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錢高手在花都/一路彩虹 - 第19章

月關

  兩人出了主樓,剛剛向左側走出不遠,便見一個男人舉着部大哥大緊貼在耳朵上,整個頭歪向一側,一邊聲音高亢地喊着,一邊向這裡走過來。

  陸秘書立即揚聲道:「楚經理,老爺子叫你上樓一趟。」

  那人向她點點頭,脖子一挺一挺地繼續嚷:「喂!老K啊,我是楚文樓啊……對對對對!……對對對對,我說……你能不能幫我訂張機票啊,怎麼也得五折起吧?對……,我丈母娘要去深圳看我小姨子,對對對對……,什麼?搞不到這麼便宜的機票?那算了,我還是讓她坐火車吧!」

  這人就是今後很可能跟自已長期合作的夥伴?

  張勝認真打量起來:楚文樓二十八九歲年紀,身高不到一米六五,漫說是張勝,就是站在身段苗條的陸秘書面前,都顯得象個煤氣罐兒。

  他上身穿着棕色西裝,下身牛仔褲,腳上一雙耐克旅遊鞋。一條鮮艷的紅色領帶半掩在襯衫里,還是「一拉得」的那種。

  他打完電話握着「大哥大」走過來,胳膊半端着,西裝袖口上「大維」的商標牌兒赫然在目。

  「陸秘書,老爺子找我什麼事啊?」楚文樓笑眯眯地道。

  這個人身材臃腫,其貌不揚,一雙金魚眼,嘴岔子很闊,俗稱的嘴大吃八方的那種。脖子又粗又短,幾乎找不到,肚腩高高挺起,看其形象,既像蛤蟆精,又像大老闆。

  陸秘書指着張勝說:「楚經理,這位是老爺子的客人張先生。」

  「喔……,你好,你好!」楚文樓急忙邁着外八字的步子迎上來,緊緊握住了張勝的手,連連搖晃,狀極親熱。

  「楚經理你好,鄙姓張,張勝。」

  「你好,你好,你到寶元集團是……?」

  「哦,我有筆生意,要與寶元集團合作,張總想指定楚兄做我的合作夥伴,我特意下來見見你呀。」

  楚文樓一聽大喜,張二蛋的七大姑八大姨比他近的親戚多的是,人人都在企業任職。他剛剛從城裡過來,一直圖謀不到更好的差使,所以蹲在財務部掛了個副經理的銜領空餉,沒有什麼實權,這下總算見了亮。

  這人既然能和寶元企業談生意,想必還是有一定實力的,自已能代表寶元跟他們合作,那可算是走出冷宮了。

  楚文樓天生一雙短粗胖的羅圈腿,平時最怵爬樓見老爺子,這一下氣力陡生,和張勝一氣兒爬上十一樓,居然面不改色,有說有笑。

  張二蛋對二人又做了正式介紹,說了自已的投資意向,要楚文樓跟着去橋西考察,驗證各種證明文件,待合作意向簽訂後,由他做為寶元企業投資代表,與張勝合作辦企業。

  張二蛋做事向來風風火火,一筆生意決定去做了就決不瞻前顧後,三言兩語就交待明白。四人寒暄幾句之後,由徐海生開車帶着楚文樓和張勝前往橋西,徐海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楚文樓也是一個油滑的社會人,彼此有心結納之下,車行一路,三人已是十分熟稔了。

  實地看過了張勝名下地皮的之後,這時已經到午飯時間,徐海生作東,拉了兩人到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徐海生躊躇滿志地說:「張總的第一筆款子一打進來,我們先找工程隊進駐施工,先蓋一處辦公大樓,同時抓緊時間註冊公司,張勝答應張總企業名稱要冠以寶元的名字,我看……咱們這家企業就叫寶元匯金實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怎麼樣?」

  楚文樓一聽雙手一拍,諂笑贊道:「好名字,好名字,又大氣,又響亮,又喜慶,就沖這公司的名字,我們不發財都難啊。」

  這時,楚文樓的大哥大響了,他拿起電話,習慣性地歪着肩膀,舉着大哥大,調門兒自然地便提高起來:「餵?啊!凝兒啊,我回市里了,沒在廠子裡,對對對對,一會兒我就回家去,對對對對……咱媽的機票?別他媽提了,老K一天盡胡咧咧,真讓他辦事就不成了……」

