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章之怒 - 第3章
金尋者
最令人交相讚嘆的則是我愛夏語冰隊的超級維修師,平均一分半鐘修復並改裝一台機甲,無論是技術和應變急智都可稱超群絕俗,簡直是越獄兔上一般的存在。兔神的稱號因為陰陀羅的關係,已經開始在業界傳播出去。
幾項有利因素綜合在一起,造成了我愛夏語冰機甲團的黑馬表現,也打響了俱樂部的名頭。這讓專家和業內人士對於這個小俱樂部內的實習機甲師們充滿了讚美之情。但是,如果人們知道,我愛夏語冰的戰術策略是那個天才維修師制定的,那麼這些專家和業內人士很可能會陷入瘋狂。在這個紋章魔法陣橫行的獨特時代,人才永遠是最寶貴的資源。
大賽之後一躍而紅的神秘維修師青鴻在第一場比賽結束之後就跑回了酒吧繼續做酒保。在酒吧的殘破電視機上,他有幸目睹了接下來的比賽。賽場上各個俱樂部和傭兵團的青年隊展示了各種高階魔法陣武裝在機甲上的靈活運用,看得他目眩神迷,對於紋章機甲的嚮往更加深切。自從在賽場上看到陰陀羅等人熱火朝天的戰鬥,他多麼想自己也披掛上一身機甲武裝,沖入賽場,做一個聯邦的英雄少年。但是,他沒有多餘的靈識做這件事。他的靈識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很忙」。
拖着疲憊的身軀,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青氏別墅。這所公寓是父親青勇豪將軍因為擊敗超獸群的戰功而獲得的聯邦獎勵,坐落於千秀城靠近天目湖的林莽邊緣。自從父親失蹤,母親病逝之後,他和妹妹青秀就孤零零地住在這座政府擁有的大房子裡。他們可以一直住到妹妹十八歲之後,這所別墅就會回歸政府所有,除非青家出錢把這一處房產買下。
青家的客廳正面牆上,懸掛着一幅巨大的書卷,上面用龍飛鳳舞的狂草寫着兩個字——制怒。這是青家代代相傳的家訓。因為靈識異化症,青家人每一代都會有瘋狂化獸的悲劇人物,唯一控制病情的方法就是有效地克制住怒氣。
到了青鴻這一代,青勇豪找到了一個旁門的方法克制情緒。那就是一本名為振藩太極的養身功。太極功取自已經流傳上千年陳氏太極,而振藩武功是截拳道的前身,本身也注重陰陽兩儀的轉換與利用,並將其運用在了拳法和器械格鬥中。在紋章世紀,仍然有武道專家在研習中華的體術,並創立了集養身、健體和格鬥於一體的振藩太極術。這種武學的特性就是可以用制怒的運氣法門,控制住人體的情緒,將每一絲憤怒都沉澱升華,成為發力制敵的力量源泉。這門功夫被青鴻視為救星,以為只要修煉,就可以制止靈識異化症,所以從五歲起,他每天勤練不輟。
「哥哥,你回來了?」樓上的臥室中傳來妹妹青秀虛弱的聲音。
「妹妹,吃飯了沒有?」青鴻仰頭問道。
「冰箱裡沒有吃的了。」青秀聲音顯得格外無力。
「糟糕……」青鴻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今天光顧着賽機甲賺外快,沒想起來買菜。他連忙衝上樓,推開妹妹的臥室,將手裡從酒吧里順出來的剩甜點和小吃放到妹妹的床前。
青秀有着一張錐子一般清瘦的臉頰,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頭烏黑的長髮,看起來像一個林野中的精靈,有着脫俗的氣質。但是她的眼神渙散迷茫,臉色蒼白如鬼,恐怖的冷凍症正一點點蠶食着她柔弱的生命。每當青鴻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仿佛被鬼捏了一樣不由自主地抽搐。
