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軍閥 - 第18章
錄事參軍
皺起眉頭,葉昭就道:「不要喊老公了,還是,還是,隨你意吧,總之不許喊老公。」這個詞卻是每聽小傢伙嘴裡說一次,真就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一次。
「哦。」小傢伙聽話的點點頭,卻又拿出手帕,體貼的幫葉昭輕輕拭去額頭的汗。
葉昭這個無奈啊,看着她稚氣的臉蛋,端莊的舉止,這麼個性的可愛「老婆」,可真是千古難逢了。
……
姑爺回門,老太太笑眯眯這個打量啊,在她眼裡,葉昭和蓉兒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就沒這麼再般配的了。
照祥拿到那翠綠的鼻煙壺,眼睛放光,簡直把葉昭當活祖宗供起來了。
而葉昭說起,拎來的四味點心都是他自己畫的草圖,請府里點心師傅幫着鼓搗出來烹炸而成時,老太太就更樂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兒夸姑爺孝順,知道疼人。
說起來,雖然杏貞身份尊貴,宮裡的貴人,可也只是個虛名兒,回家不回家的自己都根本做不得主,更是輕易提不得,卻是要皇上偶爾興起才想起來放你出宮回娘家看看,而一年半載,皇上也不見得起這個念頭,而且這還得是能見到皇上的,得寵的,要一般的妃子,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而現在看,這家裡啊,也就只能指望景哥兒這個二姑爺了。
小傢伙雖然一臉端莊,但漂亮大眼睛裡偷偷閃動的喜悅、驕傲又哪裡瞞得過葉昭,葉昭就有些好笑,心說小不點還挺好哄的。
酒席宴上,照祥喝了幾杯酒,就有些忘形,敬了葉昭一杯,說道:「小王爺,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可也沒個正經事兒,就咱旗人每月那份錢糧,想給老太太熬碗黃米粥孝敬孝敬她老人家都不夠用!您說,我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又說胡話,喝多了就後院歇着去。」聽話聽音兒,誰都知道照祥是什麼意思。
照祥不敢跟他娘頂嘴,嬉皮笑臉道:「怎麼是胡話呢?我這不是想上進麼?再說了,我走了,誰陪景哥兒說話?」
「你說的那是混帳話!讓人聽着笑話!以為咱家沒家教!」老太太真火了,照祥蔫巴巴的垂了頭,不敢吱聲了。
葉昭忙笑道:「大哥說的也對,其實這事兒啊我早惦記着呢,我托人去說了,估摸着能給大哥謀個差事,就這幾天吧,成不成的准有信兒。」
老太太就嘆氣:「這話怎麼說的,景哥兒啊,你以後可不能這麼打我老太太的臉。」
葉昭笑道:「額母哥還是拿景祥當外人,景祥心裡可不自在了。」
「哪兒會,哪兒會呢!」老太太終於轉怒為喜,呵呵的笑起來。
照祥則偷偷對葉昭伸大拇指,自是夸自己這「妹夫」真有一套本事。
小傢伙卻狠狠瞪了哥哥一眼,顯然胳膊肘已經開始往外拐了。
……
上馬車前,看日頭還早,葉昭就在瑞四耳邊低語了幾句。
馬車一路向西駛去,小傢伙好似感覺到不是回府的路,掀開窗簾向外瞅了一眼,就奇怪的道:「這是去哪兒?」
葉昭呵呵一笑,說:「去西郊釣魚,可好玩了。」
小傢伙默然,過了一會兒道:「可是,可是府里的湖裡也有魚吧?」
葉昭撇嘴道:「那有什麼意思?」
小傢伙知道相公貪圖享受,迷於遊樂,知道自己勸他也不會聽,也只能在心裡發愁。
可等到了西郊一片碧水之畔,垂柳吐芽,綠草茵茵,偶有幾朵小花點綴其中,又有蝴蝶盤旋飛舞。
下了馬車,小傢伙就睜大了漂亮的眼睛,不得不承認,相公尋找遊玩場所實在是第一等的人才。
幾輛馬車遠遠停下,親兵肅立,瑞四兒和一名奴才則搬來羅傘軟椅魚竿,這些器具卻早就在一輛車裡準備好了。
本來小傢伙還在奇怪呢,一直不知道緊緊跟在最後面這輛車有何用途,不見人上人下也沒有盛裝送去自己娘家的禮品,現在看,卻是相公的遊樂馬車,拉的定是相公千奇百怪的遊戲器具了。
葉昭其實也有些無奈,在自己那個時代,約朋友開車釣魚好像是很正常的休閒活動,可早了一百多年,怎麼就感覺勞師動眾二世祖不務正業呢?
