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與公主 - 第3章

「並不……」漢斯國王震驚地抬起頭來，「你……」

「他們是我的同伴，但不是我的朋友。」賀瑞斯沉聲道，「像我這樣的人不交朋友。我從小就是被這麼訓練的，這樣我的理性才不會被感情左右。」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一生都沒有一個朋友？」漢斯國王驚詫地問道。

「是的。陛下。感情導致偏見，偏見導致仇恨，仇恨導致黑暗勢力的侵襲。感情會讓我的騎士之心不再純淨。」

「喔，這是我所聽說過的最悲傷的人生了。不過只要你感到仍然過得去，我沒有任何資格來裁判你。」漢斯國王抬起雙手做出一個被你打敗的手勢，「好啦，現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殺死邪惡之眼的勇士。你拯救了整個北地上千萬黎民的生命，為他們報了血海深仇。我該怎麼獎勵你？金錢，權力，美女？哦，我建議你選擇權力，我坐在這個金屬板凳上已經太久了，一直想要找個人來替我坐坐，你想來試試嗎？」漢斯國王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王椅扶手，洪聲道。

他的話讓王廷中兩個人的眼神微微一變。這兩個人緊緊站在漢斯國王的身後。靠前的一個人頭上帶着王子的桂冠，臉色蒼白而瘦削，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之中，顴骨高高隆起。他正目光悽厲而恐懼地看着此時的賀瑞斯和漢斯國王。這是紫馨公國唯一的王子李安迪，膽小而貪婪的王室正統繼承人，被公國百姓所深惡痛絕的吸血鬼。

在他側後方的是一位渾身披着黑色法師炮，胸前佩戴着國家徽章的魔法師。他的臉色比這位頭戴王子桂冠的人更加蒼白，仿佛透明的青色水晶一樣。他的眼睛明亮而兇惡宛如擇人而噬的鷹隼，高高的鷹鈎鼻子仿佛一把匕首一般從臉孔中刺了出來，顯出一股令人胸悶的陰氣。那是李安迪王子殿下最寵信的魔導師芒斯，在北國的魔法界，這個特立獨行惹人討厭的魔法師有着地獄老鼠的綽號，是人們既不屑又痛恨的可恥之徒。

當他們聽到漢斯國王讓權的話語時，四隻手同時緊緊握起了拳頭。

「不，國王陛下，我來見你的目的是為了向你獻上我在邪惡之眼的巢穴中找到的財寶。」賀瑞斯微微搖了搖頭，朗聲道。

他的話似乎比漢斯國王想要退位的宣言更加驚心動魄，連豪邁而見多識廣的漢斯王也不由得愣住了。

看到王廷之中沒有一個人應話，賀瑞斯怔了怔，隨即道：「邪惡之眼和所有魔龍一樣，對於閃爍生輝的東西有收集的愛好。它肆虐北地十五年，搜刮到的財寶數以億計，藏寶的倉庫大如天穹，放眼望去金山銀海，令人嘆為觀止。這些都是北地人民的民脂民膏，我今天還給尊敬的北國之王，希望您能夠將其妥善處理。」

如果說他剛才的話只是頗具震撼的效果，那麼他這番話直將王廷內的眾大臣將軍們聽得如醉如痴，惶惶然不知今夕何世。隔了良久，目瞪口呆的北國之王李漢斯才終於高高舉起雙手，用力鼓了兩下手掌：「好，好。好一個視富貴如浮雲的騎士。這一筆敵國的財富，你居然就這麼隨口送給了我，哈哈。」

賀瑞斯抬了抬眉梢，困惑地撓了撓輕撫了一下後腦的頭髮：「陛下，這筆財產如此巨大，分發處理豈是我一個人能夠處理得了的。獻給陛下是理所當然的事。視富貴如浮雲之類的繆贊，在下不敢當。」

