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之世 - 第12章

月關

  這句話一出口,任若惜心中便是一寒:「糟了,今天怎麼這般沉不住氣?」

  她剛想大呼住手,不料她的妹妹已經先叫了起來:「啊!是你?哎哎哎哎……哎呀……」

  原來右側領頭沖入的正是任冰月,小姑娘倒也驍勇,一手持小圓盾,一手持一柄鋒利無比的吳戈,象只小老虎似的衝進來,奮勇當先,殺向慶忌。

  可她看清了慶忌的模樣,心中便是一驚,這人怎麼象是自己路上遇到過的那個公子?再一看,可不就是他麼?

  任冰月猝見相識的人,一時來不及想通其中利害,下意識地便住手收回了兵器,可是她沖的步子實在是太急了點,堂上鋪的又是竹蓆,哪裡煞得住腳,於是倒垂吳戈,一路「哎哎哎」地叫着,直接撲向了慶忌的懷抱。

  慶忌一見哪還客氣,張開大手一摟,任冰月「哎呀」一聲尖叫,已被他結結實實摟在懷裡,慶忌笑吟吟地便把手裡鋒利的魯削輕輕架在了她細嫩白晢的頸子上。

  任若惜一看,鼻子差點沒氣歪了。那些如狼似虎的悍將們更是呆了,這才一個回合,二小姐就主動做了俘虜,這仗還怎麼打?

  慶忌神完氣足,好整以暇地笑道:「我有肉盾在手,誰敢過來?」

  任冰月聽了這話卻忍不住奇道:「我只聽說過木盾、皮盾、藤盾、銅盾,肉盾又是什麼東西?」

  慶忌哈哈大笑,這小姑娘一派天真,完全不通世務,聽她說話真是有趣的很。慶忌俯頭在她潔白無暇、晶瑩可愛的耳垂處輕輕呵了口氣,笑道:「我那肉盾,可不就是你麼?」

  任冰月大怒,叫道:「姐姐,這賊子輕薄於我,你快殺了他。」

  「給我閉嘴!」任若惜喊完,一陣頭暈目眩,她已經被這個不長腦子的小妹氣的快要瘋掉了。

  

  第024章

密議

  

  任冰月的大叫,讓慶忌有點啼笑皆非。她落到自己手裡,全不知大難臨頭,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她倒忿忿不平起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傻的可愛的富家女。

  要說輕薄,嘿嘿,緊緊攬在她胸前的大手似乎才是真的正在輕薄。任冰月穿着華麗的魯繡布料的繞襟衣,曲裾纏繞,衣料輕薄,深衣短襦被他箍緊了身子所以裂開一道口子。

  從上邊看下去,衣領內一對初初發育的細緻乳丘隱隱在目,襯着精緻纖美的鎖骨,居然已有了幾分成熟女子誘人的風韻。最妙的是,胸圍子自然沒有,bra更是休提,粉胸半掩凝睛雪,好一派蓓蕾風光……

  這一切盡入慶忌眼中,任冰月渾然不覺倒也罷了,問題是慶忌的大手就按在她的胸前,她也沒有意識到,她對於男女有別的意識還真是混沌的很。

  「你放開我!」任冰月怒叫,奮力向前一掙,那酥胸在慶忌手中自然擠壓得更加結實,慶忌笑了一聲道:「好!」說着便鬆了手,使盡全身力氣向外掙扎的任冰月哎哎哎一陣叫,腳步站立不穩,又一頭撲到青羽懷裡。

  「嘖,感覺還真不錯,一手可以把握,而且手感很好,細細軟軟的一團,夠鮮嫩的,還沒發育到挺聳如丘的溫香軟玉我這還是頭一次觸摸呢。」

  慶忌有點遺憾地想,輕輕捻了捻似乎猶有餘香的手指,順手把刀子也收了起來,笑道:「任大小姐,現在可以證明我的誠意了嗎?」

  任若惜這時已經反應過來,知道此人單身登門必有所恃,拿下他一人恐怕與事無補,便冷冷喝道:「統統退下去!」

  任府的家將訓練有素,猶如一支軍隊,對主上的命令只知服從,從不多問一句為什麼。任若惜一聲令下,原本刺猥般攢扎在慶忌身周的長矛刷地一收,數十名家將立刻退得乾乾淨淨。

  任冰月驚奇地對慶忌道:「喂,你不是本姑娘在河邊時見……」

  「你也給我下去!」任若惜鐵青着臉色一聲大喝,任冰月立即噤聲,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了。

