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謀臣 - 第2章
鳳輕
「沐清漪，你這賤人，和你那該死的娘一樣的……」
「啪！」一個耳光又狠又想的甩在沐雲容的臉上。原本美麗嬌美的面頰頓時紅腫了一片。沐清漪若無其事的收回隱隱有些作痛的手，神色冷漠的盯着沐雲容。
沐雲容先是一呆，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膽小懦弱的沐清漪竟然敢打她。跟在她身邊兩個少女也驚呆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沐清漪…你居然敢打我！」
「怎麼？我打不得你？」沐清漪含笑道，清麗的眼眸卻是冷凝如冰。即使是她也沒想到，表妹在府中過的竟然是這種日子。而這個沐雲容，堂堂侯府千金，開口賤人閉口賤人沒有絲毫的禮數，真是欠收拾。
「你敢打我…打死你這賤人！」沐雲容從小到大就算還是庶女的時候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尖叫一聲朝着沐清漪撲了過去。
「雲容，你們在幹什麼？」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夾帶着隱約的怒氣。
☆、3.嫡庶尊卑
3嫡庶
「雲容，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回身，便看到沐長明帶着兩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一臉怒氣沖沖的瞪着眼前的眾人。
「父親。」
「伯父。」
四女齊聲行禮，沐長明膝下有四女，長女沐飛鸞，如今是宮中柔妃。次女沐采苹，一年前嫁與戶部尚書為繼室。如今還在閨中的就只有沐雲容和沐清漪。另外兩個少女卻是沐長明之弟沐長青的兩個庶女，一名羽菲，一名水蓮。是沐清漪的堂姐。
沐長明掃了四人一眼，目光在沐清漪身上頓了一下，沉聲問道：「雲容，你在幹什麼？」沐雲容素來受寵，何時受過這等委屈，走到沐長明身邊掩面泣道：「爹爹，是四妹先動手打我的！」說着，露出自己半邊的臉，果然雪白如玉的嬌顏上幾個指印引人側目。
「四妹，就算三妹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該隨便動手打人啊。」沐長明身後，較年少一些的青年沉聲道。話語中的指責之意不言而喻。這青年卻是沐長明如今的嫡子沐翎，也是沐雲容的同母哥哥。
沐長明皺眉望着沐清漪道：「清漪，你身為妹妹怎麼能跟三姐動手？」
沐清漪抬眼，淡淡的望了沐長明一眼。卻沒有從他的眼中看到絲毫對一個昏迷了好幾天的女兒的擔心。淡然道：「回父親的話，三姐說女兒是賤人，還說母親也是，又說女兒和母親一樣該去死。父親，三姐說的是對的麼，這一次女兒沒有就此殞命是錯了麼？」
沐長明臉色一變，沉聲道：「胡說什麼！雲容，你放肆！清漪的母親是你的嫡母，你竟然敢口出穢言，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沐雲容卻沒想到自己告狀不成反而被罵，心中委屈極了，紅着眼睛道：「明明是沐清漪先罵我的！」
沐清漪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問道：「三姐，明明是你先罵我，我還了一句嘴，你就如此辱罵我和母親。不然你讓父親評評理，我到底罵你什麼了？」
「我……」沐雲容一噎，她再刁蠻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關於寧王傷的不是地方之類的話題是怎麼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一時間臉上的神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好不精彩。
