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田園地主婆 - 第3章
慕流蘇
但如果錦曦貿貿然跟孫氏分析病理,孫氏絕對會懷疑女兒病的胡言亂語,反而會嚇到孫氏。
現在用這種撒嬌的法子,利用一下孫氏對女兒的寵溺和愧疚,反倒奏效了。
酸棗是所有蔬菜瓜果里,維生素C含量居於榜首的,治療壞血病自然少不了。
錦曦躺在又冷又硬的被子裡,將有些痙攣的腿腳嘗試着慢慢伸直,輕吁出一口氣。盡人力,聽天命,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看老天爺給不給她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吧!
自她穿越醒來,就今天說的話,想的事最多,身體筋疲力盡,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轉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月光從破敗的格子窗里灑進來,屋裡一派清冷。
床前的一張小案桌上,點着一盞忽明忽暗的松油燈,枕頭邊放着一隻拳頭大小的油紙包。錦曦剛剛側臉,就碰到了,油紙包鼓鼓漲漲的。
瞧這情形,錦曦睡着的時候,孫氏應該來過一趟。
錦曦拆開了油紙包,一股酸酸甜甜的清香氣息撲鼻而來。棗子是採摘下來微微風乾了一些的,朱紅色褶皺的表皮上,均勻撒着如冰晶一樣透明的蔗糖。
一般的人家,採摘下來的棗子是不會用這樣的法子存儲加工的,這棗子,一看就知道是乾貨鋪子裡特製的,而且還是屬於上等的貢棗。
翌日,孫氏忙裡偷閒做了錦曦吩咐的菜餚送來。
孫氏一湯匙一湯匙的餵錦曦喝那些野菜熬成的湯,清淡如同飲水,喝在嘴裡還有股子澀味,孫氏自己都喝不下,可女兒卻喝的那麼香,孫氏是又心疼又不解。
「傻閨女,就不能稀罕點別的,這菜湯沒油沒鹽的!」孫氏看着見了底的碗,嘆着氣道。
錦曦強迫自己咽下最後一口野莧菜湯,擦拭了嘴角,淺笑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唄!」
孫氏搖頭表示無耐,收拾了碗筷正要離開,突然又道,「昨兒那包酸棗可吃了?味道咋樣?」
「好吃的緊呢!娘昨兒去了鎮上?」
孫氏眼裡略多了一絲欣色:「娘要燒午飯,沒得空,是你爹去的,男人腳程快,趁着吃午飯一趟功夫就買回來了!我下晝送過來,見你睡着,就沒喊醒你。」
對於本尊印象里那個沉默的親爹梁玉忠,錦曦對他的感覺不是很好。錦曦生病這段時日,都是孫氏一人在照料,其他家裡人不露面,或許可以理解,畢竟打一巴掌隔一層,但親爹一次不踏足這裡,這就說不過去!
就算去一趟鎮上買包酸棗略表關心,這也僅僅只是讓他自己心裡好過一點,在女兒死了後再想起,不會那麼愧疚難安。
「哦。」
錦曦垂下眼,淡淡的哼了一聲。
孫氏嘆口氣,摸了摸錦曦的頭:「你爹,心裡都是惦記着你的,每日都跟娘這兒打聽你來着,昨兒個剛下地回來,聽你說要吃棗,水都沒喝半口扔下鐮刀就跑了,中午飯都沒得吃就餓着肚子去下地了。」
錦曦很了解孫氏在擔心什麼,她替梁玉忠解釋,為的是不讓他們父女生死相隔還落下惱怒。
錦曦蹙起眉頭,她做人原則其實很簡單,對人情好歹也不喜苛求計較。
別人對她真好,她自然也不假待。別人對她保留,自然也換不到她的真心。
就好比孫氏,別人都怕過了病氣不敢靠近這屋,而她卻全然不顧,這就是發直真心的疼愛,錦曦自然跟她親近。
「你爹不來看你,不是他不惦念你,是你爺奶撂下話……唉,你爹他,本就是個最孝順的人,他心裡,天天念叨着你……」孫氏還在碎碎念着。
不管孫氏如何好言相勸,對那親爹梁玉忠,那份有所保留的父愛和權衡,錦曦一直會記住的。錦曦微蹙的眉頭展開,嘴角勾起一絲淡笑。
「嗯,那娘就跟爹說,棗子很好吃,我很喜歡。」
孫氏愁苦的臉終於有了點喜色,麻利的收拾好碗筷,見錦曦似有困意,便起身離開了屋子。
不過才吃了一天半的這些富含維生素C的膳食,當夜入睡前,錦曦感覺這些時日一直困擾自己的咽喉牙齦的腫痛,跟前幾日相比,緩和了不少,手指也沒有再繼續脫皮。
雖然其他地方還是沒有明顯的改善,但這個細微的改變,已經足夠讓錦曦看到生的希望。
接下來的兩日裡,孫氏每天都依着錦曦的吩咐,變着法的給她做那些菜湯菜糊,油紙包里的棗子也吃的差不多了。
這日午後,錦曦從睡夢中醒來,下意識抬手摸眼。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那些皮下隱隱的紅斑,好似也消散了一些。
這個發現讓錦曦忍不住驚喜!從死亡的陰影中掙脫出來,這種重獲新生的喜悅,是世間所有金銀財富和名利地位所無法取代的!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賜予她的穿越福利?
