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冰塊當媳婦 - 第18章
一世華裳
那人不為察覺的一顫,低聲道,「是,他身邊的護衛太厲害。」
「又是那個護衛,」左川澤玩味的轉着酒杯,那裡面的顏色已經變得極淡了,「查到他的底細了嗎?」
「剛剛查到,」那人又吸了一口氣來穩定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說道,「那人是全球護衛組織『L』的頭,允陌。」
「咔嚓」一聲輕響,左川澤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的碎片瞬間刺入蒼白的皮膚,那原本已經變得極淡的顏色又一次濃烈了起來,順着指縫一滴滴砸在地上,妖艷的散開,而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隨意將手中的碎片一扔,拖着木屐嗒嗒嗒的遠去了。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這是那個人聽到的最後的聲音,他一直不敢抬頭,直到那木屐和鈴鐺的聲音徹底消失了才敢移動身體,身上早已被雨水和冷汗浸濕了,而他知道其中占大部分的絕對不是雨水。
卓炎回來的時候噴泉旁邊早已沒了左川澤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唐裝的宋哲,這個人要比左川澤講究,因為他最起碼還知道打傘。
雖然眼前的宋哲看起來如翩翩公子,溫雅如玉,可是卓炎知道這個人要比左川澤來得危險。
他撇撇嘴,心道他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啊,不然怎麼不斷的撞見變態,正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打招呼,就聽到宋哲的聲音,「卓先生。」
卓炎不情願的走過去,近了才發現他手中正拿着一塊玻璃碎片,仔細一看上面還有淡淡的血跡。宋哲低垂着眼,安靜的看着手中的碎片,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刻他才將目光從玻璃上移到卓炎身上,丹鳳眼帶起光霎那間便令這花園的萬花失色,他淺笑着說,「聽阿熙說卓先生在製藥方面很有天賦?」
卓炎挑眉等着他的下文,並不糾結他是怎麼從宋熙的嘴裡得到的消息,這個人手段多的是,阿熙敵不過他是應該的。
「這個說起來可能會有一些唐突,」宋哲溫柔的淺笑,慢條斯理的說,「不知道卓先生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舊如往常那般平緩美好,低沉中帶着清涼,可是總會給人一種理所當然、不容拒絕的意味。
卓炎瞬間眯起了眼。
卓炎與宋哲告別後就進了大廳,單傑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老闆,當家叫你去書房找他。」
卓炎點點頭,轉身就向樓上走去,大廳里其他的卓家人在身後看的真切,各自交換了一下眼神。
「查到那件事是誰做了的麼?」卓傾的父親低聲問他,他指的自然是自己的人無緣無故失蹤這件事。
「還沒有。」卓傾一直看着卓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了目光。
「讓人準備好,如果當家準備出手就立刻派然把卓炎綁起來。」卓傾的父親低沉的說,他們的人既然無緣無故的失蹤就證明他們的行跡已經暴露,誰也不確定當家究竟會這件事怎麼處理,如果他準備下狠手趕盡殺絕那麼他們只能靠綁架卓炎作為籌碼保命。畢竟卓家的人都知道卓炎是當家的心頭肉。
「已經準備好了,英國那邊也派了人手,只要一聲令下那邊的人就能把希爾虜來,卓炎好不容易能看上一個人,不利用可惜了。」卓傾嘴角勾着一抹邪笑,眼中儘是貪婪的光,心道就算綁過來也得自己先享受一番才行。
「那就好。」自家兒子做事他完全放心。
而此刻傳說中的心頭肉正站在三樓那間大的離譜的房子裡,青筋暴跳的看着自己的老爸。
他的老爸此刻正在那個巨大的玻璃房內,拿着一條魚逗弄那隻胖胖的企鵝,一邊逗一邊說道,「小美人啊~~~小美人~~~」
「你夠了沒……」卓炎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不是說要去書房嗎?」
「急什麼,一會兒。」卓家的當家不怕死的繼續寵愛那隻企鵝,直到看見自家兒子眼中動了要炸掉這間屋子的心思這才不情願的走出來,懶洋洋的向書房走去。
