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冰塊當媳婦 - 第6章

一世華裳



室內一時間靜的出奇,只能偶爾聽到報紙翻頁的聲音,良久後希爾才全部看完,合上報紙抬起頭看向卓炎,從這個卓炎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白皙的脖頸,隱隱約約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卓炎永遠也忘不了這一瞬間,希爾坐在沙發上抬頭看過來,明明是一種仰望的姿勢,可看在卓炎眼裡卻像是正被俯視着,這個人的眼神如此冷漠梳理,不含半分情緒,仿佛無欲無求的神注視着自己,高高在上,光芒四射。

然後他開口淡淡地說,「終於見面了,卓先生。」

第13章

死皮賴臉

卓炎只覺自己的心跳跳得厲害,似乎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激動的振顫着,連指尖都蒙了一層戰慄,仿佛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沙發上的人,無法移開,就在他準備開口時,希爾卻先一步說話,「這是合同,如果沒問題就簽個字。」

他說着打了一個手勢,身後的瑞斯見狀立刻將手裡的合同遞過去。

卓炎笑眯眯的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問題就爽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自己留一份另一份遞還回去。

希爾示意瑞斯將合同收起,淡然地說,「那麼卓先生,希望我們以後相處融洽。」

卓炎看着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希爾說完剛才那句話就起身準備去公司,卓炎見狀笑眯眯的問,「那我以後住在哪?」

希爾的腳步頓了頓,抬起頭看他,冷漠說,「你住哪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合同上好像沒寫我要承擔你的住宿問題。」

卓炎笑意不減,「可我是你的私家醫生。」

「那又如何?」

「萬一你出了什麼狀況我為了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急救應該要住在這裡吧?」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希爾不動聲色的看着他,說,「所以我基本上用不上你。」

卓炎又摸了摸鼻子,明知故問的小聲嘀咕,「那你聘我做什麼?」

希爾淡漠的從他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說,「我高興。」

「……」卓炎笑眯眯的看着他走遠,神色不變,等到他快走到門口了才開口說,「啊,有件事要提前說一下,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會定期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而你知道作全身檢查的時候衣服要——全脫了,這點沒問題吧?」

希爾的腳步在空中停頓了千分之一秒,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淡漠的聲音卻漸漸飄了回來,「沒有。」

卓炎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眼神深邃遙遠,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從嘴角的弧度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愉悅的。

老管家看着這個深情地孩子,疼惜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別看了孩子,大少爺已經坐上車走了。」

「哦。」卓炎乖乖點頭,這才收回目光,笑眯眯的同管家寒暄了幾句也跟着離開了。

瑞斯坐上車轉頭看了一眼大宅的方向,然後回頭對希爾說,「卓傾剛才打來電話追問那筆資金。」

「告訴他再等一段時間。」希爾想也沒想的說,他要先確保那個卓炎真的如卓傾所說是個庸才才肯加注。

「知道了。」瑞斯點頭,看了希爾一眼,終於忍不住問,「您真的不準備讓那個人住在本宅?」他們家當家要報復那個人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可是事實就如當家所說的那樣,希爾確實很少生病,確實用不上卓炎,這樣要怎麼見面怎麼報仇?

「看下去就知道了。」希爾淡漠的說,若是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他也用不上為這個人再費心機。

瑞斯依舊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過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糾結很久,等到日落時就得到了答案。

瑞斯站在客廳的真絲地毯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沙發上邊喝咖啡邊看雜誌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主人的人,張了張口,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卓炎端起面前的杯子,笑眯眯的轉頭看着面前的女傭,甜甜的說,「姐姐,咖啡沒有了。」

那女傭正背對着大門,絲毫沒有意識到希爾就站在她身後,而事實上當卓炎那雙深邃的眼睛深情地注視着她時她已經什麼都無法思考,幾乎是立刻紅着臉點頭說,「我這就去給你重新泡一杯。」只是她一轉身就看到了希爾一張萬年不變的臉,霎那間便僵住了,哆哆嗦嗦的道,「少……少爺……」

卓炎聽到聲音轉過頭,笑眯眯的起身迎上去,「老闆,你回來了。」

希爾不動聲色的看着他,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卓炎的笑臉在空中立刻變為悲傷欲泣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說,「我租的房子到期了,房東把我趕出來了,你還沒有發給我工資所以我沒辦法去住酒店,我現在身無分文,窮困潦倒,饑寒交迫,走投無路,背井離鄉,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想來想去唯一能幫我的就剩下老闆你了,身為老闆不能不管員工死活,所以就收留我吧。」

他說完一溜煙跑過去,在眾人的一片抽氣聲中一把抱住了希爾,還低下頭在希爾的脖頸處蹭了蹭,活像只找到主人的大型犬。

希爾神色不變,站得筆直,聲音也是波瀾不驚,「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卓炎繼續蹭,「我若死了就是你害的。」

