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醫女 - 第4章
一枚銅錢
「這次納賢比的是劍術。」
子蕊道:「箭術我會。」
「如果你能贏了我的侍衛,我免你的罪。」言非一揮手,一旁的侍衛已經拔出劍,面對着子蕊。
子蕊似乎明白了什麼,驀地一愣,抬頭問:「劍?刀劍的劍?」
言非點頭:「刀劍的劍。」
子蕊渾身僵住,半晌,才訕訕道:「我……我以為是弓箭的箭……所以……才來……的……」當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氣力已經弱到聽不見了。
果然,話音剛落,四周一片死寂。子蕊只覺得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一直到耳根都已經是熾熱無比。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心想如果能出現個地洞該多好,就算是有塊布能擋着臉也好。
言非看着擂台上身着水色羅裙的少女,臉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人群中不知誰先低笑了一聲,周圍的人受了影響,忍着輕輕笑,後來終於忍不住,非但周圍的平民,原本肅穆的官員,也都捂腹笑了起來。
宋安然臉上雖未有任何表情,但是卻也已經漲得通紅。她真想告訴全天下,這個闖進來鬧了半天搞錯方向的笨蛋不是她宋安然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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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客來客棧的商客仍是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人飲茶飲酒時交換着各自所見的趣聞。這幾日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烏雅國第一勇士的奇聞。
「那少女一把拍掉大臣的劍,罵道『昏庸,你就是那堤壩里的一隻螻蟻,樹上的一條活蟲』,當場把大臣給活活氣暈了。」
說客話一落,周圍的人已鼓掌稱讚。
「烏雅國君聖明,最後下令,只要那少女能贏得他的侍衛,便能免去責罰。」
「那少女贏了?」旁人追問。
說客搖頭,道:「那少女見侍衛拔出寶劍,人立刻傻了,問道『難道比的不是弓箭?』。」
聽客愣了愣神,已笑得東倒西歪。
一聽客追問道:「那結果到底如何?烏雅國君懲罰了她沒?」
「懲罰當然是不能免的,她犯了國法不說,還當眾罵了大臣,但是國君念她年紀尚小,就罰她在宮內的御藥房勞作三年,以示懲處。」
一人嘆道:「這處罰雖說不算重,但是在宮內待上三年,想必她也得熬得辛苦了。」
眾人聽了,也都微微搖頭嘆氣。
☆、第三章
御藥房的小藥娘(一)
宋家宅內,宋夫人正指使着下人整理包裹。宋安然本在一旁喝茶,見她忙裡忙外,包裹堆得越來越多,終於忍不住道:「娘,她是進宮受罰,不是去遊山玩水。」
宋夫人本已心神不安,聽見這話便立刻嘮叨:「這還不都怨你,如果你肯帶她進宮玩,她又怎麼會去參加那個什麼納賢的。唉,平時穿衣都讓人伺候,現在倒好,跑去給別人端茶倒水,娘這心……」話還未完,眼眶又已經濕了。
「娘。只是去御藥房而已,這已經算是很輕的處罰了。」宋安然安慰她道,「我會在宮裡照顧她的。」
管家小跑了過來,道:「夫人,門外的官爺已經在催了。」
「讓他們稍等一下。」宋安然轉身向管家道,「叫二小姐快點出來,不來就綁了丟出來。」
管家忙應諾,剛準備動身,子蕊的貼身丫鬟小蓉已經跑了出來,氣喘着喊道:「二小姐她、她翻牆跑、跑了。」
宋夫人差點驚暈,問道:「蕊兒沒受傷吧?」
宋安然冷笑道:「我們家的牆沒被她捅個洞就大吉大利了。」她圓目一瞪,對管家道,「你通知門外的官爺,說本來要去宮裡的丫鬟逃跑了,讓他們快去抓回來,不用看在我的情面上手下留情。」
管家忙點頭,他自然懂得這意思。越是讓他們別手下留情,抓捕的人就越會小心,畢竟那是將軍的妹妹。
子蕊跑得倉促,非但衣衫未扣好,連髮髻也歪歪斜斜,身後追着十幾個官兵,倒真像逃亡一般。她想起昨日與宋安然的對話,就氣得兩眼發直。
宋安然說當場拆穿她是為了她好,免得日後被別人揭發,治罪更嚴重,現在只是進宮做差事三年,已經是很輕很輕的處罰了。
她如果會乖乖在宮裡那個牢籠待三年,除非她的腦袋被門縫夾了被驢子踢了,否則絕對不可能。
她沒命的跑着,跑到郊外了,本以為官兵不會追來,只是靠在樹上歇了一會,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她哀嚎一聲,沒來得及揉已有些酸痛的小腿,又繼續往樹林內跑。
又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路,只覺得雙腳已累得沒有知覺。她鑽入灌木叢中,放下心來歇着。或許是太累,感到自己還喘着氣,眼皮卻已經合上了。
夢中她還是個十歲的孩童,她在納賢場上看着姐姐站在場中,神色淡定,一箭射出,正中把心。所有圍觀的人都沸騰了。她高興得對周圍的人說,那個是我姐姐,那個是我姐姐。但是人群突然沉寂,她再回頭一看,姐姐的胸口上,已經多了一支箭,仔細一看,正是姐姐剛才射出的那支。
子蕊一驚,從夢中醒來,摸了摸,已是冷汗蓋頂。她從灌木叢中鑽出來,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竟已經是晚上了。她站起身,有些眩暈,定了定神,才察覺自己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借着月光,勉強看得清路。不過這樹林中本來也無路,走過一片片密林,臉上、身上、手上都多了幾道傷痕,樣子極為狼狽。眼中都已經要出現幻覺,前面生了一堆火,上面架着一隻烤野雞,就快熟了,飄着誘人的香氣。
她忙使勁晃了晃腦袋,迫使這幻覺快點消失。但是這幻覺非但不消失,反而晃出一個人影。她又趕緊再使勁搖搖頭,定睛一看,心下一涼,壞了,又多晃出一個人來。
「你是什麼人?」
那幻影還開口說話了。子蕊昏昏沉沉的想着,突然回過魂,看着那高大的男子。
「我、我被人追殺,迷路了。」她雖然在答話,但是眼睛卻在直勾勾盯着那隻烤雞。
那高大的男子還要繼續問話,一旁靜坐的白衣男子已開口道:「姑娘衣着單薄,離火近一些吧。」
高大男子插話道:「少爺……」
白衣男子抬手讓他停下,道:「只是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