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章之怒 - 第23章
金尋者
「到底是怎麼回事！？」當視頻被調出來之後，熊貓和水晶晨臉貼着臉搶占電腦屏幕，都想要第一時間看到整場戰爭的真相。
視頻的開始，是一群吐核獸被炸飛到空中，滿場爆炸顯示出紅魔鬼2號重炮機強悍逆天的殺傷力。踩着吐核獸的碎骨，哮狼之牙的戰士們發起了決死的衝鋒。火隼發射架光芒璀璨，大戰一觸即發。在他們身後，魔影隱現，七台紅魔鬼吊尾而來，形勢險峻到了極點。
熊貓先生和水晶晨雖然身在場外，但是卻感到渾身冷颼颼地冒着寒氣。這場懸殊的戰鬥就好像八個巨漢輪動棒球棍在打25隻小白鼠，讓人不得不為小白鼠擔足心事。
機炮的脆響突然爆發，猶如一串短鞭快響，兔起鶻落，2號重炮機突然變成了奇異的夢遊狀態，在戰場上打起了擺子。它的影像距離攝影的機甲越來越近，接着一個又一個機甲從它面前穿過，跑到它的身後。當所有機甲都跑過它的身邊之時，最後跑過來的小可憐機甲將扭曲的黑鐵劍沉重地砸在它的身上。這種近乎侮辱的攻擊，引爆了它的絕地爆發，數連發的火隼潮一波連一波的噴薄而出，在他的周圍半圓面攻擊範圍內掀起了爆炸的狂潮。天空被染成一片赤紅。
接着視頻嘎然而止，再也沒有接下來的細節。拍攝這個場景的哮狼之牙們又開始了他們疾風般的奔跑，將一切的糾結都拋到了腦後。
這段如夢如幻的視頻揭開了青鴻擊墜四台天授機甲的謎團。熊貓從浩如煙海的數據流中截取了最關鍵的數據：「兩百連中！彈無虛發！他用聚焦打擊癱瘓了敵人的電子眼！這就是整場戰爭的真相，他用機炮打瞎了2號重炮機的電子眼，拋射黑鐵劍誤導敵人的攻擊方向，讓他在沒有視線的情況下，輕率攻擊，將炮火打在了追擊在哮狼之牙身後的友軍身上。青鴻的戰果全部都要歸功於敵人失明後的瘋狂。」
「毫無防備的紅魔鬼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居然會向他們發炮，在沒有開啟防護罩和陣列炮的情形下被火隼直接命中，四台機甲直接被擊墜，三台重傷，紅魔鬼作為火力輸出核心的重炮隊，殘廢！我們有救了！」水晶晨發現了另一個令人開心的事實，不禁興奮地跳了起來。
「萬歲！青鴻萬歲！哮狼之牙萬歲！」熊貓瘋狂地揮舞雙臂。
第六十二章
殭屍之舞
紅魔鬼首領德古拉·巴托里的雙眼泛起了淡淡的金色，深埋在心底的魔鬼之血在沸騰。在他的機載電腦上，又有四個叱咤風雲的名字永遠暗淡了下來。四台天授機甲恥辱地發出了求援訊號。重炮隊十二台重炮機到目前為止，只剩下三台仍然完好無損。原來壓倒性的火力只剩下了可憐巴巴的四分之一。面對烏龜殼一般的青嵐之巔移動基地，近戰機和重盾機的攻擊見效遲緩，沒有大烈度的毀滅魔法打擊開道，他們休想在十分鐘之內消滅青嵐之巔的補給線。
「隊長！現在怎麼辦！？」青山幸榮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頻道里響起。
「隊長，我還能堅持戰鬥，讓我做主攻！二十分鐘之內，絕對突破敵人的基地！」移動炮台索羅斯熱切地請戰。
「隊長！我要求繼續戰鬥！」
「隊長，我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繼續向前吧！」
「隊長，我們誓死要突破敵人的防線！」
紅魔鬼的戰士們紛紛發出了請戰的宣言，作為從未失敗過的S級超團，他們拒絕承認失敗。
「都給我閉嘴！」德古拉·巴托里狂怒的聲音突然在頻道中炸開，嘈雜的金屬噪音撕扯着眾人的耳膜，也如兜頭的涼水讓眾人的狂熱化為了徹骨的膽寒。隊長發怒了！這次是誰要被他吞噬？
