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章之怒 - 第4章
金尋者
第七章
紋章歷史課上的交流
「紋章使的歷史不是從米羅克斯開始的。700年前的大發明家尼古拉·特斯拉才是真正第一個發現紋章意志和魔法陣召喚之間聯繫的天才。古斯通大爆炸是他向世人展示的第一個魔法的奇蹟。他一生的夢想就是向全世界人民提供免費傳輸的電能。他的理念如果在當時實現，將會顛覆整個世界的權力平衡，平民大眾通過紋章魔法陣的知識，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能量。但是，這是世界權貴們無法忍受的叛逆。掌握着全世界權力和財富的人們不會想到分享，只會向世人索取更多！欲望，永無止境！」
「特斯拉遭受了一生的壓迫和詆毀，成為了人們口中的偽科學家。踩着他上位的人是什麼人？愛迪生，只會鼓搗直流電，詆毀交流電。愛因斯坦，他的相對論對世界唯一的影響就是原子彈和核泄露。摩根財團，用石油燒毀地球的罪魁禍首。黃金聯盟就是這些權貴們的亡魂，他們之所以對紋章聯邦如此仇恨，正是因為我們發明了他們無法控制的東西——紋章魔法陣！」
紋章歷史課上，老憤青李約翰教授激情澎湃的講座贏得了熱血青年們的陣陣掌聲。
青鴻卻對此沒有興趣。他當然知道幾百年前特斯拉與世界權貴的恩怨，但是對於歷史陳跡的感慨和興發真的不是他的菜。他感興趣的只有紋章魔法陣的實用知識。他想要快一點賺到錢。
「喂，主人……」識海之中，那個所謂的精靈執政官在青鴻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開了口，「自從昨天到現在，你都沒跟我說話耶。冷落單身女士，可不是紳士的風度哦。」
「你還有臉說。」青鴻想起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說自己是什麼精靈執政官，測試出來只有0級。說你是女僕都是恭維你，乾脆我叫你精靈女奴好了。」
「這能怪我嗎？只能怪測試程序里沒有我這獨一無二的第十屬性數據，只能捕捉到我身上附帶墊底的奧術屬性。」精靈執政官得意地說。
「你說了半天第十屬性，你的屬性到底是什麼啊？」青鴻用自己的思感問道。
「就是精神元素哦。」精靈執政官的語聲顯得神秘莫測，「這也是為什麼我是唯一可以說話的精靈使。我可以用精神元素之力和你的智海直接溝通。」
「哦……」青鴻似懂非懂，不，他根本不懂，但是他有些察覺到了，自己窮十餘年之力打造的赤焰血獅似乎給自己換回來了一個無價之寶，「你具體給我講講，你有啥好處？」
「切，一幅市儈相。」精靈執政官撇了撇嘴，「我可以開啟用靈識交換精神元素的渠道，你現在只是初級的學徒，無法掌握精神元素的精深功用，但是用精神念力控制物體的移動，還是可以的。」說到這裡，她朝青鴻的思感嫵媚地一笑，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哦——！」青鴻的腦海里立刻閃現出歷史上很多能夠用念力搬東西的超級英雄，雖然那些都是電影和傳說，但是五鬼搬運術……雖說不是什麼神技，至少可以從銀行里搬一搬……想到這裡，他連忙搖了搖頭，偷竊絕對不是正道，還是想想別的吧。
「另一條好處就是，這種精神元素的使用是全新的東西，可能會讓你在這個世界混得風生水起哦。而且，你不用去花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去購買元素魔法陣使用的超級教程，有我在識海里給你現場解說，你在精神元素一系的修煉，將會輕而易舉，一路順風。」精靈執政官傲然道。
「哦……好好！」青鴻連連點頭，聽到這裡他已經完全滿意了。他本來對於這個世界就所求不多，現在已經是超出預計，相當滿足。
