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人祭 - 第19章
靈異13號
「你別裝了,你說啥我都不會信的!」我冷冷地說道。
「是嗎,張陽,你難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這是怎麼了,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你啊!」她說道,臉上還甚至浮現出幾分憂傷。
她裝的可真像。
我冷笑了一聲,對她說道:「你害了我爸,傷了楊爺爺,還勾了我爺爺的魂,你這麼幹就是你為了我?」
「張陽,你怎麼不能相信我呢,我做那些,真的是為了你!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們這個村子有多恐怖,你看見的你爸就是你爸嗎,你看見的楊爺爺,就真的是他嗎?即便真的是他們,他們做了什麼,又有多少事情瞞着你,你心裡難道沒有一點懷疑嗎?」她一連串的問題把我給問懵了。
她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她看着我,我也不由自主地盯着她那雙深邃的眼眸。
「張陽,跟我走,我帶你永遠離開這個地方!」她說道,她的聲音很溫柔,甚至從我的耳畔纏繞,入了我的腦海中一般。
她伸出了纖細的玉手,牽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還是那般的冰涼,跟平日裡一樣。
我的精神變地有些恍惚,甚至,在下意識地覺得她就是小甜,我跟着她,往那頂黑轎子上走去。
「陽陽,快……快醒醒,你看清楚她是誰!」這聲音是我爸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的傷,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沖我喊着。
我看了他一眼,他胸膛上還插着那把青銅匕首,傷口並沒有流血。
「你看到了吧,傷成那樣還不會流血,你覺得他是人嗎?」小甜的聲音就在我的腦海中迴蕩着。
「走吧,張陽,我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不應該捲入到這種骯髒的事情當中!」她說道,我已經走到那黑轎子旁,她掀開了轎簾。
她回頭,沖我微笑,示意我跟她進去。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
這個小甜突然被人給潑了一盆冷水,那嘩啦一下,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貼身的格子裙還不斷的往下流水,是那種淡黃色的液體。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騷臭的氣味兒,倒是這股氣味兒讓我從剛才那種恍惚的狀態中走了出來。
老煙杆站在旁邊,他的手裡拿着一個陶罐。
被這麼澆了一下,小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她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甜美,只剩下了憤怒和猙獰。
她冷冷地看了老煙杆一眼,一聲尖利的叫聲,衝着老煙杆就要撲過去。
可是,她剛抬起的手,竟開始冒了青煙,轉眼的工夫,整條胳膊都癟了下去。然後,出現裂縫爛掉,最後,就像濕噠噠的紙一樣,貼在了地上。
這到底咋回事,老煙杆往她身上潑了啥東西,竟然這麼厲害?
緊接着,她整個人都開始恐怖地發着抖,渾身上下冒着青煙,那張臉都變形了,變得醜陋無比。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瞅了旁邊的老煙杆一眼,問道:「楊爺爺,她……她咋會變成這樣?」
老煙杆拿着陶罐晃了晃,然後,丟到一邊,說道:「還好我提前在這兒放了一罐童子尿,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咋對付這個替身!」
「童子尿,你的?」我疑問。
「放屁,你知道的,我……我不是,我找村里那些娃子蛋們弄的,一人兩顆糖就弄了這麼大一罐。」他說道,那張老臉都紅了。
「這……原來只是個替身啊?」我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幸好她不是小甜,要真是小甜我都不知道該咋辦。
「沒錯,你這不瞅見了,就是個紙人,專門扮成這樣,為了迷惑你的!不過,這恐怕只是個開始,那人肯定不會就弄個這東西嚇唬嚇唬咱們就算了的!」老煙杆說。