看小傢伙長吁短嘆的,好像為自己前途擔憂呢,就更令葉昭哭笑不得了。
不過在葉昭堅持下,小傢伙不得不拿魚竿坐在葉昭身邊做起了漁夫,馬上就體會到了釣魚的樂趣,雖然還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魚兒上鈎更不會雀躍尖叫,可她心裡的興奮緊張又有誰能知道?
「給,這個也好玩。」葉昭將望遠鏡遞到了小傢伙手裡。
「甚麼呀?」小傢伙將望遠鏡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打量。
葉昭雙手握圈放在眼前,比劃着手勢,「這樣看,對,就這樣看。」
「咦?」當看到本來很遠的景色突然清晰的撲到自己眼前時,小傢伙終於驚訝的輕輕叫了一聲。葉昭笑道:「以後啊,我再鼓搗些兒更過癮的,有可以晚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嫦娥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小傢伙卻是全沒聽清,只是好奇的拿着望遠鏡四處張望。
葉昭靠在軟椅上,微微閉目養神。要說西郊到處皇家園林,能尋到這麼一處釣魚的聖地還真不是件簡單事兒,而自己,也最喜歡來這裡琢磨些難以解決的難題。
比如現在,自己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離京,就算去不得關外,可要一直在京里掛着散秩大臣的閒差,那以自己懶散的性子,只怕慢慢又要習慣二世祖的悠閒生活了。
第三十一章
無心插柳(上)
從書房出來,葉昭頗有些撓頭,桂貝子給達春擺酒賠罪他並沒有去,這兩天他都在親王面前吹風,希望親王能替他在皇上跟前說幾句話,去關外為皇上辦差,可每次提到這個話題,親王卻都是打起了太極拳,笑呵呵就是不給個準話,還勸自己:「你有這個心思,在皇上身邊就更該彈精竭慮,京里京外,一樣可以為皇上分憂。」
顯然,親王也好,福晉也好,是都不希望自己再離開北京城的,剛剛書房裡和親王聊了幾句,不得要領,葉昭就更為頭疼。
沿着青石板小路進了惠園,向雛鳳樓走去,惠園中綠木茵茵,流水小橋,春日明媚,更顯清幽。
「小王爺。」假山之後,突然有人怯怯的輕聲叫葉昭,然後閃出了一條俏影。
葉昭抬頭看去,微微詫異,卻是親王的小妾趙氏,跟在她身邊的尚有一名青裙小婢。
「姨娘。」葉昭鞠躬作稽。
趙氏三十許人,本就美貌,穿了件翠綠煙紗散花裙,顯得楚楚動人。她是天津靜海楊柳青人,本是府里買來的丫頭,和親王一夜歡愉,親王興起就納了她為妾,可這在王府心照不宣,不過給她撥了兩個使喚丫頭,既沒有給她入旗,甚至妾侍的入門過場都沒有一個,而親王和她熱乎了幾天後,就對她失去了興趣。要說趙氏這些年在王府,實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論地位她不過稍稍高出府里奴婢一線,可處境卻比那些奴婢險惡多了,就嫡福晉側福晉身邊的丫頭她都不敢得罪,更時時擔心被哪個福晉看不順眼,在王爺耳邊嘀咕幾句就將她送人,這幾年,王爺是很少去她的房了。
而面對葉昭這位王爺的心肝寶貝,闔府供起來的小祖宗,趙氏就更加拘束的很了,輕輕福了福,沒說話,眼圈卻先紅了。
「姨娘有事吧?」葉昭說不上平等精神多麼強烈,但對趙氏這個受氣包,他態度還是極好的,逢年過節,給趙氏房裡送的禮物也頗為豐厚。
趙氏未語淚先流,眼淚吧嗒吧嗒的向下掉。
葉昭這個無奈啊,就算自己不在乎,可也人言可畏,親王的小妾,在自己面前哭的淚人似的,這傳出去成什麼話了?