希爾不為所動,「我害死的人很多,不差你一個。」

「那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所以要對我負責……」卓炎繼續死皮賴臉。

「你的資料我看過,」希爾面無表情的說,「你覺得我會信?」

「我說的是男人,」卓炎可憐兮兮的問,「資料上有寫我與哪個男人怎麼怎麼樣嗎?」

希爾眼中一寒,「你不覺得你混淆了真實情況嗎?」

「哦,」卓炎點頭,「那好,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你要照顧好你男人。」

眾人看到這個場景、聽到這一句,齊刷刷的倒吸一口氣,幾乎要站立不住了,這個男人真的是活夠了,竟然用這種語氣、這個動作同當家說話,還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他難道不清楚當家的手段?他難道不怕當家的氣場?他難道也如當家一樣是外星人?!

「……」希爾神色又是一寒,不說話了,他發現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跟着這個男人的話題往下扯。他的確早已料到這個男人會回來,無論用什麼藉口、以什麼姿態,最終都會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已,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沒見這個男人把話題往實質的方面轉,反倒是東拉西扯把自己的也給繞進去了。

「放手。」他的耐心已經到頭了。

「不放!」卓炎厚臉皮的說,「除非你讓我住下。」

「讓你住下也可以。」希爾難得主動把話題帶過來,「不過有條件。」

卓炎放開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希爾退後一步,修長的手指指向身後的瑞斯,一字一頓說,「很簡單,打贏他,你就能住下。」

按卓傾的說法他這個堂哥身手平平,那麼肯定是打不過殺手出身的瑞斯,可他若是深藏不露那就難說了。

而且只憑交手瑞斯也能判斷出這個人的身手究竟是不是從實戰中總結的經驗,換句話說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經常在刀口上舔血。

雖然他們今日才見面,可希爾能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眼中針對自己的、強烈的獵食意味,這太不像一個平庸之輩能有的眼神了。

你不是想留下嗎,那就讓我看看你隱藏的在外表下的真實究竟是什麼!

對手若是太弱根本提不起我的興趣。

怎麼樣卓炎,選吧。

第14章

悲催的殺手

卓炎摸了摸鼻子,看自己老婆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看起來自己今天要是不同意根本不可能如願的留下了。

不過反正希爾讓他來這裡工作也不是看重了他的醫術,而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希爾也清楚,只是誰也沒有將這層紙捅破而已。

「老婆,你說話可要……」他本要說「算話」,可在途中便被希爾打斷,「你叫我什麼?」

他的語氣依舊是往日的波瀾不驚,卻莫名的讓人感到寒氣上身,心肝一顫。卓炎咳了一聲,直覺現在還不是放肆的時候,再說剛才能抱了他一會兒自己已經很滿足了,見好就收的道理他懂,於是識時務的說,「老闆……」

希爾便不再說話,轉身走到沙發上坐好,抬頭不動聲色的看着他,明顯在等他做決定。

卓炎無奈只能接招,左右看了看,問,「在這裡?」

「不可以嗎?」

「啊,不是,當然可以。」卓炎說着像模像樣的做了下準備活動,這才轉身看着瑞斯,卻忽然「咦」了一聲,問,「你不是那天在酒吧里的那個人嗎?」

瑞斯卻沒想到他會認出自己、會說這句話,張了張口,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在下一個瞬間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因為卓炎接下去說,「我記得凱瑟琳當時還過去和你一起喝過酒吧,她回去後提起過你,說對你……嗯……對你……那個……算了正事要緊,還是不說了吧。」

瑞斯只覺得心裡有一隻貓在撓,撓得吱呀亂響,火花四濺,她對我怎麼樣你倒是說啊啊啊啊!!!這樣說一半到底算怎麼回事啊啊啊啊!!什么正事啊,你和當家那點破事為毛要牽扯上我啊啊啊!!你們都已經那啥了湊合過日子得了,我還是沒老婆沒孩子的小處男一枚啊啊啊!!對我來說凱瑟琳就是正事啊啊啊!!!你到底聽見沒有啊啊啊啊!!!

卓炎完全沒有理會瑞斯一臉的菜色和焦急,笑眯眯的說,「那開始吧。」

他說完猛然欺身上前,一記右勾拳直奔瑞斯臉頰,可當瑞斯收起心緒後退半步準備接招時,卓炎的拳頭堪堪停了下來,然後站在瑞斯一步前的地方自言自語的說,「哎,你說我要是不小心把你打傷了,凱瑟琳會不會找我算賬?可如果不打我又不能留下,到底該怎麼辦呢……」

瑞斯見他停止攻擊原本想變被動為主動的,可誰知剛向前邁了半步就聽到卓炎這句話,他便當場僵住了,眼睛也跟着亮了起來,嗷嗷嗷!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就是她對我也有意思?!嗷嗷嗷!!我的春天來了,春天來了!!

