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溫雅/妾本溫雅 - 第13章

林家成

  聽到後面的響動,那青年首領回過頭來。

  看着火光下,修長精美的柳婧,在那烏黑粗大的鎖鏈下,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蛋兒,以及那顫慄絕望的小眼神,他抿了抿唇,說道:「不必鎖了。」

  那騎士乾脆地應道:「是。」動作乾脆老練地把套在柳婧身上的鎖鏈收了回來,他瞟了一眼柳婧的小身板,暗暗想道:頭兒也真是的,這玩意兒明明是用來對付那些強悍過人的暴徒的。現在居然用來嚇唬這小儒生了。

  在鎖鏈上身的那一瞬間,柳婧臉白如紙,做為一個本分規矩了十幾年的閨秀,她那時腦中空白一片,唯有一個念頭便是:我完了,我要坐牢了……

  這官家的鎖鏈,在她這種小老百姓的心中,那是屬於重犯才有的。終她這一生,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套上這種東西的一天。

  因為過度的恐懼,直到那鎖鏈又被拿下,柳婧還沒有回過神來。

  那青年首領這時已端坐在馬背上,他瞟到柳婧那站也站不穩的模樣兒,雙眼微眯,只見他便那麼坐在馬背上,朝她勾了勾手後,喚道:「過來。」

  還處於驚慌中的柳婧,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

  青年首領居高臨下的盯着她,雙眼在火光下明亮異常。他微微俯身,朝着柳婧溫柔地說道:「你這次真犯事了。」他對上她烏漆漆的泛着水光的眼,輕輕地說道:「恩,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被鎖鏈鎖着給拿回衙門,還是上我的馬,與我一道回衙門?」

  這還用選擇嗎?

  柳婧唇哆嗦着,低低說道:「上你的馬……」

  「這樣啊?」青年首領微眯着雙眼,他在馬背上的身姿向後移了移,輕柔地說道:「那你自己爬上來。」

  「恩。」這一刻的柳婧,簡直老實得不得了。她小心地抱着馬頸,腿一抬便想踩着什麼翻到馬背上去。可是,這裡除了他的足,哪裡還有什麼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何況,她已被他嚇得雙腿都是軟趴趴的,沒了半點力氣?

  見她用了半天勁,那足才蹬離地面三寸高,別說是翻身上馬,那點高度,都沒有馬蹄長。青年首領的唇抽搐了一下。而一側的幾個騎士,已轉過頭在忍着笑了。

  柳婧一邊跳了幾下,都沒有跳上,她抬起因運動而漲得通紅的臉,雙眼烏漆漆地看向他。有心想求他一句,卻又說不出口,她甚至不敢多看他,生恐他說上一句,「上不來?你還是套上鎖鏈走着去吧。」

  見柳婧在那裡蹦來蹦去,蹦到後面都成了原地踏步了,眾騎士已忍不住哄堂大笑。

  青年首領也嘴角微揚,因笑容而眼神明燦。對上狼狽的柳婧,他彎下腰把她手臂一提,便這般提到了馬背上,安置於自己的身前。

  柳婧上了馬背,這般感覺身後環來的手臂的溫熱,還在頭頂耳畔男人的呼吸,她的轟地一紅,整個人僵硬得一動不敢動了。

  這時,噠噠噠的一陣馬蹄聲傳來,西北角衝來一個騎士,人還在老遠,那騎士便大聲稟道:「頭兒,姓夏地早跑了。」

  「早跑了?」青年首領眉頭一皺。

  那騎士衝到面前,他一眼便看到了被青年首領置於身前的柳婧,當下你『嗬』的一聲,他哈哈樂道:「頭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真看上這小白臉儒生了?嘖嘖嘖,今日才知道頭兒原來真是個喜好男色的。」

  青年首領身板一硬,柳婧的頭頂,傳來他冷漠的聲音,「誰說我看上她了?」

  那騎士哇哇叫道:「頭兒你別不承認,你沒有看上他會把他這么小心的摟在身前?」

  這話顯然激怒了青年首領,他陰沉地說道:「這小兒是案犯!」一句話落地,他對上了四周眾騎士要笑不笑的眼神。轉眼間他想道:是了,哪有把案犯這樣放在自己馬上摟着走的?

