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軍閥 - 第16章

錄事參軍

  而在大廳內側偏門的布簾後,葉昭能感覺到,有人在偷偷瞧自己,回頭作怪臉之際,果然,輕輕掀起一線的門帘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嗖的不見。

  葉昭憋着一肚子的笑,回身和老太太照祥告辭,而旁人自沒注意到葉昭的小動作。

  其實葉昭早就猜得出,偷偷看自己的定是那小丫頭,對於和她的這門親事,要說葉昭也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好玩而已,結婚後那是自然不會碰她的,可想到要和這麼一個小丫頭成為法律認可的夫妻,葉昭實在覺得無可奈何。而今天來到岳母家裡,突然感覺到那小丫頭在偷偷看自己,葉昭又好氣又好笑,小毛丫頭你能懂幾個問題?還學着偷偷瞧人了。

  是以葉昭才突然做了個怪相嚇她,而回去的一路上,葉昭卻是越想越好笑,實在忍不住哈哈的笑出了聲,瑞四兒只是翻白眼,也不知道主子受了什麼刺激。

  葉昭自然不會知道,在門帘之旁,一個粉雕玉琢可愛至極的小女孩兒,被他的怪臉嚇的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氣,更開始有些發愁,自己的相公好像沒什么正形兒。

  如果葉昭知道不僅僅是蘇紅娘,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都認為他沒正形,可不知道會不會氣得七竅生煙。

  其實也怨不得蓉兒這麼想,蓉兒從小家教極嚴,她性格溫婉、賢良淑德,年紀不大,卻懂事的很,一言一行都講究個端莊大方,誰知道未來夫君做鬼臉嚇自己,將蓉兒嚇得心怦怦亂跳好久,更兀自發愁,夫君性子輕浮,一點兒也不像姐姐說的那麼本事。

  ……

  葉昭本希望回京後被委到關外統領旗軍,私下也跟親王透露過,但現下看起來,這個希望卻是越發渺茫,現在被委了個散秩大臣的閒差,可不知道大婚後又會委以何用?

  這婚期卻是眨眼即到,還沒等葉昭將各類事體捋出個頭緒,後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當天中午葉昭醉了個一塌糊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府,朦朦朧朧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睜開眼睛時頭疼欲裂,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爺,您醒啦。」瑞四的聲音,眼前景象也漸漸清晰起來,這應該是瑞四兒家,土炕的木桌上,火盆炭火正旺。

  而自己身下躺的,身上蓋的,都是嶄新的被褥,大紅錦緞,看手工圖案應該是新婚時的嫁妝,難道是瑞四兒成親時的妝奩?

  葉昭沒怎麼到過下人的居所,但也知道府里包衣雜役都住西前院,而瑞四前陣子被自己開恩賞了個小院子,算是府里第一等的人物了。

  「爺,奴才伺候您喝粥。」葉昭這才注意到瑞四身後,有一名妖艷女子,穿着碧綠的翠煙衫,鳳眼含春媚意盪溢,倒頗有一番勾魂的風情。

  女子也不避諱,坐在炕頭輕輕將葉昭的頭扶到了她腿上,用白玉小勺舀了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葉昭吃粥。

  葉昭開始酒意尚在,可喝了兩口粥猛的清醒過來,急忙掙扎坐起,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嬌艷女子笑吟吟扶葉昭起身,又道:「奴才蓮姑,瑞四兒家裡的。」

  葉昭猜也猜得出她是瑞四的老婆,不由得更有些尷尬,就算瑞四兒覺得他女人伺候自己理所當然,甚至被自己睡了怕都不會蹦出半個不字。但只要是男人?心裡難道就真的坦蕩蕩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葉昭接過粥碗,小口的喝着,而見到蓮姑挑布簾出了屋,葉昭就道:「四兒啊,以後不要再叫你女人來伺候我了。」

  瑞四兒嚇了一跳,臉上明顯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問:「爺,她,她剛剛得罪您了?她哪做的不對?您告訴奴才,奴才回頭罵她!」

