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劍如虹 - 第6章

樂小米



  自古以來,輕敵就是兵家大忌。而今天,偏偏我給犯下了。當我把西海銜龍珠剛剛掏出來,一斛珠瘋一樣衝上來,張開嘴巴就咬。

  我一吃疼,手一松。銜龍珠就落到了一斛珠的手裡。一斛珠抱着西海銜龍珠,兩眼流光溢彩,放到嘴巴里咬了咬,道是:果真不是泥巴捏的!我這就回去把它種到地里去,等明年,結一樹的珍珠。說完,歡天喜地的甩着羊角辮就走了。

  當天晚上,我急火攻心,失了聲音。沒能指手畫腳的同段青衣講述她老娘一斛珠所做的這件令人髮指的事情。

  可第二天的事實證明了,令人髮指的並不是她搶了這顆西海銜龍珠這件事情,是她搶去之後,果真種到了地里!

  那其實吧,種到地里,也無所謂的,挖出來不就可以了嘛!

  可混蛋的是,當第二天她一臉春風的告訴我她把珠子種到地里了,讓我等着,明年收了珍珠同我四六分。為了偷回銜龍珠,我只好滿臉春風的拍手迎合道,好啊!好啊!你快把珍珠種在哪兒塊地里告訴我。我好去施肥、捉蟲、澆水。問到這裡,一斛珠才從凳子上跳起來,一拍大腿道:大地瓜的,壞事了,我忘了我到底種在哪裡了!

  就這樣,西海銜龍珠,再次神秘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再次急火攻心的我,面對着段青衣那張豬肝色的臉,只能啞巴吃黃連,委屈無從言。若我提及這檔子事情,他定會對我橫眉冷對,語重心長兼幸災樂禍道:誰讓你接這個訂單的!簡直自作孽!不可活!

  即使我沒跟他提西海銜龍珠橫空出世,又被我和他娘一斛珠折騰的橫空去世這件事情,段青衣照樣因為我接下了盜取「霓虹劍」之事對我橫眉冷對了三日之久。他說,丁小仙,這柄劍從來沒斬過無辜之人,你何必去辱沒了它?

  霓虹劍的正氣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只是,在我這個世俗的人看來,這份正氣只不過是江湖上那些閒人們無所事事立起的精神牌坊而已。但是,既然段青衣這麼激動,為了維持我和他的非法同居關係,我還是得好言安慰的,所以,我沖他笑笑:讓別人偷去才叫辱沒它呢。落入我的手裡是它幾世修來的福氣!

 我見他依舊一臉冷漠,繼續發揚我的熱情小火爐精神,拋着媚眼小心地問,段青衣,你他娘的是不是因為嶺上村的老婆被搶了,精神出毛病了?

  段青衣沒理我,圍着爐子啃地瓜。

  你見過帥哥啃地瓜麼?沒見過的話,就來角浦參加丁小仙茅草屋二日游,看角浦第一美男啃地瓜,賞角浦風景,這裡,將給你帶來無盡的回味,另:小賊丁小仙一定保證你的財產安全,絕對不偷你的錢物。

  我晃着霓虹劍的訂單沖段青衣笑,我說,你別傷心了,我這麼善於理財的一妞,還不比你那指腹為婚的小村姑強,等將來我發展了角浦二日游,你就是一小土財主了。

  其實,我知道,段青衣肯定不會為未婚妻被搶一事而難過,因為他在臨近的村莊至少有十多戶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我懷疑,是不是當時他娘「一斛珠」出了什麼毛病,挺着大肚子四處晃悠,見到一孕婦就替尚在腹中的段青衣定下姻緣。結果,出現了這樣的後果。

  當然,我還要說一點就是,其實,段青衣嶺上村的未婚妻被搶是我攛掇山上的土匪給乾的,我想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他沒反應的話,我就將他剩下的那些未婚老婆全都找人給搶乾淨了,免得給自己弄那麼多競爭對手。

  嘿嘿,丁小仙女總是這麼天下無敵的聰明的。

  最後,段青衣無奈,他仰臉,明淨的眼眸閃過一絲冰冷的幽藍,一字一句,道:既然這樣,小仙,還是我去好了。你還是留在角浦好了,老天保佑你平安。我不想你惹麻煩,你知道江南棋苑是多麼麻煩多麼麻煩的一個地方嗎!

