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傾城 - 第17章
林家成
「各位，」她開口了，聲音又滑又膩，「我演唱的是《女妖的歌唱》。」
她說完之後退步靜立，突然，她動了，動如驚鴻，長長的裙擺轉成了一個圈。她那白皙的手臂，隨着身子的轉動，舒展開來。
在眾人瞪目結舌之時，她又是一個躬身，輕輕唱了起來。她的聲音本來就甜美，這首歌如呢喃一般，在十分的纏綿中有着三分甜蜜，聽的人倒有一半面紅耳赤。
林嫣覺得，就唱功本身而言，縈絲可能尚比不上織冰，不過在誘惑男人方面，她當得上高手了。
林嫣看了看旁邊的沃夫特，見他尚雙眼清亮，不禁心裡暗喜。沃夫特見林嫣看過來，走到她身邊輕輕地說：「她唱的是海洋里有一個女妖，擅長於用聲音誘惑人。聽到它的歌聲的人，無一不死在她的手裡，永遠不能逃脫。」
他知道林嫣對帝國的歌曲不是很懂，於是向她解說起來。
經他一說，林嫣才明白，這個縈絲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唱出這樣的歌聲來，原來歌詞就是這樣的意思。
她靜下心來，用心體會這種別具風格的音樂，只覺得歌聲好像在訴說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它如同情人之間的私語，甜蜜里還帶着期待和歡樂。
待她一曲終了，眾人先是一頓，然後歡聲如潮，差點沸騰起來。
第三個是薇林，林嫣的對手。她的打扮與前面兩人也沒有差多少，只是比織冰少了三分清純，比縈絲少了三分嬌柔，卻比兩人都多了三分貴氣。她的貴氣與愛湖冰的又有差別，愛湖冰是一種威嚴，她的則是一種傲慢。
她掃了眾人一眼，輕輕說：「我向大家演唱的是一首《大鷹飛過天空》。」
歌名一經宣布，眾人不禁議論紛紛，原來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曲。薇林滿意地看着眾人的反應，說：「這首歌是我創作的，這是第一次在公眾面前演唱。」
創作歌曲？林嫣心想，看來這個薇林確實是有才華的人。台下的人也是議論紛紛，一人道：「難怪號稱『帝國黃鶯』，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旁人紛紛點頭稱是。
薇林待眾人安靜下來，才開口唱了起來。她的聲音，清越里有種磁性，有種奇異的魅力，讓人心神舒暢之餘又有點悵惘。
林嫣閉着眼睛傾聽，感受到了高山巍峨、鷹擊長空的開闊，也感受到了春來秋往、寒暑更替的自然風情。薇林的歌聲宛轉迴腸，聽來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第一部分
第五章
鋒芒畢露（7）
林嫣暗暗心驚：幸好自己所用的樂器這片大陸無人能懂，也幸好這裡沒有形成用樂器配聲音的習慣。不然，光憑歌聲而言，自己是絕對無法勝過薇林的。
眾人都如痴如醉，歌聲止後掌聲還久久不息。許多平時對薇林看不慣的人此時也不得不暗暗折服。
過了一陣，眾人依然覺得薇林的歌聲仿佛尚未散去，猶自興奮不已。
愛湖冰上場時，眾人才安靜下來。今晚高潮迭起，大家現在都興致勃勃。見這個大美女上場，所有人的都用盡全力歡呼起來。
愛湖冰的美是不受服裝影響的，任何服裝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點綴。她的五官很完美，不過因為她的氣質太過高貴威嚴，讓人覺得只可遠觀。所以雖然她美貌猶在縈絲之上，綜合魅力卻落了個第二。
她靜靜地看着歡呼的人群，如同女王看着自己的臣民，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和自在。林嫣心想，這幾個女孩子確實各有千秋。
少頃，她啟動朱唇，說：「我給大家演唱的是《美麗的家園》。」
如她的人一樣，這首歌聽起來大氣得很，聲音清亮中有着堂堂正正的皇家之氣。一出喉，周圍的人就大氣也都不吭一聲了，面容嚴肅地聆聽她的演唱。
她聲音很美，又透着一股自豪。林嫣聽來，如看歷史畫卷，仿佛大地山河、城鄉風景，盡在眼前。聽着聽着，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站在崑崙山巔，看着這萬里河山，那一刻，非常快樂和幸福。
林嫣是去國離鄉之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故鄉的河山如此想念，也從來沒有如這一刻般，感到自己是那麼孤獨！
少頃，歌聲散去。林嫣回到現實中，不由自主地加入歡呼的人群，拍得手掌都紅了。
