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韓娛 - 第7章
姬叉
然後掌握傳統平面出版和傳媒的瘦臉五叔就接話了:「今天各大傳媒都爆發了,朝鮮日報也不敢表現得漠不關心,所以也爆了點料。不過今天之後,我會盯緊的。」在座之中也只有他和二叔兩人的行業最是貼近和欣賞安正勛的成就,因此笑容溢於言表。
安玄宰苦笑道:「說好了是要給這小子一點下馬威的,你們看看你們在幹什麼?」
最小的六叔笑着道:「我們雖然是不喜歡處於風口浪尖,但首先我們是韓國人。」
這位幺叔掌控的是一家商業集團。被甩出去做幌子的商場原本就在他名下掛着,這次二話不說的丟了出來給安玄宰做道具用。
一直面無表情的四叔聽了這句話,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他是軍方少將。
這大廳里的幾個人,加上今天沒來的姑姑、一群堂伯堂叔,以及各自的姻親,組成了安氏豪門的基礎。雖然其中也有些人不務正業,但大部分不是政府和軍隊高官,就是立足於各項國家經濟命脈。再加上依附其中的其他家族,以及刻意培植的各黨派內部代言人,安家傾幾代之力傳承經營的勢力龐大無比,如同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遍布社會各界,隨處可見他們舉足輕重的影響力。甚至地下勢力,也有大半掌握在他們手裡。安家的模式和三星現代這些財閥資本完全不同,而是立足於政治再向各界輻射,但卻又不參與黨派鬥爭、不參與國策制訂,占住自己的勢不偏不倚,超然於外,地位十分特殊。甚至圈子裡傳着一句話,韓國是安家的韓國,雖然這話是誇大了,但足以證明安家的底蘊是多麼恐怖。
所以六叔這句話說到了很多人的心裡,爺爺安承中哈哈大笑起來:「老幺這話我愛聽。玄宰啊,雖然我們家奉行低調行事的道理,可也不是躲在山溝里不見人。雖然那什麼音樂啊劇本的,都有點不務正業,但取得的成就畢竟是讓韓國人歡喜的。我們老安家因這事是臉上有光又不是丟人現眼,又何必在意那點影響和風浪?」
安玄宰苦笑道:「這小子和正赫合謀,要在娛樂業插足,你們也沒意見?」
安承中一揮手:「又不是正赫搞那些東西。正勛不當家,愛玩就讓他玩,只要不弄出丟人的事來,又算個什麼大不了?」
安正勛暗嘆一口氣,還真讓大哥料中了,爺爺果真是這個態度。不由得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這些人集中起來幹什麼?一個個都沒事幹?只為了跑來夸自己兩句?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只聽三叔笑道:「正勛啊,我們幾個叔叔這次過來,一來是因為幾年沒見了,也想趁機聚聚;二來嘛,是你父親想給你娶一個老婆,讓我們幾個傢伙都過來合計合計,看有沒有合適你的人選。」
「MO呀?!」安正勛一下就蹦了起來:「我還小……」
安玄宰沉着臉:「二十五了還小?難不成任你在娛樂圈裡瞎混,然後帶一個戲子回家?」
沒等安正勛回答,三叔也勸道:「正勛啊,你想在娛樂圈玩玩,三叔不說你。但找老婆這事,還是要慎重……三叔這裡有個人選,是外交部朴部長的孫女,才二十歲,是梨花女大的學生哦……」
安正勛無力地道:「再說,再說吧,三叔!你家正民不是也沒女朋友嘛,先操心他唄……」
「正民還在讀書……」
「所以下手要趁早啊!遲了木耳全黑了,你找誰哭去?」
三叔張大了嘴,指着安正勛道:「你們看看,看看,這是國民偶像,音樂大師、編劇大師說出來的話嗎?」
眾人都笑了起來,安正勛苦笑道:「叔叔們放我一馬,老媽天天逼着我已經夠崩潰了,你們還補刀,要人的命麼?」
二叔搖頭笑道:「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為什麼都不喜歡太早結婚,我家那個也是成天反抗着,他還大正勛兩歲呢,真不讓人省心。」
爺爺冷冷道:「你的意思,當年你很聽話的相親了?還不是差點私奔?」
「噗……」安正勛忍不住笑,見二叔要殺人的目光看了過來,急忙道:「二叔英明神武!二叔啊,我們這不是找到共同語言了嗎?」
眾人也笑,這事就這麼插科打諢的混了過去,連父親也不再逼迫什麼。安正赫在一旁看得有點羨慕。豪門內部哪裡是表面上看見的如此和諧?起碼叔叔們對自己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叔叔們對安正勛確實比對他安正赫好了無數倍,畢竟安正勛不接班,和叔叔們完全沒有利益衝突,自小就比較得寵。另外不得不說其實安正勛這次取得的成就加分太多,讓大家都覺得這是一位為國爭光的國寶級名人了,不能再當一般後輩來看,於是也充分給了他尊重。這樣的反轉,是安正勛來此之前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但是安正勛心裡明白,這婚姻大事是沒辦法永遠混過去的。大哥身有隱疾,似乎無法傳宗接代,安家長房的傳承全部着落在自己身上,只不過叔叔們並不知道這樣的密事。今天爺爺沒說話,只是不想讓叔叔們意識到什麼,不代表這事揭過去了,只不過憋在心裡,說不定明天就要老調重彈。
頭疼啊……一個合適的妻子,是那麼好找的嗎?