「我還有很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好處，你只要把我哄開心了，你的好處可是源源不絕的哦。」精靈執政官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當然啦，想要取悅我可不是很容易。」
「呃……」青鴻對於取悅女人的確不擅長。
「最後，不要去想什麼五鬼搬運術，真沒出息，下課之後，你趕快去考機甲師學習執照，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好處了，現在，記住這個魔法陣圖形。」精靈執政官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在她的頭頂上方，兩個青藍色的正方形圖形互錯四十五度角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八角形，一道金黃色的光圈仿佛被印章蓋上去一樣貼到了八角形外，四圈狂草一般的精靈奧語接二連三地貼在了八角形外，圓環之內，一個人體大腦的圖形在陣法中間形成，大腦周圍長出了無數三葉草型葉片。
「這是初級精神魔法陣——意念移動奧秘陣的陣圖。」精靈執政官沉聲道。
「那麼用什麼樣的意志紋章來激發魔法陣？」青鴻急切地問道。
「代表初級精神意志的紋章，需要紋章使自己去尋找。想一個可以代表你心中的渴望，符合精神魔法屬性，而且契合初級精神魔法效果的紋章形狀吧。我看好你哦。」精靈執政官滿不在乎地說。
「WTF」。青鴻無奈地用英文罵了一句。紋章使的特性紋章需要專門的紋章制印公司才能製造。不同屬性，不同等級的魔法對應着特定的紋章。紋章聯邦已經做出了龐大的數據庫，囊括了幾乎所有的屬性和魔法。紋章使只需要繳納足夠的金錢，就可以得到相關魔法的紋章。但是如果是從未出現在數據庫中的魔法，無論如何初級，都需要額外的製作費，有的時候這製作費會超過紋章本身的價值。
「唉，只有去找制印系的同學幫手了。」青鴻痛苦地嘆息聲，似乎可以看見自己兜里金錢變成了花花綠綠的蝴蝶，飛出了自己的錢包，飛向遠方。
第八章
精神紋章
從聯邦紋章福利局出來，青鴻的兜里多了五百塊的紋章使福利款，這讓他心裡略略踏實了一些。他在學校百貨連鎖店的T恤衫櫃檯上花了十二塊錢，用電腦製圖畫出了意念移動奧秘陣陣法圖，然後打印在了一件白T恤上。他將這件T恤衫貼身穿上，這就成了他第一件隨身配備的魔法陣。現在讓他感到頭疼的就剩下了精神紋章的製作。
精靈執政官曾經說過，初級精神魔法能夠實現物體的移動。那麼這個紋章就需要體現出物體移動的過程。這是精神元素屬性的紋章，那麼就應該體現出精神屬性的內涵。那麼我心裡的渴望是什麼呢？青鴻努力地思考着，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來。
「對了，精靈執政官不是說過了嗎？我去參加機甲師的測試就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青鴻忽然響起精靈執政官的話，心思立刻活躍了起來，「如果我的素質真的能夠適應機甲師的需求，成為機甲傭兵，我就有機會賺到佣金，對於精神魔法的修煉也會有更多的好處。」
他看了看表，現在時間是上午十點半，他知道聯邦機甲執照局在每天十一點都會有一場考試，還能趕上。他當下撒開雙腿，飛一樣朝着機甲執照局的方向跑去。
此刻正是千秀城的九月艷陽天。街道上陽光燦爛，街邊的大型魔法投影廣告版上正在顯示着地區機甲賽上的精彩片段。我愛夏語冰俱樂部的戰鬥場面常常閃現，陰陀羅機甲衝鋒陷陣的鏡頭讓青鴻每每轉頭流連。「不久之後，我就可以像他一樣縱橫賽場了。也許到時候……」想到明星機甲師的可觀收入和光明未來，他的心頭一陣發熱，腳下生風地衝到了機甲執照局。