  也不知是信號太弱還是嫌酒店裡太吵,楚文樓舉着電話往外走,站在外面窗子旁抑揚頓挫地大聲喊起了電話,看那情形,好像是和老婆說着買機票的事。

  徐海生瞥了他一眼,趁機對張勝道:「張二蛋在各屆影響很大,省市各級官員都很熟悉,把他拉進來,我們的運作中很多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所以這個人一定得拉住,他把楚文樓這個搞財會的表外甥派來,對你的廠子顯然還是有點不放心的。

  你不妨大方一點,回頭先許喏讓楚文樓就任公司財務部經理,示之以誠、讓他放心,這樣張二蛋才會放心劃款注資,賣力幫我們跑手續。」

  張勝點頭道:「我明白的,徐哥,這叫疑人不用,是吧?既然合作了,要是對人家還總是防着避着……誰也不傻,你不掏心,別人也就不會對你以誠相待了。徐哥,公司要成立了,這新公司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占着大頭的,不掛個職務說不過去,況且,我還真需要你幫我掌舵把關。」

  徐海生笑笑說:「我占着股份嘛,給我個常務董事就行了。具體的事,還得你來辦才成。對了,當初咱們簽的地皮轉讓合同,用途是農用地,現在要改變用途,得跟開發區管委會打交道,還得去區上補足契稅。

  雖說咱們這塊地要是真的拿來種菜,那才叫開發區頭痛,不過去辦手續難免少不了吃拿卡要。尤其是……聽說賈古文那老小子投機鑽營,跑到開發區管委會做了一個副主任,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找咱們的麻煩。你不要露面,這些事兒就讓楚文樓打着寶元企業的招牌去辦就好。」

  張勝聽說賈古文也跑到開發區任職,不由嚇了一跳,這時聽了徐海生的主意,連忙點頭稱是。賈古文對他們再怎麼有看法,也不敢刁難張二蛋的,張二蛋是省市各級領導眼中的寵兒,要是他在省市領導接見時順口發他幾句牢騷,那這條老甲魚就要吃二蛋的鱉了。

  徐海生說完,笑吟吟地舉起了杯:「來,大事已定,咱們哥倆酎一個!」

  張勝也興奮地舉起了杯,「當」地一碰,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烈酒下肚,他的心都熱了起來……

第045章

你不流氓誰流氓

  飯後,徐海生接到個電話,與張勝二人寒暄幾句就匆匆離開了。臨行前,他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張勝,半開玩笑地說:「你平時不修邊幅也就罷了,現在可是我們公司的法人代表,不能掉了公司的價。這裡是一萬塊錢,今天我以公司常務董事的名義要求你,為了公司形象,你必須對自已包裝一下。」

  楚文樓笑嘻嘻地插話道:「徐哥這話在理,形象就是身份的象徵,現在的企業老總,哪個不是一身名牌?象我們張總,衣着雖不講究,出入也是名車代步,說句不怕見外的話,第一眼看到張總你,我還以為是寶元新招聘的小職員呢。」

  張勝本想推辭的,聽了這話只好收下了信封。以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着裝問題,上次狠心置辦了套一千多的「美而雅」,都讓他肉痛了半天。而現在他所有的積蓄已經消耗在買地應酬中,要讓他拿出錢來置辦點高檔服飾,就他目前的經濟狀況還真辦不到。

  楚文樓因為想着以後需要與張勝共同謀事的地方還多,而且雖是寶元外派人員,終究要在人家手下做事,有心與他結納,便笑道:「這樣吧,反正我下午也沒事,我的審美眼光還是不錯的,我陪張總去包裝包裝吧!」

  說罷拉着張勝便走,一踏進當地最有名的九龍商城,楚文樓就興沖沖地帶着張生按照自已設想的大老闆標準開始採購打扮起來……

  張勝推開更衣室的門,遲疑地走出來,忸怩道:「楚哥,這打扮……不……不合適吧?」

  楚文樓雙眼一眯,兩隻胖手一拍,讚嘆道:「好!這才象樣!你呀,天生的衣服架子,這麼一穿,得迷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呀?有點自信成不成?這才象個大老闆!」

  「會……會嗎?」張勝吃吃艾艾地說着,轉身看向更衣門上的鏡子。

  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裡邊卻是艷麗的大紅襯衫,襯衫開着三個扣子,楚文樓說這叫粗獷,敞開的領口內露出一截黃燦燦的金項鍊,看起來足有手指粗。