說話之間,整個紙人替身都已經爛了,完全癱軟在了地上。
它剛才的人樣都已經全都沒了,那皮膚白森森的,一看就是紙糊的,還有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做紙紮用的那種彩紙做的。
包括後邊那頂黑轎子也一樣,我也看出來了,也是用紙做的。
除了那次我爺爺的魂魄被勾之外,我好像在哪裡也見過這種黑色的紙紮轎子,感覺特別眼熟,我就問:「楊爺爺,這種轎子是幹啥用的?」
「黑色的轎子,是燒給陰間用的,土地爺或者城隍爺的廟會時候,為了祭祀城隍土地,那些扎紙匠就會做一些這種黑色的轎子。」他說道。
這麼說,一直以來藏在背後的那個人,還有可能是陰間的人。也怪不得,我記得當時我跟我師父提到黑色的轎子,他好像是有些意外的。
「陽娃,有火嗎?」老煙杆問。
我說有,摸了一下口袋,就把火機給了他,不知道他要幹啥。
他拿着火機,咔噠一聲,打出一條小火苗,把那黑轎子也給燒了,青色的火焰很快就竄起了一丈多那麼高,老煙杆把那地上的紙人也給撿起來,丟在轎子上燒了。
沒多大一會兒,整個黑轎子連同那個紙人,都燒成了灰燼。
剛才還跪在地上的那些陰魂,看到黑轎子都被燒了,一下子被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就跑了。
「這咋回事?」我問。
「它們以為這是陰間的轎子,現在轎子被燒了,它們認為有狠角色,當然就被嚇跑了。我跟你講過,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尤其怕惡人,敢燒了陰間的轎子,還不算是惡人嗎?」老煙杆反問道。
這邊我們把這黑轎子和紙人給燒掉,那邊我見江雨蝶也把我爸給扶了起來,爸的胸口中了一刀,還不知道情況咋樣了,我趕緊過去扶着他問:「爸,你咋樣了?」
第二十八章
魂沒了
「不要緊的,這東西還要不了我的命!」這匕首把都插到胸口裡頭了,我爸還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心裡邊很清楚,匕首的確要不了我的爸的性命,但也絕對不可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的,不然,他被打中那一瞬間,也不會噴出一口血,整個人都站不起來。
老煙杆是懂得醫術的,他過來,本來準備幫我爸看下,可沒想到,我爸自己竟直接站了起來,還不讓我和江雨蝶扶着。
他自己硬扛着,一手緊握那把青銅匕首,緊緊地咬着牙,生生地把半尺長的青銅匕首給拔了出來!
我看着都疼,可是我爸愣是沒吭一聲,他沒吭聲也不代表不疼。事實上,我到後來才知道,爸被傷的魂魄,那種傷雖然不會致命,卻比普通的傷口要疼上數倍,他也真夠能忍的。
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只出了很少一點兒血。
爸拿着那把青銅匕首,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子,我也瞅了幾眼,發現青銅匕首上有着一些刻字,只是那種文字看起來很複雜,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卻又記不清楚。
老煙杆走了過來,他說道:「這是陰文。」
「啥叫陰文?」我問。
「陽間有我們使用的漢字,陰間就有陰間使用的陰文,你可以問問你旁邊的這位小姑娘,她肯定會講陰文。嚴格來說,咱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並不算是夢裡,應該算是陰間的邊緣,那個人,他不但是咱們村的人,也是陰間的人!」老煙杆說道,他口中的小姑娘肯定是指江雨蝶,她是鬼,肯定會講陰文。
「啥,他也是陰間的?」我卻有些疑惑了。
老煙杆點頭,把那青銅匕首翻來覆去的看。
「我記得我師父說過,那個人殺了上一任的土地爺,既然那個人是陰間的,土地爺也是陰間的,那他為啥還會對土地爺下殺手呢?」這一點我想不通。
「啥,他還殺了土地爺?」老煙杆聽到這話,臉色就是一變。
「對啊,我師父親口跟我說的,咱們借用那個墳頭碗就是上一任土地爺的。你也見着了,土地爺的神位都被毀了!」我說道。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老煙杆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過,我卻在想,就算是那土地爺真是被那個人殺了,那也可能是他們之間有啥過節,這事為啥會牽扯到我家?而且,那個人還一直想要打我的主意,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就是陰氣重了點兒,招鬼的體質,礙着他的事了嗎?