  我說,不好!我們一起去!天知道你這貓娘養的會不會事成後攜帶着這十萬黃金跑道呢?

  段青衣苦苦一笑,小仙,你果真是小人!

  可是,現在,身為小人的丁小仙被不是小人的段青衣給禍害進了棋苑。在羽子寒這個牛X青年手下做苦力。

  我多麼無辜。我發誓我並不是故意以此潛入棋苑,來盜霓虹劍的。只是,人的運氣好,擋也擋不了。倒是段青衣這男人,本想借關若兮做梯子,畫一個大花臉跟着唱曲的戲班趁棋苑老夫人壽辰獻唱時混進棋苑。如今看來,他的功夫白費了,倒是我,可以大展拳腳了,要不的話,我怎麼可能會乖乖的呆在這個不人不鬼的地方呢。要怪也只怪羽子寒太愛捉弄人了。當然,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順利得手。

  技術含量是用黃金來衡量的,與困難係數成正比,那麼十萬兩黃金的天價所需要的技術含量也絕對是骨灰級的,難度係數自然是珠穆朗瑪峰那個高度。

  所以,一向以沉着冷靜著稱於世的丁小仙,斷然不會像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一樣,胡亂行事的。

  回到棋苑第二天開始,牛X青年羽子寒穿上了他的天使改良泡妞裝,一天對我三時問候。他眉目含春,斜靠在馬廄前舒展着他的無敵楊柳帥哥腰,沖我忽閃忽閃的眨着眼睛,問道:丁小仙啊,你說咱倆以前是不是見過面啊?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啊。

  那時候我正在給他的玉驄馬餵草料,玉驄馬不停的沖我喘粗氣,不停的撩後蹄,估計是想對羽子寒告發我曾將它偷去的罪惡行徑。當初在拜月廟,我騎在它身上的時候它死活不跑,最後,我拔下木簪,狠狠心戳它的屁股,結果一失手戳到了自己的大腿,。我立刻鬼哭狼嚎不止,尖銳的聲音超高分貝,這匹馬估計以為山崩了,驚恐的揚蹄飛奔,才得以被我偷走。

  可惜的是,它再怎麼折騰,羽子寒也聽不懂馬語。

  我惡作劇的沖這匹馬作「鬥雞眼」,吐了吐舌頭。轉而冷冷的甩了羽子寒一眼,我說,見和沒見,都讓你給說着了,你娘的,你還來問我?你腦子給豬吃了?

  我的話,讓羽子寒愣了半天,最後他差點激動的熱淚盈眶。他說,我靠,你這麼牛X的丫頭我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見過,他老娘的,你以後就乖乖的呆在棋苑,這輩子就休想離開了!

  羽子寒那一天,被我的俚語鄉音給震驚了。一天都黏在我身後,我說了五千三百四十遍「你娘的」,和三百二十七遍「死人妖」。



棋苑幽夜兩相逢

  可是牛X的羽子寒就是覺得我的話是天上的仙樂飄飄。我靠,段青衣,我今天竟然也碰上讓我無奈的主兒了。

  那天半夜,我一想段青衣獨自呆在關若兮那水蛇女人房裡,你說孤男寡女的,黑燈瞎火的,他們能幹什麼好事呢?

  為了段青衣,我實在難以繼續保持冷靜,所以,我決定儘早偷到霓虹劍,趕緊拿到黃金十萬兩,拉着這小子回角浦建茅草屋,絕對不能讓他純潔的身心受到關若兮的荼毒。

  說干就干!

