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錢高手在花都/一路彩虹 - 第3章

月關

第004章

愛拼方得贏機會

  走到西站盡頭,在狹窄殘破的柏油馬路上再騎十來分鐘,才能看到橋西郊區那一大片空曠的土地。

  站在高處往前看,除了被分割的凌亂不堪的一些菜地,就是完全荒棄的空曠地了。近公路的地方,被偷偷拋置垃圾的企業傾倒的工業垃圾堆的象一座座小山。

  再遠些,是一條小河,河水烏黑粘稠,看起來就象石油似的,散發着惡臭。原來這河應該很寬,因為兩邊的地面看得出來原來也是河道,只是現在已經乾涸了,河底被挖沙的人挖的象癩痢頭似的,深深淺淺都是坑。

  這裡有兩個村莊,大王莊和小王莊,照理說城郊的房子不該這麼破敗,可是站在坡上看,莊子都不大,處處都是高矮起伏的破房子,那村落毫無生氣。倒是貼着公路邊開着的一些小飯店和修車鋪子還有幾分人氣。

  張勝的心有點發涼:這個地方……真的會開發麼?如果市政府改變主意了怎麼辦?

  那時開發建設還不像現在這麼完善,現在從立項、規劃、審批、拆遷、開發各個步驟既科學又嚴密,要經過反覆論證再三研討,最後拿到市委常務會議上討論多次才能通過。那時候制度不完善,程序不科學,一些領導為了政績常常一拍腦門想出個主意就匆匆上馬,工程進行到一半發現可行性太低便半道擱置的項目屢見不鮮。

  所以儘管張勝並不懷疑那份文件的真實性,但他擔心政府會改變計劃,立項報告還不是正式規劃,只是提供給領導層的一個建議,不一定會得到審批,更無法確定什麼時候才能批得下來。要說快,只要主要領導拍板同意,一個月後平地已經出現三層樓也辦得到,要說慢,等上十年還是它,這條訊息到底有多少實質價值?

  張勝站在那兒沉吟半晌,蹲下來抽了根煙,然後把煙頭一丟,沿着一條歪歪斜斜的小道走了下去。前邊幾畦大白菜長的挺不錯,看得出來,如果這一帶不是離城市太近,被工業垃圾污染嚴重,河道又斷了水,原本應該是很肥沃的一片農田。

  菜地旁有一個農民,旁邊停着一輛運水的三驢蹦子,那老農正用桶接了水灌溉。張勝便和他搭訕起來:「大爺,這一片兒瞧着怎麼這麼荒涼啊?」

  那個滿臉皺紋的老農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邊舀着水澆地,一邊說道:「可不是咋的,我們村的人都受不了,有點能耐的人都遷到蔡家屯那邊去住了,青壯年沒地可種,大多外出務工,這老莊都沒啥人住了,我是不捨得這塊地就這麼廢着,這兒坡高,還沒被污染呢,才在這種點兒菜,不過得大老遠地拉水來澆地,唉,我也就是閒不住,要不可不擺弄這地了!」

  張勝點點頭,若無其事地插着腰四下看看,隨口問道:「大爺,要是在這地方買塊地皮……得多少錢?」

  老漢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地方還賣的出去?買來有啥用?要水沒水,要收成沒收成,整天價守着聞這臭氣呀?你買來幹什麼?」

  張勝忙順口胡扯道:「是這樣,我吧,想搞片兒高科技蔬菜大棚,離城近點運輸方便。」

  老農笑道:「這兒連水都沒呢,你咋種菜?」

  張勝說:「這個……打幾口深井,採用滴水灌溉,高科技嘛,肯定不能用傳統方法種。」

  老農哈哈大笑,說:「深井也不行的,污染太嚴重,用自來行還行,就怕那樣種出來的菜本錢太高,你也沒幾分賺得。」

  他頓了頓,往遠處一幢房子一指,說道:「挨着河泡子那處瓦房,就是我家的,前後院的菜地加起來小一畝,再加上三間瓦房,只要給我10000元,我就賣給你。」

  張勝吃驚道:「這地……哦,這房只賣10000元?」

  自打昨天存了買地的心思,他和別人閒聊時順口問過效區的地價,一般來說,當時一畝地在一萬五到三萬不等,具體價錢要看是生地熟地、瘦地肥地,還得看用途和環境。

  他當時估計橋西郊區的地至少也得兩萬多一畝,想不到這兒工業垃圾、工業廢水硬是把大片良田變成了垃圾場,結果連帶房子的地都這麼便宜。這老漢說是一萬,再講講恐怕還能把價降下來。