  慶忌看得失笑,轉身對任若惜道:「姑娘貌美如花,可不要經常這麼生氣,否則臉上會長皺紋的。」

  任若惜不理他的爛笑話,只是板着臉看他。此時她當然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與她在後院隔牆較量過矛法的那個人,那麼也就是說……他是公子慶忌。

  當時離得遠,看得還不是太清楚,此刻才瞧清了他的容貌,五官俊秀,一表人才,眉宇之間蔚然有俠氣,看着他的樣子,就象總有一抹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無論什麼打扮、無論在什麼環境裡,他身上總是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光彩。

  任若惜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走向案後。她的衣飾不如冰月華麗,穿的是一襲素色深衣,只有領口袖邊有美麗的雲紋圖案,但是這樣服飾更顯得她體態輕盈,舉止優雅。

  她的雙足掩在衣袂之下,走動起來就象飄鳧在水面上,步態神韻仿佛輕雲蔽月,柔情綽態,難以言表。那繞至臀後三匝而下的曲裾深衣,把她挺翹臀部的完美曲線充分地顯現了出來,款款擺動時,韻味十足。

  慶忌還沒看夠,姑娘已一轉身,衣帶飄風,翩躚落座,那如行雲流水般的優雅。讓慶忌不禁暗贊一聲:「好美!」

  任若惜不知慶忌此來到底有何目的,心中實是惴惴不安,她就坐之後,強自支撐着平靜的態度,淡淡說道:「慶忌公子,請坐。」

  慶忌一笑入坐,任若惜瞟了他一眼,說道:「公子身份尊貴,只消說明身份,若惜必往門前親迎,何必使這樣手段相見?」

  慶忌打個哈哈,說道:「若是慶忌表明了身份,恐怕門子進來轉上一遭,必會告知我,姑娘你『不在府中』了吧?」

  任若惜臉頰微微紅了起來,神色間卻未見慍怒,她垂下眼帘,輕輕嘆息一聲,幽幽說道:「公子乃吳國大王之後,當知任氏雖稱吳中望族,在君王眼中,終不過是撮爾小民,內中苦衷,還望公子寬宥體諒。」

  慶忌使了這般手段登門造訪,當然不只是為了解任家之圍。任家擁有龐大的財富和人力物力,如果能得到他們相助,那對自己伐闔閭而主吳國將大有助益,這才是他登門造訪的主要目的。

  他並不知道任氏因為一次未成功的聯姻而引起了現任吳王闔閭的猜疑,但是他知道世族門閥,一切舉措莫不以家族利益為重。如今闔閭才是吳國之主,他只是一個流浪於外的公子,幫任家一個忙,便要任家為他效力,那是決不可能的。

  就算他救了任氏家主的性命,只要判斷他難以成事,那麼任氏家主任子英想來寧可把命還給了他,也決不輕率地把整個家族綁上他的戰車導致全族被屠滅的命運。

  但是事在人為,不去嘗試就永遠沒有機會,現在做一些良好的接觸,那麼當自己反攻吳國成為可能,吳國大族們必須為了自家的命運做出選擇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成為任氏這個龐大家族選擇的一個目標。

  目前來說,做為任家長女若惜,她不能斷定慶忌未來就一定沒有重新奪回吳國的機會,那麼做為在吳國境內的一個大家族的代表,她現在固然不敢與慶忌接觸,卻也不敢過度疏遠了他。

