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卡 - 第9章
蕭瑟良
走出自助銀行的時候，石磊有些鬱悶，不過好消息是他的命顯然已經保住了。從他目前所知道的規則來看，他並沒有違反任何守則，權杖是不能因為別人主導的意外來懲罰他的。這至少說明，權杖也必須按照黑卡的守則來辦事，它也不能從心所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算是個極大的好消息了吧。
只要有規則，而且這個規則不止對他起作用，對權杖也有約束作用，那麼石磊就絕不會無端橫死。
可是，本周的額度還差七百八，而他全部的財產只有六百多……
張未，雖然那台電腦不用你賠給我，但是這剩下的一百多，你就負個責吧，想必你會很願意答應的。
石磊收起卡片，飛快的回到了宿舍。
張未也已經回來了，桌上擺着許多他平日裡絕對捨不得買的串，全是肉啊，甚至還有一盆大約兩斤多重的龍蝦，旁邊還擺着兩箱啤酒。這也算是同舍三年來，石磊第一次看到張未大出血。
「你總算回來了……」看到石磊出現在門口，張未鬆了一口氣，「我去廁所看過了，你沒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一時想不開……」
石磊脫下鞋直接扔到了張未的腦袋上：「我想你大爺啊！想不開！你特麼死了老子還活的滋潤的很。我剛才拉完屎，估計你買串要很長時間，就出去溜達了一圈。整個晚上都坐在這裡玩遊戲，脖子都快斷了，出去活動活動。」
張未挨了一鞋子，也半點脾氣都沒有，反倒有些囁嚅的說：「石頭，那電腦……我明天回去跟我家裡人說，讓他們……」
「說個屁啊！都說了老子是富二代，這點錢算個球啊！你再跟我扯電腦的事兒，我跟你急啊！」在張未的目瞪口呆之中，石磊又飛快的說了一句：「其實，我還得謝謝你呢。」
張未徹底懵圈了，謝謝我？
他瞪着眼睛看着石磊：「石頭，你不會是電腦壞了受到刺激腦子有什麼病了吧？」
「有你妹！少廢話，給小爺我開酒。話說同學三年，從沒見你這麼大方過，今天必須吃個夠本！」
「真不要我賠？」張未坐在石磊對面，看着大口喝酒大口擼串的石磊，難以置信的問。
「你怎麼那麼磨嘰，不就是兩萬多塊錢麼，老子回頭再拎一台回來給你看看。算了，還是等過兩周，我去把那台八萬多的買回來嚇死你！」
張未徹底無語了，心理上還是難以相信石磊真是個富二代，三年同學了，而且還是同宿舍的，石磊家裡的經濟狀況大家彼此都有數，這麼突然的就變成了一個富二代，還真是有點兒說不過去啊。
「不過說真的，我明兒要去買個東西，結果發現還差二百塊錢。我爸媽出門旅遊了，去的地方電話都打不通，也沒法兒讓他們轉賬給我，只能等下周他們回來之後。你先借個二百塊給我。」石磊跟張未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大口酒，又剝開一隻小龍蝦美美的吃着。
自從有了這該死的黑卡之後，石磊發現自己的瞎話是張嘴就來，這忽悠人的水平倒是日益漸長。
張未愣住了，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相信了石磊可能真是個富二代的事實，現在石磊突然又找他借錢，而且只有二百塊，這讓他不免又產生了懷疑。
「我是真沒錢了，昨天我跟我爹媽說我這周不回家，他們就把這周的伙食費轉給我了……這不，弄壞了你的筆記本，搞得也不好意思，就買了這麼多吃的，基本上也把錢花光了。你也知道，我一周生活費也就三四百，現在身上就剩下幾十塊零錢，好在飯卡里還有接近一百，準備這周就吃糠咽菜混過去呢……」
石磊聽了，也沒太當回事，反正就差一百多，明兒問問其他宿舍的同學，應該不會太難。
張未想了想，又說：「你要是急用錢，我倒是有個主意。明天我有個家教，剛接到的活兒，連名字都還沒跟對方說，只是通了個電話，準備明天上門後再談。家教都是現結賬，要不然明天你去得了，價格談的是每小時六十，每次兩個小時。還差點兒，我身上還有幾十塊，一起給你應該夠了。」
石磊想了想，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於是便說：「你怎麼想起來做家教了？」
「這不是想賺點兒錢麼？工作我家二叔一直在幫我安排，問題不大，快畢業了，我也想賺點錢給自己買套好點的行頭，不想跟家裡開口。」
「那你把活兒給了我……」
「嗨，這算什麼啊，你那麼貴的電腦都不要我賠了，就算只讓我負一半的責任也得一萬多，咱兄弟倆還說那個？」
石磊點點頭答應下來，跟張未把瓶里剩下的酒幹了之後，笑着打趣道：「不過你明天就算去了，對方也未必能跟你談攏，就你這身膘，怎麼看也不像是好人。」
「滾！老子這叫富態！」
倆人嘻嘻哈哈的，倒是把筆記本壞了的事兒徹底拋在了腦後。
早晨起床，石磊先跟張未聯繫的那家人聯繫了一下，確定了下午一點半去她家面談，談得攏就直接上第一次的課。
算了一下時間，就算談不攏兩點來鍾他也就回到學校了，到時候借個一百多應該不會太難，石磊這才出發，他要先去把自己身上那六百多花掉。
第0017章
煙熏妝少女
吃了頓豐盛的午餐，石磊全身上下，包括卡里，就只剩下了二十幾塊錢，這還是張未把身上剩下的零錢貢獻出來的結果。