……
少女時代在練習室里糾結,安正勛在家裡糾結,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女人比他們更加糾結。
她叫韓佳人。
韓佳人結婚的時候,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那個時候,才剛滿22周歲的她拿下了百想藝術大賞,獲得了無數藝人畢生都無法獲得的成就,正值如日中天之時,沒幾個月忽然宣布了和延正勛的婚訊,讓無數影迷痛哭流涕。
這夫妻倆都是韓國的頂級演員,一直以來收入不錯,頗有積蓄,本來一家子生活是絕對無憂的。可結婚剛剛五個月,延正勛便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遭遇了韓國藝人最擔憂的問題:服役。
雖然在熒幕里形象各異,實際上韓佳人是一個很傳統的韓國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相夫教子,原本打算婚後就息影的,遇上了丈夫服役,無奈只好繼續工作了兩年,等到延正勛即將退役歸來,她就宣布了息影。
影迷們都認為,延正勛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其實延正勛有苦自己知。他的服役完全莫名其妙,那時距離法定強制服役的三十歲期限明明還有三年,在他計劃之中不是這樣的。在事業最巔峰的時候遇到這一出,打擊不可謂不大。在軍營里,還遭遇了一些不堪啟齒的事情,表面上是韓佳人的狂粉在針對他,實際上他已經有了感覺,針對他的確實是狂粉,不過那人在軍營之外,站在高高的雲端,冷漠地俯視着他,一手操控着一切。
去年年底,他終於退役,離開了那個不堪回首的地方。妻子息了影,家裡的生活自然需要他這根頂樑柱來支撐,可無奈的是,他忽然發現自己沒人要了。他出身演藝世家,在影視圈也是頗有人脈的,這次聯繫上金鎮萬導演,和宋承憲、李多海等人搭檔參演MBC的《伊甸園之東》,這樣的陣容本來註定可以成為復出的漂亮一戰,人氣回暖指日可待。本來事情都板上釘釘了,不知道為什麼,金導演很無奈地表示,可能沒法用他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過了半年,他始終沒有找到適合的角色,家裡坐吃山空,息影的韓佳人也無奈地出去準備接戲,奇怪的是,她也接不到戲了。
《伊甸園之東》選角早已結束開拍了,可金鎮萬很給面子,硬是把延正勛要演的李東旭角色壓到了現在,先拍其他的戲份。可這也就快壓不住了,再過幾天,他就將徹底失去這個角色。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然後一切豁然開朗。
什麼服役,什麼狂粉,都是狗屁。為什麼他們夫妻倆都會接不到戲?甚至為什麼金鎮萬能為他保留角色?真是金鎮萬給面子?也是狗屁。就算金鎮萬給他面子,金鎮萬自己也沒那面子壓住劇組的反對聲音。
有這個能耐的,只有那個站在雲端上的人。
CJ集團,CJ娛樂。
李在賢。
且不提CJ娛樂到底具備什麼意義,光是三星李家四個字,就能讓無數韓國人喘不過氣來。
李在賢沒有多說廢話,他只用三個字表達了他的目的:「韓佳人。」
自家餐廳里,夫妻倆相對而坐,韓佳人並不知道丈夫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依然賢惠地做好了飯菜,讓在外碰壁一天的丈夫有一個溫暖的港灣。可延正勛對着往日覺得溫馨無比的飯菜,此刻卻吃得味如嚼蠟。
延正勛心煩意亂地扒完飯,生澀地開口:「賢珠,我以前沒有問過,你出道後一直很順利,是有人幫助嗎?」
金賢珠是韓佳人的本名,在家裡,一般只有當丈夫要談很嚴肅很正式的事情時才會這麼稱呼她。韓佳人本來還在走神地想着金泰熙今天會不會回話,聽到丈夫這麼喊,頓時集中了注意:「當然是有啊,當時公司的社長和經紀人歐尼都對我很好呢。」