「你叔叔的人都被你清乾淨了?」卓父走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好,挑眉問。
卓炎在他對面坐下,剛剛叫下人來送過茶,此刻書桌上擺着的兩杯上好的青瓷茶杯還冒着熱氣,水氣氤氳的,他將其中一杯推到他父親面前,拿起剩下的一杯細細的喝了一口,說道,「你不幫我我只能動用黑羽的勢力。」
卓父端起來吹了一口茶,又問,「清乾淨了?」
「沒,他們有所警覺把剩下的人收回去了,」卓炎聳聳肩,說得很隨意,「要不是你當初手軟我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言下之意是在埋怨他爹當初上位的時候沒有把他那些叔叔宰乾淨。
卓父直直的看着自家兒子,他早就有一種認知,這個兒子比他更適合黑暗世界,比他更適合做一個上位者。這個孩子從小就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和心性,超乎常人的血腥與殘忍。
如果他現在就讓位,那麼依卓家那些人的脾氣一定會造反,到最後就是卓炎最期望的結果,這個孩子會毫不留情的斬草除根。
卓家的人都認為只要他還在位一天,卓炎就能過一天太子的生活,就能保命一天,而事實上卻恰好相反,只要他還在位一天,卓家的那些人就一天不敢造反,他們也就能多活一天。
他要保護的人,從來就不是卓炎。
這個孩子從小就不需要他保護,他的身上兼備了宋哲的陰險和左川澤的狠辣,再加上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韌性,這個孩子當真是從生下來就註定了要站在黑暗世界尖端的。
「別那樣看着我,」卓炎笑眯眯的喝着茶,說道,「從我六歲那年沒有淹死的時候我就發過誓將來一定要讓他們全數的還回來。」
六歲之前的卓炎沒有絲毫的偽裝,是個被外界稱為天才的孩子,這麼優秀的人自然要趁他還小的時候儘早除為好。
也就在那年卓炎發生了意外,並且命懸一線,被救醒後因受到了驚嚇而從此變得呆傻,行事唯唯諾諾,只對醫書還感點興趣,外界皆為之惋惜,漸漸的也就沒有人再關注這個名動一時的孩子了。
卓父輕微的嘆息一聲,「是我的疏忽。」當初他並沒有察覺那些人已經對卓炎動了殺心,等到他追悔莫及想要補救的時候這個孩子早已將自己層層的偽裝起來了,那是他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對他產生保護的意願,而卓炎卻用行動無聲的對他說:我不需要。
他從那時候就已經知曉,這個兒子將來一定會比他更出色。
卓炎無所謂的擺手,「沒事,反正我又沒有死,話說你要護他們到什麼時候?」
卓父不答反問,「聽說你看上了萊里家的當家?」
「嗯,」卓炎直直的看着他父親,說道,「我是認真的,不管結果如何,我就算是纏也要纏他一輩子。」
卓炎說的話他自然是相信,便抬頭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們都是男的,你總不能想讓這兩家就此絕後了吧,我了解你,你不會接受什麼試管嬰兒的,你自己不會做同樣也不能容忍他這樣做,你不能容忍有一個女人比你和他還親密,即便她生下孩子後直接死了你也不能容忍那個孩子的存在,」卓父死死的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你無法容忍他和那個孩子有比和你更親密的牽絆,你只要看着那個孩子就會忍不住地想起那個橫在你們中間的女人,到最後你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掐死他的,是不是?」
卓炎平靜的看着自己的父親,點頭道,「是,但是希爾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他現在已經在萊里家的本宅了。」額,雖然那個孩子喜歡的人也是個男人,不過就算要做試管嬰兒也是他去做,絕不能讓他家老婆去。
這個卓父倒是不知道,詫異了一下便恢復正常,說道,「那麼卓家怎麼辦,你把你那些叔叔堂弟們全部宰了自己又不去做試管嬰兒是想着以後把卓家交到外姓人的手裡?」
這點卓炎倒是從未想過,撇撇嘴,「這個以後再說,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我放過他們。」
「不,」卓父狡猾的搖頭,「我只是在告訴不一定要真的趕盡殺絕,你可以適當的留幾個有用的。」
「好吧,」卓炎聳了聳肩將茶杯放下,「這件事我會考慮。」