沐長明也知道這個女兒被寵愛的有些刁蠻任性，見她言語支吾自然就當她撒謊了。平日裡刁蠻一些倒是無妨，但是大庭廣眾之下辱罵嫡母，就要讓人懷疑肅誠侯府的家教了。沐長明也不由神色一肅，厲聲道：「你身為長姐，不關愛妹妹，還肆意胡鬧，成何體統？還不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爹爹！明明就是這個賤……」沐雲容不依的叫道。
「三妹。」沐長明身後沐翎突然出聲打斷沐雲容的話，對沐長明道：「父親，都是孩兒教導不嚴，才讓三妹如此任性。不過，這幾日也是因為…三妹才心情煩躁。還請父親見諒。」
沐長明對沐翎這個兒子顯然十分滿意，看看沐翎點了點頭道：「翎兒所言甚是。不過雲容以後也不可再胡鬧了，跟你四妹陪個不是吧。」其實，因為沐雲容就要嫁入寧王府了，所以不是真正要緊的大事沐長明也不想狠罰她。聞言，沐雲容卻是氣得臉都黑了，明明是她挨了一耳光，還要她道歉？！
「休想！明明就是她的錯！」沐雲容叫道。
沐清漪也沒打算退縮，淡淡道：「女兒不敢要三姐道歉。不過…身為庶女當眾辱罵嫡母，不知父親打算如何處置？」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沐雲容和沐翎臉色頓時就青了，沐長明的神情也有些古怪。站在旁邊的沐羽菲和沐水蓮臉上有些尷尬，想走又不敢走。只有跟沐翎一樣站在沐長明身後的另一個青年，沐長明的庶長子沐琛有趣的挑了挑眉。
沐家的情況本就有些複雜，沐雲容和沐翎的母親孫氏本是沐長明的隨身丫頭。從小和沐長明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自然不同。沐長明娶妻之後便將她納為妾室。沐夫人多年無子，而這孫氏卻是女兒兒子接二連三的生，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日益高漲。等到長女沐飛鸞入宮為妃之後更是一應用度幾乎和正室也差不了多少。直到沐夫人過世之後，這孫氏才被沐長明抬為平妻，所以府中上下皆以沐雲容沐翎為嫡子嫡女。
但是華國素來禮儀繁瑣，禮教森嚴。婚嫁制度也是極為嚴苛，例如，妾不可以為妻這一條就幾乎可以說是鐵例。不僅是平民百姓達官貴人不可以將妾身為妻，就是帝王也不能進寵妃為後。就算皇后薨逝了，也只能另外再娶一位皇后。所以，在肅誠侯府中，孫氏雖然有平妻之名，但是即使是肅誠侯和宮中的柔妃也不敢為孫氏請封。過世的沐夫人是超一品侯夫人，去世之後不知道皇帝出於什麼心態諡封為超一品秦國夫人。比肅誠侯的品級還高一級。原本如果肅誠侯娶了繼室，按照繼室品級不得高於原配的規矩，繼室也可受封為一品夫人，但是如今的孫夫人卻什麼都沒有。在外人眼裡她依然還是只是個妾，最多是比一般的妾高級一些罷了，京城裡許多高級的宴會依然沒有她的份。也正是因此，這些年即使沐夫人去世了，沐老夫人也一直沒有將府中的大權交給孫氏。至於所謂的平妻之名，朝中官員們看在寧王柔妃和平南郡王的面子上，也就不怎麼理會了。
沐長明自己寵愛孫氏，甚至隱隱自詡有情有義。但是卻並不代表願意讓外人罵他寵妾滅妻，即使沐夫人早已經去世多年了。
「清漪，這些話是誰教你的？」沐長明沉聲道。自己的女兒，雖然不關心但是沐長明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以沐清漪的腦子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要不然前些天也不至於為了一個顧…挽雲跟自己硬頂。
沐清漪垂眸，低聲道：「女兒昨晚夢到了娘親，娘親罵女兒身為嫡女卻不知自愛自重，被妾室所出欺壓也不知反抗。平白丟了娘親的顏面，還不如跟娘親一起去了算了。女兒…女兒不想死…」
「胡說，好好地死什麼死？」沐長明臉上有片刻的古怪閃過，沉聲訓斥道。
沐清漪垂眸，低頭不語。
看着她恭敬地站在那裡，有些單薄的身影和蒼白的臉色讓沐長明不由得有些心虛。嘆了口道：「你身體剛好，回去好好歇着。回頭…回頭換一個院子吧。雲容，你對嫡女不敬，去祠堂跪三天，每天只許進一碗清水。可明白？」
「我……」
「父親……」
沐雲容和沐翎自然不同意，剛想要開口爭辯，卻被沐長明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只得咬牙閉了嘴不敢再說。