延正勛苦笑:「我說的當然不是他們。比如……能幫你拿獎的人?」
韓佳人戳着米飯,嘟着嘴道:「當然有人說過能幫我拿獎,但我怎麼會答應呢!我可是憑自己的實力拿獎的!」
延正勛深吸一口氣:「那人想要什麼?」
韓佳人放下筷子,不高興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延正勛沉着臉,冷冷道:「是李在賢對嗎?他要你陪他?」
點破這樣的細節,事態可就升級了,韓佳人頓時慌了手腳,緊張地道:「我可沒答應他!」
延正勛眼神里透出一絲陰冷:「你怕他糾纏,所以馬上就把自己嫁了,是這樣嗎?」
「我……不是這樣的,正勛……」韓佳人更慌了。不可否認當初她那麼快答應了延正勛的求婚,確實有這麼一層原因在內,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們的愛情!
可惜兩年多來諸事不順,陷入被害妄想的延正勛已經聽不進去了:「金賢珠你找的好盾牌,也不想想我延某人扛不扛得住三星李家!」
韓佳人如遭雷擊:「正……正勛!你怎麼能這麼說!」
延正勛陷入了狂躁,要不是當初新婚確實見了血,此刻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接盤俠了,哪裡還會有好語氣:「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哪裡說錯了?」
韓佳人抽泣起來:「我沒有那個想法,一點都沒有……」
見妻子哭了,延正勛終究心軟了一點,沉默片刻,道:「這事沒個了結,我們的演藝事業也就到頭了。」
韓佳人抽泣道:「我們不拍戲了,家裡還有積蓄,我們去做生意……」
延正勛嗤笑一聲:「做生意?且不提我們會不會,光說李在賢,你不會以為他家只涉足娛樂領域吧?」
韓佳人沒了主意:「那怎麼辦?」
「怎麼辦?」延正勛心裡那股強壓的火氣騰的就冒了出來:「誰惹出來的事,誰去解決!」
韓佳人不能置信地道:「你……你是想讓我去找李在賢?」
延正勛冷冷道:「我倒是想找,人家理會我麼?」
韓佳人的淚水滾落下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去找他,會發生什麼?」
延正勛煩躁地站了起來,一腳踢開椅子,吼了一句:「那是你的事!自己看着辦!」然後快步走向大門,「砰」地一聲,消失在門外。
韓佳人木然看着丈夫離去的背影,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呆了半晌,繼而泣不成聲。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韓佳人無力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眼裡忽然恢復了些許神采。
來電顯示:金泰熙。
第十章
成長的代價
金泰熙下午去樹藝人攤了牌,辦了些先期手續,暗示了安家的影子在後面,一切都辦得很順利,所以她是懷着一腔好心情給韓佳人打電話的。可是電話接通之後,剛說了一句「佳人出來吃飯吧!」就聽到那邊強壓着的抽泣聲清晰傳來,金泰熙一下子就懵了。
半小時後,在昨晚遇見安正勛的酒吧里,兩人又坐在了相同的位置。
聽了韓佳人斷斷續續的講述,金泰熙臉色十分難看。延正勛這人她當然也是很熟悉的,從來都是一副努力上進的優秀藝人形象,人前人後禮貌周詳,給人的印象一直不錯,可是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
也許是年少成名,演藝之路一帆風順,從來沒有接受過失敗的緣故,讓他的承受能力特別低下?或者是出道起就被父親保護着,從來沒有見到過人間的險惡,所以面對風浪無力承擔?