  葉昭氣得瞪了他一眼,說道:「看你這點出息,自己的女人伺候別的男人你就這麼舒坦?」

  瑞四兒倒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迷茫的道:「奴才們伺候主子是應該的。」

  葉昭也懶得說他,擺擺手,說:「算了,我該走了。」

  「是,是,奴才送主子回屋。」瑞四兒忙伺候葉昭起身披大氅,卻記得不再叫他媳婦兒來搗亂了。

第二十七章

說書人

  「這正是桃園結義薄雲天,偃月青龍刀刃寒。一騎絕塵走千里,五關斬將震坤乾。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說書人一拍案木,茶樓里喝彩聲不覺,這段書講的正是關公過五關斬六將的故事。

  坐在靠窗的桌,葉昭也微笑輕輕鼓掌,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自然覺得娛樂貧乏,尤其是沒有電腦可用,令人極不習慣,但時間長了才發現,這百多年前的娛樂實在有其獨特的韻味,卻不是高科技帶來的樂趣可比。

  這裡是天橋的一處茶樓,天橋一帶也是現時京城「下等人」活躍的場所,內城權貴是不屑於來這一片兒的,但葉昭從小起,就喜歡來天橋聽評書看雜耍。

  只不過換了身不顯眼的青袍馬褂而已,手上那翠綠的扳指自也都收了起來,此刻的葉昭,搖着摺扇,倒跟天橋一帶討生活的平民沒什麼不同。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葉昭不由得又從懷裡掏出了照片來看,那是他和蘇紅娘的合影,只是這個年代的成像技術實在不敢恭維,蘇紅娘還好,艷麗無匹,而自己,面目麻木沒有一絲表情,活脫脫一個殭屍,可不知道放在後世會不會被人罵死。要說自己,可怎麼也有幾分小帥吧?

  或許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這個世界的習俗也漸漸影響到了他,比如和蓉兒成親,葉昭雖然每次思及都覺得對不起蘇紅娘,但一來蓉兒年幼,自己斷不會和她有男女之事,也不會有感情糾葛;再一個自己身份特異,成親一事實由不得自己性子;三一個這個世界娶妻納妾本就平常,雖然葉昭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些無恥,可每次想到在這個世界可以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就不由得怦然心動。

  不過想想當着蘇紅娘的面和其他女子親熱的場面?葉昭後脖頸就有些發涼,左擁右抱還是算了吧,不要被那小丫頭一刀砍了腦袋。

  「爺!」一個白白淨淨的清秀年輕人在旁邊打千問安,他身上袍子補丁摞補丁,不過洗得倒也乾淨。

  正是剛剛在台上講評書的說書人麻三,至於本來名姓,卻無人得知。

  「坐!」葉昭做了個手勢,明天就成親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來天橋聽書,若不然以後就帶蓉兒那小丫頭來玩?

  「夥計,給麻三哥上碗爛肉麵,加料!」葉昭用扇子敲了敲桌子,那邊跑堂馬上大聲吆喝:「一碗爛肉麵!加料!」所謂加料,自然是多加些肥瘦肉。

  「麻三謝了!」麻三感激涕零,又打了個千,這位葉公子對他一直頗為照顧,可惜葉公子交代的事他卻幫不上什麼忙。

  果然,葉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問道:「那事兒行得通麼?」

  麻三立時鬧了個大紅臉,突然就覺得這事兒自己辦得挺不仗義,現下可沒資格吃葉公子請的面。

  葉昭見麻三神情,就知道了答案,笑道:「我估計也難,那就這麼着吧。」從上海回來之後,葉昭就找到了麻三,卻是希望麻三用評書的形式來講一講國外形勢,甚至葉昭自己寫了幾萬字的評書,講述大清男子在海外奇遇,當然,就免不得介紹西方諸國現時的科技水平了,雖然這種種科技在國人眼裡可能更近乎於魔術。

  麻三忸怩着道:「爺的段子,我給幾位行家看了,他們都說爺這種神怪評書……」說到這兒不往下說了,想來那些行家給批駁的一無是處。

  葉昭微微一笑,恰好這時夥計端了熱騰騰的肉絲麵上來,葉昭就笑道:「先吃麵吧。」

  「麻三沒辦好爺交代下的差事,麻三不敢吃。」

  葉昭用扇子敲敲他的頭,「叫你吃就吃你的,不差這碗面錢!你看我像這么小氣的人麼?」

  麻三嘿嘿一笑,隨即就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加料的爛肉麵要大錢十五個,他平時又哪裡捨得吃了?