  老農哈哈笑道:「你當是市中心的房子呢?這兒的破房不值錢,看這環境嘛,瞞你也瞞不住。」

  張勝看了看他這一大片菜地,咽了口唾沫說:「那這菜地……多少錢一畝?」

  老農又接了桶水,搖着頭說:「那我可沒權賣,村里重新分了地的,這兒沒人管,我才回來種種,你要買大片兒的地,得和村支書還有鄉里領導去談。」

  「鄉里領導?」張勝心想:「就我混成這樣,鄉官也懶得和我談生意呀。」

  張勝怏怏地點點頭,說:「嗯,謝謝你啦,大爺,我再……四下考察考察。」

  老農提着桶灑了幾勺水,直起腰來望着張勝的背影咂咂嘴,咕噥道:「啥高科技種菜啊,這孩子怕是個找不到活路的下崗職工吧?我們農民有工作能活,沒工作也能活,這些城裡孩子沒了工作就不知道咋活,怪可憐的!」

  張勝轉悠了一陣,踱到一家飯店的後院兒,挨着那破磚頭和石頭壘的牆尋思着心事:「這村兒這麼沒落,又緊挨着城區,就算是我當市長,也不會任由城邊上荒着一片地當垃圾場,計經委的那份立項報告不會是無的放矢,沒準就是哪位領導決心開發橋西,授意他們起的報告。

  我看開發的事兒八九不離十,有點準譜。如果帶房的地一萬一畝的話,那這近於荒廢的土地估計也就五六千一畝了,我手裡的現款估摸着能買一畝半地,要是轉手,怎麼也能翻幾番,可是……那也不夠吃一輩子呀,老天爺給了我一個難得的機會,就讓它這麼從手裡溜走,那我可真成了廢人一個了!」

  張勝不禁想起了兒時的玩伴,原來和他住在一個大院的二肥子。二肥子小時候整天拖着兩筒鼻涕,盡受小夥伴欺負。長大了也邋邋遢遢,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汗餿味兒。可人家現在混得如何?

  自已老爸挖關係走後門、請客送禮地把自已安排進國營廠子當電工的時候,二肥子曾找他合夥經營一家外地啤酒在本地的代理權,當時覺的還是有個穩當工作保險,沒答應。結果幾年下來,人家現在早搬到市中心去住了,家裡至少趁幾百萬,自已不就是看到機會沒膽子抓嗎?

  張勝想到這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家飯店經營的是農家殺豬菜,後院裡正有一頭大肥豬快活地哼唧着,絲毫沒有屠刀臨頸的煩惱,它低着頭歡實地吃着飯店的殘湯剩飯,不時還快樂地搖搖小尾巴。

  張勝看着那頭不知愁的大肥豬,心想:「我要是光想着混,就跟這頭豬一樣,也不是活不下去,可是我能像豬一樣活着,能像豬一樣快樂嗎?」

  他忽然狠狠一捶牆頭,轉身便走。

  「風險不是沒有,可是……拼了!」張勝站在大路上想。

  遠遠的,「農家殺豬菜」的後院兒傳來一聲女人的咒罵:「這是哪個缺了大德的,把石頭推下來砸了我家的豬食盆啊?我操他大爺的……」

第005章

苦樂參半窮生活

  張勝鎖好自行車上了樓。這是一棟磚石結構的老樓,高五層,每層樓道的拐彎處都設了垃圾口,可以直接把垃圾從樓上順着垃圾口倒到地上。最初這方法很受歡迎,方便呀。可時日一久,裡邊那味兒傳出來,氣味就不太好,再加上小強橫行,現在已經被人把那垃圾口的小木門全給釘死了。

