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召喚 - 第16章

隱語者

  韋爾伯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張不算太老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少爺您回來真是太好了。」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嗯,我回來了。」

  特蘭東走上前去與韋爾伯輕輕擁抱了一下。

  特蘭東小時候,很多東西都是韋爾伯這個管家教授的,後來年紀大了一點,家裡才開始請家庭教師。

  韋爾伯在特蘭東心裡,其實算得上是一個親人,比起那些所謂的旁支要親切太多了。

  「跟我說說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又怎麼會來到這裡。」特蘭東做到了一張椅子之上,開口問道,顯得沉穩無疑。

  韋爾伯恍惚了一下,這個瞬間他似乎看見了死去的老家主一樣。

  「好的,少爺,不過這位是?」韋爾伯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蘇墨。

  「塞巴斯蒂安,我的管家,可以幫我實現復仇願望的人。」特蘭東說道,對於蘇墨惡魔的身份。除了那些沒有辦法隱瞞的人,他當然不會跟其他任何人說明。

  「那真是恭喜少爺了。」

  韋爾伯說道,眼前的這個人,在他看來,作為管家無疑是不合格,哪有管家敢走在自己主人面前的?

  但是作為一個打手或者保鏢,光是剛才露出來的那一手就足夠韋爾伯刮目相看了。

  韋爾伯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力氣如此之大的人,竟然可以把自己的兒子抓起來丟出去。

  一想到這裡,韋爾伯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的兒子還卡在窗子那邊,那痛苦的叫聲相當盡職地充當着眾人交談的背景音樂。

  很明顯,在場的人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背景音樂。

  蘇墨越過韋爾伯,走到了達爾西的面前,抬起腳直接踹了過去。

  腳底板跟達爾西的臉頰發生了親密接觸,達爾西慘叫一聲,從二樓的窗子掉了下去。身子趴在地上,抬起一隻手揮動了幾下,示意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少爺,達爾西他?」韋爾伯老臉抖動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山賊。」特蘭東言簡意賅。

  韋爾伯的雙眼猛地瞪大,隨即臉上路出了怒容,一把抓起來了放在手邊的燧發槍:「這個小兔崽子,我現在讓他知道冒犯少爺的下場!」

  畢竟是當了多年管家的人物,從簡單的兩個字當中就可以推斷出事情大致的經過了。

  從帝國來到了這樣的偏遠之地,經歷過不少風浪的韋爾伯可以甘之如飴的享受生活。畢竟作為一個失敗者還可以保住性命,甚至算得上是安享晚年,韋爾伯覺得自己足夠幸運了。

  老奸巨猾的他很懂得取捨。

  在一切尚好的情況他不介意努力一下,但是遭遇到了不可抗力的時候,韋爾伯放手也是相當乾脆。

  可是韋爾伯可以接受這一切,不代表達爾西可以接受啊——這裡不接受,當然不是指達爾西願意為沃布斯家族那失蹤的小少爺奉獻生命。

  而是指他不願意放棄帝都繁華,金迷紙醉的生活,來到這裡的偏僻之地度過餘生。

  韋爾伯明顯是強勢之人,在兒子表現出相當明顯的反抗情緒,甚至要拿僅有的一點「養老費」去回歸帝都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其趕出了家門。

  但是韋爾伯也沒有想到達爾西這個傢伙竟然還敢去當山賊,甚至還搶到了自己家的少爺。

  如果達爾西這個時候還在自己面前,韋爾伯甚至都不能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緒,一槍崩掉那個不成器的傢伙。

  現在達爾西當中不在韋爾伯的面前,韋爾伯拿槍的舉動更是表明了自己的一個態度。

  「好了,剛才的懲罰足夠了。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也不會見到您了。」特蘭東擺了擺手,給了韋爾伯一個台階下。

  家中老臣,真的逼他幹掉自己的兒子不成?況且就像是特蘭東說的,如果不是達爾西他還當真不會遇見韋爾伯——也不可能快速了解到帝都目前的情況。

  「感謝少爺您的寬宏大量。」韋爾伯自然是順水推舟。

  「好了,跟我說說家裡面的情況吧。」特蘭東說道。

  關於沃布斯家族的近況,並不複雜,也不難猜,無非是家主意外死亡,眾人爭奪家產。家族名望還在,實際上實力已經大大下降,如同在風雨中飄搖的房子。

  那些爭奪權力沃布斯旁支,每個人都相信自己才是真正可以拯救沃布斯家族的人,沒有人願意放手,內鬥的厲害。

  唯一讓他們聯合起來的事情就是聯手將韋爾伯趕出了帝都,以免這個老傢伙關鍵時刻跳出來妨礙自己。

  這段時間,沃布斯家族發生的事情,韋爾伯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特蘭東。

  其中還特別提了一些比較重要,需要注意的事情。

  可以說,韋爾伯這麼一說,特蘭東就算沒有回到帝都,對於沃布斯家族發生的一切已經是瞭若指掌了,儘管是一個月之前的內容。

  「封地呢?」特蘭東問道。

  「封地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發生。」韋爾伯說道。

  列顛帝國,真正厲害的貴族其實都是居住在帝都,而不是在自己的封地當中,沃布斯家族也是如此。

  究其原因,還是列顛帝國剛剛成立不久,亨利這個最為強大的家族覺得需要大家都在一個地方比較容易穩定。到後來,在幾十代人的建設之下,帝都的繁華已經讓那些從小享受的貴族們無法離開了。

  用一個相當粗俗的比喻,就是用貫了抽水馬桶,除非到了萬不得已,誰會去用會那種可怕的茅坑。

  關於這一點,蘇墨相當具有發言權,他就是從那種「茅坑」時代走到「抽水馬桶」時代的人。

  每每回憶起最開始那段的日子,現在的蘇墨都有些懷疑自己當時是怎麼度過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連蘇墨這樣(自稱)意志堅定的男人都不能免俗。就不要指望這個世界的貴族會出現什麼大毅力之輩了。

  況且,你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幹什麼?難不成想要舉兵造反嗎?