  細皮帶,橫穿了一個手機套,裡邊掛着沉甸甸的手機,把那一段褲腰墜的有點下沉,手指上戴了兩個碩大的金鎦子,腳上一雙鋥亮的尖頭皮鞋。

  頭上戴着一頂微歪的禮帽,嘴角微微上勾,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一點邪邪的笑意,說他打扮俗氣吧,偏偏因為人品的出眾,帶着種特別的魅惑力。本來在一旁捂着嘴竊笑的服務員也不禁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張勝緩慢地轉着身子,仔細照了半天鏡子,總覺得自已象個盲人,於是抬手摘下了那副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的黑色大墨鏡。這一來,那雙澄澈的眸子令他的氣質陡然一變,張揚、邪氣的裝扮,卻是一副靦腆、純樸的氣質,兩種感覺很完美地組合在一起,那種味道說不出的特別。

  「很好,這才象個成功的企業界人士,你說對不對?」

  楚文樓對自已的設計非常滿意,一邊打量着張勝,一邊洋洋自得地問旁邊的服務員。

  那女孩很會說話,她含蓄地說:「嗯,這位同志的相貌、氣質非常好,這套打扮穿在他的身上……有種很特別的味道。」

  張勝的臉有點紅,本性不喜歡張揚的他對這種打扮有點牴觸,不過楚文樓和售貨員都夸這麼打扮出色,他便有點高興起來。

  他真想馬上穿着這樣鮮亮的衣服去見小璐,女為已悅者容,男人何嘗不是?

  「喏,雪茄,ZIPPO火機,好了,這下齊全了!」

  楚文樓把新買的這些東西一一放進他的口袋,張勝頭一回打扮成這個樣子,心裡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忙道:「好了,楚哥,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噯,帽子戴好,墨鏡、墨鏡,別拿着呀你,戴上!」

  「楚哥,這墨鏡鏡片好象顏色太深了……」

  「你不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深一點好,就是為了不讓人看清,這樣談生意時,別人很難猜出你的想法,我們就容易掌握主動。」

  「問題是……,楚哥,這樓里有點暗,我好象看不清道……」

  「戴上,戴上,我牽着你,出了大廈就好了……」

  ※※※

  小璐鎖好她的飛鴿,腳步輕快地向宿舍樓走去。

  今天回來的很晚,不過她卻很開心,因為今天她被調到廠辦到行政助理了,回來晚就是因為要交接工作,才耽誤了些時間。

  交接工作的時候張勝來過電話,問她幾點下班,當着被接替的同事她不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張勝,便只對他說今天加班,時間還無法確定。她知道張勝正在效區忙着他的新廠,這些日子沒空來接她下班,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再把這喜訊告訴他,讓他也來分享自已的歡喜。

  這些日子張勝工作太忙,有點冷落了她,但小璐心裡一點也沒有埋怨。她認為做一個好女人,頭一條就是她的男人幹事業的時候,女人應該本份點,就算不能給他什麼助力,至少也不能去糾纏他,分散他的精力。

  可是有了喜悅的事,她真的想第一時間讓張勝知道。想着張勝為她開心的樣子,小璐臉上溢出了甜甜的笑。

  門洞裡很黑,估計是廊燈又壞了,小璐蹙了蹙眉,正想快步走進樓去,一個黑影忽然從樓里閃了出來,正堵在樓洞口。

  高高的個子,還歪戴着一頂禮帽,就像電影裡的黑社會,小璐不禁嚇了一跳。

  她腳步一頓,等了片刻,那人卻沒走出來,好象就是站在那兒等着她似的,小璐的心不禁急跳起來,她左右看看,不見有路人經過,心裡更慌了,眼見那人動也不動,小璐悄悄攥緊車鑰匙,壯着膽子問道:「你……你堵着門洞幹啥?快讓開!」

  「嘿嘿嘿嘿……」,那人笑起來,笑得小璐心驚膽戰。

  然後,那人慢慢地探手入懷,小璐立即緊張地舉起了鑰匙,鑰匙尖對着他,靠着這把可憐的武器給自已增添幾分搏鬥的勇氣。

  那人摸出來的東西比她的鑰匙可長了不少,難道是匕首?