  張勝家住四樓,兩室一廳的房子,這是他的父親,當了半輩子兵,轉業後又當了半輩子工人得到的最大一份財產。現在裡邊住着父母和張勝、張清兄弟倆。

  因為是星期天,一家人都在,爸媽在裡屋看電視,老倆口兒退休之後就成了電視迷,現在看的是一部國產武俠電視劇,雖然是重播,老倆口看的還是十分帶勁。

  這部片子張勝也看過幾個片段的,劇裡頭男主角他爹叫李大剛,兒子叫李小剛,聽着就象哥倆。主角會一門很神奇的功夫,一發掌就噴火,那火從袖筒里噴出來,明顯煤氣壓力不足。裡邊還有位黑白教主,邪派頂尖高手,有一次演他在林中聽了什麼消息,恰好張勝進屋看到了,只見這位教主大人半黑半白的眉毛一挑,一撩長袍拔腿便跑,如鬼魅一般閃了幾次,便已在百丈開外,特象聊齋。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導演不該又給了他一個近跑的鏡頭,老頭兒躥了兩步,差點讓樹根絆個狗吃屎,這畫面居然愣沒剪掉,看的張勝心裡一陣難過。這部戲裡所有年輕而美麗的女性,統統都愛年輕而不英俊的男主角,因為這部戲裡從頭到尾除了主角身邊的一個小跟班,再沒有一個年輕的男性,這個小跟班叫聰聰,長的極象盼盼。供需如此失衡,也難怪裡邊正邪兩派的女人都哭着喊着要泡他。

  張勝只是偶爾看了幾眼,就被雷得不行。

  在此之前,他看《某某第一保鏢》曾被雷過,裡邊有個眼睛摔一下就好、再摔一下就失明,如此周而復始跟拍一下就能用的破收音機似的男主角,有一次驚聞朋友有難,他飛馬趕去救人,途中,忽地和女主角大演感情戲,一番纏綿情腸互吐,張勝看的怒髮衝冠,恨不得一腳把那「破收音機」踢上馬背,讓他馬上消失。

  但是這部武俠片威力更大,張勝只看了幾眼,就一腳把自已踢開了。當時他羞的臉上發熱,就像這麼丟人的片子是他拍的,如此有責任心的觀眾,不知道除了張勝還有沒有第二個。

  張勝一聽聲音,知道正是那部片子,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趕緊穿過去奔向自已的房門。這時在暖器片廠開大貨的弟弟張清正和女朋友在裡間屋裡耍貧嘴呢。

  「前兩天我弄了套香港版的《西遊記》錄像看,人家那特技做的太棒了,女演員也漂亮,那蜘蛛精撩撥唐三藏時,噯噯,那個勾人兒。哪象咱們這兒拍的,那妖精只會捏着蘭花指跟人家拋媚眼兒,那也叫風騷?你看人家那妖精,穿着半透明的紅裙子,屁股扭呀扭的往床上爬,哎呀,看的我直着急,人家又不用你負責,你唐三藏裝什麼蒜吶,從就從了吧!」

  他的女朋友胡娟被逗的直笑:「我說該讓你去演唐僧,那就肯定如願了!」

  「嗨,我去也不成呀,那蜘蛛精正要霸王硬上弓,可惡的孫悟空就出現了。」

  胡娟笑着說:「還不是導演安排的,要是換好色的豬八戒出現不就沒事了?」

  張清說:「豬八戒呀?他要出現……恐怕蜘蛛精就要堅決不從了。」

  張勝握住門把,有意地擰了兩三下,這才推開房門。饒是如此,弟弟和女友好象還是沒來得及反應,兩個人剛從床上坐起來,胡娟臉紅紅的,髮絲凌亂,半截袖的襯衣領口敞着三個扣子,弟弟的手好象剛從那鼓騰騰的胸部裡邊縮回來。

  「大哥回來啦?」張清跳下床道。

  張勝假裝沒看到這一幕,「嗯」了一聲道:「小飯店不景氣,我停了,回家歇歇,過幾天再和朋友商量干點啥。」

  「哦,那你休息一下,我們正要出去。」張清說着,向胡娟使了個眼色。

  「大哥,我們走了!」胡絹羞澀地瞪了張清一眼,和張勝客氣地打着招呼,一邊匆匆向外走,一邊偷偷系上衣扣。

  胡娟長的很俊俏,她和張清是高中同學,張清高中畢業當了兵,兩人書信往來談的不亦樂乎,每回張清從部隊回來探親,都帶回滿滿一軍用書包的來信,全是胡娟寫的。

  兩人在信里還都用筆名,張清叫清水,胡娟叫幽幽,張清曾賣弄地拿了一封兩人來往的信給大哥看,張勝看到一首打油詩,他只看了一句「清水幽幽春水流,春水流得滿……」

  後邊那個字有點模糊沒看清,他剛看到字的偏旁是『廣』字旁,弟弟就發覺這封信看不得,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搶了回去,張勝也刷地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遂以過敏反應謝絕參觀了。