  「少爺您打算回到帝都去嗎?」韋爾伯問道。

  「嗯,我會儘快趕回去的。」特蘭東說道。

  「那還請少爺小心,畢竟敵人在暗處。」韋爾伯語氣透着一股擔憂。

  「哼,等我回到荊棘之城的時候,應該小心害怕的不是我!而是那群人!我會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抽筋扒皮!」特蘭東語氣森然無比,同時帶着一絲不屑。

  敵人在暗處?說實話,現在的特蘭東可不害怕,因為他的身邊站着一個比那些暗處的敵人要可怕無數的惡魔管家。

第二十二章

帝都

  交流過後,特蘭東就去休息了。

  說起來,在船上的那段時間,沒有多少人休息得好,特蘭東雖然比不上莉絲夫人他們那樣心慌,但是也差不多是其中之一。

  現在上了岸,看見了老管家,心裡稍微安穩了一些,立刻就沉沉地睡去了。

  韋爾伯則是幫忙聯繫了一輛馬車,可以把特蘭東送往附近的城鎮。

  「你叫做塞巴斯蒂安?」韋爾伯看着蘇墨問道,「姓氏呢?」

  「嘉冒德。」蘇墨笑了笑。

  韋爾伯的眉頭皺了皺:「奇怪的姓氏。」

  「嗯,少爺他也這麼說。」

  韋爾伯繼續盯着蘇墨,皺了一下眉頭才開口說道:「作為一個管家,我想你並不合格,有一些東西,在少爺睡着的時間當中,我覺得我可以教你。」

  「哦?什麼東西。」蘇墨饒有興趣地問道。

  「比如,對主人的恭敬。」韋爾伯說道。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叫做塞巴斯蒂安的男人,對於特蘭東並沒有多少尊重的意思。

  而且,不只是這一點。這個傢伙看特蘭東的眼神非但沒有尊重,反而透着一股玩味。

  就好像,就好像在看一個相當有意思的玩具一樣!

  這樣的人留在特蘭東身邊,韋爾伯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樣子可怕的事情。

  可是,在武力上,就算十個韋爾伯都捆起來都不夠蘇墨一隻手打得。所以,韋爾伯只能在言語之上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探出這個神秘之人的底,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難道是為了沃布斯家族的家產而來?

  「我很尊重少爺啊。」蘇墨笑着說道。

  「不,你沒有。」韋爾伯臉色沉了下來,講道理,作為前管家,臉色一沉,還是具有相當威勢的。

  可惜這威勢可能對普通人有作用,嚇到一兩個小孩子,對於蘇墨來說,就沒有什麼作用了。

  他又不求這老頭什麼事情,所謂無欲則剛就是如此。

  於是,十分灑脫的蘇墨只是認真地點點頭:「你說的對,以後我會注意改正的。」

  「……」

  韋爾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就這麼認了。說好的反駁呢,你不反駁我怎麼接下去往下說一些激怒你的話,讓你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不知不覺吐出一點東西啊!

  你這樣「不配合」,我後面很難辦的啊!

  蘇墨朝着韋爾伯點點頭之後,轉身直接朝着樓上走去。

  「喂,你幹什麼?」韋爾伯問道。

  「自然是叫醒少爺,前往帝國的那什麼荊棘之城,早點到,好做事。」蘇墨說道。

  「可是少爺還在休息!」韋爾伯壓低了嗓音說道,除非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否則身為一個管家怎麼可以去打攪主人的休息。

  你丫到底懂不懂啊?

  「可是馬車已經到了啊。」蘇墨沒有理會韋爾伯,蹭蹭蹭一下子就上了樓。

  馬車已經到了?

  這個就是你打攪特蘭東少爺休息的理由?剛才說好自己要注意改正的,轉眼間就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其實只是隨便說說對吧!壓根就沒有打算改變什麼對吧!

  如果蘇墨知道韋爾伯的心聲,說不定會直接轉過身來用誇獎的語氣說道:「沒錯,想不到被你發現了。」

  所幸,蘇墨並不知道。

  所以韋爾伯只是覺得喉頭有一些發甜,似乎有股叫做鮮血的東西正在上涌,連開口喝止都做不到了。他懷疑自己開口會不會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來——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真的直接吐出來。

  如果蘇墨說出了那話,韋爾伯就可以毫無遺憾,酣暢淋漓地吐血了。

  「為什麼會有這樣……呃……的人!」

  韋爾伯看着蘇墨的背影,他活了大半輩子,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卻依然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傢伙。

  這好像不僅僅可以用賤或者無恥來形容了,賤和無恥也沒有像他這樣理直氣壯的。

  這個人,思維方式根本跟正常人不一樣啊!

  無論是韋爾伯怎麼想,他心目中思維方式跟正常人不一樣的蘇墨還是特蘭東復仇唯一的希望,可以絕對信任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