  任何一個大家族的人,為了家族的發展都只會儘可能的交朋友,而不會隨便得罪一個強大的勢力,哪怕他只是一個未來可能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任若惜的所謂苦衷,指的就是她們任家夾在現任吳王和吳王競爭者兩個強大勢力間的為難處境,慶忌自然明白。

  他笑了笑,說道:「我當然明白姑娘的苦衷,所以才扮成這般模樣登門造訪,在我一方,今日的會面決不會泄露隻言片語,我今天來,也不是遊說姑娘投效於我的,只要貴府家將也都忠於主人,想來便無大礙。」

  任若惜吁了口氣,頓時放下心來。她售賣武器與外國,是違犯吳王禁令的大事,所以所帶家將都是任氏家族最忠誠的子弟,這些人都是自幼在任氏大城長大的,父輩、祖輩都是任氏家人,斷不至出現奸細,當然可以放心。

  「慶忌公子這麼說,若惜便放心了。只不知……慶忌公子今日登門,倒底為了何事呢?」任若惜把一雙美眸投注在慶忌臉上,絲毫不放過他面部一點細微的變化。

  慶忌眉毛一挑,說道:「當然是為了尊府那一百車兵甲而來。」

  任若惜容色稍稍一緊,還未等她說話,慶忌便笑道:「放心,不是我要打你兵器的主意,而是令有其人。若惜姑娘,我借住成府之後,與隔壁白府發生衝突……」

  慶忌把他的懷疑和後來發生的一切向任若惜合盤托出,最後說道:「想不到,他們的確別有用心,可是目的卻不在我,而是你。大概是我突然來到,與你比鄰而居,身邊又帶着許多甲士,那些人擔心我會壞了他們好事,所以才再三羞辱騷擾,想趕走我們,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任若惜聽着他講述,神色一連數變,等他講完,任若惜垂斂着睫毛沉思起來,慶忌也不在言,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門外陽光直入,射在金黃色的竹蓆上,再反襯到這處子皎潔如玉的肌膚上,頓時浮起一片瑩潤的光輝,國色天香,不外如是。

  慶忌一直覺得漢服是所有服裝中最美的衣服,現在看了任若惜,他更覺得這種曲裾深衣就是列代漢服中最美的漢服。它不如唐代服裝艷麗,不如宋代服裝華美,但是卻把東方女性的古典、含蓄、輕盈、飄逸之美體現的淋漓盡致。

  慶忌正欣賞着她的美麗,任若惜沉思有頃,忽然從玉美人變成了活的,眸波流轉之下,眼中露出一抹瞭然:「我想……我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

  任若惜說着目光一抬,恰與慶忌來不及收回的眼神對上,眼見他放肆大膽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逡巡,任若惜臉上不由一熱。

  

  第025章

詭譎

  

  慶忌目光收之不及,被人家盡收眼底,臉上也是一紅,趕忙接過話題,向她問道:「姑娘知道是什麼人了?」

  任若惜「嗯」了一聲,目光微微避開,說道:「若惜所攜雖只四百家將,卻個個驍勇善戰,縱然是暗中行劫,魯國中有這個能力的,也不過只有兩股勢力辦得到。一是魯國的軍隊,化軍為寇的事雖然並非不可能,但我……不過料非如此。」

  慶忌目光一閃,微笑道:「這麼說,與姑娘交易的人,必是魯國軍中將領,亦或在魯國把持了大權的人了。」

  任若惜說了一半及時收口結果還是被他猜測了出來,心下更加謹慎:「而另一股勢力,就是大盜展跖,若惜想遍魯國所有盜賊,唯有展跖才有這樣的實力。」

  「大盜展跖!」慶忌重複了一句,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慶忌不禁暗自思忖:展跖在魯國真的有這樣強大的勢力麼?