「失去了重炮手，我們就失去了戰機，在敵人的主力合圍之前，立刻撤退！」德古拉·巴托里的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顫抖，人們可以清晰聽出他語氣中狂怒和不甘，但是他必須做出這個決定。這是現在唯一的正確選擇。他必須保留紅魔鬼的戰力，才能夠繼續和敵人戰鬥。
「通知本部直屬的斥候旅團和間諜部隊，不惜一切代價，我是說，不惜一切，任何東西都可以不要，多少年的部署都可以捨棄，我要這一次擊斃他們的敵機甲情報。我要在戰場上將它們親手碾成肉泥！」德古拉·巴托里的怒吼響徹頻道，震盪着所有參戰紅魔鬼戰士的心靈。
多久了？上一次隊長如此的暴怒是在什麼時候？有多久沒有一個夠分量的對手讓紅魔鬼吃這麼大的虧了？戰爭的天平似乎開始向黃金家族的敵人們傾斜。
在C級機甲團哮狼之牙青鴻發出求救信號以來，十五分鐘過去了。永生之鳳、雙翼之虎、熊之咆哮這三個青嵐之巔的S團第一時間從追擊敵人的前線撤回來，重返移動基地周圍設防。但是作為身經百戰的機甲師，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敵人用三百多台冠軍級以上的優秀機甲作為誘敵的工具，在一開始就對青嵐之巔的伏擊線施加了看似強大的壓力。這樣的壓力如此強大，如此真實，幾乎讓所有人信以為真。沒有人有魄力將三百多台一流機甲投入到如此恐怖的火線之上，除非他們認定這裡是青嵐之巔最虛弱的防衛線。這讓偽裝成B團的青嵐三超團有了一種自然而然的智商優越感。
但是所有人都走了眼。敵人就是要用這三百多台機甲來做一個孤注一擲的豪賭。用自己次一等兵團的潰敗來交換青嵐之巔的全軍覆沒。前線軍團捨死忘生的瘋狂進攻和邊打邊撤的頑強纏鬥，加上偷襲軍團如刀鋒一般的鋒銳打擊，這一套錯綜複雜的組合拳，將青嵐之巔徹底迷惑，從頭到腳被牽着鼻子走。作為傭兵團最強的主力——三大超團在整場戰爭中到處亂竄，威風無量但是戰果輕微。反而是本沒有機會與敵接觸的C級團隊被人迎頭痛擊，全軍覆滅。
在他們朝基地奔回的十五分鐘之內，十餘個機甲團的潰敗報告如流水一般湧入機載電腦的屏幕。紅魔鬼所向無敵的戰報充斥着所有的頻道。人們在哭喊，在求援，在奔走逃竄。基地第一道防線在一分鐘之內就被踩碎。按照這個走勢，不需要四分鐘，紅魔鬼的重炮轟擊就會降落在第二道防線之上，所有移動基地會徹底被炸毀。他們只能看到一片斷壁殘垣和機甲殘骸，還有紅魔鬼飄然遠去的背影。
紅魔鬼又贏了，他們永遠都站在輝煌的巔峰，嘲諷着紋章聯邦這些螻蟻一般的紋章使們，告訴他們自己才是人間真正的貴族。
第一個沖回來的王牌機甲師正是雙翼之虎機甲團最能跑的風之子楊千山。他的飛虎機甲猶如離弦的快箭披荊斬棘，一路撞開擋道的樹林，殺回了移動基地第二道防線。這裡應該是最有可能遇到紅魔鬼的地方。
「一次，哪怕一次都好，讓我用戰刀在他們身上印條傷疤吧！」想到青嵐之巔慘澹的前景，想到後備團隊慘烈的死傷，他的憤怒已經快要將血管炸開。他的弟弟楊千秋就在後備團隊——三棱穿山甲C級機甲團中。三棱穿山甲是重盾機最多的部隊，又在後備隊序列中，本不該遇到任何大規模的戰鬥。但是，誰也想不到，這裡就是紅魔鬼的突破口。
「弟弟會怎樣，那些小鬼們會怎樣？他們很多還不過十八歲啊！」楊千山的眼中噙着渾濁的淚珠，鋼牙已經咬碎。
當他來到基地防線面前，眼前的景象讓他傻住了。
基地防線……仍在，青嵐之巔的徽章……完好無損，防衛基地的B團機甲隊正在清理戰場，守衛眼巢的斥候隊正在交換情報，修復東部防線的空之眼。基地內的醫療隊、救火隊和維修隊正在有條不紊地修理基地和馱運機甲爬蟲。
