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寫手成神記 - 第35章
卡列顛尼亞
兩人最後一共買了近十本書，浦傑強行付賬後，連忙要過來趙曉珂的帆布包，替她背在肩上。
「挺沉的……不行還是我拿吧。」她跟在旁邊，似乎不太適應包被他挎着。
「裡面有我八本，分那麼清楚，難道要我抱着書去書店啊？」他笑着否決，「你趕緊帶路吧，我一進商場就暈，找不到丁香花開在哪兒了。」
趙曉珂看了看四周，有點沮喪地說：「嗯……我也有點分不清了。」
等到他們找到電梯口的指示圖，一家店一家店看過去找到目的地，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於是浦傑在文學之外，又找到了一個和趙曉珂的共同點。
路痴。
第76章
誰不想呢？
「你是我知道的第一個會在商場裡迷路的女生。」浦傑坐到座位上後，還是沒忍不住開口笑着說道。
趙曉珂的臉有些發紅，低頭裝作在看菜單的樣子說：「所以需要逛街的時候我都找不會迷路的人作伴，看來……這次是我沒找對人。」
「我天生就和這種地方犯沖，通常需要買東西的時候，都是看清樓層指示，直奔目的地，挑好之後迅速撤離。不然……我就會餓死在商場裡，再也出不去了。」他一本正經地開了個玩笑，「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反正進來就覺得暈頭轉向。」
「因為性別。」趙曉珂輕輕笑了起來，在菜單上飛快打了兩個勾，遞給對面的他，「該你了。」
他審視了一遍，菜名透着一股文藝味，和店裡充滿南方小城景點餐廳氣息的裝潢非常合襯，看上去很美，然而除了菜名就帶着主材料的幾樣，他根本猜不透會端上來什麼。
「這個海邊的卡夫卡……是魚？」他看了半天，還是決定問一下服務員。
「是用雞蛋裹着炸的雞腿肉，配蛋蒸翅中。翅中是公雞，腿肉是母雞。」服務員一看就經常被問到這個問題，很流利地回答。
而且一聽就是背誦的，斷絕了浦傑追問的念想。
「那就這個吧。」他在菜單上打了個勾，跟趙曉珂商量着確定了主食，交給服務員。
「你知道那個菜名是什麼意思嗎？」為了找點話題，也為了心裡的好奇，他一等服務員離開，就小聲問。
「沒什麼特別的含義，看過那本書你就知道了。」趙曉珂想了想，說，「裡面的主人被下了俄狄浦斯一樣的詛咒，預言他要殺死父親，和母親姐姐發生不正當的關係。所以店主來了靈感，搞出了這麼一道菜吧。挺賣弄的，我不是很喜歡。」
「原來是親子丼的進化版。」
閒聊了一會兒，飯菜上桌，他們邊吃邊說，氣氛還算融洽。兩人看過的小說都不少，一定程度上有充足的交集可做談資，雖說對個別作家的觀點略有不同，但浦傑刻意附和的情況下，聊天的感覺一直都還不錯。
說起到網文圈幾個開創時代的知名作者時，趙曉珂似乎是等待已久，馬上問他：「你今後的目標，就是成為那樣的名作家嗎？」
「能成為的話誰不想呢？」他笑着夾起一塊雞腿肉，說，「寫小說除了想講出自己心裡的故事，就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不是嗎？」
「我總覺得，你在網上寫這些故事，已經不是為了完成一部小說，而是……在組裝一件商品。」趙曉珂認真地說，「我知道，你覺得自己還是在堅持夢想，最近也已經改變了不少。可你追求的真的還是你曾經的文學夢嗎？」
「我不是說過我的觀點了嗎，網絡只是個載體……」
「但這個載體不一樣，」她正色說，「這個載體上有太多誘惑和影響。如果你到了一家網站，那家網站就需要你轉世重生橫掃六合八荒，可以為此給你開高價，你寫嗎？」
「那要看有多高了。」浦傑笑着說，「再說，你們給雜誌寫稿的時候，不也一樣要分書分欄目嗎，你發表的那些短篇肯定不能投到鬼故事雜誌上，對不對？」
「還有就是反饋，溝通渠道的便捷，讓你從反饋中受到的影響太大了。」她沒有繼續糾纏被反駁的論點，很快繼續說道，「讀者們很容易對你發表看法，就像我寫的評論一樣，而你在接受那些觀點後，後續的故事很可能就和你之前設計的不同。這樣的情況下，你要怎麼保證你寫出來的就是你最初想寫的故事？」
「受影響的不過是旁枝末節，比如故事的風格，配角的命運，支線的處理這樣的內容。」浦傑耐心地回答，「每一個故事我在最初都會有一個設想，有的是圍繞一個奇思妙想，有的是創立一個不同於現實的世界，有的是詳細記敘一段傳奇的人生。這和你想要寫的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受到的影響，只會讓我更快進步，就像你的評論起到的作用一樣。」
