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軍閥 - 第15章

錄事參軍

  蘇紅娘盯着他,實在不知道這傢伙怎麼又突然賭氣,唉,攤上這麼一個相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冤孽。

  「你什麼時候回廣西?」葉昭突然問。

  蘇紅娘好像有些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了,低頭想了一會兒,終於道:「若是,若是你定要紅娘跟你走,紅娘就跟你走。」

  「啊?」葉昭這下是真的吃驚了,心情一霎間就一百八十度轉彎,可見到蘇紅娘神態,葉昭狂喜的心又慢慢冷靜下來,是啊,現在可以叫蘇紅娘跟自己回京師,可是,她心裡終究會有放不下的事,會惦記桂西的那些人,到了京城,她會真的開心嗎?

  葉昭凝視蘇紅娘,認真的道:「我不會強迫你的,不過紅娘,咱說好了,你在廣西不許和人拼命,要作統帥,真正的統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不過葉昭也知道,蘇紅娘畢竟只是一枝叛軍的首領,想不上戰場,那基本沒可能。是以最後又加了句:「總之不許單槍匹馬的胡來。」

  蘇紅娘輕輕點頭,說道:「紅娘記住了。」

  葉昭又是一怔,感覺一夜之間,蘇紅娘對自己的態度大為不同,倒頗有點言聽計從的感覺。

  「老婆,以後可要正八兒經喊我老公了,咱倆是真正的夫妻了不是?來,喊一聲我聽聽。」葉昭心痒痒,倒真想聽聽從這位巾幗嘴裡喊出的老公是什麼感覺。

  「不喊。」蘇紅娘低着頭,好像覺得自己「理虧」,也不看葉昭,總之就是使小性子,不想喊葉昭老公。

  葉昭哈哈大笑,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第二十五章

太小了

  海風輕撫,碧水藍天,飛燕船緩緩升起巨大的帆布,慢慢駛離上海港。

  站在甲板上,眺望漸漸變成黑點的上海城,葉昭輕輕嘆口氣。在昨晚幾國領事為他送行的跳舞會前,蘇紅娘就留書離開了上海,恰好蘇老大聯繫了一艘船,可將火器運至香港島,再從香港島遣送粵東桂西等地。

  其實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自己真可以說是文也不成武也不就的草包紈絝,蘇紅娘委身給自己可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委屈,不過好在這個世界不流行離婚,以蘇紅娘的性格,終究會跟定了自己吧。

  在靠近船舷的位置,親兵巴克什正寶貝似的擦拭手中的轉輪手槍,親眼見識到西洋火器的犀利,巴克什等親兵對於葉昭給他們配置的短火槍可就欣喜若狂了,更巴不得早日回府炫耀一番。

  葉昭微微一笑,自己現在,至少在改變着身邊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吧。

  ……

  鄭親王府張燈結彩,船到直沽(天津)後,葉昭已經先遣人回府送信,而親王福晉望眼欲穿,掐算着日子也就今天了。

  惠園曲徑通幽,奇石森列,樓台掩映、花木扶疏,坐在涼亭中品茶聊天,旁有瀑布一條,高丈余,其聲琅然尤妙。

  福晉抱着葉昭哭的泣不成聲,令葉昭頗為尷尬,本來出去這一趟,感覺自己變了,不是以前混吃等死的紈絝了,可這一回京,得,在爹娘眼裡自己還是個小風小浪都經歷不得的溫室花苗。

  「洋佬沒難為你吧?我聽說呀,那還鬧小刀會打仗,你還去了?嚇死娘了。」福晉眼睛紅紅的,用錦繡手帕抹淚,她生得雍容華貴,看起來也不過三十許人。

  「沒事,額娘,我這不沒事嗎?我這趟差事啊,辦的好着呢,皇上還下旨誇我了呢。」葉昭急忙開解福晉。

  親王卻是笑呵呵的道:「是啊,這一轉眼呀,就成家立室了,你說你哭個什麼勁兒,可不了了你心愿嗎?」

  葉昭不解的問:「成家立室?」

  親王就笑着捏了捏葉昭的肩:「小子,你得爭氣,我和額娘可就等着你早點給我們生個大胖孫子。」

  提起親事福晉也破涕為笑,「你還不知道吧?皇上已經把惠征家那丫頭指給你了,既然是你看上眼的,王爺又打聽好了,那丫頭乳名叫蓉兒,趕年十四了,長得俊,性子也好,她姐姐是貴人,家裡也清白,祖上出過大學士,嫁進咱王府也不算委屈了你,我看這門婚事挺好。」