地區機甲賽引爆的機甲熱潮早已經襲擊過執照局，千秀城幾乎所有能夠駕駛機甲的少年都在這裡參加過了考試。當青鴻進門的時候，這裡已經明顯冷清了下來。
「公民身份證……填表……在那裡的等着。」執照辦事員用冷漠的語調吩咐着。青鴻心情緊張的一一照辦。第一項考試是筆試，機甲操作的相關守則和違章處理條例，他都一一準確答出，電腦計分為滿分。第二項則是關於天佑曼陀羅的體測。每一個機甲師在駕駛正式紋章機甲的時候，都必須和天佑曼陀羅的藤蔓進行親密接觸。如果過敏，或者無法承受天佑曼陀羅和人體識海聯機時產生的副作用，那麼就不能當機甲師。
執照局裡用來測試的天佑曼陀羅只是一隻還沒長成的幼崽，它的藤蔓還沒有完全變成金屬色，仍然有着一點點的青綠，作為機甲頭部的曼陀羅果像一個圓滾滾的絨毛椅墊，看起來有幾分可愛。青鴻緊張地坐在了它身子下面的駕駛座上，扶好扶手，將拇指按在駕駛艙鍵盤上的奧術紋章按鈕上。駕駛座後方一個明亮的基礎奧術陣——奧術旋渦激盪陣開始運轉變幻。強壯穩定的魔法迴路穿過他的軀體，在紋章和魔法陣之間形成鏈接。
「嘶」的一聲輕響，天佑曼陀羅幼崽的八根觸角般的藤蔓突然伸出來，分別吸附在他的肩膀、手臂、腰眼、脖頸上，一股激烈的魔法震盪瞬間襲遍全身。奇怪的是，在這一刻，青鴻心中瀰漫的緊張忽然間消失了。這是他一生都在等待的時刻，他終於有機會坐在了機甲艙的座位上，他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充滿了滔天的喜悅。身體對於這種奇異震盪的輕微不適幾乎在一轉眼就消失了，他就好像坐在激流勇進的衝車上，只有一種劈波斬浪的快感。
「機甲師狀態評分，SS，優異！」電腦評估系統發出了尖銳的電子音，「現在進入實戰測試！」
在駕駛艙的大銀幕上忽然出現了一片陽光籠罩的林莽。林莽之中，冒出數十隻渾身都是金黃毛色的超速金梭豺。他們的體型比野兔大不了多少，但是速度卻超過了俯衝的飛鷹，如狼群一般成群獵食。每一隻超獸的撕咬力超過普通野獸十倍，比上古時代的迅猛龍還要可怕。作為電腦模擬的假想敵，這種超獸叢林的標誌猛獸是最好的選擇。
「奧術E型雨蛙漩渦機槍，左發射口ONLINE，右發射口ONLINE，彈箱就位，魔法迴路暢通，射擊！」在語音指導下，青鴻咬緊牙關，將雙手按在駕駛儀盤兩翼的駕駛杆上，用力扳動附着奧術螺旋射擊紋章的射擊開關。這是一種奧能的基本應用。奧術機槍槍管中形成的紋章魔法陣迴路，產生一種旋轉震盪的奧能。進彈料斗不斷送入的合金彈頭，在這種震盪能下，會以極大的初速度旋轉射出槍管，擊打敵人。
這是青鴻第一次使用奧術機槍，他感到魔法的能量通過自己的身體灌入了機槍之中，一片魔法閃光之後，連串子彈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射向面前的超速金梭豺。沖在最前面的金梭犬在攢射中被射成了篩子。跟在後面的金梭犬越過它的屍體飛撲而上。
「來吧！」青鴻扳動駕駛杆調整射擊角度，雙槍如噴火的火龍迎上橫空撲來的金梭犬。漫空的血花如禮花般升起，七八條金梭犬在他的掃射里碎成了粉末。他扳動駕駛杆，用力橫揮，撞開衝到近前的金梭犬，平槍怒射，密集的彈雨席捲整個天地，遠近數十條金梭犬全數中彈倒地。
「機甲師操作評分S優秀！」電子音再次響起。
就在青鴻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屏幕上忽然同時出現了上千隻金梭犬，它們狂嘯着，咆哮着，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沖向青鴻。
「呀——！殺殺殺殺！」青鴻興奮地大吼着，轉動駕駛艙，平抬機槍，轉着圈向這群金梭犬發出耀目的槍火。一隻又一隻金梭犬在他的槍口下碎成了肉沫，但是後面的金梭犬踩着屍體的碎屑勇往直前地突進，張着血盆大口撲到銀幕近前。青鴻只來得及轉半圈，他的彈藥已經用完。成片的金梭犬聚集在屏幕上，血盆大口塞滿了電腦畫面。
