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風華絕黛 - 第4章
鳳輕
「嘻嘻，玉兒也不嫌棄哥哥。」黛玉取出娘親給自己折好的小手絹，細心的為胤禛擦了臉上的墨跡，哥哥還是乾乾淨淨的最好看。同時把自己的笑臉伸到胤禛手邊，「哥哥擦。」胤禛淡淡的微笑，伸出手輕柔的摩挲這玉人兒的小臉。
門外，林如還夫婦悄然看着裡面的一雙人兒的溫馨的互動。林如海搖搖頭阻止了賈敏想要敲門的手扶着妻子轉身離開了。
「老爺，玉兒和四阿哥……」
林如海搖頭，輕聲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玉兒年紀尚小，江南的變化誰也說不清。若是他們當真有心，咱們的家世配皇家阿哥也不比別人差什麼。」賈敏擔憂的嘆息道：「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玉兒將來能夠平淡一些，能夠不與皇室沾上什麼瓜葛才好。」林如海淡笑道：「咱們家在旗，若說和皇家半點不沾關係卻也不容易。既然如此我這做爹爹的自然會替玉兒安排好一切。總不會讓咱們的女兒受苦就是了。」賈敏壓下了兩聲悶咳，點頭道：「老爺做事一向周到，只是我這做娘的不放心罷了。」林如海笑道：「夫人好好調理身子，將來看着玉兒長大成人，咱們再為她覓得一個好歸宿，豈不就不用擔心了？」
「老爺說的是。」只怕她的身體卻等不到那一天了。
7。回宮
胤禛在林家一住便是半月，宮裡如何傳言他們在宮外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每日只專心聽林如海授課或陪伴黛玉玩耍日子卻也悠閒。林如海看着漸漸退去渾身寒意的胤禛也稍感欣慰，孝懿皇后總算是他表妹，如今只留下這一子能夠照顧他的地方也不多。這些日子胤禛對林如海的學識也是十分佩服，比起宮裡皇阿瑪給自己指的師傅們教的更易懂同時也更實用。胤禛並非愚鈍之人，自然明白林如海着重教導自己的並非那些書上可以學得的詩詞曲賦，四書五經。而是在深宮，在皇家，在世間生存的手段和學問。因此也學的加倍用心。黛玉日日跟在書房裡，林如海講課她就在一邊習字，偶爾也跟爹爹發表一番自己的見解，逗得兩人展顏一笑。林如海倒也不怕如此教壞了女兒，似他們這般鐘鼎世家的女兒，本就不是那小門小戶的可比。學識手段缺一不可，否則將來如何掌管一個偌大的家族？如何立於世間？
這日，林如海還未授完課宮裡便來了人說太后想念四阿哥了，命接四阿哥和玉格格回宮住幾天。林如海夫婦又只得趕緊收拾了一番將兩人送入宮中。
慈寧宮
慈寧宮乃是太后帶着先帝的妃子們居住的所在，如今這裡居住的便是先皇的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康熙登基之後尊為母后皇太后並上尊號仁憲皇太后。康熙至孝，唯恐太后晚年寂寞又將皇五子胤祺養在太后跟前。
胤禛與黛玉踏進慈寧宮時宮裡幾個得寵的妃子正陪着太后聊天，聽說四阿哥求見，太后連忙讓人進來。
胤禛牽着黛玉走進大殿，恭恭敬敬的拜道：「孫兒給皇瑪嬤請安，給嫻母妃請安，給僖母妃請安，給各位母妃請安。」太后下手坐着的正是嫻貴妃佟佳氏，僖貴妃鈕鈷祿氏，榮妃馬佳氏，宜妃郭絡羅氏，惠妃納喇氏，還有德妃烏雅氏。進宮之前林如海早吩咐過黛玉該如何做，等到胤禛請完安，黛玉也跟着拜道：「西林覺羅氏黛玉請太后娘娘安，請各位娘娘安。」
