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人祭 - 第9章

靈異13號

  「陽哥,陽哥,你別走啊,陽哥……臥槽,孫子,你大爺的,說話不算話,你給老子記住,啥時候落到老子的手裡,老子非弄死你……」王孬蛋立刻變了一張臉,他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我真放了他,他也不會念我的好。

  我加快步子跟上了小甜他們,林曼曼問我王孬蛋說了啥,我說,他也沒說啥,瞎球扯,想騙我放了他,沒門兒。說這個的時候,小甜倒是沒吭聲。

  老煙杆好像還是沒有緩過來,他還是拿着那隻繡花鞋在端詳,整個人還在回憶里沒出來。

  我問他沒事吧,他擺了擺手,然後,又想到了啥似的,跟我說:「陽娃,明兒個你過去給老頭燒紙錢,能不能幫我一事。」

  「楊爺爺,你說。」

  他欲言又止,最後想了一陣子,又說:「唉……算了,算了……對了,陽娃,明天你去給那老頭燒紙錢,多燒點,最好帶些貢香啥的,想害你的人可不少,也沒那麼好對付,你跟他搞好關係,沒準你有危險的時候,他還會出手幫忙!」

  「他會幫我……這可能嗎,他不是一直想要我死嗎?」我覺得,就算老頭饒了我兩回,也不代表他是好人,說不定哪天他就把我魂給勾了。

  「你不懂,憑他的本事,要抓你早抓了,不會兩回都放過你。我看他倒是對你沒啥惡意了,甚至還有好感,剛才我跟你說的你記住了!」老煙杆強調道。

  我點了點頭,記住他的交代,但他在這些交代之前要說的事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啥,我估計還是跟孫玉梅的事有關,但他不想說了,我也就沒再問。

  到家的時候,我家大門開着,爺爺在大門外頭在吆喝着,好像攆啥東西。

  跟爺爺說了那邊的情況,我又問他:「爺爺,您剛才攆啥呢?」

  爺爺看起來很困的樣子,他說:「哎喲,也不知道咋了,我剛才在屋裡聽見外邊有啥東西在哭,就出來看看。也不知道哪來的一條野黑狗,擱咱家大門口哭呢!」

  「啥,狗還會哭?」我驚訝的很,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小甜和林曼曼也是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對,是在哭啊,你看,一邊哭還一邊挖坑。」爺爺指着腳邊的一個坑,那坑挖的很奇怪,一頭大一頭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棺材,爺爺繼續說:「陽娃,就你放假的前幾天,東隊有家,半夜有條狗去他家門口哭,也刨了這麼個坑,第二天那家的小娃子去河裡洗澡就淹死了,那事我去看了,找着的時候,人都泡的沒了形兒了。」

  「張爺爺,不能這麼玄乎吧,那孩子沒準就是去河洗澡抽了筋,出了意外呢?」林曼曼說道。

  「林警官,這是你不知道啊,黑狗哭墳,這在農村是有說法的。還有,這農村的娃子蛋們洗澡,那說是洗澡,就是一幫子娃子蛋們到河裡鬧,都是趕着晌午天熱的時候去,也不會一個人去。東隊趙家那孩子就奇怪,才六歲多啊,吃了晚飯才出去的,那孩子平日裡挑食,就那天晚上吃了兩大碗麵條呢!」爺爺說。

  這確實夠詭異的,說的我心裡犯嘀咕。

  「反正這也不是啥好事,陽娃,你最近出門啥的都小心點兒。也不早了,你給林警官安排一下,早點兒睡吧,我明兒個去問問你楊爺爺,看有沒有啥破法,今兒個晚上,聽到外邊有啥就當沒聽見就行了。」爺爺這麼交代。

  我點頭應了,問:「爺爺,您覺得楊爺爺是個咋樣的人?」

  爺爺好像沒料到我會突然問這個,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你楊爺爺人不錯,你小時候救過你好幾回呢,就是……他這個人叫人有點兒看不透。」

  本來想着,再問問那個孫玉梅,還有這個有我生辰八字的血布娃娃,可是,我看爺爺很疲憊的樣子,我就忍住沒問了。

  林曼曼沒地方住,也跟着來了我家,我本來想着她去我奶奶那屋湊合一晚上,反正今天晚上那屋沒人住,結果她非得跟小甜一塊擠。

  這麼個要求,看小甜的表情就說明,她是不願意的,可是她也不好拒絕,只好答應了。

  夜裡頭,還真又聽見了爺爺說的那種哭聲,跟小孩子的哭聲兒差不多,聽起來很是悽慘。然後,就聽到爺爺咳嗽着開了大門,吆喝吆喝的去攆東西。

  也不知道我啥時候睡着的,反正醒的時候太陽都曬到屋裡了。

  我從屋裡出去,就看見她倆一塊兒沖我笑,還對我指指點點的,倆人昨天晚上還被彆扭扭的,今天就變成了好姐妹似的,刷牙都一塊兒,有說有笑的,我說這女人就是奇怪啊,她們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按照昨天的約定,我得把催命老頭的青瓷碗給送過去,還得給他燒些紙錢。我跟爺爺說了,爺爺就交代了句,早去早回。也不知道咋了,我總感覺爺爺臉上有點兒不太對勁,估計是昨天晚上折騰的,他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好像很累的樣子。

  走的時候,聽爺爺嘟囔了一句:「今兒個的太陽看着不毒,咋還有星星呢?」

  我抬頭看了,哪有啥星星,太陽刺眼的很,爺爺擱哪兒說啥胡話呢?