「那你可要好好考慮,」卓父懶洋洋的向椅子裡面一靠,無恥的說,「你要是真的把他們宰乾淨到時候卓家從此絕後,等我死後見到卓家的列祖列宗們會被他們拉去跪搓衣板的。」
卓炎翻了個白眼,不抱希望的建議,「那你再給我生一個弟弟得了,到時候我退位給他。」
之所以不抱希望是他知道他的父親和他一樣,都對感情很忠誠。
果然,卓父搖了搖頭,視死如歸道,「我若真的那樣做,等我死後見到你媽就不只是跪搓衣板那麼簡單了……」
「……」
為了消除卓家人的懷疑,卓炎又裝模作樣的與他父親對於「繼承人」的問題上展開了大戰,再加上他要處理最近因為泡老婆而積壓的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單傑一干人等的監視下苦命的趕工,這一拖便是一個月。
一個月後他再次回到萊里家時那個病重的人已經醒了,不僅醒了,而且剛做完皮膚移植以及整容手術。不過似乎是因為爆炸事件的關係,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比較陰鬱,幾乎從不和人說話。
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個人幾乎就是一堆爛肉,正徘徊在死亡的邊緣,而這次才算是他們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遇見。
只是他當時並不知道,這個孩子將來在他和希爾之間的事情上會發揮出如此重要的作用。
當然,這是後話了。
第28章
面癱與面子
「其實我還是想不明白,怎麼一個人前後的差別就可以這麼大?」卓炎搓着下巴,看着面前渾身纏滿繃帶的人,如是說道。
這個孩子即將過二十歲的生日,嚴格說起來他現在才十九歲,他的中文名隨母姓,姓宋名清,而他以前的名字中帶個「澈」字,所以他們一般都喊他澈。
卓炎在萊里家的房租到期,被希爾無情的趕了出去,他沒有辦法只能在周圍重新租了一間公寓,不過為了能隨時來萊里家他想出了個別的法子,那就是一個醫生有權知道自己病人的病情,所以這人每天早晨都會跑到這裡來,晚上希爾睡下後再跑回去。
當然為了那個理由他不得不整天圍在宋清周圍轉,不斷試圖與他交談,不過那時的他太陰鬱,誰也不理,但是一段時間後希爾就拿着那塊炸彈碎片和一堆克里斯特與新歡的近照砸在他面前問他怎麼處理,宋清對着那些照片看了一天,低聲說了句「算了」就閉上眼不說話了。
不過自從那天后他便主動開口和人說話了,性格也越發開朗,仿佛重生了般。
而現在卓炎和他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損友,這個原因不是別的,就是他們有着相同的目標人物,而那個人就是萊里的當家希爾。
卓炎打希爾的主意純粹是為了吃到手,相比之下宋清的目的就比較單純了,他想要看自家大哥變臉的樣子,為了這個目的他這段時間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幾乎把整個萊里家上下搞得天翻地覆,不過一直到現在他的目的也沒有達成,氣得他乾脆直接指着希爾的鼻子說道「你的臉一定是合金做的。」
結果他家大哥非常淡定的來了句「謝謝誇獎」接着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自己本事不夠不要遷怒他人」,氣得他當場就炸毛了。
這段時間他們兄弟的戰爭連卓炎在一旁看得也很驚詫,因為任誰也沒有想到希爾還有這一面,不過他驚詫過後轉轉睦子便全想明白了。
希爾這個比較冷,他從小嬌生慣養、不可一世,說的話沒人敢反抗,但同時他也孤獨,從小就沒什麼朋友,有也只是宋家的那幾個,不過他們相距太遠,也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因此很難見面。這個人骨子裡其實是渴望親情的,所以當自己的親弟弟尋到而正不知道怎麼與他相處之際就發現他這個弟弟對他這張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也就隨他去了。
「你懂什麼,」宋清坐在游泳池邊的椅子上,鄙夷的看着對面的卓炎,「我這是本性,本性懂不懂?我前幾天不想說話是因為我不舒服,不舒服懂不懂?」
恩,你沒看錯,就是鄙夷!這是卓炎這段時間的又一個收穫,這個小祖宗對他很不當回事,錯,應該是對所有人都不當回事。這個人性格囂張的很,不可一世,什麼出格幹什麼,害得現在萊里家的老管家一看見他就立刻肝顫。
