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只鬼 - 第19章
一枚銅錢
「……」
阿白想了想,說道:「六月不是阿玉的婢女麼?去問問她應該知道。」
「老大去吧。」
阿白瞥了他們一眼,末了又問:「如果她真是阿玉,你們打算怎麼樣?」
眾鬼難得集體默然。
他們討厭阿玉他知道,就算解釋了一百遍,他們還是覺得阿玉背叛了他。連他也想不清楚,為什麼她會答應做皇后,而且一做就是這麼久,久到他在皇宮外面等了她很久,也沒有看見她出來。皇宮裡有龍氣庇佑,阿玉那顆淚化了他的戾氣,瞬間散開的鬼氣也引來了皇宮神官,把他趕了出去。
他在外面想法子進去,都不成功。等他回到家裡,卻發現宋家被滅門了,凡是不指證他的,都被當場問斬。
他感激和愧對留下來的人,也不怨恨背棄他的人,就連從小看着他長大,他也將對方當做父親般的管家宋伯叛逃,他也不曾恨過。命只有一條,他們選擇離開,緣分也就盡了,為了這無緣生氣和傷感,也實在不必要。
無論指證與否,他這條命,都註定要被奪走。
思索完這些已經想過很多回的事,阿白已經到了後院水井。蹲身敲敲井口:「六月。」
一會井裡慢慢浮上個面色慘白的女鬼,聲音低而小:「少爺……」
阿白笑笑:「偶爾也應該出來曬曬月光,大家都在,沒什麼可怕的。」
六月眼露驚恐,身體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個腦袋。阿白知道她膽子小,那年和阿玉外游,看見她賣身葬父,差點被鄉紳買了去褻玩,阿玉給了她錢,又把她帶回來,可膽子也一直沒養大。
可最讓他沒想到的是,渣皇派人來的時候,她沒有背叛宋家,還咬了侍衛一口,最後被侍衛投井……她也一直沒敢再出來,總說在這狹小的井裡很安全,外面很可怕。
「六月。」他緩聲問道,「阿玉身上,有沒有什麼胎記?」
六月沒有多問,宋白和阿玉在她眼裡都一樣重要:「有呀……姑娘的胸口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胎記,紅色的。姑娘還總開玩笑說,那一定是她上輩子給人擋暗器,被戳了一刀留下的。」
「還有其他的麼?」
「沒有了。」六月眼神微泛光澤,「少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阿白默了默:「我懷疑……茅茅就是阿玉。」
六月瞪大了眼:「可、可能嗎?」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她也急躁起來,「姑娘終於出現了麼?安然轉世了?可她回來做什麼?找我們嗎?我就知道姑娘一定沒背叛少爺!」
她問的這些阿白也不知道,也想知道。最後一句聽來,分外安然。阿白淡然笑笑:「嗯。」
從後院出來,蕭可房間的光已經滅了。他輕輕躍步,飄上窗口,往裡面看去,果然睡下了。趴在那連被子也沒蓋,隱約見她縮了縮身,都快蜷成個團。稍稍猶豫,還是進了裡面,拿被子蓋上。
動作不算大但被子全壓在身上還沒醒過來,可見睡的十分熟。阿白側躺□,認真看她。模樣完全不像,性格……細想一會,卻好像是差不多的。他本想跟她解釋他跟艷鬼的事,可沒想到她睡的這麼早。
午夜幽幽,四周悄然寂靜,偶爾聽得見幾聲蟲鳴,也更像催眠曲。
清晨的陽光照入室內,強光射眼,蕭可還以為自己沒吹蠟燭。掙扎了一會熱的滿額頭都是汗,百般不願醒來,才知道已經早上了,厚實的被子壓着她:「……」
環視一眼屋內,不見有人。門也是從裡面關的,她肯定不會自己找被子蓋,那被子可是放在旁邊椅子上。不用說,就是宋家的鬼進來了,除了阿白,其他鬼不會這麼做吧。
「嘟嘟。」
手機電量不足的提示,蕭可拿起看了看,只剩下15%的電量,找到充電寶插上,發現格子沒亮,電也用完了。無法,她只好穿衣洗臉,準備出門。