「侯爺，這是怎麼了？」沐長明正想要說散了，不遠處便傳來了孫氏的聲音。聽到母親的聲音，沐雲容和沐翎眼中都不由閃過一絲喜意。
☆、4.明嘲暗諷
4。明嘲暗諷
見到母親到來，沐雲容和沐翎臉上都閃過一絲喜意。沐雲容更是得意的揚起下巴瞥向沐清漪，沐清漪淡然以對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沐長明見到匆匆而來的孫氏皺了皺眉道：「夫人，你怎麼來了？」
孫氏看了一眼女兒紅了一邊的俏臉，有些怨懟的道：「侯爺，就算雲容做錯了什麼事情，您儘管責罰就是了，怎麼能打她的臉啊。姑娘家的臉面多麼重要，這若是讓外人看到了……」
沐雲容也跟着撲到了孫氏懷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娘，女兒好委屈啊……」
看到妻子紅着眼睛欲說還休，還有女兒嗚咽痛苦的模樣，沐長明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和不舍。但是他剛剛才罰了沐雲容，也不好出爾反爾的就說不罰了。旁邊，沐清漪上前一步淡淡道：「姨娘，不是父親打的三姐，是我動的手。」
一聲姨娘，讓孫氏愣了一下。自從沐清漪的生母張氏去世之後，沐清漪和侯府眾人的關係就一直有些冷淡。但是沐清漪生性懦弱，孫氏也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平日裡見面了，沐清漪雖然不肯叫她母親，偶爾還是會叫一聲夫人的。卻不想現在怎麼又變成姨娘了，而且…沐清漪竟然敢動手打雲容？
對上孫氏打量的眼神，沐清漪並不躲閃。只是淡淡道：「請姨娘不要怪罪父親，三姐是我打的。而且，清漪身為肅誠侯府的嫡女，應該還有資格管教一個不尊嫡母的庶女。孫姨娘，你說是不是？」
孫氏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如果說沐清漪叫一聲姨娘還有那麼一絲尊重的意思的話。這一聲孫姨娘卻直接等於將她貶到一個下人的身份去了。對嫡女來說，妾室確實也是半個下人。她居然還問她是不是？她能怎麼說？說不是？
好半晌，孫氏才終於回過神來。看着沐清漪強笑道：「漪兒說的是…若是容兒有什麼地方惹漪兒生氣了，姨娘替她跟你道歉。你就看在都是骨肉至親的份上，原諒了她吧。容兒，還不給你四妹賠禮？」
沐清漪心中冷然一笑，淡淡道：「孫姨娘言重了，母親不在了，祖母又年事已高，清漪為祖母和父親分擔一二也沒什麼。」聽了她的話，孫氏心中一緊，有些警惕的盯着沐清漪：這丫頭莫不是想要奪權？
華國尊卑分明，如果沐老夫人不掌權的話，肅承侯府在沐清漪未出嫁之前確實可以由她來執掌。只是原本沐清漪性格懦弱沉默寡言，孫氏也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別說沐清漪不可能去爭，就算把沐家放在她手上她也未必打理得了。但是現在，孫氏卻本能的感覺到一絲危險。心中不由得怨恨起宮中的女兒和沐長明來，若不是她一直沒有正式的封號，此時又怎麼會被這丫頭擠兌的進退兩難？無論她有再多的算計，只要沐清漪搬出身份來她就只能落到下方。
看着女兒和妻子對峙，沐長明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揮手道：「好了，雲容不尊嫡母，去祠堂罰跪三天。誰也不許求情！清漪，你大病初癒，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想要吃什麼用什麼叫人跟你…姨娘說一聲就是了。」沐長明原本想說母親，但是女兒剛剛已經特意強調了嫡庶之分，沐長明也只能跟着說姨娘了，反正沐清漪也從來沒有叫過孫氏一聲母親，沐長明也不以為意。站在旁邊的孫氏臉色卻是一變，原本清秀柔美的容顏也微微的有些猙獰。
沐清漪垂眸，乖順的點頭道：「是，女兒多謝父親關心。」沐清漪很明白什麼叫做適可而止，打了沐雲容一個耳光又讓沐長明罰了她跪祠堂就可以了。如果再步步緊逼的話很容易引起沐長明的不滿。
見沐清漪如此知進退，沐長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沐雲容一眼，緩聲道：「這幾日你好好反省，以後再讓為父聽到你對嫡母不敬，就不是跪三天祠堂了。」