他聽到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那是通過機甲擴音器發出的聲音。他操縱機甲扭過頭去，看到無數基地里駐防的和殘餘的C團機甲戰士圍着一支看起來齊裝滿員的機甲團不斷地舉手歡呼。被一大群機甲戰士圍在核心的這隻機甲團用擴音器的最大音量播放着MJ的Thriller。二十五台機甲應和着音樂的節拍，正用一種機械生硬但是富於韻律的動作表演着MJ的殭屍之舞。
這段殭屍之舞似乎是天生就為機甲戰士準備的，在冰冷僵硬中燃燒着火焰般的激情，簡潔而從容的舞步，很容易跳出整齊劃一的節奏，一個人的激情，通過這明快的舞步，可以像瘟疫一般蔓延到整個世界。
這段勁舞經過百年沉淪和百年復興，終於成為了紋章機甲師先烈們熱愛的舞蹈之一。在紋章聯盟崛起的黃金時代，它與機器人之舞並稱為紋章使的勝利雙舞。當這段舞蹈開始的時候，意味着紋章機甲師們再次取得了一次輝煌的勝利。
而現在，沉淪了百年的殭屍之舞再現江湖！
「殭屍之舞，他們在跳殭屍之舞！」一種刻骨銘心的夢幻感侵入楊千山的心田，讓他重新有了十八歲才能有的雞皮疙瘩泛濫的感動，「紅魔鬼被擊退了？紅魔鬼被擊退了！紅魔鬼被擊退了！！！」淚水不由自主從他的臉膛上滾滾流下。
「團長！隊長！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看吧，我們的戰士正在跳殭屍之舞！」楊千山晃動操縱杆，將機甲的電子眼牢牢固定在瘋狂熱舞的哮狼之牙機甲團身上，「我們打敗了紅魔鬼！」
第六十三章
主神控的妒意
祖神通宛如木雕泥塑，怔在機載電腦前半晌不言語。擊敗紅魔鬼一直是雙翼之虎的夢想，全團戰士不可動搖的意志。他可以忍受在青嵐之巔做排名第二機甲團隊長，因為他對於團長的崇拜是絕對的，盲目的，不講任何條件的。但是他不可以忍受另一個以火魔為主的機甲團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永生之鳳，一個就已經足夠了。紅魔鬼只是永生之鳳拙劣的仿製品。德古拉·巴托里只是一個兼職的小丑。
紅魔鬼必須被雙翼之虎擊敗，在它擊敗熊之咆哮之後，只有將它無情地掀翻在地，才能證明雙翼之虎是超越熊之咆哮和其他所有機甲團的存在。雙翼之虎是永生之鳳麾下永遠的首席機甲團。
為此他勇猛作戰，瘋狂訓練，意圖將自己的識海達到巔峰狀態的七級魔法階位，全心去啟動風魔法的終極魔咒之一——主神召喚之白虎。只有召喚到天位的主神白虎，他才能以無可置疑的絕對力量擊潰紅魔鬼，成就雙翼之虎的赫赫威名。從小到大，他都在做着自己的巔峰之夢。人們戲稱他為主神控。
在他的理解中，擊敗一個強悍的機甲團，只能依靠比它更強悍的力量，什麼戰術和心機巧算都是鏡花水月。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但是，在他眼前，卻上演着另一個奇蹟。一個螻蟻般的團隊，一個紅魔鬼連抬腳去踩踏都會覺得費操作的C團，卻在一場毋庸置疑的戰鬥中，創造出了S團都夢想創造的奇蹟。一直以來，他所夢想的，追求的，信仰的一切，都在這一場戰鬥中土崩瓦解。他必須去整理自己的心緒去面對一個新人的崛起。一個擁有着他從來不曾重視的戰術思想的新強者。
「他的光芒真是讓我感到刺眼啊！」祖神通看着屏幕中哮浪之牙們的殭屍之舞，心中羨慕忌妒恨，五味俱全，讓他感到自己有點像一個凡人。自從自己向着巔峰之路邁進之後，他已經拋棄了大部分人類的感情，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種遠離塵囂的神格。但是今天，看到哮狼之牙們滑稽而熱烈的群舞，他重新找到了心中屬於人類的感情。