「妹妹,我帶來了黑森林蛋糕還有雞蛋三明治,你最喜歡吃的,趕快吃點吧。」青鴻咬牙壓抑住心痛,勉強笑了笑,扶起妹妹的身子。
「太好了,謝謝哥哥!」聽到有甜點和小吃,青秀的臉上露出欣慰和愉悅的神情,似乎有了吃的,就到了天堂。看着她容易滿足的樣子,青鴻又是喜愛又是感傷。因為冷凍症,從很久之前她的活動範圍就局限於這個空洞的大房子,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其他的女孩子上學、交際、購物、逛街、玩一夜情、開派對、到天淚湖旅遊,而她只能每天坐在床前聽青鴻給他講酒吧里聽來的故事,還有吃他帶回來的殘羹冷炙。
青鴻多想給妹妹其他女孩子能夠享用到的一切,但是身為普通人的他根本做不到。「現在有了錢,應該去買新藥了。」看了看手中的銀行卡,青鴻死寂的心中有了一絲絲憧憬。
「啊——」青秀臥室里忽地響起了妹妹的慘叫。
青鴻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風馳電掣衝到妹妹的房間。青秀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放在食盤中的食物撒了一地。
「妹!你怎麼了!」青鴻咚地跪倒地上,連拖帶拽把青秀扶起來,焦急地問。
「嗚……」青秀嘴一癟,失聲哭了出來。她雖然是一個溫柔安靜的女孩子,但是卻非常堅強樂觀,得病之後很少見她露出頹廢的神情,還經常安慰青鴻,鼓勵他振作。青鴻一直以為她的神經是鐵做的,對她疼愛中也有着敬佩。她絕不會輕易哭泣。
「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哥哥,哥哥一定幫你!」青鴻顫聲道。
「哥哥,我本來想把黑森林蛋糕給你端過去,但是……我,我的腳,我的腳動不了了,蛋糕……沒有了……嗚——!」青秀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什麼,你的腿癱瘓了!?」青鴻如聞晴天霹靂。
第五章
靈魂紋章使之謎
千秀城著名的安居公立醫院中,作為青秀主治醫師的朱麗葉特·皮平醫生一臉的嚴肅,似乎對於青秀的病情極為悲觀。陪伴青秀坐在房間裡的青鴻只感到周圍的世界一點點變成黑白兩色。
「小鴻,阿秀,到了這個時候,我只能跟你們說實話。」皮平醫生扶了扶金色的長髮,站起身來到門前,頭往外探了探,看見門外無人,立刻將門緊緊關上。
「皮平醫生,您是母親的世交,求您一定要救救阿秀。」青鴻急切地說。
「小鴻……」皮平醫生坐回到座位上,神色緊張地望着青鴻,「我跟你們說的話,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事關聯邦的最高機密,明白嗎?」
「……」青鴻和青秀互望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治療冷凍症的常規藥物只能拖延病情的惡化。但是阿秀的身體對藥物的反應已經開始退化,這也是她病情惡化的原因。現在連邦有一種新藥,按期服用可以勉強控制住病情,但是價錢極其昂貴。」皮平醫生沉着臉說。
「無論多貴,我都會買。」青鴻急切地說。
「一副藥需要五千塊錢藥費,一年十二幅藥,需要六萬紋章幣。」皮平醫生嘆息着說。
「六萬塊?!」青鴻大驚失色,「一年需要六萬塊?我……」他雖然手上有五萬塊錢,但是他不吃不喝打工一年的錢,也不過是一萬一千塊,全部都花掉的話,他今年只有一千塊錢養家。而且,明年怎麼辦?機甲大賽不是每年都舉行,到時候去要飯嗎?!