第四章
分利
更新時間2013-3-7
11:46:42
字數:2355
老梁頭領着一眾兒孫起早貪黑,忙活了三兩日,終於將南邊地里,那七八畝棉花杆子拔了個乾淨。
捆綁了裝上牛車,一車一車的往家裡拖,挨着灶房後院那一溜兒的牆根,棉花杆碼得高高聳聳。這滿院的棉花杆子晾曬乾了,足夠這一大家子大半年的柴禾。
晚飯後,兒孫們還在飯堂,陪着老梁頭喝茶,抽煙,扯些家常話。媳婦們收了碗筷去灶房,楊氏找藉口,將滿灶台的髒鍋碗扔給孫氏,腳底抹油的溜回自己屋去了。
老梁家人這會子,全都聚在後院飯堂。
楊氏寂悄悄坐在屋裡,豎着耳朵。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屋外的過道里,終於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楊氏的房門發出一聲細微的吱嘎聲,從外面推開一條縫,一個人影從那隻人寬的門縫裡鑽進屋來。
來人也不點火,摸着黑,磕磕碰碰就朝着牆邊的木頭柜子那處移去。
黑暗裡,楊氏突然咳了一聲,把來人嚇了一跳,險些磕到柜子角。
「蘭兒她爹,沒磕着哪吧?」楊氏在黑暗中冷笑着問。
「唉喲我的媽呀,你說你一個大活人,在屋裡咋不點火?猛然一出響,把你男人嚇得夠嗆!」梁俞林拍着胸口低聲埋怨,順手點着了火,屋子裡光線頓明。
只瞧見楊氏正抄手坐在床沿邊,翹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瞅他。她腳邊的床踏板上,落了厚厚一層瓜子殼。
梁俞林厭惡的皺起眉:「跟你說過多少遍?瓜子殼別吐那上面,多邋遢!」
「我自個屋裡,愛吐哪就吐哪,你管不着!」楊氏不以為然。
「瞧你進屋那鬼祟樣,心裡沒鬼,你怕個甚?」楊氏撇嘴,目光在梁俞林身上,手上,探照燈似的瞅着。
「你沒聽過人嚇人,嚇死人?你存心在這守着的吧?」梁俞林翻着白眼,靠着柜子站着,站姿有點奇怪。
「守着又咋樣?你管我!誒,你腿咋啦?」楊氏瞄梁俞林的腿腳,問。
「被你嚇得抽筋!」
「少扯那有的沒的,趕緊的說正事。」楊氏道。
「快跟我說說,你下晝去鎮上找大哥,那事商量的咋樣?能成不?」
梁俞林得意一笑:「這不廢話麼,有大哥親自出馬,我再從旁周旋,再刁鑽的事情也拿得下!」
「哎喲喂,能成就好!」楊氏樂道:「就怕你奔前跑後的,到時候啥好處也撈不着,那就真不划算!快說說,那邊給銀子了嗎?」
提到銀子,梁俞林眼睛又開始放光了,繞到屋門處,往外張望了下,確定這會子沒人經過,這才重新關緊了門,壓低嗓音伸出手指朝楊氏興奮的比劃着。
「那邊很爽快,都給過了,大哥把我的那份單獨拎出來,乖乖,整整三十兩呢,我長這麼大,還從沒揣過這麼多銀子,沉甸甸的,這一路跑回來,可把我累的唷,腳踝到現在還痛呢!」
「瞧你那出息樣,痛死活該!」楊氏笑罵,已經等不及了,朝梁俞林伸出手:「那三十兩銀子你就別揣着了,趕緊的交上來呀!」
梁俞林有點不太樂意,但還是慢吞吞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兒拳頭大的布袋子,甩給楊氏。
楊氏穩穩接住,入手沉甸甸的,她迫不及待打開袋子,當她看到袋子裡面的東西,楊氏眼睛都直了,嘴角樂得合不攏!
