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權力 - 第2章
錄事參軍
這真是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了。
「我不渴。」陸錚笑着說,摩挲了一把虎子的小平頭,現在的虎子,真像自己的小弟弟呢?
虎子想來不知道自己所想,還是如往常一樣,呵呵傻笑一聲。
陸錚慢慢踱着步,思考着過去、現在和未來。
其實現在的自己,正是最失意之時,但虎子永遠是那麼信任自己,跟着自己的步子走,亦步亦趨。
他總是相信自己能克服一切困難,打敗一切對手,就好像南疆戰場上一樣,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虎子不知道的是,政壇職場波瀾詭詐,比之戰場更加兇險,戰場上的敵人是有形的,職場上的敵人,卻往往令人防不勝防。
現在幹部講求「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革命化」,也就是新四化幹部,自己的革命忠誠性不容懷疑,年紀也輕,但初中文化卻是自己致命的缺陷。
而部隊帶給自己的,除了鐵血豪情,還有工作作風粗暴簡單,如此經過一年的沉澱,褪去了英雄光環後,漸漸的自己便有些不合時宜,加之年紀輕輕便坐上了有些老乾警一輩子都望洋興嘆的位置,自也有很多人看不慣自己,在背後壞自己。
在前世,幾個月後,自己就會被排擠出公安隊伍,憤而辭職下海,從此失去了爺爺的疼愛和家族的庇護。雖然自己的生意還不錯,但隨着陸氏家族被殘酷的清除出共和國政治版圖,與陸家漸行漸遠的自己同樣受到牽連,兩次入獄,公司更被查沒。
但不管自己遭遇何種困境,虎子都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下海,他便跟着自己經商,自己坐牢,他在外面奔走,終於,最後他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明不白的在家中自殺。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里閃現着。
「虎子啊,以後咱們只打勝仗,不打敗仗!」陸錚輕輕的說,仿佛是說給虎子聽,也仿佛是說給自己聽。
杜小虎看起來不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憨憨的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那當然,錚子哥,縣局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個兒!」
「走,去理個髮。」陸錚抬頭,看到剛好來到了一家理髮店門前,笑着指了指這家店,古人削髮明志,自己也仿效古人之風,從今天起,做個全新的自己。
理髮店店面不大,倒是窗明几亮,和國營理髮店比,這個小理髮店比較新潮,如玻璃鏡上,貼着漂亮女電影明星的《小花》劇照,和後世的大海報不同,劇照都是普通照片大小,插在鏡框邊緣,陳曉慶、劉沖等明星年輕的稚嫩照,倒是挺好看的。
理髮店的主人是位老大爺,姓王,很健談,自稱是國營剃頭鋪退休的,閒不下來,前兩年便開了這間廣寧第一家私人理髮店,生意還不錯,比上班時賺得多。
「剪個寸頭吧。」坐在椅子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陸錚微微一笑,自己的身體,涌動着青春的血液,真好。
王大爺技術嫻熟,動作麻利,就是手動的剃頭推子不大好用,陸錚有時會感覺頭皮一陣陣疼,確實和後世的電推子沒法比。
不過,這才叫剃頭吧?陸錚倒是有些享受這樣剪頭的過程。
杜小虎,就筆直的坐在陸錚身後靠牆長椅上,站如鍾坐如松,一看這個大塊頭便是行伍出身。
王大爺倒是眼觀八方,笑呵呵的說:「小伙子,你們都當過兵吧?」
見陸錚點頭,王大爺就打開了話匣子:「當兵好啊,可以出去見見世面,我小兒子也當兵,去年回來,還給我買了顆粒糖呢,說這東西,以前就賣給外國人好東西的僑匯商店有,黑黑的,帶點苦味,還挺好吃。」
陸錚聽了只是笑,杜小虎卻皺着眉頭糾正他:「大爺,那不叫顆粒糖,您說的是巧克力,還有啊,僑匯商店也不是只賣給外國人東西,是咱國內的人收到外國匯款後,可以在僑匯商店消費。」
王大爺呵呵的笑:「看,小同志,當兵就是見多識廣吧?」
