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人祭 - 第24章

靈異13號

  師父說到這兒,我爸那邊突然咳嗽了一聲。

  我和師父的討論停了下來,倆人一起看着我爸,他沉默了一陣,問道:「張師傅,你剛才說那個孫玉梅的女兒是七幾年生的,具體是哪一年,你記不記得?」

  我爸怎麼會突然問這麼個問題,連我師父也有些意外。

  不過,師父還是仔細地想了想,說道:「具體的年份,應該是一九七六年,當時我還特別留意了這個年份,不會錯的。」

  在說出一九七六年的時候,我爸的臉色變了一下。

  不過,他的那種表情很快就被掩飾了起來,我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沒想到,他也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師父肯定也看出來了,他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爸好像有點兒失神,他被這句問話喊醒,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那個年頭出生的孩子,不好過。」

  他後邊那句肯定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很顯然,我爸在聽到那個年份的時候,肯定是想到了什麼,只是他不肯說。

  我想再問,師父卻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不要再問。

  我點頭,表示明白,該選擇相信這個老爸,他可是能為了我連性命都不顧的人,我不該對他有任何懷疑,他不想說,或許,有苦衷,或許,是還不到時候。

  中午,我爸親自下廚,說實話,我沒想到他還會做飯,還能做的那麼好。我師父吃的那是津津有味的,一直再誇我爸的手藝好,說的我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師父帶我進了堂屋。他說,在晚上去救人之前,他還要去陰間一趟,有些事,他得找人問清楚。

  他具體要問啥,倒是沒說,就跟我交代,讓我看好他的肉身,不能動。

  然後,他就盤腿坐了下來,片刻的工夫,剛才還一起一伏的胸口,就已經沒有動靜了。

  師父是個大本事的人,他這是在走陰,他說過他會這個,我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看着他。

  坐了一陣子,坐的是腰酸背疼,外邊突然有人敲門。

  這剛過了中午沒多久,外邊太陽火辣辣的,會是誰,我有點兒好奇,爸遠遠地沖外邊問了一句:「誰啊?」

  「我啊,你楊叔!」

  這是老煙杆的聲音,他的聲音我太熟悉了,不會錯,我爸是得喊他一聲「楊叔」。

  只是,他突然來幹啥?

第三十六章

陰間的人

  我在腦海里快速的思考着,我爸也沒有立刻過去開門。

  我首先想到的是,老煙杆可能已經發現來的人是我師父。

  不過,我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老煙杆知道我師父的厲害,他對付我師父,起碼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王建國家院裡那次,他到最後,絕對不會就那麼看着的。

  既然不是這樣,那肯定就是我師父猜的那樣。

  我跟師父在村里走的那幾圈,一定是引起了老煙杆的懷疑,沒準我們穿行在村里大路小道的時候,他就在某一個地方盯着我們的。

  他過來,十有八九是為了試探。

  這幾乎是我幾秒鐘之內就想了一遍的事情,想到這,我長舒了一口氣,只是,師父還在走陰,我有點兒擔心老煙杆來了,會打擾到他。

  外邊的老煙杆好像等的有些着急了,問道:「成武啊,忙啥呢,開個門!」

  我爸給我打了個手勢,我從堂屋出來,把門給關好。

  然後,我爸才過去把大門給開了,一開門我爸就說:「楊叔過來了啊,我這不……剛才去廁所了,怎麼了楊叔,你這火急火燎的有什麼事?」

  老煙杆朝着我這邊打量了一下,他笑了笑說道:「也沒啥,就是前晌的時候,見陽娃帶着一個道士在村里晃悠,你請的道士?」

  我爸點頭,說道:「對,我在外邊認識的一個朋友介紹的。我想着咱村里不是老出事嗎,就想着找這麼個大師幫忙看看,是不是咱村的風水有啥問題。聽我那朋友說,這個大師可是有真本事的,上個星期,咱們縣城有個人,是個醫生,老是夢見有個人騎馬去接他給看病,早上一醒過來,就在烈士陵園躺着,那事就是這大師給看好的,新聞上都有這事。我想着,要是咱村那個人再來,沒準這大師能幫咱給制住呢!」

  爸說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還不時的跟老煙杆使眼色,意思就是大師在屋裡休息,別讓他聽見了。

  我爸肯定是故意那麼說的,故意把師父的經歷講的像江湖騙子的橋段。

  老煙杆一聽,立刻問道:「成武,你給了他多少錢?」

  爸想了一下,說道:「這大師是外地的,算上路費吃住,差不多給了他四千多塊吧,我也沒細算。」

  「啥,四千多塊錢呢,我滴親娘啊,你不是被騙了吧?」老煙杆也壓低聲音說,那雙眼睛還不時的往堂屋這邊瞅。

  「我也不知道啊,我那朋友說這大師挺靠譜的,不少大人物都找他辦事。你看,我這錢都給人家轉過去了。」爸說着,還拿出了手機,打開給老煙杆看。

  老煙杆擺手,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我沒用過這個,不懂!」

  沒想到我爸這戲份做的還挺足的,連轉賬記錄都有。

  爸收起了手機,老煙杆還是往堂屋這邊瞅,他說道:「成武,要不我過去跟道長打個招呼吧,這……我以前的師父就是個道士,算起來,也算是同道人。」

  然後,他還貼到我爸的耳邊低聲說道:「我順便幫你們看看,這道士到底是真是假,現在社會上的江湖騙子多!」

  我離得近,也聽到了這話。

  「這不太好吧,大師在休息呢!」我爸低聲說。

  「沒事的,道門裡邊的規矩你不懂,這大師來了,我這個同道中人要是不過來拜訪,那才是不太好呢!」老煙杆一笑說道。

  我爸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他攔不住老煙杆,只能點了點頭。

  真是沒想到,老煙杆還會來這一出。

  我師父現在正在走陰,他剛才還交代,讓我看好他的軀體。要是這時候老煙杆進去,對他下手,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老煙杆從我旁邊過的時候,甚至還衝我來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就是這個笑,讓我愈發的不安起來。

