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優等生 - 第19章
鬼丑(單唯/不辨百川)
閉幕式也是閱兵儀式,十四個方隊分開站着,等待校長的審閱,龜毛的學校還找來了一輛可以讓人站在上面的車,完全模仿國家領導人閱兵的樣子。為了讓學生們吼得聲音響亮,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訓練,甚至連鼓掌都要保持整齊的頻率,無語之間別無他說。
伏慎的嗓子疼的厲害,輾轉之間說不出話,喉嚨里發炎了,一呼吸就開始相互摩擦,帶出血腥的味道。他的後頸沒有繼續疼痛,卻開始掉皮,露出紅色的新肉,看起來頗為嚴重,斑斑駁駁的很是噁心。開幕式是早上十點半,吃晚飯還有四五個小時可以訓練。太陽慢慢爬了上來,天氣乾燥而且悶熱,沒一會兒就有女生受不了的下來了。好不容易熬到十點鐘,十四個方隊到了閱兵地點,站的筆直。
伏慎的頭頂像是要冒煙了一般,滿臉都是汗水,幾乎失去了感覺,但是雙腳緊緊地釘在地上,完全沒有半點晃動。
閱兵儀式開始了。
軍營的首長帶着校長站到了車上,慢慢的開始移動,霎時間,類似『為人民服務』和『首長好』的聲音爆滿了全場。
伏慎低着頭等待閱兵儀式的結束,然而這離結束還遠的很,接下來還有首長講話,校長講話,學生代表、優秀學員講話以及班主任講話等等。
儘管學生們被曬得慘不忍睹,講的也是千篇一律的老話題,然而這些條條框框也是不能省去的。
伏慎以前當班主任的時候和學生一起軍訓過,那時候並不覺得有多難過,現在看着那些打着遮陽傘的老師就覺得頭疼,內心無比羨慕。
伏慎的班主任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看起來非常溫柔,帶着點河北的口音,為人風趣,對學生也好,有時候看見她的學生被訓的恨了,也會向教官求求情。伏慎對她的印象還不錯,覺得她是一個很難得的不會厲聲厲氣呵斥學生的老師。
思緒漂流到了銀河上,馬上就快要站着睡着了。
伏慎眯着眼睛,心想,馬上,再一點點就要睡着了。
演講台上的聲音慢慢的開始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頗為舒爽的涼風將他吹醒,伏慎抬起頭來,迷茫的看着四周,那幫孩子還是站的筆直。居然還沒講完?伏慎轉過頭看站在自己旁邊的女孩兒,那女孩兒被曬得臉色慘白,鼻尖冒出細細的汗珠。
伏慎揚了揚脖子,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破皮的地方,瞬間被疼的齜牙咧嘴。
怎麼這麼能說?
伏慎抬頭看了看講台上的人。
他的眼瞳驟然縮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講台上站着的人,皮膚白皙,一雙細眼上挑,單手拿着演講稿,漫不經心的講着什麼,正是辜慎。
仿佛感應到了什麼,辜慎的目光從演講稿上脫離,正看着伏慎,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過了兩秒,又轉開了目光。
那傢伙肯定不可能是優秀學員了,難不成是新生代表?
伏慎看了看辜慎身後十多個被曬得黝黑的學生,就知道了,那十幾個學生才是優秀學員,而辜慎無疑就是學生代表了。
「三、積極進取、樂觀自信、培養健康的心理和健全人格。」辜慎慢慢說道,「所謂學校,是同學們學習、生活的重要場所,是培養人才的搖籃,然而這種人才一定是全面發展的學生,單方面的思維能力不算什麼,就我而言,實力固然重要,軍訓也是有必要的,然而將它當成負擔,刻意驅使自己服從,失去了尊嚴,那就得不償失,不可取。」
「……」聽他說的這話,就好像是這幾天一點都沒有後悔一樣,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會讓他上來演講。伏慎看着他意氣風發的樣子,站在講台上演講簡直像是一個藝術家,不由感嘆一聲,有些人即使罪大惡極也能有被人原諒的資本,倒是自己和這幫小孩兒被暴曬在這裡,顯得可憐極了。
伏慎轉頭看了看,還是沒找到沈昭平,想來也就知道了,宣傳部的學員應該不用參加閉幕式。
算算時間,現在也有十二點了,正是太陽似火的時節,伏慎只在心裡叫苦,一分一秒的忍耐着。
過了不知多久,軍營的首長才宣布閉幕式結束,剎那間,學生們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個個坐在地上不起來。
伏慎走到陰涼處,找到水瓶猛喝幾口,坐了下來。
他需要回一趟宿舍收拾東西,然而不是現在,因為肯定有好多孩子湧入宿舍,那宿舍的溫度可就不是人能忍受的了的了。樹蔭底下涼快的很,也沒有老師來催他,伏慎就平躺了下來,將手平放在額頭上,深舒了一口氣,眯着眼睛,看從樹葉的罅隙間泄露出來的陽光,朦朧間,居然又想起了沈昭和。