虎子皺着眉頭嘟囔了一句:「這老大爺,覺悟有點低,咱們是勞動人民當家做主,什麼時候只賣給外國人好東西了?怕洋人,那是封建社會。」
陸錚從鏡子裡瞪了杜小虎一眼,訓道:「虎子!瞎嘀咕什麼呢!」其實心裡忍俊不禁,原來,二十多年前虎子這般青澀可愛,這個年代的人,還是很單純啊。
虎子嘟嘟囔囔不再說話,老大爺卻是面色一肅,不敢再亂開玩笑,畢竟現在撥亂反正不久,上綱上線戴帽子的餘波猶在,亂說話的後果有時候很可怕。
理髮店裡沉寂下來,王大爺悶聲只管剃頭,陸錚閉上眼睛,默默的想着局裡的事情和最近那轟動一時的碎屍案,也是這樁案子,直接導致自己被排擠出縣局。
一陣雜亂的人聲打斷了陸錚的思緒,理髮店裡,突然湧進來七八個男人,年紀不等,他們有的穿工商制服,有的便衣,袖子上都有「打擊投機倒把」字樣的紅箍。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幹部模樣,戴着眼鏡,咧嘴笑着問王大爺:「王叔,生意不錯吧?」
王大爺馬上臉上賠笑:「小隆啊,今天禮拜天,你們還挺忙?」
中年工商幹部嘆口氣,卻又有些得意的樣子:「沒辦法,維持經濟秩序嘛,縣裡開會都講了,現在非法經營的情況太多,我們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都抓不過來啊。」
陸錚看他們袖標就知道他們是打擊辦的人,所謂打擊辦就是「打擊走私、投機倒把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設在縣工商局,主要職責便是對工商企業實行經濟監督、保護合法經營、取締非法經營、維持經濟秩序,打擊轉賣國家明令禁止的重要生產資料、緊俏商品等行為。
從中年工商幹部和王大爺的閒聊中陸錚接收了一點信息,好像這個幹部姓周,是工商局行政科副科長,同時兼任「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執法監督大隊大隊長。
王大爺這間門面後面的平房便是周科長的家,這間門面也是周科長蓋的,甚至王大爺的個體戶執照也是周科長幫着辦下來的,所以對周科長,王大爺恭謹的很。和周科長說話,他手上剃頭推子便停下來,引得杜小虎一陣皺眉。
周科長看到了杜小虎的表情,立時打量着杜小虎,陰陽怪氣的說:「咋了,你還不滿意了?」
杜小虎眼皮一抬就想反駁,陸錚叫住了他:「小虎!」
若是換做沒重生前的陸錚,年紀輕輕,正是火爆霹靂一般,點火就着,定然就和周科長他們幹了起來,但現在的陸錚,什麼沒經歷過,又豈會和他們一般見識做無謂之爭?
陸錚也清楚知道,隨着經濟搞活,各類相關執法部門便漸漸有了權力,一些從沒品嘗過這些權力的人不可避免的便膨脹起來,周科長便是這類人中的一員,被求人辦事的多了,自己也漸漸脫離了群眾,覺得高高在上,天王老子一般,誰也不看在眼裡。
現在營業執照何其難批?想幹個體戶獲得合法經營權的人又何其之多?工商系統自然成了炙手可熱的權能單位。
可雖然喝住了虎子,陸錚心裡,卻漸漸升騰起火氣,陸錚知道,或許,不管自己重生也好,怎麼都好,現在二十多歲的性格還是在深深的影響着自己,自己,更像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而不是那翻手雲覆手雨、高深莫測的「商界魔術手」。
杜小虎被陸錚喝止,大眼睛卻還是瞪着周科長,把周科長瞪得一陣火大,正想說話呢,旁邊傳來怯怯的聲音:「叔叔,雞蛋我不要了,你們就放我走吧。」
原來打擊辦執法人員中,還帶了一名八九歲的小丫頭,穿着花衣服,清清秀秀的很可愛,只是她個子矮,剛才陸錚和杜小虎便沒見到。
周科長回頭訓斥道:「你閉嘴!你知道你是什麼行為嗎?這叫投機倒把知道嗎?是你爸媽叫你來賣的吧?說,你爸媽到底是誰?在哪個單位?不說的話你就別想走。」
被周科長凶神惡煞般的訓話,小姑娘怕的小身子都在發抖,但她還是搖着頭,不說話,自然是要保護自己的父母。
另一邊,一名年輕執法人員手裡拎着一籃雞蛋,一看就知道,小姑娘來城裡賣雞蛋,被他們抓了。
「說啊?不說把你關局子裡去!」旁邊有執法人員跟着嚇唬小姑娘。
小姑娘大眼睛裡噙滿淚水,卻只是拼命搖頭,就是不說話。
陸錚心裡不禁暗嘆這小姑娘仁義,小小年紀就敢擔事兒,雖然,這種行為很幼稚,因為不管怎麼說,人家最後也能找到她的父母。
正想說話的陸錚,卻見有個執法的小青年從腦袋上給了小姑娘一巴掌,罵道:「敢哭?敢哭弄死你!」自是見小姑娘轉淚覺得心煩。