此刻他們的距離只差半步,卓炎笑眯眯的看着瑞斯,突然又向前邁了一點,小聲說,「我告訴你,你以後遇見凱瑟琳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其實凱瑟琳她……」

瑞斯眼前又是一亮,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此刻的距離,更加沒有意識到卓炎剛才已經說過一句「那開始吧」,這個牛X轟轟的殺手兼僱傭兵此刻的心裡沒有任務,更沒有飼主,就只有美人。他甚至還因為能聽清楚卓炎減小的聲音身體又向前移了移。

「其實她……」卓炎笑眯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殺手,目光仿佛屠夫看着肉板上的肉,他看着滿臉期待的大殺手,然後遺憾的說,「其實我跟你開玩笑的……」

瑞斯一愣,還沒有弄清楚他那句「開玩笑」究竟指的是什麼就驚覺脖子上一痛,接着就感覺有少許冰涼的液體進入了身體,再然後他就沒了意識,甚至到昏迷前的那一霎那還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到的就只有一雙含笑的眼睛,那純黑色的眼睛深邃無比,甚至……甚至帶了點深情的意味。

卓炎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瑞斯,笑眯眯的轉過身,對沙發上的人揚了揚手腕,那小麥色的手臂上戴着一塊明晃晃的手錶,卓炎的表情堪稱無辜,「啊,忘了說,我的錶帶扣上裝有少量麻醉劑。」

卓炎看着自家老婆精緻的臉,笑得好不得意,一字一頓道,「老闆,我贏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剛才的那一幕希爾自然是盡收眼底,也將自家保鏢的丟臉樣子一點不差的完整的看進了眼底,繞是他再怎麼猜測也沒有想到卓炎竟奸詐至此。希爾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半晌,然後起身向樓上走去,冷漠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給他收拾一間屋子。」頓了頓,又加上一句,「等瑞斯醒來跟他說這半個月的工資沒有了。」

卓炎看着自家老婆的身影也跟着小跑上去,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討好的說,「老闆,我今天上任得先把你的身體狀況弄清楚,我看就先做個身體檢查吧?」

希爾停下,回頭看着眼前笑得很無辜的人,淡然道,「我還有工作,改天。」他說完便不再理他,直接進了書房。

卓炎對着那扇緊閉的門,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惋惜道,「可惜,沒有得逞……」

希爾從書房出來已經接近凌晨,他走過走廊向自己的臥室走去,準備去洗澡睡覺,可就在他快要走到臥室門口時就從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如此近,仿佛就在貼在身後,帶動的風甚至連耳邊的髮絲都吹了起來。

「啊,老闆,好巧。」

希爾猛然回頭,卓炎一張笑臉立刻出現在眼前,與他眼對眼,鼻子對鼻子,他立刻不適應的向後退了一步。

卓炎笑眯眯的看着希爾,心底卻在微微哀嘆,可惜了,剛才要是再近點就能親到了。

「你怎麼還不睡?」希爾問。

「啊,我剛剛有點餓就去樓下吃點宵夜,剛上樓就看到你了,所以就來打聲招呼。」卓炎無辜的說。

「那就去睡吧。」希爾說完就不再管他,轉身繼續走,仿佛剛才遇到的只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

卓炎站在原地含笑的看着他,他筆直的背影,白皙的脖頸,柔軟的金色短髮,發稍覆在耳邊彎過的一個細微的弧度。

那麼美,卓炎想,他的一切都那麼美。可卻又那麼冷,似乎在無聲的拒絕任何人靠近,拒絕任何人關心。

不過這一切都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你早晚會是我的。

只是我的。

希爾握門把的手一頓,身後灼熱的目光他自然是感受到了。

「卓炎。」希爾的聲音依舊充滿了冷漠,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他並沒有回頭,可語氣卻不容得人有絲毫質疑,「這裡不是酒吧,沒有荒唐的遊戲讓你找藉口,你只是我的私人醫生,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是。既然住在這裡就要完全服從我的命令,否則我隨時都能把你掃地出門。這點請你最好記清楚。」

「當然。」卓炎笑着點頭,終於收回灼熱的視線。

希爾這才進門。

卓炎聽着房門關上發出輕微的咔嚓聲,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苦笑說,「真是好生無情吶……」

瑞斯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大亮,他睜眼看着自己的臥室的天花板,有一瞬間的怔住,他怎麼在這裡?不是前一秒還和卓炎在客廳說起自己的人生大事了嗎?怎麼突然到了自己的臥室了?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