「說得好啊！」李漢斯國王興奮地從寶座上站起身，緊走兩步來到賀瑞斯的面前，用力在他肩膀上一拍，「北地自邪惡之眼出世以來生靈塗炭，民生凋敝，無數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這筆財富正可以為他們造福。既然你把這個重擔交給了紫馨城，那我就好好為你把這件事辦好。」

「多謝陛下！」賀瑞斯如釋重負地躬身道。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折成四折的羊皮紙遞到李漢斯的手中：「寶藏地圖我手繪在此羊皮紙上，您可以憑圖取寶，不費吹灰之力。」

「有心了。」李漢斯國王小心地接過藏寶圖收藏在懷中，和藹地笑道，「邪惡之眼使命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我看你眉梢眼角都有笑意，定然是有些歡喜之事，說來聽聽。」

賀瑞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開心地說：「殺死邪惡之眼後，我的所有使命都已經告一段落。我想辭去屠龍騎士團團長一職，從此退休，回我的故鄉南水居住。」

「嗯。你遊俠這麼多年，辛苦了。退休之前，多在紫馨城玩玩，我之前的提議，永遠有效，他日如果你改變心意，儘管來找我要這頂王冠。」漢斯國王理解地點點頭，再次用力拍了拍賀瑞斯的肩膀，「我本有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兒，奈何多年前下落不明，否則這一次便可許給你為妻。哎，可惜，她沒有這個福分啊。」

說到這裡，他神色一黯，不由得朝王廷一側的一幅巨型畫像瞟了一眼。

賀瑞斯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在大廳正東側的牆壁中央懸掛着一幅巨大的少女畫像。畫中是一位身穿白紗，手握羽扇，正在捉迷藏的妙齡少女。她的身材高挑秀麗，皮膚白皙滑嫩，一隻玉手在陽光下宛若白蘭花一般曲張伸展向前方抓去。她的頭上蒙着一張雪白的手帕，嘴角蘊含着甜美溫柔的笑意，一口雪白的牙齒散發着潔淨的光芒。

賀瑞斯尤其喜愛她那雙玉琢一般的修長手掌，纖長筆直，典雅而高貴，充滿了皇族的雍容氣度。

「她喜歡彈琴嗎？」賀瑞斯問道。

「嗯，她酷愛豎琴，彈奏的極好。」漢斯國王痴痴地看着那幅畫像，沉浸在對於愛女往昔的回憶之中，「她不愛說話，性格含蓄，但是天資聰穎，很得琴師們的喜愛。她十五歲生日那年，正是鮮花一般的年紀，我本來要為她選擇一位佳婿，但是突然間變生肘腋，她竟然從此失去了蹤影。我翻遍了整個北地二十九國都無法找到她。哎，後來邪惡之眼入侵加劇，我也再也無暇顧及此事，只是讓心腹之人繼續尋找。」

「既然北地沒有下落，多半是到了南方。我會在南水以南的故鄉為陛下多加留意。」賀瑞斯沉聲道。

「你願意幫我找自然是好事，但是人生在世各安天命，很多事都是急不來的，你在紫馨城多住些時日，讓我的城民們多為你舉行幾個慶典。」漢斯國王笑道。

「遵命！」

第三章

命運的相逢　[本章字數：7364　最新更新時間：2007-05-25

22:2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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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時分，傑希艱難地將從山上打來的柴火堆放在酒館後院之中，準備酒館開門時放入房間壁爐中。北山打柴是一項勞累的活計，酒館中就算那些五大三粗的酒保都不願意幹這件事。只有傑希能夠咬牙堅持每天天未亮的時候一個人上北山。這也是儘管她長相醜陋嚇人仍然被留在酒館中的緣故。

打柴只是她一天苦役的開始，當酒館開門的時候，搬酒做菜，打掃清洗，從清晨到午夜很少有她休息的時候。從這一點上來說，她有些感激昨天盛裝入城的賀瑞斯，他把所有人都從這個酒館吸引了出去，酒館老闆慷慨地決定停業一天，令她有了難得的休息時間。