看到這一幕,陸錚臉猛的冷了下來,沉聲道:「你們幹什麼?趕緊把雞蛋還給人家小丫頭,幾個大男人欺負個小丫頭,丟人不?!」
執法隊員們都看向陸錚,剛拍了小姑娘一把的那小青年顯然是執法最粗魯的,嘴也不乾淨,罵咧咧道:「你算個鳥啊,沒你的事,好好剃你的腦袋就得了!」
陸錚也不理髮了,回身站了起來,說道:「你們打擊的是投機倒把,知道什麼是投機倒把嗎?要不要把法律條文給你拿出來看看?再說了,你們這叫粗暴執法!」
幾名執法隊員互相看看,就都咧嘴笑,覺得遇到了個彪子,粗暴執法什麼的,現在完全沒這種概念,他們更不知道陸錚在說什麼,其中一名執法隊員就要向陸錚身前靠,顯然想叫陸錚領教下什麼才是粗暴。
那位周科長畢竟是幹部,聽了陸錚張嘴條文閉嘴法律,就冷笑道:「她一沒有去集貿市場,二沒有營業執照,就是非法經營,投機倒把。」
小姑娘抹着眼淚,在旁邊說:「我媽說叫我去集貿市場,可我不認識路,正找人問路呢……」
立時旁邊就有人凶她:「胡說八道,小小年紀就會狡辯啊,不學好!」
陸錚心裡一陣火大,其實現在農民們把自留地的菜、自家養的雞下的雞蛋送來城裡賣很正常,不去集貿市場其實也是常態,畢竟集貿市場不夠大,而且固定的日子才開集,現在經濟剛剛搞活,相應服務和規章制度都跟不上,這些人就是拿着雞毛當令箭,還用幾年前的做派欺負人。
而且國內一直以來的弊端就是制度和服務跟不上法律,法律超前,制度和服務落後,這也給了執法人員可乘之機,那就是,完全講法律,很多行業都是想懲罰哪家企業就可以懲罰哪家企業,想不被懲罰,就要真金白銀說話,今天這個小丫頭的遭遇便是一種雛形。
陸錚回頭對小姑娘道:「你是小花是吧?你媽不是說叫你在集貿市場門口把那藍雞蛋交給你表姨夫嗎?家養雞下的蛋,給他們嘗嘗鮮。」
小姑娘呆了,她怔怔看着陸錚,心說這位好叔叔怎麼知道我叫小花?她自不知道小花是陸錚胡謅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叫小花,你認識……認識我媽媽?」小花怯怯的問。
真叫小花啊?陸錚滿頭大汗,卻也急忙點頭,說:「是,今天早上聽三嫂子也就是你媽媽念叨送雞蛋的事兒來着。」
說着陸錚就看向周科長,說:「周科長,借一步說話?」想亮明身份,趕緊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誰知道周科長早就火冒三丈,眼見這不知來路的青年唱雙簧,那小丫頭年紀小小,就狡詐的很,還知道配合,把他氣得七竅生煙,罵道:「放你媽屁呢!我看你也是破壞社會主義經濟的敵對分子!」
這正是「你跟他講法律,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講法律」的雛形版。
不過周科長的話可碰觸了陸錚的逆鱗,陸錚童年時命運多厄,當時父母處境都不好,他剛剛出生就被保姆帶走,他和保姆的感情也最深,在他心裡,這位養母才是他真正的母親,可惜的是,八歲的時候,顛簸流離的養母在廣寧病逝,他便被廣寧本地一戶同樣姓陸的人家收養,戶口也上在了這裡,但新的養父養母,對他卻很差,從小就要下地幹活,直到他十幾歲離家出走後,父親母親才輾轉找到了他,並且送他進了部隊。
不過面對生母,陸錚心裡總繞不過那道坎,到今天,也沒喊一聲媽出來,總覺得這聲稱呼應該永遠留給陪自己顛簸流離在困苦中去世的養母,沒有養母的話,自己也活不到現在,怕早就被餵了野狗。
而這些,杜小虎都是知道的,他也親眼看到過首長也就是陸錚的生母背地抹淚。
所以,不管周科長這句「放你媽的屁」侮辱的是陸錚的養母還是親生母親,在杜小虎眼裡,都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周科長不理陸錚臉是不是冷了下來,還在大聲訓斥的當口,杜小虎突然站起來,飛起一腳,正中周科長後腰,周科長慘叫一聲,向前趔趄了幾步,像個麵條似的趴在理髮椅上,巨大的慣性,又使得他抓着椅子「噗通」倒地。
旁邊的執法人員都愣了一下,隨即就全撲了上來,不但杜小虎,便是陸錚身邊,也圍了幾個人打,理髮店內,立時亂成一團。
陸錚和杜小虎都是好體格,槍林彈雨里出來的,尤其是陸錚,只覺自己力氣又大了許多,三五個壯漢根本不在眼下,但畢竟對方人多,一時不能全部放倒,混亂中他臉上也挨了好幾拳。
王大爺眼見店內雞飛狗跳,「砰」一聲,理髮椅前的鏡子被誰扔來的椅子砸碎,裂出千百道裂痕。