「這對我，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朱神通感慨地思忖着，「真想知道，這個神秘的隊長到底是什麼人！」
指揮頻道中團長的聯絡信號開始顯示輻射波紋，青嵐之巔總指揮官，永生之鳳隊長的話語忽然響起：「主神控，聽說紅魔鬼被擊退了？」
「是！我團副風之子楊千山傳過了視頻……」祖神通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
「傳過來看看。」團長略顯沙啞的聲音中透出一種很久未見過的輕鬆和明快，顯示出她此刻明朗的心境。
祖神通心中對於哮狼之牙隊長的嫉妒升到了另一個檔次。團長很高興！主神控很慚愧！作為青嵐之巔第二號人物，他捨死忘生，奮勇拼搏，五年來不知道創下了多少業績，除了紅魔鬼，他打敗過數之不盡的A級，甚至是S級團隊。但是……它們都不是紅魔鬼。紅魔鬼是青嵐之巔永遠的痛。紅魔鬼身後的所羅門城是紋章聯邦永遠的傷口。為了讓它們吃鱉，北方五十城的傭兵們都願意去賣腎。
哮狼之牙在這一天中做出來的成績，超過了他五年的總和。因為團長的聲音中居然有一種讓人感到腳踩祥雲的歡快。
「傳過來看看……」這不像是團長的威嚴，倒有着小女孩般的純真。團長有多久沒有這麼無憂無慮地做過什麼事了？
「我嫉妒你啊……」祖神通閉上眼睛，滿心不平衡中，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欣慰和感懷。他連忙點擊傳輸按鈕，將視頻完完整整地傳到了團長的主機上。
「咯咯……很久沒看見任何人跳這一支舞了！有的時候真的懷念啊，五百年前，MJ還在的時代，那時候的人，該有多麼幸福。」團長的語調輕柔。
「呃，是……是啊。」祖神通支吾着應對着。
「我們太久沒有一場值得載歌載舞的勝利了，哮狼之牙給我帶來了奇蹟。」團長柔聲道。
「團長，不要把他們寵壞了，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祖神通忍不住想要給他們下點眼藥，實在是太嫉妒了。
「你很嫉妒嗎？」團長的語音中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當然沒有！絕對不！」祖神通連忙撇清，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什麼時候他只要說出絕對不，那他就是絕對是。他說絕對是，那肯定是絕對不。這已經是他改不了的口頭禪。
「……」他尷尬地閉上嘴，吐了一口氣，「好吧，團長，我很嫉妒！」
「很好。」團長笑了，「應該嫉妒，通知總部，我要對這一次戰鬥勝利大肆宣傳，我要讓所有人都嫉妒他們！」
「團長，你要把他們豎成靶子？」祖神通吃驚地說。
「沒錯，通知下去，展開第一波宣傳計劃！」團長斬釘截鐵地說。
「好的！」嫉妒歸嫉妒，祖神通此刻不禁為哮狼之牙捏了把汗，他深深知道被人抬上轎子所要經受的壓力。
名聲和榮耀是最可怕的雙刃劍，它們可以把真正的強者送入更加耀目的巔峰，也會把適逢其會的幸運兒們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紋章聯邦五百年來出現了無數仿佛天外流星一般的著名機甲師，一場幸運至極的遭遇戰，一場敵人自亂陣腳的衝鋒，一個靈感突發的魔法組合技，成就了一個個在史書上只占據了一個段落的機甲師。