「我知道你經濟困難。我會儘量幫你節省一些費用,但是這些只是熬年頭罷了,想要根本解決冷凍症的病情,辦法不是沒有……」皮平醫生說到這裡,神色鄭重了起來,嘴唇也因為緊張而變成青白色。
「什麼方法?」青鴻的心裡陡然有了全新的希望,這一瞬間,哪怕是殺人放火他都會去做。
「你聽說過靈魂紋章使嗎?」皮平醫生小聲問道。
「靈魂紋章使!?」青鴻猛然站起身。紋章使以等價交換法則從奧界交換來的能量分為:奧、火、水、土、風、光明、黑暗、空間、靈魂九種。靈魂作為最神秘也是最詭異的元素精靈,受到了與其他元素不同的待遇。聯邦政府的科研權威機構認為靈魂元素會造成整個世界的能量架構崩潰瓦解。而各個宗教組織也認為靈魂魔法是扮演上帝的惡魔行徑,會造成人類社會的混亂,也會污染人類的健康心智。曾經在數百年前興起過一陣子的死靈魔法風潮,讓這個說法隨着年代推移,越來越深入人心。
當年青鴻的母親木葉莎曾經向醫療機構提交過靈魂魔法的分析報告,認為可以在小範圍內使用靈魂魔法治癒一些疑難雜症。但是她的報告很快就被駁回,她在醫院裡面的職位也迅速被剝奪。各種流言蜚語和人身攻擊接踵而至,她最後憂憤成疾,抑鬱而亡。她的死亡給了青鴻致命的打擊,直到現在他仍然封存着母親的所有遺物,根本不敢去打開憑弔。現在皮平醫生居然會提到讓母親落入深淵之中的萬惡靈魂魔法,他的心情一時激盪難平。
「令堂當年曾經提出過用靈魂魔法治療冷凍症的想法。但是權威機構徹底封殺了她,不讓她接觸任何靈魂魔法的研究,這其中有着極深的隱情,我只能告訴你這一點,靈魂魔法本身並沒有人們說的那樣不堪。」皮平醫生小聲說道。
「政府為什麼封殺她,到底有什麼隱情?」青鴻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知道也沒有用,我只能跟你說這一點,找一個靈魂紋章使吧,越快越好,最好在五年之內,否則阿秀的病情就危險了。在這五年之內,最好儘快想辦法賺錢,因為通過聯邦權威機構的醫院治療冷凍症,費用會隨着病情加劇而成倍增長。任何普通人都無法承擔這樣昂貴的費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皮平醫生說到這裡飛快地站起身,再次拉開門朝門外看了看,「記住,這些話,你不是從我這裡聽說的,也別講給別人聽。」
「知道了。」青鴻不用抽鼻子去聞都能感到一屋子陰謀的味道,他心底不禁一陣憤恨,「但是……皮平醫生,靈魂紋章使不是都被作為反聯邦分子被逮捕了嗎,我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人?」
「這就靠老天保佑了。」皮平醫生嘆了口氣,「但是,好歹有一個希望,不是嗎?」
「……」青鴻看着青秀蒼白的臉頰,默默點了點頭。
吃過了新藥,青秀的雙腿暫時恢復了一點活力,她可以堅持不用青鴻的攙扶走回家。一天的就診讓她十分疲倦,在吃過晚飯之後,她就回到房間休息去了。青鴻一個人來到地下室的練功房裡翻查母親的遺物。
在翻箱倒櫃一頓忙碌之後,青鴻終於從最底下的箱子裡翻出了母親在最後日子裡寫下的日記。他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來。
「紋章歷517年10月21日:我找到了名叫鳳犀的年輕人,他是一個天生的靈魂紋章使。通過觀察他運用紋章魔法陣召喚靈魂元素精靈,我發現特定的靈魂魔法,對於小兒麻痹症、脊椎炎和冷凍症有着明顯的療效。我想要問他這個魔法的名字,他並不願意告訴我。我想明天我再去找他進行一次實驗,這一次的實驗費用,我願意自己出款。」
「紋章歷517年12月11日,我終於找到了鳳犀,但是他已經作為反聯邦分子而被捕,即將被押解到103號拓荒農場服刑。103號拓荒農場是一個被超獸叢林包圍的百死之地,他即將性命不保。為了營救他,我不得不開始了生平第一次的行賄。」