  張清畢業後,兩個人的關係就更親近了,家裡人也樂見其成。因為家裡住房緊張,弟弟和他是住在一屋的,談戀愛一點私密空間都沒有,不過平時張勝經常住在飯店裡,這就給弟弟營造了偷情的機會。

  「我沉默寡言、笨嘴拙舌的,哪能和能說會道的弟弟比,這小子一定早就把人家給吃了,自已卻還是處男一個,可悲啊!」房門一關,聽着外邊打鬧的笑聲,張勝哀嘆一聲。

  不出張勝所料,張清晚上沒有回來,小兩口兒不知跑到哪兒親熱去了。張勝把自已關掉小飯店的打算和父母簡單地說了說,為了怕父母操心,他沒敢說賠了錢,只說贏利不多,想干點別的。

  父親原來是軍人,轉業後留在本地,多年來也磨光了在部隊時的銳氣,現在和母親一樣,都是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安慰了他幾句,卻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張清吃過晚飯就回了屋,坐在陽台上,打開窗戶望着滿天星辰,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想着自已的心事。他現在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市府開發橋西的意向了,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啟動資金的來源。

  這種機遇,一輩子可能只有一回,一定要儘可能的從中牟得利益。僅靠手裡不到一萬元的本金,哪怕再和父母借點,也是小打小鬧。要想干一次大買賣,這錢從哪兒來呢?

  張勝把他認識的人仔細思索了一遍,這些人里有能力拿出一筆錢去買地皮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從小住一個小區的二肥子,一個就是徐廠長。二肥子現在發達了,早就搬離了小區,已經聯繫不上。幾年不見,彼此早就疏遠了,就是上找上門去對方怕也很難答應。

  第二個就是徐廠長,現在認識的有權有勢的人好象只有一個徐廠長關係親近些,可是……要怎麼請他幫忙呢?借款……,紅口白牙的,什麼東西也沒有,誰敢借這麼大一筆款子給他?要不然拉他入伙?他會不會相信?肯不肯合作?如果聽說了消息拋開自已單幹怎麼辦?

  張勝苦苦一笑,身處社會最底層的他,即便際遇就在眼前,想要抓住,也好難好難……

第006章

稚兒言商初學步

  張勝在徐廠長辦公室門口站了半晌,方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徐廠長抬頭見到張勝,神情有些意外,但隨即站起來,熱情地說:「小張來啦,哈哈哈,快請進,快請進,今天怎麼有空回廠啊?來,坐坐!」

  他摸了摸大背頭,陪同張勝笑眯眯地走回座位,抓過香煙點燃一根,然後把煙盒丟給張勝。

  廠子合資之後,廠長辦公室的環境也改善了許多,徐廠長原來主抓財務,外資到位後,外資方派了主管財務的副廠長,他現在主抓供銷,不過很多訂單都由總廠直接發下來,他們只是按單生產,所以看起來不是很忙。

  張勝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說道:「哦,先不抽了,謝謝廠長。今天來,的確是有點事要和您商量。徐廠長,我的小飯店經營不善,昨天我給它停了……」

  徐廠長吃驚地道:「前天我路過不是還開着麼?怎麼說停就停了?喔……小張啊,你是想讓我幫幫忙回來找份工作吧?這可難辦啊,現在廠子裡的事都是外資方的幾位領導拍板。」

  他為難地撥拉着頭髮:「這個……傳達室打更的……哎呀,辦公室的老方安排了他的老舅,麻煩呀……」

  張勝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徐廠長,您誤會了,我不是想回廠找活干。實話對您說吧,我聽說了一條極有價值的消息,能賺大錢。我沒有什麼有能力的親戚朋友可以幫忙,我想……認識的人里既有本事,對我還挺關照的也就是您了,所以……」

  徐廠長一聽失笑道:「極有價值的消息?哈哈,小張啊,你是挺穩重挺踏實的年輕人,怎麼也學會開皮包公司對縫了?哈哈哈,你說說,是什麼消息。」

  張勝臉有點紅,訥訥地道:「要說對縫……還真差不多,我既沒本錢,又沒人脈,說起來,要辦成這事還得靠您。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提供這條能發大財的消息給你,只是……您要是知道了,把我甩開自已干……,徐廠長,您別在意啊,我不是懷疑您,這也是在商言商,咳!不瞞您說,我讓小飯店的那租房合同給噁心怕了。」

