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傾城 - 第42章
林家成
他看了看外面站的站坐的坐的難民，看着他們麻木的面孔，又深深嘆了一口氣：怎麼辦才好？該借的都借了，現在那些貴族只要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躲得遠遠的。怎麼辦呢？手裡沒有幾個金幣了，外面那些人還在眼巴巴地等吃等喝呢。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會有今天。以他的財力，是無法幫助五十萬災民度過一秋一冬，直到明年夏秋的收穫季節來臨的。可事到臨頭，他看着外面那一雙雙飽含希望的眼睛，心下直感到刀割般的難受。他心裡總是不由自主地想道：這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只要我說一聲放棄，可能就再也沒有生存的希望了。
想到這裡，他又感到心裡一陣煩燥，在房裡不停地轉着圈子。
管家看着仁慈的主人那一副痛苦為難的樣子，又是替他擔心又是無能為力，也是坐立不安的。
門被人敲了幾下，施瓦特喊道：「進來。」
他的貼身騎士走了進來，對着主人行了一個禮，說：「大人，外面有一女子，自稱是醫牧木雨，說是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醫牧木雨？」施瓦特忽然想起，這正是近年來民間風頭極勁的一個人，不禁眼睛一亮，連忙喊道：「還不快請？」說完大步向外走去，想親自迎接神牧大人的到來。
剛走出兩步，管家忽然喊了一聲：「主人。」
施瓦特停下腳步，老管家連忙跑到面前，整理起他剛才因煩躁不安而扯開的衣領來。
待管家整理完畢，林嫣也在騎士的帶領下，來到了施瓦特的會客室。
林嫣打量了一下，如她所想一樣，這棟房子從外到里，雖然房間極大極多，裝飾卻甚是簡單。
第二部分
第十三章
救治災民（8）
林嫣正在細細打量之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來，看到門外出現一個清瘦，雖然年輕，兩鬢卻已花白的青年人。
那人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也在打量着林嫣。
見到林嫣注視着自己，施瓦特深深地行了一個禮，說：「施瓦特見過木雨大人。」林嫣還了一禮，兩人分主客坐好。
管家把茶水端上，放在兩人身邊的桌几之上，然後侍立一旁。
「木雨大人來為何事？可有施瓦特能效勞的地方？」
林嫣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地說：「我在莫他城就聽到閣下一心為民的事跡，所以特地到這裡來看看閣下。」
施瓦特苦笑了一下，說：「唉，名聲有什麼用？不瞞大人，現在我是舉步維艱了。」
他踱着步，看看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木雨醫牧，我早就聽到你的名聲，一直心下仰慕不已。今日大人既然來了，小人就冒昧地請大人幫一下忙。」說罷來到林嫣面前，深深施了一禮。
「還請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救這些災民於水火之中。」
林嫣笑道：「閣下可是在為錢煩惱？」她手指一搓，微笑地看着施瓦特那不好意思的臉。
施瓦特被林嫣說破心事，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大喜，「大人可有何妙計？」
林嫣搖搖頭，爽快地說：「妙計沒有，金幣倒有一些。」
她剛才一路走來，見到那些難民雖然勉強有一口氣在，卻是個個臉黃肌瘦，四肢無力。顯然，他們目前的食物僅能維持基本生命活動而已。再以她搜集到的施瓦特的資料上來看，他世襲貴族，有子爵的爵位，本來還有些不錯的產業，加上他頗有些經商的能力，這些年來也算是薄有資產。但是，因為他從來就慷慨大方，祖產早已所余無幾。這一次為了救災，他先是花費大量金幣為這些災民布置安身之處。後來越來越多的災民往他這裡跑，人人都指望着他提供食宿，使他漸漸捉襟見肘。