  葉昭雖然早就知道婚事是自己做不得主的,但事到臨頭心裡還是有些嘆息,但也只能點點頭說道:「是,阿瑪額娘放心,孩兒懂的。」這婚事是自己先提起的,而在冊秀女未參加選秀就特恩許給人家,這卻也只有鄭親王府等榮貴之極的府邸才能擁有的殊榮了。

  「大婚的日子選了下月初三,這半年就這麼一個好日子。」親王又笑呵呵的說。

  葉昭這下是真的撓頭了,這才剩幾天了?要知道,雖說這個蓉兒說起來是趕年十三歲,但這是虛歲,實際上就是個剛剛十一周歲的小丫頭,十一歲?在自己前世的世界好像還在上小學,五六年級的樣子。

  不過撓頭歸撓頭,現時就是這般,你總不能說人家年紀小吧,既然婚期都有了,那就是大定了,自己除了接受也沒什麼好做的。

  回到雛鳳樓,葉昭要瑞四兒和幾個奴才將從上海買來的洋玩意都搬來擺好,思及要和一個十一歲的幼女成親,真是哭笑不得。

  「奴才恭喜主子大婚!」偏偏瑞四兒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挨了葉昭輕輕一腳。

  蘇紅娘沒有回京城,瑞四兒等自然不敢問,就是心裡,怕也不敢犯什麼嘀咕的。

  ……

  西四牌樓增盛樓二樓雅間,達春擺酒為葉昭洗塵,雕龍紫檀木圓桌上,熱葷涼拼擺了滿滿的一桌。

  房內只有他二人,葉昭第一件事就問起了他離京前那檔子事,誰知道達春好像全忘了,端着酒杯,迷茫的道:「衡州團練的親戚,誰啊?」

  葉昭無奈搖頭,舉起酒杯:「喝酒吧。」

  「哥哥,你這要成親吧,我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葉昭就嚇一跳,瞪着達春道:「什麼意思?」

  達春幽幽嘆口氣:「這人啊,成了親,也就沒什麼奔頭了,一天天數日子,膝下有了小兔崽子,就得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們身上,咱們呢,也就老了,起皺了,不靈光了。」

  葉昭笑罵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多愁善感了?這可不像你了。」說着就拍了拍達春肩頭,笑道:「別整天就惦記這些,你才多大,怎麼就不靈光了?」

  誰知道葉昭拍到達春肩膀的時候,達春突然一咧嘴,吸了口氣,胳膊也條件反射般向後縮了縮。

  「怎麼回事?」葉昭詫異的道。

  「沒事沒事。」達春打着哈哈,拎過酒壺幫葉昭斟酒。

  可他剛剛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可瞞不過葉昭,葉昭蹙眉道:「老六,你拿我當外人是吧?那好,我這就走。」

  說着葉昭就站起身,達春忙攔住他,賠笑道:「哥哥,這話你是抽我嘴巴,坐,你坐。」

  葉昭旋即坐下,正色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達春乾笑兩聲,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前幾天和桂老三那幫人鬧翻了,架不住他們人多,吃了虧,這事兒不用哥哥您管,這場子我六子要自己找回來。」

  桂老三?葉昭眉頭就蹙了起來,桂榮也算黃帶子中響噹噹的人物了,是雍正朝十三爺怡親王胤祥一枝,是本朝怡親王載垣的侄子,而桂榮在孩童時就因父親離世而早早降爵襲了固山貝子。

  「桂貝子威風越來越大了。」葉昭抿了口酒,就有些氣悶,任誰都知道達春和自己簡直是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打了達春就等於打你鄭王府阿哥的臉。當然,葉昭也知道,大家同樣混吃等死,誰也不會認為你這個鄭王府阿哥就比誰高一頭了,何況宗室子弟之間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的多有人在,桂榮可不見得是故意找自己的茬。