  小璐心裡一緊,只聽「啪」地一聲,火光亮起來,原來是一支雪茄。火光映紅了那個人的臉,那人低着頭,禮帽遮住了大半個臉,臉上還架着一副流里流氣的蛤蟆鏡,嘴使勁地裹着雪茄,臉頰微微有點內陷。

  黃澄澄的金鎦子、長長的雪茄、尖尖的下巴,上翹的嘴角,詭異的笑容……,他不流氓誰流氓?

  小璐渾身一震,渾身的汗毛刷地一下豎了起來。

  「啊!啊~~~!抓流氓,打壞蛋啊~~~!」

  小魔音穿腦般的高分貝尖叫震撼着張勝的耳膜,在樓道里迴蕩起來。

  張勝哭笑不得,他打扮的一身光鮮,本想給心愛的女友一個驚喜,沒想到她居然認不出自已,還錯把自已當流氓了。他急忙丟了雪茄,撲上來一把攬住她的腰去捂她的嘴,口中低叫道:「別喊!別喊!是我!」

  小璐攥着鑰匙正想去劃他的臉,忽地聽到他的聲音,那隻小拳頭不由僵在空中:「勝子,是你?」

  張勝摘下墨鏡,苦笑道:「可不是我嗎?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鄭小璐餘悸未息,輕拍着胸口瞪了他一眼,嗔道:「誰讓你打扮成這副鬼樣子跑出來嚇人啦?我還以為是流氓呢!」

  張勝很鬱悶地道:「流氓?這造型不象許文強嗎?」

  鄭小璐白了他一眼,哼道:「許文強不就是流氓?」

第046章

娶妻若此方為助

  就在這時,只聽樓道里也傳出一聲尖厲的大叫:「快來人吶,鄭璐出事了!」

  張勝沒想到驚動了別人,連忙回頭解釋道:「沒事,沒事,純屬誤會……」

  樓道里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但是聲音卻在二樓喊的響亮:「鄭璐,你怎麼了?快來人吶。」

  「鄭璐?是鄭璐姐,快走!」小璐一拉張勝,急急地跑進了樓,張勝這才醒起本廠還有個叫鄭璐的女工也住在這幢宿舍樓。

  二人連忙向叫喊的地方跑去,各個房間的女工聞聲都跑了出來,張勝闖進一間屋子,見幾個女工圍在那兒,當下也顧不得說什麼,急忙分開眾人闖進去,中間地上躺着一個人,這是個年輕的姑娘,長的有些秀氣,身材略顯肥胖。

  旁邊的女工驚惶失措地說:「不知道小璐怎麼了,在二層鋪上看着信,忽然就又哭又叫的,然後一頭從上邊栽下來,嚇死我了。」

  另外有女工便叫:「鄭璐,鄭璐,哎呀,這麼暈迷不醒的,是不是摔傷了腦子?」

  有個年歲較大的女工一眼看見張勝,不由喜道:「張勝,你怎麼在這兒,太好了,我們都是女人,力氣小,快幫我們把她送醫院去。」

  這種事當然不能撒手不管,張勝便抱起這位鄭璐姑娘往外走,小璐便也跟着下了樓,會同鄭璐同室的一名女工打了輛車一起去醫院。

  還沒到醫院鄭璐就醒了,醒來後仍是又哭又叫的,到了醫院一檢查,腦袋摔了一下,但不是太嚴重,不過醫生把張勝和她同室的女工叫到一邊,問清了他們的身份和病者的關係後,很嚴肅地說:「這位同志的傷勢並不要緊,不過在精神方面似乎有點問題。」

  那心直口快的女工驚訝地說:「不會吧?鄭璐平時挺文靜的,沒見她神經方面有啥問題呀。」

  醫生扶了扶眼鏡,糾正說:「是精神,不是神經。平時平靜,不代表精神方面就沒有疾病,有時候,一些特殊事情的刺激,就會成為誘因,誘發精神方面的疾病發作。這位女同志……希望你們能和她的父母溝通一下,最好帶她去做精神類專科醫院做個細緻的檢查。」

  那女工連連點頭,等醫生離開了,嘀咕道:「這扯不扯,不就是對象要分手嗎?不會真急成神經……哦,精神病吧。」

  鄭璐姑娘傷的不重,能走能動,只是精神不太好,一直時哭時笑的向她同室的姐妹訴說她男朋友原來對她怎麼好,怎麼海誓山盟絕不分手,現在卻絕情絕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