他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單手把自己撐了起來,拍拍腿上的土,聞到了連續穿七天的衣服上酸澀的味道,抖了抖上衣,而後猛的跑了起來,向着宿舍的方向,向着沈昭和的方向奔去。
學校的大巴車很快到了,連續排了十四輛,沒過兩個小時,就到了伏慎高中學校的門口。
剛一打開車門,這幫黑炭一樣的學生就鬧開了,嘰嘰喳喳的一直說話聊天,在車上的幾個小時內他們都進行了自我介紹,有從城裡來的也有農村來的,儘管成績都差不多,但是伏慎知道,這也是暫時的起跑線,很快他們的差距就會拉開。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觀察,伏慎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融入這個集體,因為這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拎着行李箱,伏慎沒有回自己的教室,反而徑直走到了學校門口,他知道,沈昭和應該就在校門口等着自己。
然而他左右巡視半天,也沒看到有人來找自己,伏慎失望了一會兒,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個高中生,應該自己回家,不能等着沈昭和來接他了,但是自己剛從軍營回來,累都累死了,再走回家,要多長時間?
伏慎嘆了口氣,奇怪的笑笑,大步向前走。
還沒走出五步遠,就聽身後有人喊道:「伏慎。」
伏慎猛的僵硬住,後脖頸不可抑制的發出『咯吱咯吱』的扭動聲音。
回頭,陽光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險些讓他睜不開眼睛。
「你要去哪裡?」那人帶着笑意的說道,「還真是曬黑了不少,我差點認不出來。」
「……「
「怎麼?不和我回家嗎?」
沈昭和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和第一次遇到伏慎的時候一樣,銀邊細框的眼鏡,纖細乾燥的手指帶着常年演算的繭子,衣着乾淨,然而這沒什麼變化的長相間卻又有了些改變,原本那種猜忌、冷淡已經褪去,留下的只有擔心,掛念,如同患難中的家人,相伴相生。
伏慎這一生,定是為了這個人而來的。
伏慎手中的旅行包『嘭』的一下掉了下來,而他也不甚在意,慢慢的向沈昭和那邊走過去,過了一會兒,便跑了起來。
儘管他渾身都是汗的味道,儘管他並不乾淨,伏慎緊緊地抱住了沈昭和的腰,將臉埋了起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熱淚盈眶。
那是一個三十歲的靈魂,十五歲的淚水。
伏慎愣了愣,半晌,慟哭不止。
他心想,這是你的家人,上下所尋三十年才找到的家人。
第20章
辜慎:我和他做了,他主動的。
沈昭和嚇了一大跳,感覺少年滾燙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衣衫,驚訝的問:「怎麼了?」
他哭的很傷心,面部通紅呼吸急促,模糊不清的說着些什麼,淚水像是開了閘的自來水一樣,嚎啕着,沒有半點顏面可說。
過了一會兒,沈昭和反手抱住他的後背,輕輕地拍着,也不說話,等待他平靜下來。
看到伏慎後頸,沈昭和嚇了一跳,那種斑斑駁駁的鮮紅模樣簡直讓他不敢直視,卻也不好說什麼,心裡暗暗想着一會兒要帶他去醫院看看。
大約五分鐘後,校園內都已經安靜了,伏慎才吸了吸鼻子,滿眼通紅的掙扎開來,轉過頭去找自己的背包,悶悶地說:「讓你見笑了。」
「……」沈昭和很給面子的笑了笑,「好了好了,咱們回家吧。」
沈昭和不知道伏慎到底遇到了些什麼,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問,只得忍住滿腹的疑問,開車把伏慎送回家。
他本來想接着帶他去醫院看看,但是伏慎一直沉默着,到了家裡匆匆忙忙的洗澡,然後就爬到床上睡覺了。沈昭和心想應該不是皮膚病,自己去藥店給他買點治療曬傷的藥膏就行了,看看伏慎瘦極的樣子,又去超市買了他喜歡吃的菜,這才回到家裡。
輕手輕腳的回來,發現伏慎仍然在睡覺。沈昭和怕他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走進伏慎的臥室,看他半晌都沒動彈的樣子,猶豫片刻,叫醒了他。
伏慎的眼神渙散,發出了模糊的哼聲,半晌聚焦在沈昭和臉上,疑惑的詢問:「沈昭和?」
「恩。」沈昭和點點頭,繼續說道,「起來吃點東西,別再睡了。」