  小甜和林曼曼也非得跟着,還帶了一些貢香,家裡的好東西能帶的都帶了一些,這是老煙杆的交代。

  去的時候,大核桃樹底下經過,我又想起了昨天傍晚媽站在樹底下的情形。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不知道是誰把她的棺材給挖出來帶走了,現在還沒有一點兒線索,媽的墳不能那麼空着,得想辦法找回來才行。

  到了西坡亂墳崗那塊兒,找到了荒草叢裡的那塊石碑,把周圍的草都給拔了,先把碗放回去,擺上一些貢品,上了香,開始燒紙錢。

  我一直盯着那露出一小塊的石碑,其實,我們村埋墳根本就沒有立碑的習慣,或者說,立碑的花銷大,弄不起這種排場。

  那個老頭倒有石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啥身份?他怎麼會那麼厲害,王建國到他那兒就徹底蔫了,太霸氣了,我要有他那麼厲害該多好。

  林曼曼輕聲在我旁邊插了一句:「張陽,我看你對這石碑挺感興趣啊,你要是想知道這是誰的墳,把石碑給挖出來看看不就行了嗎?」

  這倒是提醒了我,我問:「合適嗎?」

  小甜補充道:「有什麼不合適的,這石碑都倒了,咱們把它挖出來,重新放好,不還是幫了他嗎?」

第十五章

沒有影子的爺爺

  這兩個女人,一唱一和,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不過,說的很有道理,我也帶有鐵鍬,把石碑給挖出來,並不是啥難事。

  這西坡都是黃土,沒啥大樹,好挖,所以,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把石碑給挖了出來。

  青石石碑,也就只有不到二尺那麼高,清理掉上邊的泥土之後,漸漸地看清楚了上邊的文字,還是小篆書。

  土厚添福祉,地靈益世人。

  供奉……

  下邊的字竟然被人用啥東西給鑿掉了,還鑿的特別徹底,根本分辨不出下邊到底是啥字。

  當然,從這裡也能夠看出來一些信息的,至少,能夠斷定這根本不是墓碑,應該算是一個神位,不然也不會用「供奉」二字,沒準以前這裡還是個廟,那老頭是個廟祝啥的?

  林曼曼拿出手機咔嚓了好幾下,都是黑屏,啥都照不出來。

  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壞了,擱手上啪啪啪的拍,我拿過來試了下,也是試了好幾次,才把那石碑給照了下來。

  我心說,難道那老頭就在附近,他不想讓我們照?

  可是瞅了幾圈,自然也沒見着他,他是鬼,我估計他白天也不會出來。然後,我就把青石石碑小心翼翼地豎起來,立好,把旁邊的土給踩瓷實了,以防石碑再倒。

  其實,今天出來,我還有一個想法。

  我媽的墳地離這兒不遠,就隔了一道小土坡,我想過去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有啥線索,媽的墳不能就那麼一直空着。

  那天過來太倉促,沒仔細看,這次過來一看,的確是有蹊蹺的。

  棺材說是被挖走的,其實,也不太像是被挖走的,墳地周圍也沒有翻出來的新土,周圍也沒有腳印,可是墳就是剩下了一個坑,她的棺材就是那麼離奇的不見了。

  我原先想着,可能是塌陷進去了,也跳到墓坑裡仔細地瞅了瞅,下邊也不像是空的,很奇怪。

  也沒有別的線索了,我們就回去了,直接去找了老煙杆,我覺得那石碑上的東西,他應該能看出一些門道。

  老煙杆從屋裡出來,也是一臉疲憊,抬頭往天上瞅了瞅說:「咦,都快晌午了,咋還有星星呢?」

  我一愣,這話爺爺清早那會兒也說過,可是,太陽當空很刺眼,連一朵雲的沒有,更不要說星星了,這不莫名其妙嗎?

  我也沒想太多,就給他看了林曼曼手機上的那張石碑的照片,他看了一陣子,欲言又止地說:「土厚添福祉,地靈益世人,這應該是……」

  「是啥?」我急切地問。

  「這……這應該是土地廟的廟詞,但是……」老煙杆說這個的時候還有些猶豫。

  「土……土地爺?」林曼曼驚訝地問,說實話,不只是他,還有我也不太相信,難道那個催命的老頭是個土地爺?還真有土地爺這一說?