  「哥哥,有個人,不知道您想不想見?」達春挨了打,自然臉上無光,趕緊岔開話題。「這人吧,和我一起當差,人機靈,嘮起來,原來是哥哥的親戚。」

  葉昭就一怔:「親戚?什麼親戚?」

  達春笑道:「是嫂夫人的遠親,他叔叔和嫂夫人的先翁是堂兄弟。」

  嫂夫人?葉昭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敢情達春是指那個即將嫁給自己的十一歲的小丫頭,頗有些無奈。搖了搖頭,說道:「就不見了吧。」

  在這個世界,借攀親戚打秋風的人太多了,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

第二十六章

窮親戚

  花廳布局雅致,格調不俗。

  品嘗着青瓷杯里的極品雀舌,葉昭不由得贊了一聲:「好茶。」

  坐在桌案另一側的是一位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中年人,他就是肅順,晚清史書上少不得要提及的人物。

  對於這位叔叔,葉昭並不了解,而破天荒第一遭和他單獨坐在花廳內,葉昭心裡第一次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和歷史的碰撞開始了。

  是啊,以前了解的史書上,肅順實在是符號化的人物,而現在就坐在自己身邊,微笑着和自己談天說地,不由得不令葉昭感慨萬千。

  「韓進春,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兒。」葉昭介紹韓進春時,肅順笑呵呵插了一嘴。

  葉昭也是沒辦法,東北開禁在即,自己卻擱於大婚,何況就算大婚之後,怕也去不得關外,只有推舉老夫子、韓進春等去關外組練民團,現在老夫子尚在上海,唯有請面前這位叔叔抬舉韓進春了。

  「道光爺三十年的武進士,戰陣嫻熟,足可獨當一面。」葉昭只能替韓進春吹噓,現在的韓進春,也只能稱得上一個勇字,但在關外即將同羅剎人連番的小衝突中,勇之一字卻大有用處。

  肅順微笑撫須,他雖是宗室,卻從來瞧不起自己等滿人,常說「咱們旗人混蛋多,懂得什麼?」「滿人糊塗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他是滿洲宗室中為數不多的真正看重漢大臣的權貴,對於保舉漢人也往往樂此不彼。而他自己也按照漢人習慣自己取了雨亭為字。

  肅順又笑呵呵的問:「依你之言,羅剎人和英格蘭法蘭西二國在西方鏖戰,還要再打上一兩年?」

  葉昭點點頭:「英法兩國軍器犀利,火槍炮艦在當今世界可稱第一,羅剎人戰敗是遲早的事兒,到時怕是必然將目光投向我關外茫茫無主之地啊!在東方,它急需一處出海口。」

  肅順皺眉道:「出海口?」

  葉昭道:「對於西方諸國來說,現今是海洋時代,軍艦橫行的時代,羅剎人如果在我關外覓得出海口修為碼頭,則其軍艦就可直抵朝鮮、日本等邦,更可威懾我京師重地。這就是現下出海口的功用了。」

  肅順皺着眉,微微點頭,說道:「本以為洋人與我大清相隔千山萬水,可聽你這麼一說,洋人們卻離咱們家門口兒越來越近了?」

  葉昭道:「西方船輪技術越發先進,過些年怕是會在阿拉伯一地修建一條大運河,則東西貫通,洋人若來我朝,到時怕只需月余。」

  肅順臉色變得更為難看,茶也不喝了,只是怔怔出神。

  葉昭又道:「洋人有講理的,也有不講理的,可說到底,貿易貿易,他是想從咱大清賺銀子,賺不到銀子他就想法子定章程,定能叫他賺銀子的章程,咱們打又打不過,真可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看了眼肅順,葉昭又道:「為今之計,只有師夷長技以制夷,而師夷,卻不能簡簡單單買他的槍炮武器,工業商業卻也需學習人家之經驗,鼓勵民間行商辦實業。」

  「你這話可說過了!」肅順終於回過神,擺了擺手,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葉昭也知道,制度不改,洋務圖強之類的主張挽救不了大清,但若早一日有了變革的聲音,世人就會更早的睜眼看世界,這個世界也就會更早的發生變化。