「你已經被消滅了……」電子音有氣無力地說。
「呼……」青鴻聳了聳肩膀，他知道，這是進階測試，沒有一定的實力，初學者不可能過關。
「機甲師進階評分A優良！綜合評分S優秀！恭喜——」
青鴻心頭有點小小的遺憾，當初他得到SS狀態評分的時候，他曾經偷偷地幻想自己能夠有SS的總評分，但是事實證明他實在想太多了。
拿着自己的S級機甲師學習執照走出執照局的時候，蜂擁在電腦屏幕前撕咬自己的虛擬金梭犬仍然在他的腦海中打轉。「如果我的每一發子彈都能打中它們的要害，只需要一千發子彈就可以消滅所有的金梭犬，我的彈箱裡明明兩千發子彈……」青鴻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了起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想太多了……」
「沒有哦……你能做到！」精靈執政官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識海中響起。
「什麼？！」青鴻吃驚地睜大眼睛，忽然他終於明白了過來，「百發百中，用精神念力控制子彈的走向，修正彈道，難道說精神元素的作用就是這個？如果我真的能實現這樣的技巧，我豈非會成為神射手？」
「現在你終於明白了！」精靈執政官得意地說。
「我知道精神紋章的圖形了！」青鴻欣喜若狂地說。
午夜的地下室，青鴻終於在工具台上畫好了自己第一個自創的紋章模樣。那是兩隻複合在一起的人類眼睛，分享同一個眼瞳。在眼瞳正中間，他畫出了一枚合金彈頭的模樣。眼睛代表心靈之窗，也就是精神。彈頭代表青鴻的渴望。複合的眼睛，不同位置的瞳孔代表同一隻眼睛從左看到右。也就是說，這隻眼睛在控制彈頭在空間中的變化，這代表魔法效果。這樣，複合精靈執政官要求的初階精神紋章就製作完成了。
「成功了，你成功了！這真是完美的設計，我的主人，你絕對是天才。」精靈執政官被青鴻設計的奇妙圖形完全吸引住了，「這樣的紋章可以百分之百地體現紋章主人的意志。」
「哼哼，我知道。」青鴻也感到十分興奮，他小心拿起圖形，撣了撣，上上下下仔細欣賞，得意非凡。
「主人，記得用以八芒星花紋鏤空的貝塔合金作為紋章的鑲嵌料，底料為黑鐵。貝塔合金是精神魔法的屬性特徵。」精靈執政官提醒道。
「這……不便宜啊。」青鴻小聲說。
「毛毛雨啦。比起別的屬性紋章，你算是撿到大便宜了！」精靈執政官對於青鴻的吝嗇頗為不屑。
第九章
出門遇乞丐
青嵐之巔傭兵團總部里，百無聊賴的何邊骨正在電腦前一頁頁翻看着聯邦機甲賽新人地區戰的消息。身為青嵐之巔傭兵團鳳虎熊三傑之一的北國之熊，他麾下的團隊如果齊裝滿員的話，絕對能在北斗星區前十名中奪下一席之地。如果發揮出色的話，爭三進五也不是夢想。
「但是……這個要命的時勢之中，哪個機甲團隊能夠齊裝滿員啊。」何邊骨這一瞬間感慨萬千。他的熊之咆哮機甲團在完成在一場SS級精英任務的時候遭到了慘重損失，幾名作為進攻鋒線的機炮手或死或傷，最心疼的是，一名高級戰術參謀就這樣沒了。他空有近戰控場之神的稱號，卻失去自己的智囊，就仿佛沒了腦袋的戰神，等待他的只有飲恨賽場。
「找一個戰術專家太難了……現在的小伙子們只愛機甲衝鋒出風頭，過把癮就死的性子，賽場上的明星機甲師全是操作型的白痴。」何邊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點開了千秀城地區賽的精彩節選和賽況直播。
「……」他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精神瞬間進入了亢奮狀態。他抄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總部的分機，「團長，咱們在千秀城有沒有分部？」