「紋章歷518年3月17日,我的行賄被查處,連帶勇豪的榮譽稱號都被剝奪。聯邦廉政機構的查處速度,相比於對於那些貪官污吏的查處來說,快了很多。我和鳳犀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實驗,就同時被捕。我因為軍屬身份僥倖倖免,但是鳳犀再次被關入了103號拓荒農場。這一次我親眼見到了拓荒農場的慘狀,稍有人性者都不應該允許這樣的人間地獄存在。很多被關押的靈魂紋章使,都是孱弱的女子。」
「紋章歷519年1月13日,我終於明白了。雖然所有權威機構盡力把我蒙在鼓裡,我卻找到了真相。整個聯邦的醫療權威和統治聯邦製藥業的大型財團已經腐敗入骨。醫生已經成了腐敗的代言人。權力和腐敗,在地球之殤時代已經證明了是人類的致命傷。但是經過如此慘痛的教訓,人們仍然再一次走上了爭奪權力和財富的不歸路。我對未來和世界都徹底絕望。我想我已經無法允許自己作為一名聯邦的醫生,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紋章歷519年7月5日,我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下去。這也許是我在世上的最後一天,我無話可說。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救星存在,請你救一救聯邦,救一救被污衊被陷害被毀謗數百年的靈魂紋章使吧。」
「媽媽——!」看到這些泣血的文字,青鴻的眼中浸滿了淚水,「媽媽,到底是誰在迫害你,到底靈魂紋章使們都招惹了什麼權貴,聯邦醫界的腐敗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我要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都殺光,我要讓他們遭受最慘烈的死刑,我要看着他們對我哭嚎哀叫,然後再一點點殺死他們!決不饒恕!決不饒恕!決不——!」
「啊——」他的雙拳用力擊打在地板上,發出隆隆的巨響。
就在這時,他的頭顱忽然炙熱了起來,仿佛整個腦子被熊熊烈火吞噬。
第六章
精靈執政駕臨
在大腦的識海當中,一頭渾身披着血紅色烈焰的雄獅一點點從飄渺的雲層中顯出真身。它抖動着火紅的鬃毛,邁着踏火的四肢,以一種王者般的從容和威猛,一點點向他識海的靈核之心走來。它巨大的獸嘴裡,金色的獠牙猙獰可怖,雙眼中燃燒着渴望和瘋狂。
「嗷——」血色的獅王發出山崩地裂的怒吼,朝着青鴻的靈核發起了狂猛的衝鋒。
「不,不——!」青鴻驚恐地驚叫着,迅速擺出了振藩太極拳的起手式,身子一掤一捋,打起了他熟極而流的振藩太極纏絲拳。這路拳法在實戰的時候,根本沒有固定的套路,徹底貫徹振藩功夫空、無的特點,在虛實陰陽的變換之間,借力打力,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攔擊反擊,突擊對手,殺法驍勇絕倫。但是當它被當成太極拳用於養身的時候,則有一整套養身者專用的練習套路,這裡面應用到了陳式太極拳非常著名的纏絲拳套路。以掤勁為根基,進纏、退纏、左右纏、上下纏、里外纏、大小纏、順逆纏,以心運身,以身運手,以手領勁,足從手轉,身手合一,將麻花拳勁的理念發揮到了極致,在絕對而永恆的運動中尋找空靈沉靜的意念,在短暫的心靈靜態之中繼續完成意念運動,使演練者的神經中樞保持興奮和抑制過程的平衡,在運動中求得安定和沉着,甚至達到道家著名的練精化氣,鍊氣化神,練神化虛,練虛合道的境界。
在青鴻的識海之中,鮮血與烈焰化身而成的獅王被一道迅猛而飄忽的銀白色影像攔腰截下,將它狠狠地砸倒在地上。倒地的獅王狂嘯着滾翻而起,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這銀白色的影像,發了瘋一般撕咬,並用自己強壯的前肢狠狠拍在白影身上。白影發出尖銳的叫聲,分出數道銀色的光絲,同時捆住了血色獅王,將它凌空絆倒在地。白影的主體一躍而起,狠狠壓在獅王的身上,將它一點點推離識海的靈核之心。