當台上教師宣布林嫣上台時，台下傳來一片喧譁聲。林嫣從到校以來，就是非不斷，其勢頭隱隱在眾人之上。這固然是因為沃夫特的緣故，但另一方面，她那神秘縹緲的氣質，也占了一部分因素。
她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些人就越是想讓她有所謂！
突然之間，全場都安靜下來，這是一種極致的安靜，靜得如同沒有人存在般。眾人的眼珠瞪得像要跳出眼眶，沒有人敢眨眼，怕一眨眼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幻覺。
沃夫特更是如此，他已經呆了，痴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
林嫣並沒有把面紗取下，只是換了一塊白色的而已。大家看的是她的服裝！那是一件奇異的服裝，純白的，飄逸輕靈，幾乎不到三兩重的衣服。它正裹在一副極其美妙的軀體上。
這件衣服像是為林嫣量身定做的一樣，和她的氣質非常貼合。一樣地輕靈飄逸，一樣地如夢如仙。
林嫣現在其實有點後悔了，自己這樣打扮，裝丑還有何意義？自己也是太沉不住氣了！畢竟，她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女孩子，天生就渴望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美麗。
林嫣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先說出曲目的名稱。她緩緩地盤腿坐在一塊事先準備好的地毯上，把琴橫在膝頭。
「仙嗡——仙嗡——」隨着她試琴的聲音，眾人終於清醒過來。教師們感興趣的是她手中的樂器，沒有人知道她手裡拿的是什麼。女孩子們最感興趣的是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什麼料子，顯得人那麼飄逸輕靈，宛如神仙。
試了試音後，林嫣一邊彈着琴，一邊輕啟朱唇，唱了起來：「緱山仙子，高情雲渺，不學痴牛呆女。鳳簫聲斷月鳴中，舉手謝、時人慾去！客槎曾犯，銀河微浪，尚帶天風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
這是宋朝大詞人蘇軾所作之詞。這詞中本來就帶有三分仙氣、三分惆悵，在林嫣的琴聲伴和中，更是如泣如訴、纏綿不休。眾人也不是很明白這詞的含義，只是感到自己宛如在廣闊的星空下，對着滿天的星河，想着那些神秘的不可捉摸的一切。卻又知道人生短暫，世事無常！
這音樂是如此之美，美得不像人間之物。傷感中有着嚮往，卻又無計可施。所有的人都痴了，醉了。
前面幾個人所呈現的還是音樂。這林嫣所奏，卻已超出了音樂的範疇。它是神靈的樂章！幾個評判的教師這樣寫道。
這歌聲在天空中飄蕩，這琴聲一縷縷向長空之中飄去，許多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天空。雖然在魔法燈的照耀下，天上的群星沒有平時明亮，可他們分明看到了那彎彎的月牙，那稀疏的星星，在向自己眨着眼。仿佛自己只要一鬆手，就可乘風歸去，飛到天空中。
林嫣走後，所有人還在那裡痴痴地站着，傻傻地等着。至於等着什麼，他們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是留戀此時此刻的心情，也許是等着某種自己也說不清的，來自某一世的約定吧。
林嫣回到莊園時，又是興奮又是後悔。她知道，經過這一夜，自己再也不能如同從前一樣生活了。
今天晚上給她的震撼還沒有消失。望着靜靜的夜空，她取出簫，吹了起來。
沃夫特一直留意着林嫣。他見識過林嫣的音樂，所以沒有別的人那麼難以自拔。更何況自己還見識過她的面容，只覺那絕世的容貌，就和她的音樂一樣，凡夫俗子難以承受！
他剛走到莊園門口，就聽到了簫聲。和自己第一次聽到的不同，更顯得神秘。
林嫣卻是剛才一曲未曾盡興，於是吹起秦觀的《鵲橋仙》來。沃夫特就這樣站在外面，靜靜地聽着，那些騎士們一個個望着林嫣的窗子，就這樣聽着。
他們的眼前都出現了燦爛的群星，在美麗的星空中，一個身着白衣的仙子凌空飛去，飛去。越飛越遠，終留下渺渺的白影。
沃夫特眼中，那個飛去的，含着眼淚看着自己，不得不離自己而去的，正是林嫣。她露出那絕美的容顏，對自己悽然地笑着，漸離漸遠。自己卻沒有辦法追去，只能年復一年生不如死地活着！
林嫣始終不知道，那一晚，沃夫特在莊園外面，抱着膝蓋，對着自己房間的方向，整整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