  任若惜道:「展跖有這個實力,更有這個理由。目前,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卻苦於裝備簡陋,手下不少人還使得是普通木棒,甲冑弓弩更少,所以急需武器。是以若惜猜測,打我兵甲生意的必是展跖,除此再無他人。」

  慶忌微微一笑道:「這展跖與我也有過節,今日他奪了你的兵甲,來日就更有膽量來尋我的麻煩了,不若我與姑娘聯手挫他銳氣,若惜姑娘以為如何?」

  任若惜一聽立即便想拒絕,若與慶忌聯手卻敵,那吳國她也不必回去了,立即通知父親棄家逃命去吧,闔閭不馬上動手才怪。

  慶忌補充道:「姑娘何不聽聽我的計劃再說,相信只要布局巧妙,不但不會暴露我與你聯手的事實,而且……便連你運送百車兵甲的消息也能遮掩過去。」

  任若惜心道:「慶忌如此熱切相助,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我欠他一個人情了,也罷,今日蒙他傳遞消息,已然欠了他一個人情,還差再多上一件事麼?只是……他若要我任家為他內應,亦或供他奔走,在父親做出決定之前,可休想要我應允一字。」

  任若惜打定了主意,便道:「未知公子有何妙計?」

  慶忌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任若惜聽他竟將整件事都招攬到自己身上,微感不安地道:「此事本與公子全無干係,公子如此助我……」

  慶忌截口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助姑娘,便是自助。我說過了,我與展跖早有過節在先,他的勢力越是強大,對我越是不利,我救姑娘你,便是自救了。何況……能做你的護花使者,本就是一件樂事。」

  任若惜眸子亮了亮,微微頷首道:「既如此……但憑公子安排,若惜唯公子馬首是瞻。」

  「好,那麼我便告辭了,你我依計行事便是。」慶忌一笑起身,微微拱手。

  任若惜起身相送,直至門庭之下,才低聲說道:「慶忌公子,吳國之事,如何不求季子為助。」

  「延陵季子……」,慶忌略一出神,笑而搖頭:「季子當代大賢,體恤民生,名利與他只是浮雲,所求者不過是吳氏江山永繼,香火傳承,百姓安居樂業而已。如今闔閭已主吳國,恐怕季子寧願將錯就錯,也不會希望再起刀兵,我去尋他,不是自尋沒趣嗎?」

  「將錯就錯……」,任若惜品味了一番,說道:「但是烽煙若一定要起,季子總不會坐視不理,那時他心向誰,誰便得大助力。公子居於衛國想必還不知道國內之事。先王遇刺後,季子已歸國,於先王墓前哭靈,然後返回封地延陵,築城挖河,命名『淹城』,放言終身不入吳國一步。」

  慶忌一怔:「有這樣的事?」

  他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知道了,但季子雖憤於闔閭篡位之舉,仍未必便肯助我復國。總有一天,要讓季子知道,這一場刀兵是避無可避的,我慶忌更不是輕易可以被闔閭屈服的,那時……他才會出頭。不管如何,多謝姑娘提醒,本公子告辭。」

  慶忌展袖一禮,昂然出了任府大門。任若惜立在門中,望着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任冰月鬼頭鬼腦地出現在她身後,賊兮兮地笑道:「喂,慶忌公子比起你往昔見過的那些世家子如何?」

  任若惜回頭,原本恬淡的臉色已變成「凶神惡煞」,橫眉立目地喝道:「你還敢說,今天真是丟盡了我任家的臉面……」

  任冰月大恐,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和青羽路上見過此人,方才一見他便是慶忌,心中驚奇,所以失手……」

  任冰月一邊說,一邊移動腳步便要逃開,移開了五六步遠撒腿便跑,任若惜在身後大叫:「從明日起,隨我一齊習武、一齊經商,坐同席、臥同榻、行同車,再不許你整天玩耍、不務正業……,喂!你給我站住……」

  ※※※

  季子,就是慶忌的叔祖父,此人不止在吳國人望之高縱使君王也難企及,在諸侯列國間也是聲譽卓著。季札掛劍這個成語,就是出自這位季子。莫看春秋時代諸侯列國弒君奪位的戲碼層出不窮,但是君子還是層出不窮的,慶忌的祖父與他的三個兄弟就是這樣胸懷袒盪的四位君子。