「四阿哥快起來，玉格格也快起來。過來讓瑪嬤看看。」太后十分和藹的招手。孝懿皇后在時就極得太后喜愛，對於養在孝懿皇后跟前的胤禛，自然也比其他孫兒疼愛一些。雖然比不過從小養在自己跟前的胤祺，卻也差不了多少。胤禛起身走到太后跟前，太后仔細看了看側首對嫻貴妃笑道：「四阿哥臉色卻比在在宮裡好一些了。這林如海家果然是會養人的。」嫻貴妃淺笑道：「正是呢。林家與佟家也是有些血緣的。四阿哥養在那裡姐姐也是放心的。」說着又將胤禛拉到自己跟前輕聲問道：「四阿哥在宮外住的可慣？可有缺些什麼儘管跟我說便是了。」看着與去世的皇額娘有幾分相似的容貌，胤禛眼圈微紅，低聲叫了聲，「姨母。」嫻貴妃也是紅了眼圈輕聲道：「好孩子。」宮裡本就不是能夠隨意流淚的地方，嫻貴妃連忙看向黛玉笑道：「這是林大人家的玉格格？太后娘娘，您瞧着玉格格長得多水靈啊。」
太后也笑道：「可不是，哀家看這玉格格長得可比當年的賈敏還要出眾三分。來，丫頭，告訴哀家幾歲了？」
「回太后娘娘，黛玉四歲了。」
「真是個可人兒，以後與四阿哥一般叫一聲瑪嬤就成了。」太后取下手上的翡翠手串放到黛玉手裡。
黛玉猶豫的看了看胤禛，見胤禛點頭這才手下脆聲喚道：「玉兒謝過皇瑪嬤。」
既然太后都賞了，其他人自然不能不賞。幾位后妃紛紛將自己隨身的飾品送了一件給黛玉。還好現在是孝懿皇后的孝期，嬪妃們的飾品都是以翡翠白玉或銀為主，到沒有那華麗奪目的黃金寶石什麼的。黛玉一一謝過，對上坐在最末尾的德妃時黛玉卻嚇了一跳，那德妃神色雖然平靜淡然，看黛玉的眼底卻分明充滿了厭惡。黛玉微微一怔，謝過德妃之後就回到了胤禛身邊不肯稍離。胤禛淡淡的看了德妃一眼，眼底滑過一絲黯然。那一日德妃所說的話他一句未漏的聽在耳里，當時只覺得渾身寒氣徹骨。這些日子過去心裡倒也淡了些，原本她就從沒有當自己是她的兒子，自己原本也並不知道除了皇額娘還有一個親額娘。既然她不願要自己也只當沒有就是了。
「罷了，看到四阿哥好好地哀家就安心了。你們小孩兒家家的也別在這陪哀家這個老婆子了。四阿哥，你帶玉丫頭四處走走，一會兒回來陪皇瑪嬤用膳就是了。」
胤禛應是，牽着黛玉告退了。嫻貴妃連忙吩咐身邊的宮女太監跟上去侍候着。
等着兩個小人兒手牽手的走出殿外，太后掃了一眼末位的德妃才對嫻貴妃道：「皇后如今不在了，皇上既然吩咐了你照料四阿哥，你就精心一些。好歹四阿哥不止叫你母妃，也稱你一聲姨母的。」嫻貴妃連忙答應道：「太后您放心便是了。臣妾斷不會讓四阿哥受委屈的。」如今皇上將改了玉牒，四阿哥就是她們佟佳氏所出的皇子了。不說姐姐生前如何百般寵愛，就單單為了皇上的吩咐她也不會虧了四阿哥的。
宜妃掩唇笑道：「太后娘娘，四阿哥這般可愛的阿哥，咱們這些做母妃的誰也捨不得虧了他的。你放心就是了。」一雙媚眼似笑非笑的瞥着沉默不語的德妃。宮裡頭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前段時間德妃拒絕撫養四阿哥惹怒了皇上，到如今還被皇上冷着呢。也不知道這德妃是怎麼想到，宜妃自己如今有三個阿哥在身側，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十一阿哥胤禌，也從來沒有嫌兒子多過。這個德妃倒好，好端端的將送回來的兒子往外推。要知道原本四阿哥就是除了太子以外最受寵的阿哥，如今四阿哥喪母，皇上就算是看在四阿哥的面上，也會很寵德妃一段時間。如今倒好，兒子沒了不說還讓剛進宮不到兩年的嫻妃先一步晉了貴妃。