電話里傳出一聲輕柔的哈欠聲，隨即一個略帶沙啞磁性，卻又透出一絲剛毅的女聲從電話里響起：「何叔叔，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准熬夜！」
「團長，你不要管這些，快告訴我千秀城有沒有分部。」何邊骨急切地問。
「有一個青年隊在那裡受訓。」電話里的女聲說道。
「也就是有傳送門了，我這就去千秀城！」何邊骨興奮地說。
「何叔叔，你又發什麼瘋啊？」
「人才，我看到我急需的人才啊！就在千秀城！」何邊骨抄起外套，風一樣竄出門。
第二天清晨起床的青鴻仍然隱隱約約感到身上殘剩的興奮感。他有了自己的機甲執照，有了第一個魔法陣圖，也有了第一個紋章設計圖，現在剩下的就是去找一個制印系的同學來幫他製作一個紋章了。
「我的人生終於有陽光了！」青鴻看着清晨初生的太陽，感到從未有過的生機和活力，對於人生滿是憧憬。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見青宅門前的車道附近結伴走來了兩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
乞丐並非千秀城的特產。北國五十城周圍的定居點，經常有超獸的逆襲。有時候一整座城市被摧毀的事件也會發生。就在三年前，臨近千秀城的北漠城就發生了超鼠之亂。數十萬隻超鼠橫掃了半個城市，令數萬人家破人亡。現在仍然有無家可歸者通過公共魔法傳送門被疏散到別的城市。千秀城也收納了一部分的難民，這使得街頭的乞丐比平常多了起來。
「先生……」這兩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此刻已經湊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黑漆漆的手。他們身上穿着仿佛破口袋一樣的衣服，身上掛着厚厚的黑油，嘴唇因為初秋的晨風而化為青白色，乾裂脫皮，眼神顯得渾濁而遲滯，渾身的肌膚粗糙而皸裂。青鴻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們的腳，他們居然是赤腳。這個時代，赤腳的乞丐就象天花一樣，根本已經絕跡了。
「求求你……我們很久沒有吃過飯了。」看起來個子稍高的乞丐用沙啞聲音說道。矮個子的乞丐瞪着大眼睛惡狠狠地看着他，似乎已經猜出他不會可憐他們，所以一副氣沖沖的樣子。
看着他們的樣子，青鴻的心沉甸甸地難受。他知道家園被毀的痛苦，也曾經從新聞里看到過北漠城的慘狀。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無比懷念父親在世的歲月。那個時候千秀城根本找不到乞丐，青勇豪的機甲兵團讓黃金聯盟和超獸心驚膽戰，不敢北顧千秀山。現在，父親失蹤了，千秀城失去了曾經的幸福。現在的他卻連兩個乞丐都施捨不起，真是愧為人子。他從懷裡掏出錢包，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裡面僅剩的五十元紙幣拿了出來。這是他和妹妹這周的飯錢，他還準備買點好吃的東西，和妹妹一起慶祝一下自己獲得執照……
「對不起，我……我只有這一張五十元，你……我……」青鴻漲紅了臉。他想要把錢施捨給這兩個乞丐，但是又不想妹妹和自己餓肚子。
高個乞丐似乎看出了青鴻的心思，他一指馬路邊的便利店說：「我去便利店換成零錢，我們只需要兩塊錢買點熱食就夠了，求求你。」
「嗯。」青鴻如釋重負地把錢塞給他。
高個乞丐讓矮個乞丐挨着青鴻站好，自己則穿過馬路去換零錢。他剛一進店青鴻就擔心了起來，便利店員如果是勢力眼，說不定會把他趕出來。就在他想要進去看看的時候，高個乞丐已經拿着零錢走了出來，笑着朝他揚了揚，就要穿過馬路。