但是在名聲的重負下，為了不負自己的盛名，很多這樣的幸運兒不分晝夜地努力逼迫自己，向巔峰邁進。大部分人患上憂鬱症，每天不靠注射嗎啡，他們就無法平靜，看到記者他們會不由自主地歇斯底里，本來喜好社交的人會變成深度宅男，最後他們背棄了機甲師的理想，開始了自暴自棄，最後無聲無息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在榮耀的迷惑之下，更多的幸運兒被野心家和權貴們利用，走上了投機取巧的欺騙之旅，用盡所有手段維持自己已經得到的權利和榮譽，最後不惜以身試法，在黑暗之路上越走越遠，最後，絕大多數人都死在了真正偉大的機甲師手中，終結了自己仿佛肥皂泡一樣的虛幻之旅。他們的故事，在史書中都被標記成了反面教材。
經歷過榮耀和名聲的測試，真正的絕世紋章使會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向光輝的頂峰，在機甲師的道路上登峰造極，成就一世的榮耀，在遠方近乎無限的地平線上點燃人類文明的曙光。紋章聯盟在這些人的努力下，才會在滄海橫流之中，屹立不倒。大災難之後的人類文明，在他們手上得到傳承。
青嵐之巔的團長的「豎靶子」，就是要將這一個優勝劣汰的歷程以十倍速度加快，以大浪淘沙，找出哮狼之牙機甲團中真正的中流砥柱。優者扶搖直上，劣者一個不留。青嵐之巔的淘汰機制就是這麼殘酷，神之傭兵團只想要真正的強者。這是一個契機，卻更是一場苦難，哮狼之牙，你們能hold住嗎？祖神通撇着嘴，神思飛揚。
第六十四章
突破
以殭屍之舞來慶祝勝利，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傳統。血腥曼陀羅作為這項慶祝儀式的始作俑者，曾經以他們輝煌的勝利在紋章機甲團中大力推廣了這個經典。但是，隨着血腥曼陀羅的隕落，紋章聯邦遭到了黃金聯盟的絕地大反攻，百年來，聯邦軍節節敗退，很久沒有過真正的勝利。這個先烈們歡慶勝利的儀式，也漸漸沒落下來。只有一些歷史悠久的傭兵團仍然保持着這個珍貴的傳統，青嵐之巔就是其中之一。
在紅魔鬼終於退卻之後，精神亢奮到了極點的青鴻狂喜之下，振作最後的精神，開始了這一場風華無限的勝利之舞。他的同伴們，那些願意誓死追隨他的哮狼之牙，也用自己童年時分的記憶跟隨住了他的舞步。
這是青鴻從未有過的巔峰。不，這是青鴻第二個人生的巔峰。第一個巔峰是他終於在死亡極限中戰勝了以孤軍戰勝三十六個大兵團的那一場絕地血戰。一百零八次痛苦掙扎之後，終於獲得勝利的狂喜，讓他第一次跳起殭屍之舞（機器人之舞的升級版）。他永遠難以忘記那種勝利後的狂喜，血腥曼陀羅兵團名傳千古的絕世名將們圍在他的周圍群魔亂舞的狂歡場景，讓他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滿足。
此生無憾，人很少能夠有這樣完滿的感覺，就好像生命已經完成了它所有的意義，他已經再無所求，也不會再有所失。
不過這只是一個虛擬時空中的勝利，暫時看不出任何現實意義。這樣的勝利和今天打敗紅魔鬼的勝利無法相比。這是真實的勝利，是真正絕境中的突圍，不可能中找到的可能性，這才真正值得他瘋狂慶祝。
當青鴻操作機甲作完殭屍之舞結束式時，在他頭頂上的小可憐似乎沾染了主人身上奮發洋溢的欣悅之氣，忽然仰起頭來，瘋狂地嘶鳴起來。在小可憐機甲周圍，所有哮狼之牙的機甲都被小可憐嘯聲中的威猛所激勵，齊刷刷仰頭狂吼，聲震天地。
青鴻感到識海中的太極靈識狐狸犬身軀猛然搖身一變，化為了一頭長頸尖耳，神駿如飛馬一般的天狗。它的個頭也瘋長到幾乎和靈珠一般高矮。突破了！他的靈識在這次戰鬥中突破桎梏，進化到了新的境界。他再也不是一個靈識經常短板的冠軍使，他邁入了英雄使們的行列，在他面前是一條無限蔓延的人生之路，他的未來擁有無限可能性。