「所以，你的文學夢已經徹底轉移到了網上？」
「是的。」他點頭，說，「這個載體給了我最大的自由度，門檻很低，讓我有了起步的機會。我不像你這麼有天賦，可以參加作文大賽得獎，可以在有名的全國雜誌上刊登文章，可以出實體書。如果沒有網絡，我現在就只是個默默工作在檔案室的小專員，攢了無數沒有人要的稿紙，和許多雜誌社的退稿信，他們不會告訴我寫的哪裡不好，我就只能一次次的靠自己摸索嘗試下去。」
他指了指包里的書，「也許有一天我會注意到這些參考意見，買上幾本仔細研究，但你真的覺得，那會比網絡這條路，距離我的文學夢更近嗎？」
「你的短篇集裡充滿了悲劇，很多都是為了傷感而傷感，這其實足以看出，你的生活太順利，你不知道真正的孤獨和寂寞是什麼樣的，他們愛了散了又愛了還是散了這很悲傷嗎？」他微笑着說，「當我還是個相親對象連第二眼都懶得看的胖子時，我比你書中的主角們悲劇多了。他們好歹還有個談情說愛的機會，能為了一點點小事斤斤計較大吵大鬧。你一定不知道，連吵架都只能跟自己的小號吵是什麼滋味。」
趙曉珂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我以為……你曾經的夢想並不是現在這樣。」
「當然不是。魯迅老舍巴金茅盾那種層次我從沒奢望過，可還有金庸古龍這樣的偶像呢，我看很多青年作家的書，我也買了好幾本東野圭吾，如果那樣的路有一點點可能，誰不想呢？」浦傑把最後一口菜吃進嘴裡，「可現實是很殘忍的，我只是個努力的平凡人，我不可能達到懶惰天才的水平，更不要說那些勤奮的天才。」
「這條路也許和我最初的夢想不同，但大方向是一致的，而且，這條路很寬敞，沒有誰會禁止我踏上去。」他笑了笑，「如果一家電影院始終不肯允許我入內，那我要是不想放棄看電影的夢想，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換一家，對不對？」
第77章
知道恐怖片的好了吧？
趙曉珂單手撐着下巴，怔怔地望着浦傑，出了會兒神，微微一笑，說：「你飽了嗎？」
剛才就已經結過賬，浦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那是不是該考慮一會兒看什麼電影了？」
按照方彤彤的提示，這種時候果斷找檔期裏海報看上去最驚悚的恐怖片就對了，國產還是老外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會有那種最基礎的突然蹦出個什麼把人嚇一跳的情節。
可浦傑覺得，趙曉珂應該不會喜歡那種電影，只好試探着問：「你有什麼想看的嗎？」
「我都說了今年想看的還沒上映。」她扁了扁嘴，站起來說，「那就下去看看輪播的預告吧。」
浦傑記得上來的時候看到一張海報，滿身是血的紅衣屍體風格一看就很驚悚，好像叫什麼皮筆記，據說是挺熱的網絡小說改編電影，恐怖類型的。
不行就推薦那個。
結果到了電影院那層，趙曉珂第一個就跳過了那個燈箱，一眼都沒瞄。
「不考慮一下？女生不是都很愛看恐怖片嗎。」
「我不喜歡。我膽小。」她乾脆地搖了搖頭，跟着走到一部看海報就知道是歌舞片的電影燈箱前，端詳了一下，說，「這個怎麼樣？」
「嗯……是不是太文藝了點？」他過去打量了幾眼，但跟着就發現看介紹和海報上的構圖，這百分之九十九是一部愛情片。
雖然跟他最愛的片子類型差了動作一詞，可和姑娘一起看電影，怎麼想愛情片的效果也更好吧。
於是他興高采烈地點頭答應，跑去買了票，順便買了爆米花和飲料。
「還有五十多分鐘才進場啊……」她看了看票，考慮了一下，說，「是去逛逛，還是在這兒等着？」
浦傑立刻回答：「你說吧，我都行。」
「還是在這兒等着吧。」趙曉珂抿嘴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別再迷路了耽誤進場。」
「那應該不至於，這一層除了電影院就只有廁所和遊戲廳了。」
趙曉珂抽出一本書，想了想，對他說：「你要不要去遊戲廳那邊玩會兒？乾等着很無聊的。」
「沒關係，我陪你一起等，我也可以看會兒書。」他把包放在桌上，拿出他今天買的書里最薄的一本，放在手邊。