獅王狂怒扭動脖子,一口咬斷縛身的絲線,身子一翻,撞飛了白影,回身就要再次撲向靈核。但是白影再次飛射而來,狠狠一頭鑽入獅王的小腹,將它撞飛入空中。獅王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狼狽地砸入識海的雲層之中。雄獅的怒吼響徹雲霄,一紅一白兩個影像開始了十幾年如一日的殊死搏鬥。
這就是糾纏青鴻一生的痛苦。他的靈識一分為二。一部分靈識化身成了被超獸污染的叢林意念象徵——赤焰血獅,萬獸之王。而另一部分靈識則依靠振藩太極功提供的力量,形成了保衛主人的魂核不被超獸意念污染的銀色影像。赤焰血獅和銀色影像從青鴻開始練拳時候起就展開了殊死的搏鬥。永遠是平分秋色的結局。無論青鴻如何苦練武功,加強代表制怒和沉靜的太極具象,赤焰血獅之靈總是能夠得到同樣的成長,保持對魂核的絕對威脅。
因為青鴻的靈識陷入了這長達十餘年的自相殘殺之中,他根本沒有多餘一絲一毫的靈識來開啟紋章魔法陣,成為紋章使。
書寫這本振藩太極的前輩,把振藩的靈活實戰和太極的動靜相合都進行了全面的精煉和升華,令練習者在身心兩途都得到有效而受益匪淺的鍛煉,本來是一本極為珍貴的拳譜。然而青氏一族把它作為壓制靈識異化症的手段,卻大錯特錯了。
靈識異化症的症狀是從識海的靈識具象化開始。具象的靈識漸漸產生了朦朧的意識。但是,人體本身的意念仍然是強大的,它完全可以壓制住着朦朧的靈識具象,延緩它強大,占據整個人體的意念。然而,青鴻卻在青勇豪的訓練下,從五歲開始就用振藩太極功形成的另一個具象試圖消滅這隻靈識具象,也就是赤焰血獅。但是,赤焰血獅的靈識具象卻在這樣嚴酷的生存壓力之下發生了進化,形體的具象越來越穩定強大,攻擊力和意識也一天天強勢起來。
換句話說,青鴻苦練十餘年的太極具象,不但沒有壓制消滅赤焰血獅,反而產生了催化的效果,讓它提前發育成熟,甚至發育得比青氏一族的所有祖先都可怕得多。
今天,他因為母親的屈死犯下致命的嗔戒,狂怒點燃了赤焰血獅和太極具象的決戰,而這一次,吸收了他的怒火而強大到極點的赤焰血獅,已經全面超越了太極具象。在這場戰鬥中,獅王將君臨識海的天下。
「獸王將在今日誕生!」識海中響徹了獅王得意的咆哮,銀白色的太極具象步步後退,防線全面崩潰。青鴻的魂核完全暴露在獅王的魔爪之下,只差一步他就要徹底淪陷如超獸的意志之下,變成獸化人。
「哥哥……」就在他瀕臨絕望的時候,青秀尖銳的聲音忽然出現在練攻房的門口。
他逼迫自己張開眼睛,悽然叫道:「妹妹,快跑,我……我要不行了!」
青秀猛然抬手指向練功房正面牆上的魔法代理精靈召喚陣,大聲叫道:「哥哥,用你手上的『鑰匙』打在陣心,快——快——!」
青鴻左手的中指上帶着一枚青家的貝塔合金戒印,上面畫着初始屬性的召喚紋章圖形。這個合金召喚紋章是人們成為紋章使必備的紋章,將戒印圖形合在魔法精靈代理召喚陣中,可以啟動紋章使入門級別的等價交換。用紋章使初始的靈識來與奧界交換一個魔法代理精靈,從而開啟靈識換魔法的大門。所以人們把這個特質的合金初始紋章稱為「鑰匙」。意指開啟魔法之門的關鍵道具。
「現在哪裡是想這些的時候!」青鴻已經無數次地用「鑰匙」狠狠砸過這個召喚魔法陣,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成為紋章使。但是,赤焰血獅和太極具象的對抗卻讓他根本無法多花一絲靈識來進行交換。所以十餘年來,他所有的嘗試都徹底失敗了。
「今天更加不可能!」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聽到妹妹的大聲命令,他下意識地揮起左拳,狠狠砸在牆上的魔法召喚陣中心。與此同時,赤焰血獅踩着被打倒的太極具象,咆哮着撲向青鴻的靈核之心,沖向它覬覦了十餘年的戰利品。
刺目的淡黃綠色光芒在青鴻的識海中霍然升起。剛剛衝到靈核之心面前的赤焰血獅頓時被這一道強烈的光芒吞沒了,連皮帶骨吞了個一乾二淨。在恐怖的血腥和火焰在識海中消亡之後,一座閃爍六芒星圖形光芒的魔法門猶如巍巍的山巒,從地面緩緩升起。太極具象從地上呻吟着站起身,低低地鳴叫了一聲,在地上一滾,消失了蹤跡。