沐雲容有些不甘的想要回嘴，孫氏連忙朝她使了個眼色。沐雲容咬了咬唇角，怨恨的瞪了沐清漪一眼這才低聲答道：「女兒知道了。」
沐長明滿意的點頭，道：「知道了就好，翎兒，琛兒走吧。」
「是，父親。」沐翎沐琛齊聲應道。
「父親，大哥二哥慢走。」沐清漪盈盈一禮，輕聲道。走在最後的沐琛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垂首而立的素衣少女。微微垂首並不能看輕她臉上的神色，但是只是那樣恭敬的站着卻讓人無端的感覺的一種難言的優雅和賞心悅目。跟往常看上去總是怯生生的模樣大相徑庭。沐琛挑了挑眉，轉身跟了上去。
等到沐長明一行人遠去，沐清漪才轉身淡笑道：「孫姨娘，我先回去了。」
孫氏要緊了牙關，「四小姐慢走！」自從前任肅誠侯夫人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孫姨娘這個稱呼了。今日沐清漪卻一再的打她的臉，怎麼能讓她不怒？
沐清漪卻沒有心思理會孫姨娘的心情，轉身帶着珠兒悠然的轉身離去。她是肅誠侯府唯一的嫡女，她是秦國夫人的女兒，這個府里除了沐老夫人和肅誠侯，她不需要顧忌任何人。而且…即使是這兩個人，也是暫時的。
「娘！你看看…你看看那個賤人！」看着沐清漪的背影遠去，沐雲容怒氣沖沖的叫道：「那個賤人居然敢這麼嘲諷我，爹為什麼要幫着她？還罰我跪祠堂！娘…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進宮去找大姐評理！」
「夠了！」孫氏皺眉，有些不滿的看着女兒道：「你看看還像不像一個侯府千金，別忘了你馬上就要嫁入寧王府了。你這個寧王妃的位置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你出嫁之前不許去招惹沐清漪，就算你現在進宮，你大姐也不會站在你這邊的。」原本跟寧王有婚約的就是沐清漪，雖然被肅誠侯府以沐清漪性格懦弱身體虛弱無法擔當寧王妃之任為由換成了沐雲容。但是還沒成婚就開始打壓前任未婚妻，傳出去對沐雲容的名聲絕不是什麼好事。
沐雲容皺着眉，氣得眼睛都紅了，「明明是她！是她詛咒寧王…我才…」
「行了，暫時先不用管這些。」孫氏皺眉道：「寧王受了重傷，你這個做未婚妻的也該表示一番，別再糾纏這些小事了。等你成了寧王妃，你看她還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擺架子。」
聽了母親的話，沐雲容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寧王容貌俊美無儔，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之一。等她成了寧王妃，沐清漪那個賤人還不是任由她捏扁搓圓。她一定要把她配給一個最丑最無能的醜男人！
「娘，沐清漪這麼侮辱你，你都不生氣麼？」沐雲容眼睛一轉，拉着孫氏嬌聲道。
孫氏咬牙，低聲道：「我又有什麼法子？她是嫡女，我卻連一個正經的封號都沒有！」
沐雲容唇邊勾起一絲笑意，知道母親心裡絕對是恨極了沐清漪。拉着孫氏的胳膊嬌聲道：「娘，等女兒做了寧王妃，一定請寧王求皇上賜給你封號。」
孫氏慈愛的看着女兒道：「好孩子，娘知道你最孝順了。」
☆、5.孫氏還擊
5。孫氏回擊
回到自己暫住的院子裡，沐清漪才有時間打量這座小院。如果說沐長明和沐老夫人不知道沐清漪的處境的話，只怕三歲的孩子都不會相信。從前還是顧雲歌的時候，她也是來過肅誠侯府很多次的。她分明記得，那時候這個位於肅誠侯府最深處最偏僻角落的小院，原本應該是肅誠侯府一個不受寵的姨娘住的院子。
沐長明竟敢如此羞辱表妹！沐清漪握緊了手心，直到掌心傳來刺痛才回過神來。