  嫉妒的小火苗在醋酸的作用下狼煙四起。我半夜從馬廄里爬出來,繞過丫鬟僕婦們住的房間,悄無聲息的潛進了棋苑的高樓連苑的上院。

  棋苑分為三院,上院是羽子寒、羽靈素以及老夫人起居的地方,可謂天堂之地;中院是來訪貴客所住之處,也是人間福邸;下院,自然是下人們住的地方了,可院落結構,依舊極盡清麗雅致。

  可憐的我,連下院的僕人房都沒有資格入住,被羽子寒扔在馬廄里。他說,他從來沒看到他的玉驄馬這麼活蹦亂跳這麼哈皮,所以激動得抓住我的胳膊說,丁小仙啊,你簡直是它的紅顏知己、再生父母啊!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陪它吧!

  說完,他就得意的扯身離開了。

  當時,我還惡毒的想,等着吧,我一定將你玉驄馬的屁股用珠釵插成馬蜂窩。但是,為了早見到段青衣,保持他對我的純潔性和專有性,我決定把珠叉插馬屁股的時間,用在盜取霓虹劍上。

  月黑那個風高啊,我為段青衣這貓娘養的豁出去了。

  本來,我打算看看絕世美人羽靈素再離開,或者,也將羽靈素包裹起來,偷回家,擺在茅屋前,跟段青衣一起,擺放着當花瓶看。後來,轉念一想,萬一她同段青衣鬧個緋聞什麼的,我的心都碎了,哪裡還有情緒欣賞這對國色天香的童男女呢?所以,立刻遏制了將羽靈素偷回角浦的念頭,直接閃到了羽子寒的「閨閣」前。

  羽子寒已經睡下了,屋內一片漆黑,我悄悄拿出作案「兇器」打開鎖,小心的推開房門,邁着貓步,就在房門開的一霎那,案几上划過一道煞眼亮光,霓虹劍的光毫無收斂的綻放在夜幕之下。提醒着它的主人,有人心理陰暗,欲行不軌!好在羽子寒可能因今天與我唇槍舌劍過度,太過疲累,睡得極熟,沒有覺察到這道亮光。

  江湖傳言,有時候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傳說它是一把有靈氣的劍,分毫的差池,它都能覺察。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我在這場驚嚇後,連忙輕輕退後,打算另作主意,這時,一隻手,伸過這漆黑的陰森暗夜,放到了我的肩膀上,鬼魂一樣,輕輕柔柔似有似無的拍了一下,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出竅了,難道是眠花台上那些不甘寂寞的冤魂們,來到我身邊了嗎?

  五

棋苑幽夜兩相逢

  我的頭直接歪在了身後人的肩膀上,幾遭江南風雨折騰之後,我變得很認命,氣如遊絲的甩着從一斛珠那裡學來的綿羊音調,問道,你是鬼,還是人?

  我是鬼,還會來找你啊?我如果去做了鬼也是為了不想再見你才去做鬼的!來人沒好氣的將我拉到雕欄前,月光下,他青衫飄舉,眉眼山水畫卷一般清晰,姿容非常的臉上掛着戲謔的笑,那笑容連同他心中的不屑都從眼前這雙明星一般灼人的眼眸中透了出來。

  段青衣,你這貓娘……我長長吁了一口氣,隨即張牙舞爪的對他破口大罵。即使不看他那輪廓分明、迷人心神的眉眼,只要看到夜裡行動,卻不穿夜行衣,那麼八九不離十,這個人一定是段青衣。如果再長得這麼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那麼百分之百就是段青衣。

  段青衣不穿白衣,同時,他也不穿黑衣。不穿白衣,是因為他嫌髒得快而且洗起來更麻煩,雖然穿着看起來挺牛X的,挺出塵的。他也不穿黑衣,是因為他嫌頭皮屑掉在上面格外分明,影響他一代絕色帥哥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