  這四位君子都是吳王壽夢的兒子,長兄諸樊、二哥余祭、三哥夷昧,季札最小,是他們的四弟。壽夢大王在諸子之中,最喜歡這個小兒子,想將王位傳給他,大哥諸樊看出父親心意,便主動讓出太子之位,季札不肯接受,為了避免父親廢長立幼,乾脆離開了吳國。

  無奈,諸樊在父王死後便繼承了王位,但他認定了這個王位本該是屬於四弟的,於是病故時未將王位傳給兒子,在下詔宣季札歸國未果後,便將王位傳給了二弟余祭,其目的自然是希望有一天由自己的幼弟繼位。

  季札這幾位兄長皆是君子,可惜卻不長壽,余祭不久染病不起,臨終時王位又傳給了三弟夷昧,沒過幾年夷昧又生重病,垂危之際派人去尋四弟,本想這回他總該回國了,不想季札根本無意於王位,說什麼也不回來,無奈之下,夷昧只好把王位傳給了兒子姬僚,也就是慶忌的生父。

  公子光是這四兄弟中的老大諸樊之子,他自覺四叔不肯歸國,那三叔便應將王位還給長兄之子,也就是他,因此憤憤不平,這才使刺客弒殺王僚,以武力奪取了王位。

  季札不止在吳國威望卓著,在諸侯列國間也具有賢名,公子光雖然篡了位,卻唯獨忌憚這位王叔,若他出面干涉,以他的威望,自己這吳國大王的位子終究是坐不穩的。

  幸好伍子胥又出一計,在季札聞訊回國時,命人四處散播消息,說闔閭對王位是志在必得,如果季子歸國後進行干預,要還位於王僚之子,少不得又是一場大戰,導致民不聊生,除非季子自己肯坐王位。

  正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季子本人是無意於王位的,他又向來愛惜百姓庶民,歸國後面對着既成事實,為了吳國的穩定,終究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只在王僚墳前痛哭一場,就此返回他的封地,發誓終生不見闔閭一面。

  試想這樣一個人,慶忌就算去見他,他又豈肯幫他招兵買馬,以武力重奪王位?慶忌已經想通這一點,所以至少目前他是決不會去見季札王叔祖的。

  展大夫和孔夫子下午才回來,兩個被老友招待,喝得醺醺然滿臉醉意,慶忌將他們迎回房去,三人飲茗坐談,待慶忌一離開,兩人就高臥不起了,晚飯都不想吃。

  夕陽西下,滿天彤雲。成府燃起了炊煙,愷嘯挑着擔,從井中汲滿了水,送進了伙房,射禮正在伙房外劈柴,目光微微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兒。進入伙房之後,正在伙房幫廚的大良連忙迎上來打開大缸的蓋子,愷嘯將水注入缸中,不引人察覺地輕輕點點頭,大良嘴角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

  

  第026章

夜歌

  

  是夜,慶忌按照行伍中的規矩巡視了一遍莊院,然後回到了後宅。

  這是一個靜謐美麗的夜晚,天空皎潔的明月連上面明暗凹凸形成的美麗圖案似乎都看的清楚,草叢中蟋蟀不知疲倦地唱着歌,淺淺清輝灑在大地上,就象為地面鋪上了一層銀霜。

  白天的燥熱被夜風一吹,變得清清爽爽,有些人已經先睡下了,莊園中只有不多的燈火還在亮着,慶忌身披甲冑回到後宅,並未急着回房解甲休息,他在涼亭中坐定,白妮端上米酒點心,慶忌自斟自飲,又吃了一些夜宵。

  就在這時,隔牆一陣幽雅的琴聲裊裊傳來,時而細若遊絲,時而縹緲空靈,那古樸動聽的琴聲仿佛天籟般讓人心頭的疲憊煩躁一掃而空。慶忌放下酒杯靜靜聽着,稍頃,琴聲中一縷洞簫般柔和優雅的女聲唱起,與那琴聲相和,融洽的渾然一體,讓人聽不出是那琴聲佐歌,還是算歌聲佐琴。

  「彼何人斯,其為飄風。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胡逝我梁,不入我門?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