  爸示意我過去開門,我點頭,小心翼翼地開了堂屋門。

  老煙杆跟着進來了,我爸在後邊,他的手放在口袋裡,手裡邊應該握有某種東西。

  爸一直都跟在老煙杆的後邊,距離沒有超過兩步,我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出現什麼不可控的狀況,他肯定會採取極端的手段。

  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我的心,砰砰直跳。

  老煙杆走到我師父的後邊,差不多有一米的距離停了下來,他兩手相抱,一個奇怪的手勢作了個揖,說道:「道友慈悲!」

  我師父肯定不會回答了,他在走陰,魂肯定不在這兒。

  我擔心會出紕漏,就低聲說道:「楊爺爺,大師剛吃完飯,犯困,可能需要休息一會兒,睡着了吧?」

  老煙杆則是收了他剛才的手勢,說道:「這樣坐着也能睡着?」

  我只能攤開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老煙杆搖了搖頭,回頭準備要走的時候,一臉無奈地看了我爸一眼,說道:「成武啊,你這錢花的值啊!」

  這話有諷刺的意思,很明顯,不過,他這話讓我舒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候,老煙杆的臉色陡然一變,一個快速的翻身,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深黃色的符紙,一下子貼在了我師父的後背上。

  他的速度很快,我和我爸都沒有料到,還以為騙過他了呢。

  我趕緊問道:「楊爺爺,你貼個這幹啥?」

  老煙杆站定,卻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着我爸和我到了一邊,低聲說道:「那就是一張很普通的黃符,沒啥特別的作用,等會兒要是他醒了,能發現這張符就說明他有真本事,如果發現不了,那你們就是被騙了。」

  我和我爸都點了點頭,仨人一起出了屋。

  差不多,等了有半分鐘,屋裡頭就有個打哈欠的聲音,我一聽,肯定是師父回來了,他伸着懶腰從堂屋裡出來,背上還貼着那張黃符,好像是沒發現一樣。

  老煙杆看了一眼我師父後背上的黃符,竟還給我跟我爸使了個眼色,然後走過去,還是用剛才的那種方式作揖,又說了句:「道友慈悲!」

  師父一看,也沒抬手,很隨意地說:「啊……慈悲,慈悲!」

  他這幾句話,還真就有那麼一些上海口音的感覺。

  然後,老煙杆就說不早了,他回去還有事。

  我爸問他,天熱要不喝口水再走,老煙杆說不了,就出了門,走的時候,他還提示性的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爸關了大門,在門縫裡看了一陣子,才回頭說道:「他走了!」

  這時候,師父臉色一變,快速的反手過去,口中念念有詞,一把將那張黃符給扯了下來。看來師父知道,剛才是演戲給老煙杆看的。

  師父手上拿着那張符,臉色顯得很難看,他憤怒地說道:「我想過這個人心狠手辣,畢竟他連你爺爺都敢害,但是我沒想過,一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的假道士,他竟然也要下毒手!」

  師父憤怒不已,感覺都要爆粗口了。

  我趕緊過去,本來要接過那張黃符看看是怎麼回事,可師父卻一把躲過去,他說道:「別碰,這是催命符!」

  師父拿着這張符,走到太陽底下,把黃符放在地上。

  很快,黃符上就顯現出許多密密麻麻的黑線,好像是某種符文一樣,我想起來,這跟我在二丫棺材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然後,師父咬破中指,以一滴血橫着划過整張符紙。

  黃符立刻開始冒煙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開始燒了起來,最後化成灰燼,師父還去舀了一瓢水,把灰燼給衝散了。

  做完這個,師父說道:「我還是小看他了,這麼心急,還想害了我!」

  剛才看師父小心的樣子,很顯然,那張黃符是非常危險的,我就問道:「師父,你沒啥事吧?」

  他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他還沒本事害我!」

  又回到屋裡坐下來,我給師父倒了杯水,他喝了兩口,跟我說道:「你那個楊爺爺,確實叫楊天化,一九三九年生的人,是不是?」

  老煙杆比我爺爺小一歲,我算了一下,說:「是!師父,您突然問這個幹啥?」

第三十七章

本地城隍

  「我剛才到陰司那邊走了一趟,查了這個人的底細,他的確是陰間的人,而且,他還在你們高山縣擔任城隍爺。」師父說道。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驚訝得很,就老煙杆那樣的人,還能當城隍爺?

  不過,師父已經去陰司那邊確認過了,那肯定不會有錯。

  那種黑色的轎子,的確是陰間的,也是他這個城隍爺的轎子,那些戴着面具的人,肯定是城隍爺的小鬼。

  再想想爸去二丫墳地救我的時候,一定是老煙杆先給王建國的一張符,讓他招來陰魂,然後,再弄來黑轎子迷惑我,他再出來救人,還滅了自己一個替身,從而把自己給洗乾淨,他可真會演!

  「師父,既然他是城隍爺,那他不好好的在他廟裡待着,一直在我們村住着幹啥?」我問道,雖然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很明顯,這答案在你身上。」

  師父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