江山美人刀 - 第19章
安小野
就在三方人要玩命的這一刻,突然一聲嗩吶蓋過滿場的瘋笑,節奏歡快的吹奏了一曲《路邊的野花不要採》,十八騎齊齊收住攻勢,動若脫兔,靜若處子。
正打算拼上最後一腔熱血,瀟瀟灑灑走他娘一回的唐軍連隊和吐谷渾友軍,一下子失去了搏殺的對手,差點被突如其來的騷,閃了一下青春的老腰。
一場廝殺戛然而止!
鬍子拉碴的軒轅開山,抱着九分昏迷一分清醒的我,哭得稀里嘩啦:「哎呀我的天啊,皮鞋露腳尖啊!虎爺呀,你咋走得這麼早啊……」
傻逼鼻涕哈喇子淌了我一臉,要不是我實在沒力氣了,我都恨不得跳起來一腳踢爆他的老二!
慕容兄弟一想到我以一人之力,死扛百騎「鐵甲飛鷹」救了自己,也是悲從中來,抱在一起,放聲嚎啕大哭。
慕容野狼一把把將鼻涕眼淚偷抹在兄弟爆款貂兒上:「虎爺,大路朝西,烈士一路走好誒,我就不遠送了誒!」
我心裡無力的咒罵:「你才烈士呢!你爸烈士你媽烈士你們全家都烈士!」
慕容野驢哭得像個五百斤的孩子:「虎爺,你喜歡啥樣的妞兒?胸大的還是屁胡大的,趕明兒有空我燒給你……」
我無聲的腹謗:「我喜歡你姥姥!」
其他業餘群演都哭得很賣力氣,搞得就像英雄送行儀式上跟我這遺體告別似的,我這個煩啊,忽而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戰戰慄栗的問:「大濕胸……他、他死了?」
第34章
軍神駕到
人群自動自覺地往兩邊一閃,讓出一條人行通道,只見一個容色哀婉的美少女,雙目含着兩灣清淚,淒淒楚楚的走進來。
背上挎着一把無鋒木刀。
後面跟着頭青驢。
腰間插着一個民間樂器嗩吶。
「濕胸他……真的死了……」
我的傻子師妹哥舒小刀,哀怨淒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嗯呢唄,死透透的了。」軒轅開山這個庸醫,沒心沒肺的翻轉我的身體給少女看。
哥舒小刀信以為真,呆立在人群中,香肩抖顫,無聲的啜泣,梨花帶雨的容色,讓在場數百軍旅鐵漢,百鍊鋼化繞指柔,都不禁隨之黯然落淚。
慕容野狼自作聰明:「這位小美眉,應該是虎爺的女粉吧?逝者已矣,生者堅強,混飯圈,切要理智追星啊!」
他兄弟慕容野驢就比較懂我了:「小嫂子,節哀順變啊!」
「你這莽漢胡咧咧個啥?倫家和濕胸可是純潔的曖昧關係……」哥舒小刀瞪了驢哥一眼,香腮酡紅,喝醉了酒一樣,竟是悲傷之餘多了幾分嬌羞。
「到底是純潔啊、還是曖昧啊?他們這關係。」慕容野驢費解的看向他哥。
慕容野狼肥腸耐心的解釋:「滾蛋!」
「濕胸,六年前你離開哥舒部去江湖上闖蕩,你臨行前給我留了張小紙條,說是殺了十三魔神、報了父母大仇,就回來娶我過門,讓我做你的小媳婦,你騙傻子呢!」
小刀把我的「遺體」,輕輕橫攬在膝上,掏出一塊大抹布,囫圇個的來擦我臉上的埋汰血污,大淚珠一串一串的啪嗒啪嗒往下落,哭的傷心欲絕。
我被女孩兒這大抹布呼啦的差點憋死,猛地一口氣透過來,我一把扯開抹布,大口大口喘着氣:「小師妹,你要謀殺親夫啊?憋死老子了,咳咳……」
「詐屍了!」慕容哥倆瞬間抱在了一起,面如土色。
「虎爺你沒死啊?你說這不浪費我的感情嘛!這傢伙把我哭的,欺騙了我這麼多純情的眼淚,當初我爹死那前兒我都沒這麼入戲過……」軒轅開山這個胡族漢子,又哭又笑像個二傻子。
哥舒小刀瞪大了圓圓的眼睛,先是伸出白生生的小嫩手,試了試我的鼻息,這才破涕為笑一頓粉拳雨點般砸過來:「你騙傻子呢,裝死嚇唬倫家,你這個壞蛋!大壞蛋!!」
「好啦好啦,這小臉兒,哭得跟大花貓似的,來,濕胸給你擦擦……」
我拿過大抹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丫頭百般掙扎,卻難以逃脫我的魔手,一張芙蓉面被我越抹越花。
「討厭啦!就知道奇虎倫家,啊!」
「哈哈!」
大漠戰場,死裡逃生,我和師妹肆無忌憚的打鬧着,周圍的觀眾都紛紛表示出了不適感。