拿着臉盆剛到後院,就聞到一股濃郁香氣,皺了皺鼻尖,探頭看去,頓時滿眼的紅色。艷鬼正坐在井邊,和六月說話。一紅一白,分外顯眼。
她頓了一會,還是往那走去。
鬼怪對活人的氣息很敏感,就像活人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大概就是有鬼從身邊經過。她們齊齊抬頭看去,視線立刻對上。
蕭可和她目光對上,那美艷更攝人心魄,這才想起自己還是剛起床的臃腫模樣,蓬頭亂詬,外加一身卡通睡衣,頓時被虐成了渣渣。
六月這回沒鑽進井底,而是睜大眼睛打量她。
蕭可點了點頭:「早。」
阿艷幽幽看她,一雙美目含笑:「我就小住兩天,等傷好了就走,希望沒給道長添麻煩。」
蕭可本來埋着頭打水,聽見這話,偏頭看她:「你受傷了?」
「對呀。」阿艷視線往自己手背上挪,「這種傷,只有無心鬼才能治,但治了對他們也沒好處,沒多少人肯搭理我。願意搭理的,總是不懷好意,我都快厭棄男人了,直到碰見白老大。」
蕭可腦子就一根筋,可這次竟然神奇的轉彎了。也就是說,阿白不是那種不懷好意的人,而是真心給艷鬼治傷?那他說的牽小手、艷鬼柔弱無力,都是在治病?她內心唾棄了自己一把,真是自己折磨自己,瞎折騰。
艷鬼看她臉色滿是隱藏不住的明朗,也笑了笑,真是藏不住事。六月也好奇看着,阿白不說還好,一說她也覺得……脾氣真像阿玉。
蕭可洗完臉,從猰貐那經過,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大方道:「等會給你買新鮮的肉。」
猰貐看了看籠子裡的芹菜,默默鄙視了一番那臭小鬼,舔了舔嘴,四十三斤肉在召喚它(ˉ﹃ˉ)!
找了一圈,阿白不在大宅,問胖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手機電量低的提示又在鬧騰,想了想,拿着手機和充電寶去宋定安那。
她出門沒多久,芽芽也出來了,照例坐在門檻上,托腮往外頭看。
韓成起來後去前院鍛煉,看見芽芽又坐在那,似乎在等人的模樣。
「嗨,大燈泡~」
韓成身體一閃,鬼娘卻沒撲空,迅速一轉,立刻就拽到他的手。韓成完全沒想得到她反應這麼快,一瞬詫異。鬼娘全看在了眼裡,笑眼彎彎:「一般男的都不是我對手。」
「哦。」
「……」完全沒得到誇獎的鬼娘不開心,「往門口看什麼?在找萌妹子嗎?剛看見她出門了。」她摸摸下巴,「老大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韓成倒不擔心蕭可,畢竟是大人了,他看向門外,芽芽小小的背影顯得特別孤單:「他每天都在那裡坐到陽光高升,做什麼?」
鬼娘抖抖煙杆上的灰:「等人。」
韓成見她說到這事也不嬉鬧了,隱約明白:「他爹娘?」
「嗯。」
話剛落,芽芽就順着牆壁下的陰影跑了過來「有人過來了」。
韓成往門外看去,正好看見人,看了看工作服,是電力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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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可來到宋定安這,剛見面他就拍拍渾圓的腦袋:「真是巧,我剛好要去找你。」
蕭可眼神微動:「找到阿白心臟的下落了?」
宋定安點頭:「正史沒找着,但是野史有提到這件事。」
蕭可下意識抓緊了腰間的葫蘆,每次緊張的時候她都會抓着葫蘆,這樣多少會安心些:「你說。」
宋定安把自己的手抄本遞給她:「書我放臥室了,你先看這個,我進去拿。」