「姨娘,您受了甚麼委屈,我去跟阿瑪講。」葉昭就想拔腿開溜,他也實在不喜哭哭啼啼的女人。
「別,不要,王爺,王爺會打死妾身的。」趙氏臉都嚇白了。
葉昭略一琢磨,就道:「姨娘請先回房,晚點兒我令內子去探望姨娘,姨娘有什麼話,可說與她聽。」想想有了小傢伙在身邊,倒也頗多好處。
趙氏垂淚點頭,怯怯的道:「妾身回屋恭候小奶奶。」蓉兒這個未來的准嫡福晉,比她的地位自高出了千百倍。
……
葉昭自不會跟這麼一個可憐人食言,想也知道她能鼓起勇氣尋自己幫忙,那要經過怎樣的思想鬥爭和煎熬,而她肯定也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是以晚上葉昭就打發小傢伙去熙春園趙姨娘房裡「嘮嗑」,小傢伙是極聽葉昭話的,自是乖乖的「擺鳳駕熙春園」。
而小傢伙也不負所托,回來就將趙姨娘家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葉昭講述了一遍,原來,卻是趙姨娘娘家出事了。
楊柳青有一家姓石的大戶,號稱一門三傑,老大行商腰纏萬貫;老二才高八斗在某封疆大吏幕府效力,老三則仕途通暢,卻是江南某道的道員。
趙姨娘娘家同石家同住一條街,而年前石家宅院擴修,卻是要起一座占地數百畝的大宅院,而毗鄰石宅的人家或懾於石家的權勢,或被誘以銀錢,紛紛將宅子地基售予石家,最後僅僅有兩三家不願拋棄祖業,其中一家就是趙姨娘娘家。
趙姨娘的老母親迷信,而趙家宅子院裡有一棵槐樹,老太太堅信這是趙家的風水樹,風水樹若被砍倒,那麼整個趙家就會遇到劫難,甚至會家敗人亡。
是以趙家說什麼也不肯將宅子賣與石家,雙方為此多有爭執,最後不知道怎麼就動了手,趙家兩個兒子都吃了大虧,趙老大被打得吐血,現在仍臥床不起。
而趙家老太太委實不知道趙姨娘乃是親王府的妾侍,只以為還是親王府的丫頭呢,但那又如何?親王府的丫頭,真到了地方民間,那也嚇人的很。老太太托人給趙姨娘寫來一封信,寫得極為悽慘,要蘭兒也就是趙姨娘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人幫着跟石家說和說和,願意將宅子賣與石家,只求石家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小傢伙還將老太太托人寫的信帶了過來,葉昭翻看,微微蹙眉,看來老太太是被石家滔天權勢嚇壞了,現在只想儘快息事寧人。
葉昭卻想不到趙姨娘膽小若此,竟然和家裡都不敢提她在王府的身份,不過想想也就釋然,開始趙家敢跟石家對着幹,多半也有趙姨娘「鄭親王府丫頭」這個身份在後面作祟,若趙姨娘講了她是鄭親王小妾給娘家人知曉,可不知道在地方上,這些親戚會如何霸道專橫了。
而娘家人一旦惹出事來,趙姨娘心裡明鏡兒似的,她在親王府怕就待不長久了,現在她還能在親王府安安穩穩錦衣玉食,不過是因為喜歡爭寵的幾位沒人再將她當回事,也沒有什麼藉口在親王面前嚼舌根而已。
所以趙姨娘才加倍小心,和娘家人絲毫不露口風,免得家人給自己惹出大禍。而在娘家人眼裡,她本來就是親王府里買的丫頭,是以這些年都不能探家自也無可奈何,畢竟那要主子恩典的。
不過以趙姨娘的性格,平日省吃儉用的,捎給娘家人的接濟怕是少不了的。
葉昭翻看着信,就一陣搖頭,老太太被嚇得若廝,可見石家氣焰之囂張了,要說趙家人不提趙姨娘這個「鄭親王府丫頭」是絕無可能,看來石家要麼不信,要麼就強橫慣了,對於京城權貴家的花花草草頗不在乎。
有「鄭親王府丫頭」這個擋箭牌趙家尚被欺負到如此境地,也可見這個石家在楊柳青是怎樣的跋扈了。