「我們不一樣」的歌聲應景的響起,軒轅開山氣憤的就地打了個滾:「猝不及防的一碗狗糧,就這樣冷冰冰的糊在了我的臉上!」
慕容野狼:「秀分快!」
慕容野驢:「汪!」
遠處沙丘之上的白髮紅靴鐵面將軍,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八格牙路——」
嬉鬧玩耍中的小兒女趕忙推開彼此,我更是如傑瑞見湯姆:「濕父,您老這日本話說的挺溜啊,最近沒少擼片吧!」
「七星北斗,兵臨城下!」
「哥舒一刀!!」
「軍神!!!」
軍中大嘩,軒轅開山張大的嘴巴足能塞進去一個乒乓球,慕容野驢一下子跳到了哥哥懷裡:「媽呀咪啊,這裡出場的一個比一個大牌,哥,好怕怕,咱們回家吧!」
「對對!還是家裡安全!」慕容野狼連連點頭。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着炸藥包?我去炸學校,校長不知道,一拉線,我就跑,轟地一聲學校不見了!老師炸飛了,同學滿街跑,我回頭,哈哈笑,從今以後不用上學了!」
於是,慕容哥倆手牽着手,天真活潑的唱着三觀不正的童謠,一蹦一跳的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想走?!」
拓跋羽眼睛中閃過一絲狠色,挽刀抖僵掏出大針筒子就要斬盡殺絕——
「讓他們走!」哥舒一刀一巴掌打掉義子的鷹鼻面具:「孩子是我們這個世界最後的底線!對這些幼兒園的小盆友都下得去狠手,還是人嗎?!畜生都不如!!!」
拓跋羽臉色時紅時黃時藍:「是,義父。」
「濕父教訓的是!」我趕忙表示:「欺負孩子的都不得好死,堅決不開童車!」
「他們可以原諒,但你這個師門逆徒獨獨不行!」哥舒一刀緩緩轉過偉岸的身形,冷漠肅殺的眼神,像兩把刀子盯在我身上:
「幫着夏人,勾結吐谷渾人,從師父背後攮刀子,阿虎,你還真是我哥舒一刀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我感覺出事情有點不對滷子,看着師妹的盛胸:「我李虎臣對燈起誓!徒兒只是借您的地盤和慕容家談點事情,可沒做半點對不住濕父您和哥舒部的事情啊!」
哥舒小刀捂着胸脯:「爸比啊!你要相信這個臭流氓啊!」
「要我相信你也行,」哥舒一刀瞅了瞅女兒,又瞅了瞅我:「除非你和你手下的弟兄,脫了身上的軍裝,加入我的部族!」
我丑拒:「頭可斷,髮型不能亂!血可流,皮鞋不能沒有油!」
哥舒一刀伸手就來打我:「哎呀,小兔崽子,出去混兩天翅膀硬了是吧?還敢頂嘴了!」
我一下子躲到師妹身後:「沒打着,干氣猴!」
「好啦!」哥舒小刀高舉手臂制止住我們師徒倆的你追我逃:「爸比啊!濕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別為難他啦!」
「女生外向!」哥舒一刀瞪了閨女一眼,歪着頭看我:
「大老遠來的,空着兩爪子,也不說給濕父拎兩瓶酒,帶點水果東西啥的,你就是買兩梨也是那個意思啊,我這做師傅倒不是一定在乎你那仨瓜倆棗,但你們大夏民族尊師重道的傳統美德不能丟失啊,這一天摳搜的。」
我返身在三蹦子的工具箱裡翻找半天:「還有兩個香蕉腿要不?」
第35章
塞外風沙
漠北的夜空,飄着稀零的雪花,落地就融化了。
哥舒部的部落寨子,居住了兩萬多部族人口,每到傍晚,能歌善舞、天性樂觀的哥舒部男女,都自發的聚攏在唯一的一片小廣場上,飲酒縱歌,摔跤角力,開始重複習以為常的徹夜狂歡。
陣陣風沙,堆堆篝火,映着一張張盧龍少年尚有些稚氣的臉,年輕的帝國士兵們,喝着雪花啤酒吃着烤串欣賞着異域美女的風情歌舞,暫時竟忘記了猶身在敵國他鄉的土地上。
部寨深處一間簡陋的房間裡,不時的傳出竹床不堪重負的「吱吱呀呀」響和男女「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誒呀,好羞射!