魔法門一點點地打開,一道紫玫瑰色的魔法光華從門縫裡射出來,將整個識海照得瑰麗無方。在玫瑰光華之下,一隻穿着紫色長風衣,拿着青色拐杖的魔法精靈邁着悠閒而自得的腳步,從魔法門裡走了出來,身子向前一傾,左腿後抬,腳尖一拐一踢,將魔法門轟地踢上。這個魔法精靈,來到靈核之心面前,從頭上摘下自己高高的紳士帽,輕輕撣了撣上面的識海雲屑,忽然轉頭朝識海天空上的青鴻思感微微一笑:「你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她的聲音宛如銀質的風鈴隨風輕響,美妙得讓人迷醉。雖然戴着紳士帽,拿着青色拐杖,這個魔法精靈居然是一個女性,這真是讓人想不到。但是,現在的青鴻卻根本顧不上這個,他已經嚇得幾乎昏了過去。一個能說話的魔法精靈!!!這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他曾經問過陰陀羅,也曾經上網查過資料,更花過十年的時間混跡紋章使論壇,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一個人的魔法精靈是可以開口說話。魔法精靈只能通過心靈共振和人類交流,這是常識。魔法精靈說話,這就和人們坐的轎車忽然站起來,說要進屋上廁所一樣嚇人。
「不要這麼驚訝嘛,這不過是我這種魔法精靈特有的屬性之一。」魔法精靈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意,「主人,因為你向奧界提供了一隻完全成年,各項能力屬性全部爆棚的超級靈識獅王,作為等價交換,你得到了我——第十屬性的魔法精靈。不要小瞧我,在奧界,我的身份可是精靈執政官,與九界靈神比肩的精英哦。」
「這麼說……我成為紋章使了?而且,我的病也痊癒了!」沉甸甸的喜悅突然從青鴻的心底湧起,讓他一時之間幾乎不敢去承受。他一生中遭到了太多的痛苦和不幸。不,他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但是,現在居然有這樣出人意料的雙喜臨門,他還是原來的他嗎?他簡直有了穿越成仙的錯覺。
「吡——」警鈴刺耳的轟鳴令他從識海中掙脫了出來。套在他手腕上的紋章使探測警報器正在發出穩定的蜂鳴。這是聯邦政府發給每一個合法公民的魔力檢測器,當一個普通人第一次擁有了魔法能量波動,警鈴會立刻響起,通知聯邦女王電腦,一個新紋章使誕生了。同時,這個警鈴也是用來通知新紋章使們,別忘了去官方網站上註冊,立刻取得相關的福利。
「哥哥,你怎麼樣了?」青秀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她怔怔地看着青鴻傻呆呆的表情和嘴裡流出的哈喇子,正在擔心他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獸化人。
「青秀,我……我好了,我病好了,而且我成了紋章使,看,我是紋章使啦!」青鴻狂喜地舉起手,將紋章使探測器遞給青秀,讓她去檢查。
「啊——!」青秀狂喜地尖叫着,一頭扎入青鴻的懷抱中,放聲大哭,「哥哥!哥哥!祝賀你,你終於成為你夢寐以求的紋章使了!」
「妹妹,都是靠你,你提醒了我。你是怎麼想到的,這太不可思議了,太神奇了!」青鴻緊緊抱住妹妹的身子,激動得渾身發抖。
「自從我懂事以來,你都一個人躲在練攻房裡壓制暴走的靈識,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偷偷查網絡,偷學紋章使的知識。這個想法,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我想,如果哥哥真的有這麼不幸的一天,也許可以這樣試試。」青秀說到這裡,悲喜交集,在青鴻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
