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樓 - 第3章
李維北
前面傳來一個有些沮喪的聲音：「油沒了，我們得步行進去了。」
從擺渡車到機場大廳入口直線距離差不多八百米，可就是這短短的距離讓五人都極度緊張。現在是夜裡，可是周圍亮度很足，沒有可隱藏的地方，他們跑過去就會暴露，假如有動物埋伏在周圍，那麼全軍覆沒的可能性極大。
梁左提議說：「塗抹一點地上的糞便也許會好一點。」
他的理論很簡單。
動物常常憑藉氣味來判斷敵我。地上有很多糞便，將它們抹在臉上和外套上或許能夠偽裝瞞過一陣。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迅速在周圍收集糞便起來。最後周奇最誇張，除去糞便還特意在身上粘了不少烏鴉的羽毛。
梁左本想說，你這樣反而可能被攻擊。
不過這些措施本就是緊急狀況下的行為，也不能苛刻太多。
於是五個人深吸一口氣，沒命地朝着入口處跑去。
梁左餘光瞄到旁邊有綠光，那是綠毛貓的眼睛。他心臟劇烈跳動着，由於年輕和經常運動他一個人遠遠超過了其他幾人。
幸運的是五個人都抵達了入口處，大家迅速將玻璃門關閉，又從旁邊搬來沙發堵住門口暫緩一緩。
梁左道：「應該是綠毛貓被烏鴉攻擊之後比較謹慎，我們要快點利用時間了。」
三名工作人員帶頭的一個說：「我們去聯繫人，你們找個VIP房間先躲一躲，四十分鐘後在這裡匯合。」
周奇說：「我倆一起行動吧，安全一點。」
梁左點點頭。
待三個工作人員離開之後，周奇突然認真道：「這次可能是遇到大麻煩了，我想先看看到底機場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看？」
「好。」
「幫我找找電腦，我是程序這一行的，給我電腦我就能夠接入機場的系統……反正現在哪怕他們響警報也沒用。」
機場大廳入口位置有不少旅行者的箱子、包，有的已經被劃破了，其中的化妝品、紙巾、零食、書什麼的散落一地。梁左很快在一個黑色箱包裡頭翻到一本MacBook。
「跟我來。」
周奇拿着電腦就熟練地沖向樓上，梁左迅速跟上。
一邊跑周奇一邊解釋：「以前我就在機場上班，大多數機場的布置大同小異，後來我才跳出來當了自由程序員自己弄東西……到了，這裡應該有接口。」
他正要推開一扇門。
梁左喊了一聲慢。
然而話還是太遲了一點，從裡頭竄出來一隻半米大小的黑色物體，衝着周奇胸口鑽來。梁左只能夠勉強丟出手中的手機，卻沒能夠命中。不過那黑色物體撞擊之後嘶吼了一聲就逃走了。
周奇躺在地上，雙眼無神：「我死了，我死了……告訴我女朋友，我在外面真的沒人……那只是前女友，我們那次是偶遇，卡的密碼是她的生日加我生日……」
「你沒死呢。起來。」
梁左無奈地指了指他胸口被撞癟的MacBook。這東西在關鍵時刻變成了護心鏡救了他一命。
揉了揉胸口，周奇一副劫後餘生的舒爽。
「我就說吧，電腦這東西什麼時候帶着都是有用的。」
「別說了……現在電腦看來不能用了。」
都已經幾乎裂成兩半了。
梁左看了看周圍，發現暫時還沒有動物入侵的跡象：「我去給你找電腦，你先進去躲着。接口就在裡頭吧，你確認一下。」
進去看了看，周奇點點頭：「沒錯。不過之前那東西是什麼？」
「老鼠。」
那是一隻巨大的老鼠，有兩根幾乎抵達下巴的獠牙。
「不要出去，躲好。」
說畢梁左就往樓下跑去。
他發現大廳里卻沒有之前外面發現的那些糞便與羽毛，也就是說那些動物前頭可能還沒有進入，而機場就開始緊急疏散。眼下情況緊急不容多想，他迅速在一個個包里翻找。帶上飛機的箱包很多都有海關鎖安全鎖，這時候反而成為了一種障礙，好在不少都被某種生物給強行撕開，給了梁左助力。
他最終找到了兩台筆記本電腦，三部手機。
帶着這些東西，他再次朝着樓上跑去。
在轉角位置時他突然瞄到竟然有一個活人躲在沙發堆里。之前由於太過於緊張他根本沒有瞄向太遠，現在才看到，那一堆沙發明顯是人為堆在一起的，裡頭有一個身影正瑟瑟發抖。
咬咬牙，梁左對他喊：「你還活着吧？活着就出來和我們一起走。」