  想到這裡,他伸手提着柳婧,把她朝地上一放,剛準備開口說話,身後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眾人同時轉頭,只見夜色下,官道處出現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而那隊伍前來的方向,正是碼頭處。

  望着那支隊伍,青年首領眼睛微眯,臉色轉冷。而他的身側,另一個騎士冷笑道:「這些閹奴!」

  青年首領伸手制止他的話,轉頭瞟了柳婧一眼後,不耐煩地說道:「從碼頭西邊滾回去!」語氣惡劣至極。

  柳婧迅速地抬頭看向他,在確定他這話真是同自己說的後,她大喜過望,連忙胡亂行了一禮發,轉過身朝着西邊拔腿就跑。一邊跑,柳婧一邊想道:看來那些太監與這人是面和心不和。從父親的話中,以及歷代史書的記載她感覺到,那些太監行事,向來陰陽怪氣,擅長見不得光的詭狠之術。這一次,那青年首領讓她從西邊離開,避開那些太監,倒真真正正是一番好意。

  眾騎士看着柳婧遠去的身影,一個個笑嘻嘻的,一個騎士更是說道:「頭兒,你剛才的態度可真是不行,瞧上了人家,怎麼能這麼粗暴地要他滾呢?」

  另一個騎士也笑道:「就是就是,頭兒這樣可真是不行。」

  青年首領不高興了,他黑着一張臉,冷冷說道:「盡胡說八道!那廝極是可恨,我與他早就結了深仇,不過耍弄他罷了,怎麼可能瞧上他?」說到這裡,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已是咬牙切齒。當下,他轉向眾騎士,認真地看了他們一眼後,說道:「以後那種話不可再說。」

  柳婧拔腿狂奔,她本來已是嚇得雙腿軟趴趴的,不過在那青年首領叫她『滾』時,她的力氣立馬恢復了。此時此刻,她唯一地想法是:離開這裡,馬上離開這地方!

  一路狂奔,當她跑出碼頭的範圍時,已累得只會張開嘴大喘氣。

  從這裡到柳府,還有老大一段距離,柳婧這個時候已不可能去找自家的牛車,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家裡走回。

  本來柳婧還在擔心,這般夜間走路會不安全,哪裡知道,這一路走下去,不時可以遇到騎着馬噠噠噠奔馳的騎士。這一個晚上的吳郡城,註定了不安寧,一直到一個時辰後,柳婧回到自家門口,還有一個騎士從她身邊奔馳而過。

  家門口,暈沉的光亮中,遠遠便可以看到有幾個人站在那裡。一等柳婧出現在光亮中,那幾人朝她跑了過來,柳母更是擔憂地喚道:「孩子,是你嗎?」在柳母的懷裡,柳萱跟着奶聲奶氣地喚道:「大哥,大哥哥。大哥哥回來啦……」

  柳婧連忙腳步加速,衝到幾人面前,見到喜極而泣的柳母等人,和那個站在後面,正高興的咧着嘴笑的車夫,她笑容燦爛地說道:「你們擔心什麼?我這不是沒事嗎?」

  那車夫上前幾步,高興地說道:「大郎你不知道,小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後,碼頭上突然亂了起來,然後碼頭上的那些浪蕩子便趕我們離開。在離開時,小人聽到那夏君的咆哮聲,心裡可怕着呢。幸好大郎回來了,幸好回來了。」

  柳母也道:「孩子,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去找你了……這個晚上,那些豪強老是來來去去的,可真是讓人擔心。」

  柳婧伸手抱着小妹,一邊與母親朝裡面走去,一邊笑着安慰,「母親,孩兒真沒事。」進了家門,她把那一百兩金放在母親面前,笑容滿面地說道:「孩兒不但沒事,還賺了一百兩金呢。母親,這下我們有一段日子不愁錢了。」

  豈料,她的話音一落,柳母已是放聲大哭。她哽咽道:「孩子,真是難為你了啊……」她這一直嬌生慣養的女兒,如今卻背上了這麼大的擔子。一百金啊,上一個一百金,還沒用到一月便花光了,女兒這次弄到一百金,不知擔了多少風險和恐懼?她這個老於世事的婦人,都是一聽到外面川流不息的馬蹄聲心裡便鬧得慌,她的女兒卻要在那驚濤駭浪中博取利益。

  柳婧走到嚎嚎大哭的母親面前,她緩緩跪下,伸手環着母親,柳婧把臉貼着母親的肩膀,啞聲道:「母親別擔心了,孩兒這不是好好的嗎?」頓了頓,她又安撫道:「母親,有了這一百兩金,以後的家用,孩兒就可以徐徐圖之,也不會再累得母親擔憂了。」

 

☆、第二十三章

遇到顧郎?