次日，林嫣就交給了施瓦特十四萬金幣。
兩人商議了兩日，決定由施瓦特出馬，去說服其他的貴族們提供援助。既然他們還留在塔木城，想來也樂於見到塔木城早日恢復正軌。那樣，他們也不用為了自身的安全和財產而日夜擔心災民暴動。
有了資金，接下來最需要的便是人手。他們倆找那些貴族正是想讓他們提供人手和各種方便。有了錢好辦事，這些貴族的騎士們於是紛紛出動，分成幾批行動。
先是一小隊人馬在附近的城鎮購置糧食和生活用品，以解燃眉之急。接着，大隊的人馬深入各大公國去購糧。
依兩人的估計，這十四萬金幣，小心一點花用的話，足夠讓災民度過這次大災荒了。
塔木城的施瓦特子爵與木雨神牧聯手救治災民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亞芡公國的各個災區。
這幾天，災民不斷地湧來，使得塔木城更顯擁擠。
林嫣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看着施瓦特不停地忙碌着，調派人手，維持治安，安排新來之人的居住和吃用。而她僅能做的工作就是對城裡的衛生情況負責，以預防大災後可能爆發的大瘟疫。
施瓦特子爵也派了幾個騎士給林嫣使喚。她領着這些人，每日來往於難民營。
林嫣堅決要求，難民所食用的水都經過加熱煮熟，難民居住的地方不准出現排泄物亂拉亂撒的現象，垃圾之類一律放到專設的垃圾場進行焚燒處理。
林嫣小心翼翼地檢查着，詢問着每一個人。要他們一有嘔吐、腹瀉的症狀就立刻告訴她，由她親自來治療。
施瓦特告訴大家，救治難民的所有費用現在都是由林嫣一人所出。她拿出了她所有看病得來的積蓄，就為了這些難民們能夠平安度過這個災年。
因此，雖然林嫣對眾人有諸多強制命令之處，那些難民還是對她的話奉若皇命，凜然遵守，實是因為心中對她極尊敬、極愛戴之故。
一個月後，到各個公國買糧的騎士們也都陸陸續續回來了。
林嫣和施瓦特商議之後，決定把難民中的青壯年組織起來，修補那被洪水沖塌的堤壩。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糧食，可以支撐這些人體力的日常消耗了。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身份暴露（1）
秋老虎的威力當真是不可小看，幾十萬修堤的民工在太陽下真是揮汗如雨。七八十萬的災民，很多體弱病殘的難民早在前幾個月的時候就沒有撐下去，留下來的人倒有一大半是青壯年。
林嫣和施瓦特採取了獎勵制度。參與修堤的難民不但可以每天都吃得飽飽的，還可以根據實際勞動成果獲得一兩個銅子的獎勵。而沒有參與修堤的難民，還是和往常一樣，吃熬得很稀的粥飯，維持基本需要。到後來，連那些年輕的女子都為了一頓飽飯，不惜跟在男人們身後，做些力所能及的輕活。
「木雨大人，我看你的精神很差，不如去休息一下吧。」施瓦特看着林嫣瘦弱的身軀有些輕微的搖晃，不禁擔心地勸道。
他們現在站在堤壩的斷口處。這一處水流湍急，幾千人在這裡忙碌了兩天，也對它束手無策。每一次都是沙包剛剛放下去，就被水浪沖走。
這些林嫣不懂，也不在她的負責範圍。這三天，她感到極度疲勞。三天前，有數百人突然出現嘔吐、腹瀉的現象。林嫣一聽到此事，立刻緊張起來：別是霍亂吧？這可是極其可怕的傳染病啊！
因此，這三天，她幾乎是徹夜不眠地勞累着。她把所有發病的人做了個統計，然後隔離處理，再一個一個親自進行診治。
的確是霍亂！就算她做了諸多防範，還是碰上了這種可怖之極的烈性傳染病！
這霍亂之病為禍最大，因為它有極強的傳染性，而且病情變化極快。饒是林嫣有神牧之名，面對三天之內迅速發展到上千人的恐怖霍亂，她當下也只能做到隔斷傳染源，使霍亂不再擴展、蔓延而已。
至於那些已經患病的病人，林嫣實在分身無術，只能救得一個算一個。才三天時間，死亡的難民已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