第三十二章
無心插柳(中)
東四牌樓上林春,樓上下三層,畫棟飛雲,珠簾卷雨,進進出出皆為錦衣之輩,乃是東城第一等的茶樓。
二層臨窗一間氣派豪華的閣子內,葉昭正笑呵呵飲茶,聽着對面一位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介紹上海辦廠的情形。
老夫子坐在另一側,中年人是他帶來的,喚作黃文秀,字東閣,本是上海縣城內有名的商人,義福祥錢莊的東家,小刀會作亂,義福祥損失慘重,莊號內的銀子幾乎被洗劫一空。
而現時許多商人卻是看得名聲比性命還寶貴,就幾十年後,京城四恆銀號因八國聯軍進北京大傷元氣,不得不慘澹結業,儘管如此,卻租賃門面堅持銀票兌換,收回本銀號的銀票,退顧客銀子,卻是堅持了十幾年,其重信譽可見一斑。
黃文秀情況差不多,清軍克復上海城後,黃文秀拿出全部身家為主顧退還銀兩,收回已成白紙的銀票,而現在的他不但一貧如洗,更欠下了巨額債務。不得不進入租界討生活,機緣巧合下結識了老夫子。
聽老夫子講了他的情況,葉昭就不由得有些喜歡他的為人,而聽黃文秀一板一眼的介紹籌備中的罐頭廠玻璃廠的情況,葉昭也連連點頭,畢竟是開明商人,比老夫子要精幹許多。
老夫子找到黃文秀幫忙,卻是早鬆了口氣,要說去關外幫韓進春籌錢籌糧拉攏鄉紳,他還有些心得,可要說做買賣,他知道自己實在不是這個路子。
「東閣啊,往來書信不便,以後啊你能拿主意的就拿主意,我信得過你!」葉昭搖着摺扇,笑呵呵的說。
「葉公子放心,西洋的技術西洋的廠子,要說在上海灘還賺不到錢,那我黃文秀可太對不起公子了!不過……」黃文秀猶豫了一下。
葉昭就笑道:「在我這兒啊,甭客氣,有話您就直說,咱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黃文秀猶豫着,就道:「不過葉公子,黃某覺得公子下偌大本錢在這兩樁買賣上,似乎,似乎……」
葉昭就哈哈笑起來,說道:「不明智是吧?糊塗是吧?東閣啊,我是越來越喜歡你這脾氣了,都說人與人之間有緣,我看咱倆就挺投緣的。」
見小王爺甚為開懷,老夫子也不禁微笑,難得能有人這麼被小王爺看得起呢。
葉昭飲了口茶道:「你就敞開手腳干,咱們啊,不圖錢,這廠子啊,賺了多少銀子,你也不用交賬,就給我往大里辦,越大越好。」
雖然和葉昭見面沒多長時間,但黃文秀感覺的出,這位東家可不是敗家子二世祖,人家看的東西怕是比自己要遠的多,看來之前倒是白耽了心事,本來還擔心東家對這生意一知半解,一味崇洋,這才花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子辦起這麼兩家廠子。
「東家豁達,我就放心了。」黃文秀對葉昭卻是不自覺越來越客氣。
老夫子介紹葉昭時,自不會提到這位東家的身份,不說宗室子弟不可行商這條規矩吧,就小王爺這般尊貴,又豈能輕易跟人交底?
葉昭看向老夫子,笑道:「你們也是來得巧,再遲到半日,我就去直沽了,怕是要三兩日才能回來。」
老夫子微微一怔,擔心的道:「這,怕是不妥吧。」宗室子弟,是不能無緣無故離開北京城的。
葉昭笑道:「無妨,老夫子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放心,我心裡有數。來吧,喝茶,這上林春啊,不糊弄人,他說是從武夷山山頂上采來的茶葉尖兒,那保管錯不了,我看着也有那麼些仙氣兒。」說着端起茶杯,微笑對二人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