 柳母這些年,身體已越來越差,柳婧安撫她幾句後,便扶着她安寢了。出來看到大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親近的渴望的妹妹,她心頭一軟,抱起冷落多時的小女孩。小女孩顯然很乖,她安靜的倚在姐姐的懷中,只是仰頭看着她。看着看着,她湊到柳婧耳邊悄悄說道:「大哥,你是二姐姐對不對?」

  柳婧低頭看向對她的身份耿耿於懷的小妹,不由一曬。她抱起小妹一邊朝書房走去,一邊說道:「不想睡啊?不想睡就與大哥寫一會字玩好不好?」小女孩卻是不喜歡讀書,她拼命地搖着頭,從柳婧身上強行掙下,一溜煙跑遠了。

  看到她那逃之夭夭的身影,柳婧失笑搖頭。此時時辰真不早了,她一邊吩咐婢女準備熱水沐浴,一邊朝着自己的寢房走去。

  柳婧原本以為,受了這麼多驚嚇,自己又會像前兩次一樣睡不着了。結果沒有想到,她一躺到塌上,睡意便迷迷而來。而且這一睡還睡得特別沉特別踏實。

  第二天,柳婧先是睡到中午才起榻,在用過餐後,便與母親又探望了一次父親,見他腿傷果然好了大半,也給換了一個乾淨明亮了點的牢房,便賞了那照顧父親的獄卒十兩黃金。

  這時,去吳縣調查父親一案的僕人們還沒有回來,柳婧走在街道上,一邊把浪蕩子們收集到的消息尋思了又尋思,一邊留意着吳郡人對昨晚之事地議論。

  奇怪的是,明明昨晚聲勢弄得那麼大,大半個晚上都有馬蹄聲來來去去,可今天卻無一人提起,仿佛昨天晚上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眾人不提,柳婧自也不會去招眼。轉了一圈回到柳府時,安排在陽河縣裡變賣家產的兩個僕人回來了,見到柳婧,兩個老僕都是喜笑顏開。一人得意地叫道:「大郎,這次老奴總算對得起主母和你了。」另一個則說道:「大郎,房子和租子都賣出去了。」

  看到他們高興的樣子,柳婧也大為開懷,她興奮地問道:「賣出去了?都得了多少金?」

  兩僕人上前,他們把與買主交易的契條呈到柳婧面前,一個則樂呵呵地說道:「正好碰上個賺了錢回家置業的。房子作價二百兩,店鋪二百三十兩金。大郎你不知道,那坑了咱家的姓趙的豪強在知道這事後,還很不高興呢。呸!那賊胚子就想着一百八十兩金把兩處都拿下,哪知咱柳府氣運就是不竭。」

  柳府作價二百兩,店鋪二百三十兩金?恩,這個價錢不錯。柳府也罷,店鋪也罷,都是柳府當年風光時置的,不管占地還是布局還在方位,在陽河那小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好。它還真值這個價。

  柳婧吁了一口氣,耐心地誇張了兩個老僕一番後,笑道:「那金都給母親收起了?」

  「是的大郎。」

  加上自己給母親的,這下母親手頭也有五百兩金了。這麼多金,要是父親現在平安,便是在這吳郡,他們也可以置一點業買個普通的院落住下。可惜,父親還在牢里,還會有大把花錢的時候。

  可不管怎麼樣,一下子家裡多了這麼多金,柳婧總算放鬆下來。

  這放鬆,是真正的放鬆,前陣子,家裡的生計,像大山一樣壓在她頭上,令得她寢食難安。現在手頭松活了,她也就可以放下心神,踏踏實實地謀一條安全又長久的生財之道。

  心裡一放鬆,柳婧便覺得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她回到房間,細細地梳洗了一番。

  先是對着銅鏡中,自己那女子妝容看了半天,最後柳婧搖了搖頭,開始在臉上頸上手背上塗上油。這油就是豬油,她沾了極少極少的一點,再添了一丁點的鍋底灰和勻,給細細地抹在臉上,這油一上,整張臉便顯得黑粗了些,再適當的隱密地修剪描畫一下眉眼,男子柳文景便出現在銅鏡中了。

  說起來也是奇怪,柳婧發現,自從自己扮成男子後,明明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可這皮膚卻比起以前還要水嫩。看來那《神農本草經》里所說的,豬油能使人面白肌嫩還是挺有道理的。

  打扮妥當後,柳婧出門時,遠遠便聽到自家小妹的歡笑聲。

  孩童總是無憂無慮的。柳婧笑着搖了搖頭,摸了摸袖袋裡的二十兩黃金,再次踏出了家門。

  這一次走到街道上,天空似乎都明亮了些。而來了吳郡這麼久,也直到此刻,她才有心情欣賞一下來往的人流,街道兩側的店鋪,和時不時擺在路旁的小攤子。

  走着走着,她來到了吳郡最為繁華的春竹巷,這條巷子,兩側店鋪林立,而且各家店鋪都布置得精緻高檔,路旁處處都是擺放的攤位,來自各地的小吃這裡都能看到。

  這時,柳婧一眼看到了一個擺放着玉器的攤子。

  望着其中一個手鐲,柳婧突然記起那個被自己當了的母親的寶玉。只是贖回那塊玉,少說也要一百兩黃金,她現在還贖不起。罷了,現在想這個幹嘛?還是全心全意救出父親再說。

  想着想着,柳婧來到了那攤子前。

  就在她蹲下來,伸手拿向那個似乎品質不錯的玉手鐲時,突然的,一個嬌柔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咦,這玉鐲不錯。」說罷,一隻手伸過來,柳婧的手尖剛摸到那玉鐲,那手已大大方方地從她的手下把玉鐲接了去。接着,那嬌柔的聲音軟軟地說道:「顧郎,你看這玉鐲是不是很好看?」

  顧郎?