「萬歲……」青鴻想要發出狂喜的呼聲，但是在這一刻他一直緊繃如弦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他肩膀腰肋的傷口，他消耗殆盡的體力，他因為不顧一切成長而到達極限的靈識都轟然垮掉，他在駕駛座上一點點仰起頭，昏厥了過去。
結束了殭屍之舞的同伴們瘋狂地操作機甲互相擊掌，又蹦又跳，宣洩着自己勝利的喜悅。但是他們卻赫然看到青鴻的小可憐機甲猶如中了定身法，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隊長！」「隊長！？」「隊長，請回答！」「隊長你怎麼了！？」
人們驚恐地吼叫着蜂擁涌到青鴻的機甲身邊，A組的包達星、葉敦、法蘭克和幸若直夜紛紛從機甲里衝出來，爬到青鴻的駕駛艙上，用力拍擊着機甲殼，焦急地呼叫着青鴻。
「醫療隊，醫療隊——！」包達星扯開嗓子叫道。
醫療隊的機械車迅速來到現場，醫療長官利用青嵐之巔的萬用電子匙打開了青鴻的機甲艙。駕駛艙內的青鴻仰頭癱在座位上，下半身已經被肋上流出的鮮血染紅，整個肩膀也被鮮血覆蓋，紅紅黑黑的血痂如蛛網一般爬滿了他的面龐。
為了打贏這一場戰鬥，他已經耗盡了自己能夠耗盡的一切。現在的他，只剩下一個殘破的軀殼。他的樣子，讓哮狼之牙們仿佛重新回到了五年前。讓他們重新想起了從機甲中救出老隊長時，他的模樣。
「隊長——！」隊員們的吼聲撕心裂肺，淚水如雨水般滾滾而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哭成了淚人。五年，兩場大戰，兩個隊長！哮狼之牙何其幸運，能有兩個如此頑強盡責的隊長帶他們死裡逃生。哮狼之牙何其不幸，兩個如此優秀的隊長，就在眼前黯然隕落。難道五年前那一場肝腸寸斷，今日又要再來一次？！
「長官，求你一定要救他，他救了哮狼之牙，他救了青嵐之巔，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包達星抱住醫療長官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叫道。
「隊長，隊長！」哮狼之牙們死死圍在青鴻的擔架旁，無數雙手都掙扎着想要撲過來握住他的手掌，仿佛希望將自己身上的生機灌注到他身上。
「大家讓開！給他呼吸的空間！」醫官無情地將眾人推開，命令戰地護士抬着青鴻進入基地搶救，在他身後，哮狼之牙淹沒在一片哭泣聲中，仿佛他們並沒有贏得勝利，而是遭到了迎頭痛擊。
圍觀的機甲戰士們紛紛沉默了下來，他們被哮狼之牙對於青鴻的關切和忠誠深深感動。
「擁有這樣堅定的追隨者，哪怕只是一批最平凡的士兵，他也能夠創造絕頂精銳都無法創造的奇蹟。這就是人心的力量。」人群之外，遙遙望着青鴻擔架的一台玫瑰色機甲上，那位滿頭金紅色秀髮的機甲師發出一陣淡淡的感謂。
「團長，你嫉妒他嗎？」在玫瑰色機甲身後，一台天青色的機甲湊了過來。
「絕世天才和絕世美女一樣，總是讓人嫉妒。」機甲師輕輕一甩滿頭的金紅火焰，淡然一笑。
「所以你才想要測試他？」
「唉，我現在有一點猶豫，我這麼對他，會不會有些太殘忍。畢竟，他曾經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紅髮機甲師秀美微蹙。
「他成功了，我們可以給他最好的未來，他失敗了，我們也可以給他最好的保障，你不用為他擔心。」那個神秘的天青色機甲的主人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