認真的又計算了一遍這周的消費，距離四萬零七百八，只剩下一百一十多一點，如果今天的家教能談的下來，兩個小時一百二，肯定是足夠完成任務了。
於是石磊打了輛車，來到了那個離學校也不算太遠的居民小區。
還沒敲門，石磊就聽到屋裡一陣咆哮，是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就是上午通電話的時候那個女人的聲音，只是現在明顯帶着強大的怒意。石磊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敲門了。
「你不要再說了，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屋裡再度傳出那個女人的聲音，然後便是一片沉寂，看來是在打電話，現在電話應該已經掛斷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石磊還是敲響了房門。
「我跟你說，你再敢到我這裡來，我就報警了！」門裡，傳出女人憤怒的聲音，看來她是把石磊當成了剛才她通電話的人，以為那人上門了。
「呃……您好，我上午跟您約好來談家教的事情的……」石磊大聲說到。
裡邊愣了一下，隨即防盜門被打開了，一個面目姣好，身材也相當不錯的女人站在門內。
稍稍打量了一下石磊，女人捋了一下略微有些散亂的頭髮，帶着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以為是……趕緊進來吧！你就是石磊？」
石磊點點頭說：「你好，我是石磊，是吳東大學大四的學生。」
「快進來快進來，剛才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那個人……」
進了屋之後，石磊發現屋裡的裝修其實很不錯，只是牆上似乎有些污濁的痕跡，就像是前段時間經歷過一場大戰一樣。
石磊掏出了學生證和身份證，這些是必須一開始就給對方看的。
「是這樣的，一開始是我的同學給您打的電話，但他不是要應聘家教的人，他那個電話本來就是幫我打的，所以第一通電話他也沒告訴您名字。他跟我說過之後，我就跟您聯繫過了，您家裡是一個初三的女孩子是吧？」
女人此刻也平靜了不少，給石磊倒了杯水，坐在石磊對面，認真的打量着石磊。
似乎對石磊的外表還比較滿意，女人才說：「我的孩子可能比較叛逆，其實我也不是指望請個家教能幫她提高多少成績，只是需要有人能在周末的時候陪着她。或者說，就是看住她，不要讓她跑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女人皺了皺眉，改善了一下自己的措辭，「不要讓她跟那些不太好的孩子在一起胡鬧。所以，在家教的時間裡，你只需要確保她不離開家就行了。我比較忙，周末經常加班，所以需要你每周六的下午都過來一趟，周日有時候也會有需要。價格我跟你同學說過了，六十元一個小時，沒問題的話今天就開始吧。」
石磊微微一愣，心說這個女人倒是雷厲風行的樣子，道：「您不需要了解一下我的學習情況？」
女人搖了搖頭，勉強一笑，說：「我剛才說了，我其實只是需要有個人能在周末盯住她不讓她出門，順便能上上課就最好了。你先試試吧。不瞞你說，我家已經換了不少家教，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能做滿一個月的。希望你能忍受的了我女兒！」
石磊心說，我也沒想長做，本來就是為了今天這一百二來的，只要把今天應付過去，大不了下次就說應付不了讓她換人好了。
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而且石磊也有了好奇心，想看看這個看上去頗有女強人氣質的女人究竟會有個如何叛逆的女兒。
女人看了一下時間，掏出一百二十塊錢，遞到石磊面前，說：「不管怎樣，今天這一百二先給你。我今天請了假，但是三點之前還要趕回公司，今天麻煩你了。」
石磊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一百二十塊錢，點點頭，站起身來。
女人指了指一間關着門的房間，說：「她就在裡邊。哦，她叫張靚靚。」
石磊也不多說，徑直走向那間房，敲了敲房門，裡邊半點聲音都沒有，他回頭看了看那個丰姿綽約的女人，見女人沒反對，便直接擰開了房門。
剛開門，說實話，石磊就已經意識到今天這份家教工作有多難搞了。
一般來說，初三的女孩子，十四五歲，房間裡都是些粉紅色之類的小情調，可是眼前的一切，卻顯然並非如此。
牆上倒是也有明星海報，可卻絕不是什麼俊男美女，而是一些奇形怪狀的肌肉男，身上全都滿是紋身，耳朵上鼻子上，但凡能穿孔的地方好像都有環狀物。
屋裡也是亂的就像是剛剛發生過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般的凌亂，用兵荒馬亂形容都不為過。
一個穿着黑色皮衣的女孩子坐在桌前，耳朵上戴着一個碩大的耳機，正跟着音樂搖頭晃腦。哪怕是石磊，也能清楚的聽到耳機里傳來暴躁的音樂，嘰哩哇啦的全都是英語。