  葉昭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不過一時興起的念頭而已。

  「不過爺,說真的,您給麻三看的段子是真事兒?洋人就真這麼不懂教化?男男女女的摟一起跳舞?」麻三扒拉着麵條,卻又忍不住問葉昭,嘴裡滿是鄙夷,臉上卻有分明有絲神往,對於長這麼大還沒碰過女人手的這個年輕人,顯然洋人的習俗令他頗感興趣。

  見麻三這個落魄秀才也僅僅是對洋人比較「荒誕」「不知羞恥」的人際交往問長問短,渾沒有注意自己本想宣揚的內容,葉昭就更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失敗了。

  「吃你的面吧!」葉昭懶得理他,自顧端起茶杯飲茶。

  麻三風捲殘雲般將碗裡的面一掃而空,更咕咚咕咚將湯底喝光,抹了把嘴,回頭見到葉昭風清雲淡品茶的樣兒,心下就一動,隨即拍胸脯道:「爺,我倒有個主意,您要真想麻三說您的段子啊,也行,可有一條,麻三得有口飯吃!」

  葉昭就笑,說道:「敢情你也知道沒聽眾,那我要你說這段子作甚麼?圖你清淨啊!」

  麻三靦腆的笑,不敢吱聲。

  「不過嘛,說說看吧,咱就當一樂兒,試試?」葉昭笑呵呵看着麻三。

  「行,試試就試試!」麻三痛快的答應,然後如他所想,一張十兩的銀票就到了面前,麻三喉嚨發乾,馬上緊緊將銀票抓在了手裡。

  「這是半個月的定,說得好,另外還有賞。」聽到葉昭的話麻三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表忠心。

  葉昭輕搖摺扇,只是微笑。

  葉昭自不會將這民間評彈之所當作介紹西方世界的陣地,但能發出些聲音,不管大眾作何想,早些兒傳傳西方的事兒總不是壞事。

第二十八章

老公您好

  不管葉昭多麼無奈,成親的日子總是要到的,這一天,幾乎整個西四牌樓都被紅綢包裹起來,看熱鬧的人群擠滿了各條街道,很多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為什麼這麼熱鬧,但也一窩蜂的湧上了街,何況聽說現下四處都搭起了戲台,從明天開始要連唱七天大戲,西四這塊兒,可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葉昭昏頭脹腦的將親娘迎娶回府,又在正殿明晃晃的紅燭下和鳳冠霞帔的新娘子拜父母天地,在禮倌兒指引下麻木的進行着一樁樁儀式。

  而本以為小丫頭多半會哭鬧呢,誰知道「新娘子」卻是一板一眼落落大方,一見便知道演練了可不知多少次。

  雛鳳樓西暖閣,四壁塗紅,喜燭高照。閣北,有紅彤彤的喜床、寶座,南窗下有一鋪火炕,炕上置桌,放有精巧奢華的酒具。

  好不容易進了洞房,葉昭只覺得渾身骨頭都散了架,在火炕上一躺,就再不想起來。

  幾乎朦朦朧朧都要睡去了,忽聽到奴婢輕輕敲門,卻是來送「湯圓、子孫餃子」了,葉昭只好忍着心下煩悶去開了門,在奴婢丫鬟的吉祥話里還得一臉微笑,等丫鬟們將湯圓餃子擺好退了出去。葉昭才注意到坐在火炕炕桌另一旁的新娘子,小丫頭到現在一聲未吱,倒真是好耐性。

  葉昭勉強想起了自己該做什麼,尋了半天,才從茶几下尋出被自己扔到一邊的玉如意,走過去將「新娘子」的蓋頭挑了下來。

  葉昭倒是呆了下,紅彤彤的霞帔襯得小丫頭可愛的一塌糊塗,真箇是眉目如畫、明眸皓齒,漂亮的就仿佛年畫裡的小仙女。

  這要是自己妹妹,可不知道得多疼她。葉昭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卻見小丫頭死死的閉着眼睛,又覺好笑,說道:「自己玩吧,想幹嘛就幹嘛。」說着話就自顧躺回了火炕自己一側,想眯一小覺。

  房內沒有一絲聲音。

  「還,還沒喝交杯酒呢。」過了好一會兒,小丫頭實在忍不住「提醒相公」,稚聲稚氣的聲音,本來偷偷睜開的漂亮大眼睛見到葉昭忽然抬起了頭,又急忙緊緊閉上。

  「不喝了吧,就是個形式。」葉昭懶得動,隨口說着。

  「哦。」小丫頭答應着,卻多少有那麼些可憐巴巴委委屈屈的腔調,可不是,嫁進門來,自然相公最大,相公說不喝交杯酒,那就不喝好了,可是,可是從來沒聽說過進洞房後不飲交杯酒的,那得多不吉利啊?