太后對德妃也很看不過眼，太后自己沒有子女對於德妃這樣的很是不喜。雖說是當初佟佳氏抱走了你的兒子，但是那時候只是個貴人的德妃原本就沒有資格撫養兒子，而且作為補償皇上也將她晉位為嬪了。如今皇后沒了，四阿哥年紀也不大，你好好待他他又怎麼會不跟你親近？到底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是麼？「哀家知道你們都是好的，德妃既然要照顧十四阿哥那就好好照顧便是了。」
德妃垂眸，淡淡道：「臣妾遵旨。」
8。胤祥
慈寧宮裡嬪妃們的諸多心思此時卻不是黛玉和胤禛關心的，胤禛如在林府一般牽着黛玉先去承乾宮拜了孝懿皇后才往御花園而去，身後跟着嫻貴妃遣出來的一眾宮女太監。
胤禛從前日日住在皇宮裡，對御花園並沒有什麼興趣，而黛玉從小見慣江南勝景，對皇宮裡這些堆砌而成的景色最多也就是贊一聲富麗華貴罷了，終究沒有幾分喜愛的。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御景亭素來頗得胤禛喜愛，牽着黛玉拾階而上嚇得跟在身後的宮女太監連忙上前相勸，「哎喲，四阿哥小心些。奴才們來抱玉格格上去吧。」這兩位可是太后娘娘和嫻貴妃娘娘吩咐要小心侍候的，若是有個萬一他們這些人滿門抄斬都不夠的。胤禛皺了皺眉，終是不喜歡底下的人碰黛玉。揮揮手讓他們退下，自己小心翼翼的牽着黛玉往上去。在底一干人心驚膽戰的注視中兩人順利的爬上了堆秀山頂。
「哥哥，好漂亮！」黛玉站在御景亭外眺望遠處，整個紫禁城盡在眼底。黃色的琉璃瓦，宮闕連綿氣勢巍峨。比起站在御花園裡看那人工雕琢的精緻美景更多了幾分盪氣迴腸之感。這才是皇家的大氣和尊貴之象。胤禛微笑道：「玉兒喜歡就好。」往日裡他也時常和皇額娘在此登高望遠，聆聽額娘的殷殷教誨。只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牽着黛玉進了御景亭，早有機靈的宮女擺上了各色糕點鮮果。黛玉乖巧的坐在桌邊撿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蘋果遞到胤禛跟前，笑顏燦爛，「哥哥，吃。」胤禛心中一暖，伸手揉揉黛玉的小臉，「玉兒自己吃。」他如何不知道黛玉是見自己心情不佳想要逗自己開懷？看着那純澈無憂的水眸，胤禛心中泛起淡淡的寂寥。他勢必要在這宮廷之中度過無數的時日，以後沒有了這可愛的人兒獨自一人的時光將是如何的孤獨寒冷。但是他又怎麼忍心讓黛玉小小年紀就離了父母留在這高高的宮牆之中？閉了閉眼，未來的孤寂終究還是要他獨自品嘗罷了，「哇嗚……」
黛玉好奇的望向外面，「有小娃娃在哭？」堆秀山下傳來小娃娃的哭聲，嗚嗚哇哇的哭的格外可憐。
「下面是什麼人？」胤禛皺眉，淡然問道。
身邊的宮女連忙出去打探，不一會回來稟告道：「回四阿哥，是十三阿哥在御花園裡哭。」
「他身邊侍候的人何在？」
「未見到侍候的人，只有十三阿哥一人在下面。」回復的宮女低聲道。這位四阿哥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從小得皇上親自教養，小小年紀那氣度威儀卻是不凡。
胤禛不悅的皺起眉來，想了想才道：「將十三阿哥抱上來。」