石磊走過去，摘下了女孩子頭上的耳機。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張靚靚，耳旁陡然沒了音樂聲，立刻回過頭，怒視着石磊。
似乎早就知道石磊的身份，張靚靚怒道：「把耳機還給我！」
石磊沒理她，乾脆把連着耳機的手機也拿了過來，拔出耳機線，又把手機還給她。
「你在幹什麼？」張靚靚愈發憤怒。
石磊這才能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
短髮，又似乎並不太短，只是因為燙成了爆炸頭，彎曲的像是在頭上頂着一堆方便麵，才顯得比較短。如果拉直了的話，大概也是能垂到肩膀的樣子。
臉上畫着慘不忍睹的妝，大黑眼圈，據說是流行的煙熏妝，嘴唇上是黑色的唇彩，頭髮上還紅紅綠綠挑染了好幾撮。
身上的皮衣敞開着，裡邊竟然只穿了一件內衣，胸不大，才沒有走光讓石磊看到溝。
下半身竟然是一條短到臀部的熱褲，這個天氣，這孩子也不怕凍着。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張靚靚完全就是個小太妹的模樣，叉着腰怒斥石磊。
石磊無語的搖搖頭，心說這還真是叛逆的很過分，非主流啊。看外邊那個女人，應該是一個公司的高管，無論氣質還是修養，都很不錯的樣子，有這樣一個女兒，估計很頭疼吧。
剛才的電話，鬧不好就是這個家庭會如此的原因，石磊突然覺得自己生在一個很平凡的家庭里，竟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第0018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懶得去搭理張靚靚的咆哮，石磊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把耳機放在了一邊。
張靚靚一看，立刻衝過去要搶耳機，可石磊卻伸手攔住了她。
「我不管你是非主流還是別的什麼，我是誰，大概你也應該知道了。既然你母親花了錢，我就有義務做到對她的承諾！」
張靚靚怒視着石磊，道：「你不就是個家教麼？這一年，我換了不下十多個家教，每一個剛來的時候都跟你一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幹多久！」
石磊笑了笑，他知道，對付這樣的小屁孩，唯一的方式就是不理會她那些叛逆的舉動和言辭，什麼時候把她拉到了自己的節奏上，就算是成功了。
「開始上課吧。」石磊自顧自的說着，伸手把書桌上的語文書拿了過來。
書還簇新簇新的，開學一個多月，看來這個女孩子連這本書都沒打開過。
「第一次給你做家教，也不知道你的水平如何，我給你出兩道題，你先做一下。」
無論張靚靚是什麼表現，石磊都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進行，對於她的斥罵充耳不聞。
而且，石磊發現，不管張靚靚表現的有多麼的叛逆，她的怒火仿佛隨時都能點燃這套房子，可是從頭至尾，張靚靚也沒有說過一句髒話，哪怕一個髒字都沒有。這至少說明她們家的家教還是很不錯的，張靚靚的叛逆，更多的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反抗她的父母，或者，僅僅只是她的母親。
石磊不是電台的知心大哥哥，沒有興趣去管張靚靚的家事，但是既然拿了人家的錢，家教這件事總歸還是要好好做的。
找過一個空白的本子，石磊按照那本語文書上的內容，出了兩道沒有標準答案，但是卻大概能體現一個學生綜合水平的題目。
把本子遞到張靚靚的面前，石磊說：「把這兩道題做一下。」
「我不做又怎樣？」張靚靚昂着脖子，滿是不服。
石磊笑了笑，至少張靚靚的節奏已經跟上了石磊的腳步，這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你不做，我當然也不能怎樣。說實話，這份家教大概是我接觸過最容易的家教，反正你母親也沒指望你的成績能好起來，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在她不在家的時候看住你。你們家的破事我沒興趣了解，如果你想這麼咆哮下去，我也無所謂，但是我在這裡，你除了面對這些課本，其他什麼事你都做不了。你可以選擇做題，也可以選擇不做，甚至只要你把書擺在面前，看不看都隨你。我很樂意就這樣陪着你，直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說罷，石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靠在了椅背上，老神在在的看着張靚靚。
「無恥！」張靚靚恨恨的罵了一句，自然是不會拿起桌上的筆的，就這麼像個好鬥的小公雞那樣和石磊對視。
其實，按照她母親的遺傳，張靚靚要是能把臉上這些妝洗掉，大概也是個小美人坯子吧。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