這會兒已經兩點多鐘了,伏慎沒吃午飯,卻也不覺得餓,模糊說:「不想吃了,困。」
沈昭和看他現在心情已經平復了,輕聲問:「伏慎,你到底怎麼了?剛才……」
「沒怎麼,最近有點累。」伏慎露出了非常疲憊的表情,「而且也很煩,不知道怎麼回事。」
「恩?什麼事?」
「……」
沈昭和看他一臉迷茫,也不多問,伸手把他身上的薄被掀起來,疊好,說:「躺夠了就起來吃飯。」
伏慎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等他多休息會兒,第二天就是九月一號,要開學了。
伏慎的高中以嚴格和考試多而著名,基本上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最可怕的是開學前三個月已經把整個高中的知識(除文)全都粗糙的學習了一遍,然後就開始了無盡的考試生活。
伏慎幾乎傻眼,按理說數學好應該理科也不錯,偏偏他物理學的極其差勁,化學和生物背的東西又多,基礎也不好。這些因素直接導致他考試的時候非常尷尬,走出考場的時候兩隻腿都在打晃。
周二開始考試,連考三天,周五放假,老師加班判兩天的卷子,周一就能出成績,然後全校大排名。
太痛苦了,伏慎心想,難道自己今後都要被淹沒在題海戰術中嗎?
然而考試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提前放學,伏慎到家的時候才剛剛四點多鐘,沈昭和一臉驚訝的問:「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
「……別提了。」伏慎擺擺手,「我們學校開始考試了,上的都是模擬題,我考的很爛。」
「也差不多了。」沈昭和放下課本,說道,「別的學校也開始進行期中考試,都是一樣的。」
「哎,別的學校考試那叫模塊考試,我們這個只算是摸底考試,性質不同好不好。」
沈昭和看他一臉沮喪的模樣,疑惑的說:「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啊?數學很難?考得不好?」
「當然不是。」
「那你在意什麼啊?」
「……當然會在意。」
「沒這種必要。」沈昭和說道,「現在國外很多專門研究一個學科的學校,即使國內發展不好,你也不必擔心,專心做你應該做的啊。」
「……可是……」可是面子上過不去啊。
沈昭和盯着伏慎看了一會兒,輕描淡寫的說:「伏慎,你最近都沒有做課外的練習題,上次區級的數學競賽你也沒去。」
伏慎埋怨的說:「我都要被累死了,哪裡還有時間?」
「你應該認清楚你應該做的事情,其餘的事情不要太注意的好。」
「你很煩誒。」伏慎皺眉,「讓我只重視數學?然後變成下一個沈昭平?這樣根本就是滅殺人性……」
看着沈昭和蹙眉的樣子,伏慎也是一愣,隨後走進自己的房間裡,猛的關上了門。
並不是不同意沈昭和的說法,他只是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
伏慎剛重生的時候,也曾想過只重視數學,但是等他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就發現,這條路並不是這麼好走的。像是沈昭和,從小就開始接觸數學,不僅有天賦而且還很努力,最終還不是安份的當一個數學教授,並沒有深入發展。很多時候,伏慎知道,數學這個學科靠的還是天賦這一說,並不能因為他重生了一次就擁有了特權,都是需要下狠功夫的,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現在就把一切的未來都賭在了數學上,說實話,伏慎很害怕。
其實他最害怕的,看到沈昭和對自己失望的表情。
伏慎很用功的學了物化生,然而基礎實在是太糟糕了,這次考題也難,能將將及格就差不多了。
越想越焦躁,越想越煩。
周一返校之後的第一節
課就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姓范,教地理,手裡拿着一大摞的卷子,讓同學們分開發了下去,等到上課鈴響起來,便開始講解試卷。
伏慎就讀的高中偏向於理科,地理和政治的題出的的較為簡單,還剩五分鐘下課的時候講完了卷子,面帶微笑的開始說一些班級的事情。
「我教書這麼多年,看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學生,今年也見到了幾個,但是都只是性格奇怪。」班主任巡視了一下班級,繼續說,「在咱們班我見到了兩個非常奇怪的人,這奇怪的卻不是性格,就拿最近的這次考試來說,實在是太奇怪了。」
班級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