  「不過……也不太對啊,供奉下邊的這幾個字都給弄掉了,這是咋回事?」老煙杆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好像在仔細地想着啥,等了一陣,他繼續說:「憑那老頭的實力,我敢斷定,他絕對不是土地爺那麼簡單!陽娃,我交代你的事,都認真辦了嗎?」。

  「辦了,貢品,燒香,還有紙錢,一樣都沒少。」我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他若有所思地說着,說實話,我感覺他和我爺爺狀態有點兒像,有些失神,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倆這到底是咋了?

  我下意識往老煙杆腳底下瞅了一眼,但他已經走到了旁邊的楊樹蔭底下,他蹲下來,跟我說:「對了,陽娃,今兒個一早,我瞅見王建國一個人出了村,我琢磨着他可能是出去找人了。你要是沒啥事就別出去瞎轉悠,王建國醒了不是啥好事,他肯定不會念你的好,只會記住你害了他家二丫,二丫到現在還沒有弄靈堂,就說明他有打算,你可得小心點!」

  「這人也太大膽了吧,我們所里都已經結了案,張陽他不是兇手!不行,要不這樣,我再去調幾個人……」林曼曼氣呼呼地說。

  「林警官,咱們知道陽娃不是兇手,但是王建國不那麼看的,他那種人不講理,別人的話他是聽不進去的。還有,這事兒也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不是人多就能夠解決的。」老煙杆嘬着煙嘴說。

  「那怎麼辦,就讓張陽等死?」林曼曼反問,情緒甚至有些激動。

  我們說話的時候,小甜一直抓住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慌張,也不知道她這是咋了。

  老煙杆嘆了口氣,吐了口煙,想了一陣子說:「唉,這都怪我學的淺啊,救不了你啊。要不這樣,陽娃,今兒個晚上你要是碰見着那個老頭,你就給他磕頭!」

  「磕頭,求他救我,還是求他放過我?」我疑惑。

  孫玉梅當時也給老頭磕了頭,老頭可沒有饒過她。

  「都不是,咱還不知道王建國要幹啥,也不用自己嚇自己,真有啥事,我拼了這把老骨頭,沒準也能應承下來。我叫你磕頭,是別的事,是天大的事!」他說到最後的時候站了起來,那表情很認真。

  「啥天大的事?」我問。

  「我跟你爺爺商量過了,叫你給他磕頭,討好他,是想讓你求他當你師父。你的事已經壓不住了,我對付個鬼上身都差點兒把命擱那兒,要是那些想害你的人再弄出啥幺蛾子,我怕是護不了你啊!你求他,要是他答應了,你就是他的徒弟,徒弟有難,我相信他一個做師父的肯定不會不管,也更不會再來催你的命,你懂不?」老煙杆細細地說道。

  其實這時候我才算是想明白,老煙杆和我爺爺肯定早有這個打算,讓我去給那老頭燒香上供討好他,其實就是這個目的。

  只是,這種方法能行嗎?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黑狗在我家外頭哭的事,我就問:「楊爺爺,昨兒個晚上……黑狗的事,你知道不?」

  「啥,黑狗?」老煙杆反問。

  我以為爺爺跟他說了,他這麼問,看來爺爺並沒有跟老煙杆說,不知道爺爺是咋想的,我就說,沒啥。

  老煙杆也沒再問,又抽起了煙。

  小甜則慌裡慌張地拉着我和林曼曼,讓趕緊走,我問她咋了,她也不吭聲。

  一直出了院子,走了很遠的時候,小甜才跟我說:「張陽,剛才你沒看他的腳底下?」

  「咋了?」我記得我瞅了一眼,但老煙杆站在樹蔭底下。

  「他沒影子!」小甜說。

  我和林曼曼聽得都乾咽了口唾沫,沒有影子那是啥,難不成一直相處這麼多年的老煙杆也不是人?

  可是,也不對啊,他以前有影子的,至少我以前是見過的。

  「走,先回家再說!」我說。

  快到我家大門口的時候,林曼曼的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就去了一邊,沒說幾句,她的臉色就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不過,等掛了電話過來的時候,她倒是一臉的開朗說:「張陽,你們村還真有意思,本來有假期,想留這兒玩幾天呢……就是……唉,我家裡有點兒急事,就我先走了,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打我電話!」

  「好,路上小心!」我道。

  她說完就走了。

  等她走了,小甜問:「曼曼姐這是咋了?」

  我也看不懂,這個林曼曼看起來很開朗,卻又給我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有點兒神出鬼沒的意思,也有點兒神秘,我只能在心裡頭期望,她家裡別出啥大事。

  其實,對於這個林曼曼,我還有一點兒想不明白,她好像比小甜沒大多少,但是在我們鄉派出所那邊就是一把手了,還挺厲害的。

  這會兒都中午了,太陽愈發的火辣,我跟小甜到家的時候,爺爺竟坐在當院裡,這麼毒的太陽,他不怕中暑?

  我走過去,喊了他幾聲,竟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