還有,那個給我爸下咒的人,他既然能夠控制住我爸,肯定也知道青銅匕首要不了我爸的命,想到這兒我就問:「爸,他用這樣一把匕首傷你,這不明擺着告訴我們兇手是誰,他這啥意思?」
「這是他對我的警告!」爸說道。
我從老煙杆的手裡接過了那把青銅匕首,拿到江雨蝶的面前,跟她說道:「江姐姐,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上邊寫的啥字?」
江雨蝶根本都不敢碰那把匕首,看到我拿了過去,她趕緊後退,她只敢遠遠地看着,當她正要念出那匕首上文字的時候,我爸突然過來了。
他看了一眼江雨蝶,江雨蝶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我也不太認識啊!」
我爸則從我的手裡直接把那把青銅匕首給拿走了。
我不知道我爸這是啥意思,就問:「爸……」
老煙杆過來,他說道:「陽娃,你看看,那東邊的天都快擦白了,咱們要是一直待在這個地方,等天明的時候,可就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爸肯定是有苦衷的,就沒有再問。
那些被王建國給招來的陰魂已經全都跑了,我們走的時候,老煙杆去那邊的樹底下看了,王建國已經沒影了,也不知道是被那些陰魂給吃了,還是跑了,他的那幾個狗腿子也都不見了。
然後,我們幾個人就回去了。
一路經過的地方看起來的確跟我們村很像,老煙杆說,我看到的根本不是我們村,而是陰間跟我們村相對而存在的地方,我仔細地看,的確,又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不全是我們村子的模樣。
老煙杆說,要回去,得按照相反的路線走才行,這叫走陰歸陽,陰陽顛倒。
半路上,江雨蝶回了自己的墳地,走的時候,我爸還跟她道了謝,我覺得,她看我爸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老煙杆給我使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不說透。
然後,老煙杆也回了自己的家,白天他必須得躲起來。因為在村民的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他要大白天出來晃悠,估計村民們肯定會認為他詐屍了,那還了得,村裡頭估計又要炸開鍋了。
一路走到我家的大門口,我瞅見椿樹上的幾隻烏鴉還在,見我回來了,那兩隻烏鴉還衝着我哇哇地叫了兩聲,然後,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爸看了它們一眼,然後,推開了我家大門。
我往院裡瞅了一眼,確實是我家的院子,我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我之前一直往家跑,不知道走陰歸陽,要陰陽顛倒,怪不得我一直回不來呢!
不過,我現在是魂魄離體的狀態,天亮之前,我必須得還魂才行。我聽爺爺說,小時候,我被嚇掉魂,都是老煙杆給我喊一喊就行了。
現在都長大了,我爸說,這不是喊喊就能完事的,我問我爸該咋辦,他也沒說話,而是,讓我到床邊坐下來。
他又一次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讓我服了下去。我真的是越來越好奇,這種黑色的藥丸,到底是啥東西?
那東西,咽到喉嚨里冰涼冰涼的,有點兒像薄荷片,但是,等它入喉以下,感覺就不一樣了,那冷的,五臟六腑都要結了冰似的,我都忍不住哆嗦。
我還沒來得及問,到底咋回事,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爸在我床邊坐着,他已經換好了衣服,還是那麼整齊的一身,衣服遮蓋了他的胸膛,也不知道他的傷好些沒,我就問:「爸,你咋樣了?」
他就說了倆字:「沒事。」
然後,就從我這屋出去了。
一覺醒來,我也感覺好多了,也沒多困,起床的時候,奶奶也起來了。沒有看見小甜起床,她平時可不是個喜歡賴床的人,我又想起來那個穿格子裙的紙人替身,心裡邊不知咋的,突然有點兒擔心她。
我過去,敲了敲她屋的門。
沒有回應,我回頭瞅了爸一眼,他在劈柴。
我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回應,天都亮了,她不可能睡的這麼實,我這麼喊,她早該醒了才對啊!
一想到這兒,我有點兒心慌,連那邊一直在劈柴的爸也停了下來。
我是真怕她再出事了,她大老遠跟我回來過暑假,要是再把命擱這兒了,我該咋跟她的爸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