「不就是拔個火罐嘛,至於叫的這麼誇張嗎?小心別把掃黃的警察蜀黍招過來。」哥舒小刀表情溫柔的給我掖好被角,溫香軟玉的從後面抱着我相互取暖,溫馴賢惠的像個深山買來的童養媳:
「濕胸你的臟腑受到了內創,倫家給你服了三丫苦、九里香、兩面針、廣木香、雲苓、白芍、生地、丹參等名貴藥材調製而成的本族療傷聖藥,不日即可痊癒。」
我說:「師妹大婊貝啊,那些藥材配方,這聽着這耳熟呢,你確定不是給我吃的三九胃泰?」
小刀幽幽一嘆:「濕胸你也別生爸比的氣,這麼多師兄師姐里,他最器重看好的就是你,只不過……」
我冷笑着說:「只不過你們哥舒部和西康人有約定,只不過在帝國遼東還有你們的合作夥伴,只不過我和吐谷渾的聯絡妨礙了你們一伙人的圖謀,我說的都對吧?」
北漠與西康相繼扣關犯境;小刀與「鐵甲飛鷹」又先後出現在柳城;生日趴體上南蠻王子段子守作得大死;遼東軍區代司令南宮釗釗的突然拜訪……這些表面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證據鏈,如果串連在一起,那隱藏在背後的陰謀,就相當可怕了。
哥舒小刀不置可否的擺弄着我的空氣劉海說:「以後你要記着,打架不能太拼命,干不過就跑,乖一點哈。」
我冷不丁問了一句:「是康蝶衣布局要殺我對不對?」
哥舒小刀似乎吃了一驚,言不由衷的說:「原來你早就都猜到了,人長得帥也就罷了,還這麼聰明我就不能忍了。」
確定自己的猜想沒有偏差,我的心就像翻了個個兒,我推測到哥舒部等西康諸胡和帝國遼東軍方某一個勢力勾結為禍,但真心不願意看到兄嫂肥安和康蝶衣也參與其中!
康蝶衣這個西康女商人,絕不簡單!
她謀劃之久,布局之大,恐怕連製造機甲、魔族來襲都算計了在內!
如果這場險惡棋局出自康蝶衣,那身為丈夫、畏妻如虎的肥安,豈能一無所知?!
對嫂子康蝶衣深深迷戀、俯首帖耳唯命是從的阿史那野,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我不敢想象,是我兩個最親最好的結拜兄弟,親手把我推上了死亡之旅!!
我也不願去想!!!
想到這些,我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喪喪的躺回床上,我李虎臣為兄弟兩肋插刀,可肥安和小野,為了女人卻插了兄弟兩刀!
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柴門開了一條縫,幾片六角雪花飄了進來,風有點冷。
警衛營營長軒轅少校的大黑腦袋,煞風景的探進來問:「小嫂子,要不您回去休息一會兒,我來照顧虎爺吧!」
抱着我正浮想聯翩的哥舒小刀,杏眼園睜,一個茶壺丟過去:「滾犢子!」
軒轅開山手疾眼快,趕忙縮頭關門,茶壺「咣當」砸在門上。
背靠着外門,軒轅開山坐在地上不足的撲棱「砰砰」跳的小心臟:「嚇死寶寶了!這小姑奶奶也忒凶了點,虎爺也不說拿出點男子漢氣概管上一管,看來將來也跟安爺一樣,是個怕老婆的慫包蛋!」
我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貪圖小師妹的懷抱而不顧手下的面子,小刀心裡也是一遍遍的說服自己,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只是為了照顧師兄的的傷勢,絕不是捨得不得放開懷裡的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