正要擰開飲料瓶，他眉頭一皺，順着餘光把視線轉了過去。
他竟然看到了邢玉強。
當然，在電影院這種男女約會的常規場所看到邢玉強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邊那個竟然並不是周冬玲，而是個浦傑壓根沒見過的女人。
那女的年紀不小，打扮倒挺時髦，嘴唇塗得跟剛咬死過倆孩子一樣，手上竟然還夾着一根煙。
東涵這種小地方，民風相對大城市還保守得多，那些覺得自己這樣那樣但還是好姑娘的女孩在這邊多半找不到歸屬感。
根據邢玉強手放在那女人腰後的高度，浦傑判斷，這倆應該已經負距離接觸過了。
就是不知道這兩隻母老虎哪個在先。
一晃眼的功夫，邢玉強也看到了他，先是皺了皺眉，跟着馬上跟身邊那女的嘀咕了一句什麼，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徑直往這邊走過來。
一站到桌邊，他就打量了趙曉珂一眼，露出曖昧的笑容拍了拍浦傑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說：「看不出來啊，傑哥，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哥們看走眼了。什麼類型你都搞得定，佩服佩服。」
「我一個朋友，我欠了人情請人看電影而已。」他低聲解釋了一句，攬着邢玉強站起來往那邊努努嘴，問，「那是怎麼回事？周經理呢？」
「冬玲家裡組團旅遊，這周末去外地了。」邢玉強提了提腰帶，嬉皮笑臉地說，「這是我一姐們，一起來看看電影出去溝通溝通感情，傑哥，給個面子，可別跟冬玲說啊。」
「周經理待你可不薄啊。」浦傑滿肚子髒話差點噴出口來，忍耐着說，「你這點空檔也要偷腥，有點過分了吧？」
邢玉強撇了撇嘴，低聲說：「傑哥，我這可不是偷腥，我也是為了我的事業。實不相瞞，這姐們是工商那邊一個頭頭的小姨子，老公是個騙婚的基佬，她早憋瘋了，我這叫慰問困難群眾，做好事還能幫到公司，一箭雙鵰。多好。」
同妻？小子你的守備範圍也有點太廣了吧……浦傑壓住肚子裡的怒火，說：「得，我就當沒看見。你好自為之吧，周冬玲可不是好脾氣，你這點本事，在東涵得罪了她沒好果子吃。」
他的怒氣主要不是來自於邢玉強劈腿，畢竟他這兒想着方彤彤約着趙曉珂也沒多大底氣，他主要是氣這小號太亂來，這麼胡搞瞎搞，難不成要傳染給周冬玲一身病害她辭職來滿足他的願望嗎？
「謝了傑哥，回頭給你傳點好片子看，保你喜歡。」
浦傑搖了搖頭，在心裡說：「我寧願看下載的東陽國特產。」
「那是你朋友？」趙曉珂有點疑惑地問，很顯然，邢玉強看起來就和浦傑不是一路人。
「不，我同事。」他簡單地回答，沒興趣多做解釋。
看了會兒書，電影開場，兩個小時出頭的時光，就這樣飛逝而過。
那的確是一部愛情片沒錯。
但男女主角最後並沒有在一起。
郎有情妾有意變成了郎有妻妾有夫，相顧無言。
據說這片子在老外那兒是情人節首映，這惡意都快溢出了吧？
浦傑心有餘悸地想，要是情人節趕上這電影，他鼓起勇氣約方彤彤來看，看裡面倆主角唱唱跳跳折騰倆小時最後勞燕分飛各奔東西，自己在電影院裡就會忍不住想上吊。
趙曉珂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全程都十分專注，最後還感動得抬手蹭了蹭眼角。
可浦傑第一段舞就差點睡着，後面就全靠女主角非常不錯的顏值撐着眼皮。
劇情沒有任何值得討論或吐槽的地方，也就是說，兩小時浦傑都非常遵守觀影禮儀，沒有和趙曉珂產生半句話的互動。
隔壁六號廳散場恰好就是那部恐怖片，一個個女孩小臉煞白含羞帶怯地依偎在男友懷裡，大肆展現少女的柔弱無助，來激發男伴早就蠢蠢欲動的荷爾蒙。
而浦傑這邊唯一能想起來討論的，貌似就是女主角的幾雙高跟鞋還挺好看的……
真該去看恐怖片啊！
第78章
到底什麼事兒啊？
世上沒有後悔藥，浦傑的超能力也做不到時光倒流，一場乏善可陳的電影看完，趙曉珂就禮貌地表示準備回家寫作。
把書分了分後，兩人在商場門口告別。
整體來說，這應該算是一場愉快的約會，但就像那場電影一樣，哪裡都很不錯，但就是喚不起浦傑的激情。
兩人的談話線路最為接近的時候，就是在討論各位小說名家不停提出自己意見甚至產生爭執的那頓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