「妹妹……」青鴻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一直在擔心妹妹的病,她又何嘗不在擔心自己。他每天每夜因為擔驚受怕不能成眠,妹妹何嘗不是如此。每一次自己去練功房和病魔激戰,她都躲在門外,暗暗為自己祈禱。妹妹的病,一直是他沉重的負擔,但是他何嘗不是妹妹每天提心弔膽的包袱。妹妹,你比哥哥堅強得多。
「妹妹,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就要成為紋章使,從今以後,我的目標就是心無旁騖努力賺錢,把你的病治好,然後我們兄妹倆個一起去天淚湖的湖邊度假屋旅遊,做千秀城的金領一族。」青鴻用力搖着青秀的肩膀,振奮起精神,笑着說。
「快,快!哥哥,去網上註冊吧,看看你的魔法精靈是什麼等級的。」青秀也興奮了起來,抹乾了眼淚笑着說。
青宅一樓父親昔日的辦公室里,有一台通過魔法網絡和聯邦女王系統數據庫聯機的奧能寬屏電腦。青鴻背着虛弱的青秀,一蹦三跳地從地下室奔上樓,踹開房門進入辦公室。飛快地打開了電腦系統界面,調出女王系統精靈使測定程序,然後將大拇指按入與機箱連接的魔法探測系統。
魔法代理精靈,簡稱精靈使,乃是奧界委派過來幫助紋章使交換魔法的代理人。他們的任務是在每一次紋章魔法陣被激活的時候,開啟靈識換魔法的程序,令兩個世界的能量實現實時的等價交換。精靈使的屬性和等級,決定了紋章使能夠交換的魔法種類和等級。能夠交換的魔法種類越多,等級越高,紋章使的作用也就越大。
一般來說,紋章使擁有的精靈使都是初始的0級精靈,擁有基本的奧術屬性。天賦較高的人才,會擁有1~5級成長屬性的精靈,稱為精靈頭,隨機擁有奧、水、火、風、土五項屬性中的1~5種。絕頂天才往往會有6級屬性的精靈,又叫做精靈長,可能會有光明、黑暗兩種高階屬性。當然,世上的奇人異士永遠超出普通人的想象。有的奇人會有7級屬性的精靈,這樣的精靈被稱為精靈領主,除了五項基本屬性,兩項高階屬性,還會有空間和靈魂兩種極品屬性。這樣的人就是絕頂天才,天生的紋章貴族,擁有世人夢寐以求的福利。
精靈使的這個系統有點像人們的智商數據,智商越高,人們可能達到的成就也就越高。但是,後天的努力也決不能低估。後天的努力和機運不夠的話,精靈使無法成長,那麼即使初始的屬性再高,紋章使自身也無法成為傲視群倫的人物。就好像傷仲永一樣,雖然天賦奇才,最後仍泯然眾人矣。
青鴻和青秀同時屏住了呼吸,膽戰心驚地看着電腦屏幕。精靈使測試程序上的測試時間條一點點移動到了滿格,鼠標在屏幕上劃為了旋轉的圓環,魔法電腦發出了嘈雜的運算噪聲。超快的信息處理芯片似乎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計算量。
「出什麼事了?!」青鴻和青秀驚恐地互望了一眼。
在經過了漫長的半個小時之後,程序終於停止了運轉,結果對話框水泡一般浮上屏幕:「測試完成。聯邦公民青鴻擁有0級精靈使,基本屬性——奧術元素。紋章使等級——學徒(0級)。聯邦福利,每月500紋章幣。請記住打印出紋章使學徒證明向相關學府申請紋章使課程。祝你在紋章魔法之路上一帆風順。」
「0級……」青鴻激動的心情頓時冷卻了下來,「搞什麼?!那個會說話的傢伙不是說自己是什麼精靈執政官嗎?難道在奧界執政官其實不是女王,是……女僕?」
「沒關係的,哥哥,至少你向成為紋章使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哦。這雖然是一小步,但卻是你人生的飛躍呢!」青秀漲紅了臉拼命搜索着自己人生十二年來搜集到的所有安慰詞彙,一股腦地砸在了青鴻的頭上。
「妹妹……」青鴻浮躁的心情頓時沉靜了下來,他轉頭向青秀充滿信心的一笑,「沒錯。你哥哥唯一的優點就是努力。現在哥哥就去註冊學院裡的紋章使課程,爭取做最強的紋章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