不管怎麼說,兩年前被世人稱羨的國民情侶,看起來是走到了盡頭。金泰熙不知道該後悔自己沒有早一步打電話拯救他們,還是該慶幸自己沒有太早多事,能夠讓韓佳人清楚地認識到延正勛到底是怎樣的為人。
「歐尼,我該怎麼辦?」韓佳人哭得梨花帶雨,說白了,她其實也沒有見過太多風浪,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了,社會能力和十八九歲的少女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金泰熙無奈地道:「原本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問題解決了的,可是沒想到他會這樣……」
韓佳人愣了愣,繼而搖了搖頭,眼淚怎麼也收不住。來此之前她確實是期盼着金泰熙能帶來好消息,現在如願地知道了事情有望解決,可是為什麼還是如此難過?
想起丈夫的決絕和冷酷,韓佳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血淋淋的兩半,疼得錐心刺骨。她又灌了自己一杯酒。這個時候,只有灼熱的酒精味道,才能勉強麻醉那種無法言表的心痛。
金泰熙嘆了口氣,也沒法多勸,只是陪她喝酒。恍惚間又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在決定把自己送給安正勛的前一個晚上,也是這麼狠狠地灌醉自己,好像是在以這樣瘋狂的方式來宣告和過去的訣別。
可是世事難料,當年明明那麼不願,那麼憎恨,如今卻是自己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甚至還配合地擺出以前不肯擺的羞人姿勢。這就是成長嗎?可代價好重,重得人難以承擔。
韓佳人已經醉了八分,嘴裡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樣……」
金泰熙當然沒法回答。看着她傷心的樣子,有些為她難過,卻也有些驕傲。都叫正勛嘛……這兩個同名的人,擔當卻完全不同。最起碼他永遠不可能為了任何理由叫她去陪別的男人,哪怕讓他自己失去所有。
但金泰熙也同樣傷心。曾經她有機會成為他唯一合法的妻子,可是被自己丟掉了,真是……唉……露出一絲悽然的笑容,金泰熙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
兩個女人,各懷心事,互相訴說着對方聽不清楚的話語,一起醉得一塌糊塗。
就在兩人都趴倒在桌面上人事不知的時候,一個青年來到她們身邊,皺了皺眉,自語道:「怎麼醉成這樣。這可有點麻煩。」
旁邊助理模樣的中年人討好地笑道:「三少,這可是金泰熙和韓佳人啊,三少有艷福了。」
「屁!」三少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
助理被打懵了,捂着臉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只聽三少冷冷道:「招子放亮點……韓佳人被李在賢看上了,老子還不想得罪這個老不修。這倒也罷了,可這金泰熙,你知道是什麼人嗎?這是正勛哥的第一個女人,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正勛哥出了國,安家還是明處暗處的各種護着,你TMD都瞎了看不見?」
聽到李在賢,助理有點恍然,等聽到正勛哥三個字,頓時露出驚恐的神色,不敢搭腔。這個正勛哥顯然不是逗比延正勛,能被張三少在背地裡都喊哥的,只可能姓安。
和李家開戰,就算戰敗也有人扛;惹安家發火,估計明天他就可以屍沉漢江。張家上上代吊絲逆襲娶了安家女,從此就是安家的堅定追隨者,安家的地下勢力大半都是張家在幫忙打理。這三少叫張承恩,和安正勛更是在高中時一起打過架的交情,雖然安正勛穿越換了人後兩人沒怎麼聯繫,但這份交情終究還在。
三少掏出手機,翻了翻號碼,苦笑起來:「正勛哥剛回國,沒拿到他的新號碼。對了,你翻翻金泰熙的手機,估計是有存的。」
助理忙不迭地從金泰熙包里翻出手機,撥弄了幾下,那密碼鎖就形同虛設地解了。三少接過手機看了看,笑了起來:「冤家……哈哈,這個暱稱估計沒跑了。」
安正勛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在家宴上被無良的叔叔們灌得七葷八素,接到電話正好給了個脫身的藉口,拉着泰格做司機,頭昏腦漲地趕了過來。
迎面見到張承恩的臉,安正勛給了他一個擁抱,沒有多說什麼,心中卻是有些感慨。這個哥們是他穿越之前身體記憶里的好哥們,和他其實沒什麼關係,他穿越之後,對這些人都下意識的疏遠了,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挺講義氣的,無論原因是因為安家還是因為他安正勛自己,都不得不讓人記下這份心意。
張承恩笑了起來:「看起來你也喝了不少,路都走不穩了,和裡面那位倒是同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