蕭可拿起筆記本,葫蘆忽然自己動了動,可葫蘆從來不會自己動……她頓了頓,敲敲葫蘆,往狹小的孔看,果然看見他在,只是閉目打坐,原來靜心修行去了,難怪聽不見。
阿白微微睜眼,伸了個懶腰。蕭可將葫蘆口朝下,阿白出來後渾身舒爽:「感覺又能胖揍高興哥一百頓了。」
「……所以你修行只是為了打架嗎?」
阿白聽她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笑了笑:「不生我氣了?」
蕭可沒和他目光直對,也沒說話:「嗯,我以為你真跑去調丨戲艷鬼了……」
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她已經知道真相了。阿白摸摸她的腦袋:「那我就放心了。」
蕭可輕哼一聲,這才想起來:「我拜託宋伯伯找你心臟的下落,他找到一份野史,這是摘抄本。」
阿白探頭看去,雖然是現代簡體字,但活了千年,並沒有停滯不學,而是與時俱進。
摘抄本上只有寥寥幾字,字跡剛勁有力,卻透着一股悲涼:
「帝奪心,帝後噬心,嗚呼。」
☆、永不消失的胎記
第二十二章永不消失的胎記
宋定安拿着古書出來,就看見蕭可擰眉盯着那本子,一臉要吃掉的模樣。這屋裡隱約還有點鬼氣,有些冷,只是他看不見,試探問道:「屋裡還有朋友?」
「嗯,就是宋白。」
宋定安恍然一聲,把整本書拿給她,翻開那頁:「前面說的都是你知道的,最後只提了這一句,其他的內容也沒任何線索。」
蕭可抱着宮廷軼事,和阿白一起看完那篇,如宋定安所說,只有那一句才算是線索,其餘的都沒用。她撓撓頭,古文知識完全不夠用了:「宋伯伯,這句話歧義很多呀。」
宋定安也明白:「確實是。」
「帝奪心,帝後噬心,嗚呼。」
奪心可以指渣皇剜了宋白的心,帝後噬心既可以說是遮掩了本心,也可以說是和渣皇一起剜了宋白的心。那嗚呼更詭異,可以是感嘆這件事,也可以指帝後喪命一意。但渣皇不是在宋白死後又封了阿玉做皇后麼?那她怎麼會死。自然不可能。
橫豎也沒個肯定答案。
宋定安說道:「我再找找其他野史,說不定能再找到一些。」
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蕭可點點頭:「麻煩宋伯伯了。」
因書不是私人的,不能讓她帶走,蕭可去了一趟附近的打印店,把需要的都複印下來,三張A四紙摺疊好,放進包里。
阿白見她不是往回家的路走,又拐進小巷,問道:「去哪裡?」
「買肉給小雅吃。」
「你真打算養它?它的食量看起來不小,還是讓它學會吃芹菜吧。」
想到芽芽餵它吃芹菜時嫌棄的樣子,蕭可就咽了咽:「再逼它吃素,它一定會把你們吃了塞牙縫。」
阿白失聲笑笑,末了低頭看她:「你的小名叫阿玉?」
蕭可抬眼看他:「你要恨屋及烏嗎?」
「我並不恨阿玉。」阿白默然半晌,「李珠和阿從的事還記得麼?李珠沒有怨恨阿從,甚至在知道他育有後代,還活了很久之後,還很高興。至死為他着想,也不曾懷疑其他,我於阿玉,也是這樣。」
蕭可想了想:「我也覺得阿玉不是那種人。」
阿白猶豫許久,還是想晚點告訴蕭可他們猜測她是阿玉的事,他怕到時候是個誤會,蕭可又白白捲入,想到這,沒有直接問,旁敲側擊問道:「你身上有胎記麼?」見她像看見色狼,阿白頓覺冤枉,「哎呀呀,我只是好奇。」
不對,好像又說錯話了,他好奇這個做什麼。果然,蕭可憋紅了臉:「呸,色狼!」
阿白覺得不能浪費這個機會,早點解決也好,只要確認胎記,就能知道真相了。微微彎身,胸腔里翻湧着許多要說的話,語調並不清冷,卻很克制,顯得一板一眼:「茅茅,你胸口是不是有個紅色胎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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