  她說顧郎?

  柳婧宛如被什麼擊中一般,慢慢站起,慢慢轉過頭去。

  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是兩女一男,其中正一臉嬌儂地向男人獻着媚,舉着手鐲說話的,正是與她有一面之緣的,那日對着陽子遠的三妹冷嘲熱諷的閔府姑子。而另一個少女,美貌還要用過閔府姑子,柳婧卻是不識。

  至於被兩女用愛慕的眼光看着,唇角含笑氣度高雅的俊美男子,居然也是熟人,他不正是那個與閔家兄弟走在一塊,被他們刻意清了場,迎請進酒樓,還說要吃酒煮鵝的來自洛陽的那個貴人?

  他姓顧?

  他來自洛陽,他還姓顧?

  柳婧的心,這一刻跳得飛快。

  柳婧的男裝扮相相當出色,俊美清雅,隱有奢華氣,這樣的人,雖是一襲布衣,自也不會被一個少女忽略。

  所以當她轉過身時,那兩個小姑也都看清了她的面容,舉止動作間,也多了幾分矜持。

  見柳婧一雙清泉般的眸子熱切地看着自己,那俊美高雅的男子揚唇一笑,挑眉問道:「這位郎君,我們識得?」他定定地盯着柳婧,那目光專注得近乎探查。

  柳婧朝他深深一揖,斯文地回道:「在下姓柳……」這『柳』字一出,柳婧清楚地看到面前這個男子臉色一冷。

  看到他眉目間毫不掩飾的不喜,柳婧心中格登一下。想了想,柳婧繼續朝他說道:「顧兄很是面熟,似是故人,不知以前可是在鄱陽郡呆過?」

  男子眉頭再次一挑,他微笑地看着柳婧,笑容卻不達眼底,「不錯,我小時一直住在鄱陽郡……柳兄是?」

  柳婧心中突突一跳,垂眸抿唇,笑容溫潤寧靜,「在下柳文景,吳郡陽河縣人氏……」再一次,她在說出『吳郡陽河縣』幾個字時,柳婧清楚地看到,眼前這俊美高雅的顧家郎君,那眉眼間籠罩了一股陰戾之氣。

  這種戾氣讓柳婧打了一個寒顫,沒來由的,她有點畏了。當下柳婧垂着眸笑道:「是在下唐突了。」說罷,她朝着他一揖,清聲道:「顧兄請便,在下告退了。」說罷,她衣袖一甩,挺直腰背朝外走去。

  柳婧一步一步走着,直走出十幾步,她還能感覺到背心灼灼,似被人正靜靜地盯着。

  不過,一直到她走開,那顧郎也沒有喊住她。

  直到走出了雙方的視線,柳婧才停下腳步。她回頭看向剛才離開的方向,苦澀地笑了笑。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有的話,真的不必說出來。剛才那個姓顧的,在她提到她的姓氏,提到陽河縣時,那戾氣清楚可辯。那戾氣如此深濃,直讓她話也沒有說完便落荒而逃。這人如此嫌惡自家,冒然求他相助,只會徒勞無功。

  不過,看來這人很有可能就是顧二郎了,回去與母親商量過後,再派人去拜訪吧。他們還有婚約在身,避是避不開的。

  倚着牆壁,柳婧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後悔年少不知事時的輕狂任性。

  柳婧不知道,見到她離去時,顧郎定定地盯着她的背影不放,閔姓小姑好奇地問道:「顧郎,這人是誰呀?怎麼話也沒有說完就走了?」

  顧郎垂下眸子,他唇角微揚,微笑道:「這人啊,或許是我一個故交……能在這裡遇上,也真是緣份不淺啊……」宛如弦樂的聲音響起時,不知怎麼的,他身邊的兩女都打了一個寒顫。

  雖是這一刻,兩女都感覺到眼前這個來自洛陽的高貴男子陰寒得很,可她們還是嬌柔歡喜地傍着他。畢竟,她們都是吳郡這個小地方的,普遍家世的女兒,以她們的身份,自是不可能成為顧郎的正妻。不過,聽說這顧郎這麼多年來,一直潔身自好,門風清正。如此她們能夠得到這位顧家郎君的歡心,便是一妾,也能大大提升家族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