就在這時，一道赤紅色的車影從街道的拐角飛馳而出，流星閃電一樣朝着高個乞丐撞去。那個高個乞丐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突發事件發生，嚇得張大了嘴巴呆住了。
「姐姐——！」小乞丐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不好！」青鴻一個健步衝上街道，一把抱住高個乞丐，合身撞上去，兩個人一起滾入了路邊道。赤紅色的車影擦着青鴻的後背一晃而過，接着刺兒的剎車聲在街道上響起。這使一輛亮紅色的奧術電池驅動運動跑車，北方最著名的奧車品牌——奔虎IV型車。跑車車門如天鵝翅膀一般升起，從裡面鑽出一個滿頭染成金綠紅三色的闊少。
「他媽的晦氣，想撞一個要飯的改改運，居然碰到個做傻逼的蠢貨。」闊少雙手扶在車頂上，囂張地罵道：「聽着小子，下次看到本少爺的車撞人，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知不知道。他媽的下次我連你一起壓癟了，信不信。」
「向化龍！？」青鴻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脊背一陣火辣辣地發疼。
「喲嗬，知道我名字？」向化龍斜着眼說道，「那就更方便了，給我記住了，下次別他媽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叫花子我想撞多少就撞多少，誰他媽去管？你不是傻子吧？」說完這番話，他惡狠狠地瞪了高矮乞丐一眼，冷笑一聲，轉身鑽進車裡，瞬間加速飄走。
「狗崽子！」青鴻破口大罵，氣炸了肺。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不是沒聽說過，沒想到居然今天讓他見了個現行。專門開車壓乞丐，這樣的人渣怎麼能夠還活在世界上。
望着赤紅奔虎車帶起尾塵，青鴻本來陽光明媚的心情頓時壓抑到了極點。向化龍也許會開着車等在道路盡頭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等待另一個過馬路的乞丐，然後開車直撞上去，進行所謂的改運。或者他就在不遠處等着這對乞丐過去送死。在紋章世紀裡面，因為遭難而失去公民身份的難民在各個城市都受到嚴重的歧視，人們認為乞丐會給城市帶來額外的負擔。很多噁心一點的富家子更加把壓乞丐當成了改運勢的好彩頭，比在鬧市賽車更刺激。
「向化龍怎麼還不死？」青鴻心中湧起一陣野獸般的憤怒。自從靈識異化症消失之後，他格外放縱這種怒氣勃發的感覺，因為他實在壓抑太久了。
「姐姐，嗚——」小乞丐抱着高個乞丐的腰，有一聲沒一聲地哭泣着。高個乞丐抱着小乞丐的頭顱，將嘴壓在他的頭髮上，輕聲地噓着，輕柔地制止他繼續哭泣。她的眼神渾濁而悲愴，有着一種除死無大事的麻木和絕望，似乎前途黯淡到了沒有必要作出任何憧憬的地步。
「把錢都給我。」青鴻來到她們面前，輕聲說道。
「恩公……」大小乞丐同時抬起頭來，眼中露出驚詫和絕望的神色，難道他連最後的兩塊錢都要拿走嗎？
青鴻從他們遞過來的手上一把抽過所有的錢揣在懷裡，扶住小乞丐的肩膀：「這條路不安全，你們不要在外面晃悠了，今晚住我家裡，給你們吃一餐好的，好好洗洗身子。等過一陣子，路上安全了再說以後。」
「恩公，我們……我們不安全，你……不用自陷險地！」高個乞丐驚慌地說。
「姐姐，就聽他的話吧，求求你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嗚——」小乞丐哭的愈發淒涼了起來。
「不用多想了，快跟我進去吧。」青鴻扶住高個乞丐的身子，拉住小乞丐的胳膊，將他們一大一小護送進了青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