  葉昭眯着眼,眼見這十一歲的小丫頭卻偏要一副端莊穩重之態,實在覺得好笑,忽然就起身,道,「你想不想喝交杯酒?」

  小丫頭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夫君」有這麼一問,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樣,咱倆打賭啊,下棋,你贏了咱就喝交杯酒,輸了就不喝了。」估計全大清國也就葉昭能有這麼混賬的提議。

  實在是葉昭覺得這小妹妹太過端莊,突然就想變着法把小丫頭變成「小丫頭」,人多大年紀,就該有多大年紀的樣子,不是嗎?十一歲,吵吵鬧鬧瘋玩才對嘛!

  「那,那好吧。」蓉兒眼淚實則都在眼眶裡打轉,沒聽說過誰家相公這麼刻薄的,可嫁進門來,相公為天,也只能由着他性子來。

  「蓉兒,蓉兒棋下得不好,師傅說蓉兒勤加練習才能達到國手之境。」蓉兒還得趕緊坦白,免得一會兒露怯,既然相公要下棋,想來棋藝是極精的。

  葉昭卻是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小丫頭片子,聽話茬圍棋相當不軟啊,什麼?國手之境?可不帶這麼唬人的!

  幸好,本就不是想與你較量圍棋,不然輸給你個小毛丫頭,那不鬱悶死?

  葉昭用力拍手,閣門輕輕被推開,外面是吉祥如意兩名俏丫頭,絳青侍女打扮,鶯鶯燕燕、嬌俏可人,一名是蓉兒陪嫁帶來的,一名是葉昭從府里選的,又給兩人改名,一為吉祥、一為如意。

  「去,把我的富貴棋拿來!」

  吉祥不明所以,如意卻是飛快答應一聲,拉了吉祥一把,飛也似的去了。

  不一會兒,一張彩色千奇百怪的棋盤就擺在了火炕炕桌上,有骰子、有造型可愛的小陶人,又有硬紙板做的銀票。

  這是葉昭在上海時鼓搗出來的,大清版大富翁,本來只是做出來準備自己解悶時玩的,現在卻是拿出來難為這位小棋聖。

  葉昭給蓉兒講解着規則,一邊說着話一邊和蓉兒試着走了幾步叫她體會這些規則,換她人怕早聽得頭脹目眩了,蓉兒卻只管一一默記,相公「多才多藝」,又有耐心教授於她,她自然不想辜負相公的好意。

  「懂了麼?」試着走了一會兒後,葉昭問。

  蓉兒皺着小眉頭苦苦思索了一陣,就點了點小腦袋。

  「那就開始了,三局兩勝,我贏了,交杯酒就不喝了,我輸了,咱就喝。」葉昭說着可能被天打雷劈的混帳話,混不當回事。

  蓉兒苦着臉,輕輕點了點頭,心下卻給自己鼓勁兒,富翁棋看起來也不甚難,如果自己能連贏兩局,第三局輸給他就是。

  大富翁這個遊戲確實不難,可有時候骰子的運氣成分實在大,葉昭運氣就相當不錯,直下兩局,每一局都不用一刻鐘,就將蓉兒贏得精光。

  可這兩局贏下來又實在沒什麼喜悅之情,蓉兒這小丫頭太個性了,那真是榮辱不驚,贏亦何喜?輸亦何悲?別說尖叫賴棋之類的舉動了,輸的底掉兒,漂亮的大眼睛都沒眨一下。

  不過葉昭感覺的到,連輸兩局,小丫頭好似有些失落,琢磨了下,葉昭就一笑,說道:「我贏了,那咱也把交杯酒喝了,老祖宗的規矩,不能忘!」

  「恩。」小丫頭點頭,言簡意賅。

  和小丫頭的小胳膊挽着喝交杯酒的時候,看着小傢伙近在咫尺的漂亮大眼睛,葉昭未免有絲尷尬,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嘛,雖然才十一歲,可比自己那個世界十一歲的小丫頭懂事多了吧?

  「好了,交杯酒也喝了,你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請安什麼的,這幾天就操勞,你睡炕上還是睡床?」葉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