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把劍 - 第4章

一枚銅錢

  他忽然笑開了,「因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娘子。」

  我破罐子破摔了,被鬼掐死也要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玉公子?」

  我面上一定是棗紅色,支吾道,「你、你怎麼知道?」

  踏雪笑了笑,悠悠道,「因為我和你心靈相通。」

  誰要和一把劍心意相通!!!

  「咚咚。」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姑娘,門外有人找……」

  話還未說完,門已經被人踹開,我探身去看,已走進幾人,為首一人身形剽悍,面帶惡色,徑直闖了過來,興許是看到床上的兩人都衣衫不整,遲疑了片刻,還是大聲道,「你是書靈?」

  我忙下了床,耳後根都燙了起來,「是。」

  不等大漢再開口,踏雪落字道,「滾。」

  一字落下,狂風一陣,已將屋內亂闖者從屋裡颳了出去,只留下迴響不絕的慘叫聲。

  小二傻眼了,我也傻眼了,憤憤道,「你幹嘛轟了他們!」

  「沒禮貌。」

  理由簡單有力,我無力反駁他,轉而拍了拍傻掉的小二,安慰道,「他乃是當今武林的絕頂高手,性情急躁,莫怪莫怪。」

  *****

  也不知那幾人被轟到了多遠的地方,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找我。沒等來那幾人,倒是有另一個人尋了過來。

  「你說誰請我過去?」

  侍童答道,「我家公子,玉公子。」

  只是聽到這名字,心就猛跳起來,他找我,找我做什麼……隨他到了門前時,還有些恍惚,見到旁邊步子輕的如飄過來般的人,又立刻清醒了,「不要跟着我。」

  他笑道,「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相公跟在娘子身旁,有什麼不對?」

  侍童奇怪打量了我們兩人幾眼,未問,抬手敲門,「公子,書靈姑娘來了。」

  「嗯。」

  我的心驀地急跳,原本以為昨天那輕輕一瞥他根本未曾記住自己,但是現在卻親自要見我。

  慢步走了進去,只見那略顯清瘦的背影正負手站在窗前,衣袂飄飛,添着幾分不染於塵的仙風。我深吸一氣,玉公子緩緩抓過身,眸子裡略帶薄涼,「書靈姑娘請坐。」

  聲音……也依舊好聽的緊。我僵着音道,「我、我站着就好。」

  他沒有多勸,說道,「聽聞書靈姑娘在來崧嶺鎮前,救了我們平定王府的一名家丁,他曾在死前交了一封信給你,可有此事?」

  我心頭咯噔一聲,這件事按理說只有我知道,當時周圍並沒有其他人,他又是怎麼知道的。我本來打算在問鼎大會時將信公開,但沒想到,提前被玉公子堵住了。

  玉公子淡聲道,「信中是何內容我不在意,只是這信在書靈姑娘手裡,只會給你招致禍事,將它交給我。」

  這一口一句書靈姑娘叫的我心裡不舒服,但這滿是不信任的語氣更讓我難受,我終於是看向他,眼神也不再閃避,「那信的確是平定王府的,信封背後也有平定王的印章,我們書靈世家的任務雖然是記錄武林之事,但是如果將信單獨交到你手上,恐怕會引起夜公子一派不滿。如果發生爭鬥,這個責任,書靈擔當不起。」

  「哦?」玉公子問道,「那書靈姑娘打算怎麼做?」

  「問鼎大會開始那天,我會將信交給盟主,讓他公開信中內容。」

  玉公子終於是笑了笑,卻是一抹不屑之笑,「那我們又怎麼知道,你是否篡改過這信中內容?書靈是否又真能無一分私心。」

  鋒利的話語似箭刺來,我強忍着被他嗆聲的心痛感,顫聲道,「你可以侮辱我,但請不要侮辱書靈。」

  玉公子仍是帶着薄涼笑意,踏雪輕聲笑了笑,說道,「玉公子不是說不在意信中內容麼?如今又擔心被人篡改,說到底,還是在意的。」

  玉公子將視線投向他,那笑已是斂起,又是一臉的淡薄,「信中內容是原封的話,我自然不在意。但若被人改成其他內容,卻又另當別論。」

  「如果她真要改,也不用等到現在。」

  我感激的看向踏雪,好感度加了兩分。雖然還是長的一臉壞人模樣。

  玉公子說道,「如果是景夜來,可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

  景夜便是那夜公子,傳聞中是個冷血無情之人,玉公子直呼他名字,這兩兄弟的感情,着實不怎麼好。

  我插話道,「他來了,我也是這個態度。」

  他不再多說一句,又背身向我,「請便。」

  我咬了咬唇,出了房門,便見三哥正要敲自己房門,我忙快步走了過去,「三哥。」

  三哥收了手,微繃的臉放鬆了下來,又蹙眉道,「你換了房麼?」

  「沒,剛在玉公子那兒喝茶。」我笑着,心裡苦的不行,我哪裡是去喝茶,分明就是被人毒舌猜忌了一番。

  三哥稍有意外,又說道,「夜公子差人來找我,玉公子是不是也……」

  我忙搖頭,「沒。」我又想起來,剛才那些被踏雪一巴掌拍飛的大漢,是不是也是夜公子叫來的,這麼看來,他果然不是善類。

  三哥沒有多問,又看向我旁邊的男子,皺眉道,「這位是……」

  我未來得及介紹,踏雪便笑道,「踏雪劍。」

  「林飛揚。」三哥抱拳說完,半晌,愕然抬頭,「踏、踏雪劍?」

  我感慨別人都說三哥是奇才,反應卻是足足慢了兩條街,正想跟他解釋,他又是一聲驚呼,「五妹夫!」

  ……三哥,為什麼你的反應會是這樣!這不正常!你該暈過去啊!