  徐廠長哈哈大笑起來:「行了行了,有什麼消息,你儘管說,你在廠子時,我是廠長、你是員工;你離開了廠子,咱們也是交情不錯的棋友。在社會上,我徐海生也是條響噹噹的漢子,過河拆橋的事那是人幹的?你放心,真有價值,少不了你那份兒!」

  張勝一咬牙,心想:「不找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自已的本錢去賭,買上一畝地,翻他幾番,賺個三五萬到頭了。說給他聽,就算真甩開我,我照樣是這結果,只能賭了,再墨嘰下去,徐廠長怕還不愛聽了。」

  想到這兒,張勝爽快地說:「行,那我就說給你聽。徐廠長,前天我和郭胖子合計歇業不幹了,請了房東來談,他的小姨子是市計經委的一個主任……」

  徐廠長聚精會神地聽着,等張勝說完,他挾着香煙出神地想了半晌,這才目光一閃,撣撣煙灰,抬眼看了看他:「你確定?這麼說,你的依據就是……那位崔主任皮包里的一份文件?你……只看到了一個標題?」

  張勝點點頭,說:「是!但我相信,這條信息是真的,我還趕到橋西去看了,那裡兩個村子從去年開始就在陸續搬遷,那村子現在特別蕭條。在咱們城市近邊上,那麼一大片土地空着,政府不利用,難道拿來當垃圾場嗎?所以,我敢確定這消息的真實性!」

  徐廠長微微搖頭:「你想問題太簡單啦,不止是開不開發橋西的問題,還要考慮什麼時候開發,要是現在買進一大片地,一放十年,拖不起呀,你當是個人家裡那點存款嗎?」

  張勝着急地說:「徐廠長,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等消息都傳開了再去買地,那還買得到?能先富起來的人,都是先行一步的人吧?」

  徐廠長聽了這句話似乎心有所動,他抬眼看了看張勝,默默沉思起來。

  以他對張勝的了解,這個年輕人很實誠,張勝絕不是那種咋咋唬唬聽風是雨的毛燥小子,他說出來的消息,肯定是他親眼看到的事情。問題是他知道的消息實在是太少了,那是政府的一個意向還是一個已經決定實施的項目現在還無法確定。

  政府部門的很多意向,時常會因為各種因素而變更,如果這個意向取消怎麼辦?如果政府開發橋西的計劃延遲幾年或者因領導層的變動而擱置怎麼辦?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大把的資金砸在那兒,橋西還是一片荒蕪的爛地,那時想脫手保本都難吶。可是……如果這消息確實呢?暴利啊,頃刻之間翻幾番甚至十幾番的暴利,那是多大利潤?

  立項報告遞上去,市政府一旦審批同意開始規劃,那麼特權階層、背景複雜消息渠道靈通的人就會得到消息,不必等到政府決定正式宣布,那裡的地就會被瓜分一空了,那時再想擠進去分一杯羹,談何容易?

  想了許久,徐長廠抬起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張勝坐下,然後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片刻的功夫,電話接通,徐廠長臉上露出了笑容:「老侯啊,是我,海生。呵呵呵,哪裡哪裡,你是大忙人嘛,無事豈敢打擾啊?哈哈哈……」

  他的腰直了直,身子向前傾過來,臉上變的嚴肅了些:「老侯啊,我聽說政府有意在城市周邊地區建設一個經濟開發區,你聽沒聽說類似的消息啊?」

  「在哪兒設立?哈哈,我也是道聽途說了一點傳聞,這才向你打聽嘛,你是政府官員,你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呀。什麼?你沒聽說過這方面的消息?嗯……現在謠言滿天飛,是不能輕信,好好,那你先忙,改天咱們吃飯再聊。好好,再見!」

  徐廠長放下電話,雙手十指交叉起來,目不轉睛地看着張勝。

  張勝着急地道:「這種消息,政府公開宣布前肯定屬於絕密,如果風聲早傳開了,咱們現在去買地都晚了。徐廠長,我真的確信這是個千載難逢的一個機會,能獲得的回報值得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