游泳池的水透明清澈,泛着淡藍,與眼前的人的眼睛很像,湛藍流光溢彩。卓炎看着那抹藍,心道就算長相不怎麼樣單憑這雙眼睛就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去,何況他看過照片知道這個人長得還很漂亮,這也難怪那個一向只對女人的出手的惡魔會看上他。
「看着我幹什麼?」宋清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湛藍的眼睛流光溢彩,忽然眯起眼道,「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要告訴我哥你爬牆。」
「我說小祖宗,」卓炎無奈的看着他,「我連你哥的一點便宜還沒有占呢,哪來爬牆這一說?」
「可是我聽那個笨蛋說你們已經睡過了。」宋清說道,他口中的那個笨蛋就是咱們牛X轟轟的殺手瑞斯。
要說瑞斯也挺慘的,有一個卓炎在已經夠他受的了,現在又跑來一個難對付的小少爺,他的生活可謂是悽慘無比。
卓炎更陰鬱,「只睡一張床上而已,我什麼都沒有做呢,現在連在一起睡都不行了,唉——」
轉了轉湛藍的睦子,宋清笑道,「那你今天晚上住下好了,就說是我的邀請,恩,至於睡哪間屋子你自己選,我哥一定不會趕你的,他可是很要面子的。」
卓炎眼睛瞬間就亮了,挑了挑眉,「你發現了?」
「廢話!」宋清翻白眼,「我又不傻,我這些天這麼努力都不能讓他動一下眉毛,可以看出他是多麼的要面子,他就算不要面子也絕對是個面癱。」
那句「面癱」讓卓炎瞬間噴了,笑道,「咳咳,你就不怕你哥聽見?」
「他聽見也不會有反應的,」宋清站起身下意識的向不遠處坐在花園裡喝紅茶的人看了看,黃昏將那個人的側臉襯托得異常漂亮,遠遠看過去仿佛油畫般美麗靜好,他看了一會兒,接着眯起眼沖卓炎勾勾手指,小聲問,「你知不知道除了面癱外我還猜到了什麼?」
「什麼?」卓炎挑了挑眉,頓時來了興趣,「說說看。」
宋清渾身都纏着繃帶,臉上只露出五官,他湛藍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卓炎,說得異常認真,「我敢用生命跟你打賭,我哥這個人一定缺乏常識,你信不信?」
卓炎眼睛一亮,頓時就想明白了,希爾從小就生活在上流社會,被人伺候慣了,長大後生活更是嚴謹,無非就是公司和家兩地跑,偶爾出去應酬一下也會很快回來,而這期間也都是專車接送,很少直接接觸真正的大眾化的社會。
說白點就是這個人沒去過商場,沒去過大型超市,沒逛過街,沒自己買過東西,你把一瓶醬油放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這個人在經商方面很厲害,可是在常識方面就真的缺乏知識了。
「我馬上就會向你證明的。」宋清笑着站起身,大步向大宅走去了。
於是當希爾坐在花園裡享受完最後一絲夕陽的溫度進入客廳後,就看到客廳的茶几上放着一個東西,而他的弟弟見他過來急忙把手裡的兩個杯子和一個橙子放到了他手裡,說道,「哥,你先幫我榨一杯橙汁,我再去拿兩個,然後去找卓炎讓他幫我換藥。」
卓炎早已經在一個小角落裡窩好,此刻正眨着兩隻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老婆,只見他先是抬頭環繞一周,見周圍沒有人後又低着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個東西,一副若有所思狀。
宋清回來的時候他還維持着那個姿勢,他將手中的另外兩個橙子放到他的手裡,說道,「哥,你怎麼了?」
「……」面無表情,不說話。
宋清眯了眯眼,奸笑道,「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麼用吧?恩,我換個問題,你知道這是榨汁機嗎?」
繼續面無表情。
宋清一副慈悲狀從他手中拿過橙子,打開榨汁機,不一會兒兩杯橙汁就出來了,他把其中一杯放到希爾手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沒關係,沒常識不是你的錯。」
他說完這句話立刻向後退了一步,似乎很害怕希爾將手中的橙汁潑到他身上,可是等他定眼一看頓時差點氣的背過氣去,只見他家大哥連根睫毛都沒有顫,面色平靜,似乎剛才的一切對他毫無影響。
沒有如願以償的看見自家大哥變臉讓宋清很不爽,氣得他轉身蹬蹬蹬的就上樓了。
卓炎依舊窩在那裡看着自家老婆。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他終於敢肯定,他那好厲害好漂亮的老婆大人,因為他弟弟的一句話,華麗的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