  *****

  夜幕撩人,醇酒飄香。

  我無比鬱悶的看着自家三哥和一把劍魂人身的奇怪生靈把酒暢飲,忽然覺得自己瞬間被襯托的不淡定了。

  「妹夫啊,以後老五就交給你了,雖然她呆了些,武功也不好……」

  喂喂,三哥,不要這麼貶低我。我皺了皺鼻頭,飲了一口酒,默不作聲以示抗議。

  「但還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欺負她。」

  「自然。」

  我們五兄妹都喜酒,這一壺兩壺還喝不醉,三哥搖了搖酒罈子,已經空了。踏雪說道,「我下去拿酒。」

  「有勞妹夫了。」

  見他飛身下去,動作輕盈如風,三哥往那方向看去,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見他偏頭看來,我皺眉道,「三哥,你真的就這麼輕易接受一把劍變成人還跟你喝酒麼?」

  他笑了笑,「小妹,若是家中其他物件化了人,我一定會將他們當作鬼怪,趕緊找道士來。但踏雪劍不同。」

  「為什麼?」

  他笑道,「因為他看你的眼神。」他想了片刻,似恍然說道,「就好像是你看小花的眼神。」

  我差點從屋頂上摔了下去,「小花……是貓!」

  三哥仔細想了想,點頭,「對。」

  三哥……你醉了……

  酒落腹中,月色也高了,我回了房中,正想關門,一隻修長的手已攔住了木門,看着我笑。

  這笑意浮現在俊朗的面龐,壞人兩個大字立刻刻在他的腦門上,警惕之心還未武裝,他已伸手指了指我身後,「有鬼。」

  我驚的往後看去,手上一松,他已滑身進屋,長袖甩出一道風,門已被關的死死的。

  他微彎着眉眼,俯身過來,吐納着酒氣,「來,娘子,我們洞房。」

  ……

  洞房你妹啊!

  我貼在門上,瞪眼道,「你敢碰我,我詛咒你十年不舉!」

  「……」

  

☆、第六章

迷霧

  本以為詛咒毒辣無比,他會退下,誰想他呆愣片刻,已捧腹笑了起來,「好,好,我不碰你。」末了又添一句,「我不是怕詛咒應驗自己後悔,而是……」他偏是頓了一下,「我怕你後悔。」

  我惱的指了指那長椅,「你睡那!」

  「不,太冷了。我化劍身睡床上,這你總不會踢我下床吧。」他話說完,便已飄身過去,躺身幽幽看來。

  我躲開他的目光,和衣躺在長椅上,過了一會,轉身去看,他果真已經變成一柄劍了。窗外涼風吹來,冷的我哆嗦了一下。

  早上醒來,吸了吸鼻子,還是通的,沒有風邪的跡象。手上感覺微重,睜眼看去,被子壓在上頭,起身一看,在床上,我憤憤看向旁邊,還是劍的模樣。我戳了戳它,「別裝睡了,你當我是豬嗎,難道我會自己半夜跑到床上來。」

  話落下,踏雪劍已變成人身,衣衫不整,裸着的肩甚是白淨,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慵懶的笑了笑,「你當然不是豬,豬如果被人抱起,一定會驚聲尖叫的。」

  如果不是床上不便,我真想踹他一腳。

  下床穿了鞋,推窗一看,約摸還是辰時,路上行人匆匆,比起昨日來,那步履或重或輕,基本都有武功根底,江湖中人已更多了。

  「娘子。」

  這兩個字砸來,我抖了一身疙瘩,「不要這麼喊我!」

  我開門出去,聽見腳步聲跟來,心煩起來,正要跟他大戰三百場,耳邊開門聲響起,偏頭看去,玉公子正好看來。踏雪已經邁出步子,極自然的輕輕抬手,「玉公子早。」

  玉公子仍是滿目淡薄,連頭也不點一下,便下樓了。

  踏雪嘖了一聲,「原來你喜歡這種高貴冷艷的公子哥。」

  我語塞,記憶中的他,笑的如綻放繁花,又怎麼會像這樣冷漠。聽聞鶴夫人是位極嚴厲的人,又十分要強,是否是受了母親影響,才變成如此?

  下了樓,吃早點的人已如山海,嘈雜如市。唯獨那玉公子周圍幾桌人,寂靜無聲。

  我尋了個位置坐下,三哥也不知去了哪裡。

  「娘子。」

  「不要叫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