宮女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兒被抱了上來。那孩子穿着一身藍色錦衣，長得白白淨淨煞是可愛，只是那一臉的淚水還有那水汪汪的眼睛讓人心疼得很。黛玉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小娃娃。林家一向只有她一個孩子，家裡算來算去也是自己最小，如今好容易看到一個比自己小的，自然是好奇得很，「哥哥，這個娃娃是弟弟麼？」是哥哥的弟弟自然也就是玉兒的弟弟，黛玉滿是期待的想着。
胤禛側首看了看她，點頭，「這是十三弟胤祥。」伸出手接過宮女手裡的淚娃娃。胤禛從小習武，胤祥也不過才兩歲抱着也不吃力。黛玉連忙跳下凳子，遞過去自己乾淨的手絹兒給胤禛，「給弟弟擦擦。」胤禛含笑接過手絹給胤祥擦臉，「玉兒喜歡這個弟弟？」
「嗯嗯。」黛玉連連點頭，還悄悄伸出小手戳戳胤祥粉嫩嫩的小臉。胤祥並不怕生，坐在胤禛懷裡看着黛玉咯咯直。黛玉歡喜的笑道：「弟弟也喜歡玉兒。弟弟乖乖，這是哥哥，我是姐姐哦。」胤祥偏過頭看看胤禛，再看看黛玉乖巧的叫道：「哥哥，姐姐…」胤禛看着小胤祥眼中的親近之意，唇角也微微揚起，道：「叫四哥。」
「四哥。」
黛玉滿眼都是羨慕，伸出小手拉拉胤祥的小手，「玉兒也好像要弟弟。弟弟笑笑…」
「姐姐乖…」胤祥也抬起小手抓着黛玉，黛玉眨眨眼兒：弟弟是在安慰她麼？旋即笑眯眯的捏捏胤祥的小臉，「弟弟才乖。」胤祥皺皺眉頭，舉起小手揮開黛玉的手兒，將臉兒埋進胤禛懷裡，「姐姐壞，欺負胤祥。」看着兩個小孩兒的互動，胤禛臉上的暖意更濃。也不阻止任由黛玉欺負胤祥嫩嫩的小臉蛋兒，忍得胤祥直往他懷裡轉，御景亭里笑聲不斷掃去了那淡淡的惆悵。
「四阿哥，十三阿哥的奶娘和宮女尋十三阿哥來了。」小太監進來輕聲稟道。聞言胤祥立刻往胤禛懷裡鑽，小手也拽着胤禛的衣角不肯放。
胤禛低頭看看懷裡的弟弟，並不答話，只是輕聲問胤祥，「十三弟，你為何一個人在御花園裡？」剛剛才幹了的大眼睛立刻又蒙上了水光，胤祥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嗚嗚…胤祥要額娘，不要嬤嬤……」
「怎麼回事？」
「回四阿哥，延禧宮章佳主子自誕下十三格格身體就一直不甚好，聽說這幾日又病了。許是乳母和宮女們有些疏忽了。」胤禛稍一沉思便明白了，十三的生母章佳氏乃是皇阿瑪的庶妃，入宮多年並未冊封，又不得寵身份很是有些尷尬。加上前兩年生下十三格格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想必照顧不到十三。宮裡這些奴才平時也都是跟紅頂白的，時間久了自然就對胤祥不怎麼經心了。一大群人看着胤祥還能讓人走丟了，這些奴才當真是該整治了。
「讓十三的乳母和貼身宮女上來。」胤禛淡淡吩咐道。
9。冷淡
「奴婢給四阿哥十三阿哥請安。」
胤祥的乳母和兩個貼身宮女有些戰戰兢兢的下跪請安。胤禛並不理會他們，一手抱着胤祥，一手輕柔的為黛玉抹去唇邊的點心末兒。等了一會兒仍不見胤禛開口，乳母只得硬着頭皮道：「四阿哥，奴才們來接十三阿哥回去。」胤祥揪着胤禛的衣擺不肯放手，胤禛安撫的拍拍他才淡淡道：「回去告訴章佳母妃，將十三弟的乳母和身邊的人都換一遍。這兩天十三弟就隨爺住了。」胤祥的乳母神色一變，連忙道：「四阿哥恕罪，十三阿哥還小隻怕勞煩了四阿哥。」
胤禛道：「等他身邊換上了知道用心的奴才，自然就不勞煩爺了。此事爺會親自去和皇阿瑪稟告。」
三人頓時臉色一白，跪地求饒道：「求四阿哥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