  葉昭也知道,現在同肅順說這些沒被疾言厲色的訓斥已經算不錯了,他也根本不會拿自己說的主張當回事,但總算給他心裡留了點影子,那今天講的這些話就算沒白說。

  ……

  有瑞四兒帶路,葉昭來到了西四牌樓劈柴胡同蓉兒她家。

  這是一間不怎麼起眼的四合院,灰瓦青牆,院裡有兩架紫藤蘿,吐出些兒嫩嫩的綠。

  瑞四先遞了帖子,佟佳氏和大兒子照祥早就迎了出來,卻是都沒料到大婚前准姑爺會登門,畢竟姑爺家的顯赫可不是咱閒散旗人可比的,杏貞進了宮又怎麼樣?又有幾家外戚能指望的上宮裡的貴人了?而蓉兒這門親事,那才真的是那拉家鴻運當頭了,嫁給了鄭親王家的阿哥,將來一準兒就是親王府的嫡福晉,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聽說是小阿哥看上了咱家蓉兒,這可怎麼話兒說的,蓉兒這孩子還真有福氣。

  佟佳氏上下打量着葉昭,臉上笑意越來越濃,顯然對葉昭極滿意。

  照祥呢,早就聽說過葉昭,可他一個閒散旗人,別說葉昭了,就隨便一個黃帶子他都巴結不上。這時節兒見到葉昭,照祥不免可着勁兒的迎奉,倒把葉昭搞得小小吃了一驚,畢竟,這一家兒可是出了個將來統治中國半個世紀的女人,看着一家子對自己的親熱勁兒,葉昭差點以為自己記錯了歷史,他家進了宮的蘭貴人並不是歷史上那位西太后呢。

  不過現時蘭貴人一家確實生活比較窘迫,十年前祖父牽涉進戶部虧空,其實本是祖上的案子,但道光明令,凡是去世的,由其子孫代為賠款。是以蘭貴人祖父鈴鐺入獄並被判賠付萬餘兩白銀,東拆西借,蘭貴人與其父惠徵才算將銀子補足,將祖父搭救出來,爾後惠征官運漸通,卻又在去年被以攜帶餉銀、印信逃避江蘇鎮江之罪革職,病逝於鎮江府。

  所以現在鄭親王府這門親家的日子委實比較拮据,卻也令葉昭莫可奈何,卻不想現時慈禧太后成了自己家的窮親戚。

  進了正廳小婢奉上茶,佟佳氏問了幾句家常閒話,葉昭一一作答。

  照祥抓耳撓腮,想來覺得自己插不上話,憋了好半天,突然有了主意,笑着對葉昭道:「景哥兒,要不要帶您去看看蓉兒的陪嫁,裡面好些宮裡賞下的寶貝,都是宮裡我那妹妹操辦的,這事兒啊,她可操心了。」

  葉昭一怔,佟佳氏可就一個勁兒瞪照祥了,自是怪他亂說話。

  葉昭就笑,說:「不看了吧。」成婚前一日,這些陪嫁才會按規矩送入鄭親王府,陳於廳堂,以示女家陪嫁之豐厚。

  而蘭貴人,看來卻是對這樁婚事極為上心,就怕自己妹妹進了鄭王府被人看輕被人欺負吧。

  畢竟現在的她,不過剛剛被皇上寵幸,在後宮裡貴人僅僅高於常在和答應,現在她又哪裡會知道數年之後她的境遇?只怕每天在宮裡都小心翼翼就怕得罪了誰呢。

  「照祥大哥,以後咱要多親近了。」葉昭笑呵呵看着照祥說。

  照祥可就等這話呢,連連點頭,道:「那是,小王爺,以後有用的上照祥的,只管開聲,照祥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把子力氣。」

  又閒聊了幾句,葉昭這才笑着起身告辭,而瑞四兒不失時機的給老太太送上了一個綢布包的小方盒子,裡面有一疊銀票,總計一千兩。

  看着那小方盒兒,照祥偷偷咽了口口水,就算計不知道姑爺帶來了多少銀錢,鄭親王府阿哥,出手闊綽是出了名的,對親家想來更不例外。

  老太太和照祥送葉昭出廳,就在葉昭腳步剛要邁出大廳門檻兒之際,他突然回頭做了個呲牙咧嘴的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