把柴火碼放整齊之後，她發現自己完成這項工作比往常提前了一些，酒館內仍然人影闌珊，還沒到開門迎客的時間。她用力伸了伸懶腰，身不由己地來到後院門前的海棠樹下，仰頭觀看那些已經盛放的雪白海棠花。海棠花有兩個最美麗的瞬間：含苞待放時，殘花飛落時，各有各的美態。

很久以前傑希只注意到海棠花含苞待放時的嬌嫩，很少去看破敗飛舞的落花。但是現在，她對於落於塵土的落花有了更加獨特的感情。

「還沒有到花落的時節嗎？」傑希默默地想着。

「傑希??！快來幹活！」酒館老闆氣勢洶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噢，這個該死的，吝嗇的，無情的畜牲。」傑希在心底狠狠罵道。

「來了來了！」傑希無奈地應承着，一路小跑朝廚房奔去。

「噢??！」高大粗壯，挺胸疊肚的酒館老闆約翰納德狠狠地瞪了傑希一眼，「你這個醜陋，懶惰，不知道感恩戴德的沼澤蜥蜴，立刻給我把所有葡萄酒桶從院子裡搬進來。今天我要提前營業，昨天賀瑞斯進城，不知道讓我損失了多少酒錢。」

「他不是紫馨城的英雄嗎？」傑希不屑地反駁道。昨天，她還看見約翰納德熱淚盈眶地在人群中大聲呼喊中洲第一騎士賀瑞斯的名字。

「噢，那只是昨天，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化。」約翰納德昂然道，他似乎忽然在自己的話語中感到了一絲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哲理，不由得得意地晃了晃腦袋，用手一指傑希的腦殼，「你要不就跟上它的節奏，要不就被淘汰。」

說到這裡，他心滿意足地直起腰，露出一臉「原來我是個思想家」的白痴笑容，大手一揮：「傻呵呵地站着幹嗎？花痴嗎？幹活去！」

傑希飛快轉過身去，露出一臉想要嘔吐的表情，吐了吐舌頭，衝到了後院。

就在這個時候，在她工作的酒館中走進了一位將要改變她一生的男子。

尋找昨天女孩的蹤跡並不比賀瑞斯想象的難多少。那張令人一見難忘的醜臉已經是很多紫馨城無知小兒們的噩夢。丑傑希在紫馨城的名氣，幾乎和他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人們知道她的面容。而賀瑞斯的面容對於所有的人，甚至是北國之王都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迷題。因為他永遠都會佩戴着他那頂遮蔽着半邊臉頰的頭盔。

今天他並沒有佩戴這頂等同於他的名字的頭盔，事實上這是他許多年來第一次不穿盔甲，不帶兵刃。他只是穿上普通貴族的黑衣青袍，裝扮得猶如一個豪門子弟一般踏入了酒館的大門。

在這個凌晨就開業的酒館中，顯而易見，他是第一個客人。

「啊，尊敬的貴客，裡面請！」在櫃檯前整理酒具的約翰看到賀瑞斯的樣貌立刻精神大振，意識到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

「安妮??！招呼客人！」看到賀瑞斯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約翰立刻扯開嗓子將仍然在廚房裡打盹的女招待安妮吼了出來。

這個酒館吸引人的除了美味的酒水就是這個安妮美人了。方圓十里而來的酒徒兩成是為了美酒，八成倒是為了這個鮮嫩姣麗的佳人。

這次約翰為了款待好這位貴客，立刻用上了自己酒館的殺手鐧。

「來了來了！」安妮不耐煩地應承着，手忙腳亂地梳理着自己凌亂的頭髮，從廚房沖了出來，來到賀瑞斯的面前，「客官，要點什麼？我們這裡的橙酒物美價廉遠近聞名，要不要來一些？還是水果白蘭地，用最新鮮的漿果釀製的，雖然價格不菲，但是保准你沉迷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