側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欲言又止的珠兒，沐清漪淡淡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珠兒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小姐好像有點不一樣了。」珠兒是真的覺得小姐變得不一樣了。以前小姐總是不愛說話，一個人默默地做事或者想事情，而且三小姐欺負小姐的時候小姐也不敢反駁。今天的小姐也不愛說話，但是三言兩語便將三小姐和二公子都壓得說不出話來，還讓侯爺罰了三小姐。以前的小姐很美麗，現在的小姐卻更加的美麗。明明都是一樣的容貌，卻仿佛整個人都帶着一層淡淡的光暈一般讓人不想移開目光。
沐清漪眼眸微動，淡淡道：「現在不好麼？」
「當然好了！」珠兒連忙道：「要是小姐一直都這樣，也不會被三小姐他們欺負了。」雖然她跟着小姐的日子還沒幾年，但是聽府里的老人們說，小姐以前的性子並不是這樣的。都是從顧家被抄家夫人過世之後小姐才變得沉默寡呀。
沐清漪淺笑道：「我也覺得這樣好。現在就連唯一的…都不在了，如果我還像以前一樣沒用，以後還怎麼去見娘親他們？」
珠兒心中一驚，雖然小姐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卻明白了小姐想要說什麼。原來在小姐心中，沐家這些人…根本不算是她的親人了麼？再看看這簡陋的院子，珠兒臉上也多了幾分憐惜。沐家這些人，自從夫人過世之後又有誰將小姐當成親人的？如今連表小姐都不在了，小姐也該堅強起來了。
「珠兒會永遠陪着小姐的。」珠兒堅定的道。她原本只是肅誠侯府最卑微底下的一個粗使丫頭，一次不小心衝撞了侯爺寵愛的姨娘，若不是小姐路過救了她，只怕她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沐清漪淡淡一笑，「進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踏入花廳里，沐清漪掃了一眼房間裡堪稱簡陋的陳設，心中冷笑一聲。肅誠侯府是乾脆連樣子都不願意做了，這樣的房間別說是一個侯府的嫡女了，即便是一般小家碧玉的閨房都比不上。也是，肅誠侯夫人的娘家張家被顧家所累，又因為兩個女兒的死早就已經沒落了。肅誠侯夫人雖然被皇帝封為秦國夫人，但是人已經死了。而肅誠侯府一個女兒是宮中柔妃，一個是戶部尚書夫人，一個馬上要成為寧王妃了。而肅誠侯本人還有一個平南王妃的表姐，這樣的家世自然不會將一個生母早逝，外家早已沒落的孤女放在眼裡。若不是還有一個嫡女和皇帝追封秦國夫人女兒的名頭，以原本的沐清漪的性子早不知道被塞到哪兒去了。
「小姐，你要問什麼？」
沐清漪沉吟了一下，問道：「我昏迷這兩天，可有人來看過我？」
珠兒搖搖頭，輕聲道：「沒有，侯爺和老夫人只讓孫…姨娘請了大夫來給小姐開了藥。小姐，你別難過…」沐清漪淡淡的搖頭淺笑，問道：「我手裡還有多少銀兩？」
珠兒為難的搖了搖唇角道：「小姐每個月有十兩的例銀，但是到了咱們手裡也就只剩下五兩了。這兩年原本也存了一些，這一次小姐昏迷不醒，大夫說小姐身體虛弱需要多補補，奴婢就……」看着珠兒窘迫的模樣，沐清漪心中嘆息了一聲，知道珠兒必定是拿那些銀兩打點府里的人為表妹買補品了。抬手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道：「一點兒也沒有了？」
珠兒搖搖頭，匆匆進了房間，不一會兒便捧着一個有些陳舊的匣子走了出來放到沐清漪跟前道：「還有一些碎銀子，一共大約還有…七八兩的樣子。」
匣子裡，果然放着一些小小的銀角子，甚至還有銅板。珠兒想了想，又從自己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銀子道：「奴婢這裡也還有三兩。」沐清漪搖搖頭，將她的手退回去道：「你自己存些銀兩也不容易，好好收着。這個……」目光落在匣子中一塊不起眼的玉佩上，沐清漪眼神微閃。這塊玉並不是特別的好，就連雕工都很一般。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表妹才能留下這塊玉佩。
她還記得，這玉佩是自己送給她的禮物。是她跟着祖父初學雕刻略有小成之後，將一塊玉石分成了三塊，一刻玉蘭留給了自己，一刻修竹送給了大哥，一刻芙蓉送給了表妹。
將玉佩握在掌心裡，沐清漪垂眸隱去了眼中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