王大爺心疼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跑出理髮店大喊:「快來人啊,打架了,來勸架啊。」
恰好垂柳道上,駛來一輛綠色三輪摩托,車上是三名穿制服的民警,見到這情形,飛快下車,衝進了理髮店,為首的瘦高個大喊着:「住手,都給我住手!」
勉力爬起來的周科長見到來人大喜,這人他認識,城關派出所所長侯建軍,平時在一起稱兄道弟的,他利馬大喊:「候所兒,快抓了這兩個流氓!他媽的敢動手毆打執法人員,都是反革命,反革命!」
周科長歇斯底里的吼聲中,侯建軍看到了正和人扭打成一團的陸錚和杜小虎,立時怔了。
在全縣公安系統,如果說陸錚還有自己人的話,就是這個城關所的所長侯建軍,同樣軍人出身的侯建軍今年三十出頭,時常和陸錚、杜小虎一起喝酒,性情相投。當然,已經在地方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侯建軍比起陸錚和杜小虎,痞氣可重多了。
眼見幾個人和陸錚扭打在一起,陸錚的眼睛處還有青腫,侯建軍二話不說,大步走向周科長。
周科長指着陸錚叫囂:「你等着,看爺爺咋收拾你!……啊……」話音未落,就是一聲慘叫,卻是被侯建軍一腳踹到了肚子上,被踹得又是一個趔趄,腳下絆倒一把躺着的椅子,摔了個四腳朝天。
「操你媽你們工商的造反了,咱們政委都敢打!給我弄死這幫孫子!」侯建軍狠狠在地上吐了口唾液,其實不等他說話,那兩名年輕小伙子已經撲了上去,周科長這幫人本來就處於劣勢,下來馬上就被揍得哭爹喊娘。
大概十幾分鐘後,理髮店中安靜下來,周科長被用手銬銬在了椅子上,他手下那幫人則被命令蹲在地上,有鼻青臉腫小聲哼哼的,馬上就會挨上一耳光。
理髮店已經關門上了木板,免得被人看到裡面情形,畢竟都是穿制服的,群毆在一起,若是傳出去,在場的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周科長腮幫子鼓鼓的青腫一片,眼睛烏青,眼鏡早就不翼而飛,後腰酸疼,好像折了一般,打量着陸錚,這位公安局的副政委,也太年輕了吧?心裡有後悔,有憤怒,更有些忐忑,事情不知道該如何完結。
陸錚揉着略有些酸痛的手腕子,對侯建軍使了個眼色,叫他放人。
其實陸錚現在好笑的是那小丫頭不見了,而且那籃子雞蛋也沒了,顯然混亂中,這個小機靈鬼趁機溜走,只是,也太不講義氣了吧,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
侯建軍摸出鑰匙,把周科長手腕上的手銬打開,嘴裡說:「要依我的脾氣,你們就是襲警!」
周科長想反駁,卻見侯建軍一瞪眼,嚇得話就縮進了肚裡,實在被打怕了,想不到,平日稱兄道弟的侯建軍變臉後手這麼黑,人又這麼可怕。
他媽的公安的人,果然翻臉跟翻書一樣!
侯建軍接着說:「不過我們陸政委寬厚,今天的事就算了,老周,你沒異議吧?」
周科長點了點頭,雖然窩火,但形勢比人強,鬧下去的話在單位肯定被人看笑話,而且公安一向強勢,又是嚴打期間,如果和他們關係鬧僵了,那辦什麼事怕都路路不暢。
「你們都起來吧。」侯建軍做了個手勢,周科長那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帶頭,這才都慢慢起身。
陸錚這時候笑着說:「聽說以前北京城驍騎營和前鋒營的便經常打架,咱們這一場誤會,性質也差不多,就是個樂子吧,跟以前的武鬥可比不了,說起來也是我和周科長在執法觀點上的分歧,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解決的方式最後這個,這個,不太文明。」
陸錚說完,有個派出所的小伙子就笑,幾名工商執法員也覺得好笑,心裡都說還是人公安局的陸政委有文化,明明一場群毆,都能給遮擋到工作上去,而且,聽陸政委說完,工商執法員們心裡原本的屈辱也漸漸淡了,倒真覺得剛才不是被幾個公安欺負,不是給人暴打了一頓,反而覺得事情挺搞笑,有大水沖了龍王廟的感覺。
陸錚又說:「周科長,改天吧,我請你們哥幾個搓一頓,現在,咱都有傷,都找個地方治治傷?」
現成的台階周科長哪能不知道下?見陸錚伸手,就和陸錚握了握,說:「那改天聊。」想說別的,終究面子上下不來,遂帶着鼻青臉腫的同伴開了理髮店後門,去他家做些洗臉擦藥的功課。
陸錚則對王大爺道:「大爺,一切損失算我的,回頭我找人給您修,賠您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