扯開袋子,滿袋子的碎銀子,楊氏當即就埋下頭數起來。
梁俞林翻了翻眼,挖苦道:「什麼人哪這是,還不信我!那你數吧,數到你手指抽筋!」
「少唧唧歪歪,哪涼快滾哪去!」楊氏笑着啐了他一口。
梁俞林嬉皮笑臉湊過來,緊挨着楊氏坐下,一手搭在楊氏腰間,不老實的揉捏着:「我就說跟着大哥穩沒錯,瞧瞧這回,我就跑跑腿傳個話啥的,就掙這麼多,落在咱爹那,拼死累活,七八畝地的棉花收成,怕也難值這個數!」
楊氏正埋頭一門心思數銀子,對於梁俞林的手,在她腰上製造的小動作,懶得去理會。捏得酥麻了,嘴裡就哼哼唧唧兩聲。
「為了你們娘兒們,我可是累死累活的,這銀子一分不少交給你收着,娘那,我可都瞞的死死的。怎麼着,你也得犒賞下你男人,多少給個十兩喝口小酒唄?」
「蘭兒她爹,那邊統共給了大哥多少銀子?」楊氏突然將頭從銀子裡抬起來,扭頭問身側的梁俞林。
「二百兩吧!」梁俞林道。
楊氏當即拉下馬臉,把那三十兩銀子包往身後邊一甩,戳着梁俞林的肩,連珠炮似的數落起來:「哎喲喲,我就瞧出你是個沒出息的!你大哥說啥,你聽啥!那事能成,你跑前跑後可沒少使勁,憑啥你大哥就得那麼多,甩給你三十兩?打發叫花子哪?這事不成,回頭還得再跟他多要一些,老虧了我們!惹急了,我告兒老三他們去,一文錢都別指望!」
梁俞林急得面紅脖子粗:「主意都是大哥出的,那邊也是他去找的,沒了大哥結識的那些朋友做牽引人,就憑我們,有登雲梯也別指望搭上那邊!我不過是跟在大哥後面跑個腿,傳個話啥的。得這三十兩,也差不多,你就別不知足。」
「哎喲喂,倒教訓起我來啦?你們做的那事,真論起來可是損陰德的!憑啥你大哥吃肉喝湯,就甩給你根骨頭,瞧把你屁顛的,走路還扭腳了!沒出息的膿包,跟了你,我算是瞎了眼!」
楊氏兩片薄唇一張一合就罵起來,梁俞林唯恐被後院那邊聽到,當下只得做低伏小,好一番安撫許諾,又舉手發誓,楊氏再才收斂起情緒。
「說你女人家沒見識,眼光短,還真就不假!」梁俞林摟着平靜後的楊氏,但還是忍不住抱怨。
楊氏靠在梁俞林都是骨頭架子的懷裡,視線落在他不停交搓的腳上。
「大哥他不是一般人,讀過那麼多年的書,又在鎮上打理鋪子,人腦袋瓜子好使,跟了他,保准沒錯,你可別犯傻真去找他說銀子的事……哎喲喲,你這女人作甚哪?」
梁俞林話還沒說完,就見楊氏繃着臉,彎下腰捉住他的左腳,二話不說直接脫下他的鞋。
伸手在裡面摳扯扒拉着,翻過來在床踏板上使勁磕幾下,鞋裡咕嚕嚕滾出幾粒碎銀子。
「我就說怪嘛,你那猴精的一人,咋就真老實了呢!這不,還藏着私房哪!」楊氏舉着那被摳爛的鞋子,得意的冷笑。
梁俞林先是臉色灰敗,隨即擠出乾巴巴的笑,解釋道:「我跟你鬧着玩的呢……」
「叫你藏,叫你摳……」楊氏才不聽呢,揪住梁俞林的一隻耳朵,抄起手裡的鞋底板,照着他的臉就是好一頓招呼。
與此同時,梁俞忠和孫氏,也不得平靜。
第五章
送走
梁俞忠抱頭蹲在床前的地上,眼眶通紅,泥雕木塑般一動不動,目光直愣愣盯着床上的母女。
孫氏靠坐在床上,正淌着淚,在她懷裡,抱着熟睡的小女兒梁錦柔。
「曦兒爹,你得想想法子啊,明個就是最後一天了,你真要把我們曦兒送去土窯子等死?」怕嚇到懷裡的小女兒,,更怕驚到住在對面的公公婆婆,孫氏的聲音壓得極低。
「曦兒可是咱的親閨女啊,他們捨得,你也捨得?」孫氏淚眼婆娑看着地下蹲着的丈夫,吶吶問。
梁俞忠濃密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目光移到自己的腳尖:「捨不得又能咋樣,閨女那病不同別的,拖不得。爹說的在理,這一大家子人,不管誰沾惹上,我這心裡都不安!」
「曦兒命不好,攤上你這一根筋的爹。你心裡,就你那一大家子,真要怕過了病氣,我帶着曦兒分出去另過!」
「你說的這叫啥話!」梁俞忠抬眼瞅着孫氏,鬍子拉雜的臉上,五官都痛苦的扭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