裡頭的人繼續發抖，就是不動。
「沒時間等你了。快。」
他依舊不肯挪出來。
梁左只好先跑了上去。
「你真是高效。」
周奇讚嘆了一句，然後飛快開始將電腦接在控制台的接口上。一坐在電腦面前他就換了一個人，雙眼專注，手指不斷在鍵位上挪移，噼里啪啦。梁左心裡倒是微微鬆了口氣，這傢伙看起來像是有點真貨。他打量了一番這個狹小的控制室。
裡頭除了有一堆接口，還有兩個放在鐵架上的大工具箱，一個靠在門後的清潔車，以及一圈盤在一起的線纜，各種纏繞一起的電線——看來這裡也是一個備用儲藏室。
梁左先是翻開工具箱，裡頭有鋸子、鉗子、釘頭錘、木槌、錐子、螺絲釘、剪刀等等。
最後他選擇的是其中的一個長手動扳手，大概一米左右，重量勉強合適。
接着梁左將那些線纜翻出來借用周圍固定的鉚釘和鐵架子做成一道道防護網，最後貼在門上。然後第二次是用電線豎着和橫着的線纜構成了一個編織網狀，這樣柔韌性能夠保持，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陷阱。哪怕突然進來一群綠毛貓也能夠擋一擋。
「來來來，快看！」
周奇朝他揮手。
電腦上出現了飛機降落前半個小時的場景。
飛機大廳里開頭還和往常一樣，乘客們安靜地等待安檢和擺渡車。突然廣播裡傳來一條緊急通知。
「乘客們，現機場遭受不明攻擊，請大家立即撤離機場，請大家立即撤離機場。」
「我們已經在T1和T2口外停好了備用車輛，請大家立即上車撤離。再說一遍，請立即按照提示趕往T1T2口，請不要攜帶您的行李，立即趕往集合點。」
在停滯了幾秒鐘後鏡頭裡的人們紛紛開始逃往出口。
由於場面過於紊亂，還有不少人被撞倒，踩在地上。然而人的求生本能足夠強，很快這些地上的人也爬起來沒命地逃往出口。哪怕是一些老人小孩這時候都失去了矜持和童真，只是在本能趨勢下往前逃。有幾個老人家甚至比年輕人速度還要快。
看到這裡周奇和梁左都沒有任何笑容。
很快鏡頭裡出現了幾隻老鼠，它們體型和之前攻擊周奇的那隻一樣，在到處嗅來嗅去，撕開一個個包裹。正當它們想要進一步探索和覓食時，綠毛貓沖了進來，然後老鼠們飛快逃往登機口……
畫面到此截止。
周奇皺眉道：「也就是說最早是大老鼠進來了，然後綠毛貓攻擊它們，最後又是烏鴉攻擊了綠毛貓？對吧？」
梁左又看了一遍視頻，拉了拉頭上的絨帽：「關鍵是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能上網嗎這裡？我記得是有線網，還可以登錄吧。」
「可以。不過很多網站都進不去，包括哪些大型社交網站，我試了幾十個了。」
「我來試試。」
梁左想了想，試了試一個小論壇。能夠進去。裡頭醒目的十幾條全是求救的帖子。
我們市出現了大老鼠和怪貓，求救啊！它們連鐵門都可以咬開！我們在xx小區32樓2號，請好心人看到的幫忙報警，我們這裡電話不通，網絡也只能上這一個。
有出市的車嗎？急求！價格隨意！
海上出現了綠皮鯊魚，你們看到了嗎？
……
一個個帖子都在述說着同樣的事情，仿佛在半個小時前，這些莫名兇狠的動物同時襲擊了很多城市。
「對了可以這樣看。」
周奇操作了一番，將一些網站之前的快照截圖找到了。一個個門戶網站的題目都是講述着同樣的一件事。
波塞冬正式登陸陸地！
陸地上的小型動物包括哺乳類和兩棲類已經被感染，開始變得暴躁具有殺傷性，到處攻擊人類，請大家務必小心呆在家裡不要出門。初步推算，波塞冬病毒是利用海風傳播到了城市中，然後以極快速度蔓延……
「完了……完了……」
周奇眼裡都絕望。
梁左則思考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既然它們登陸了，為什麼會選擇夜裡同時攻擊各個城市？這完全不像是動物本能的驅使，反而就像是二戰希特勒的閃電戰，有人做好了計劃一樣，連夜突襲……
他想到了之前那隻烏鴉嘲諷的眼神。
第004章
逃竄
那些動物該不會真的有智慧，誕生領袖了吧？
可無論怎麼說這也太快了一點，按照生物進化的歷史來說，無論是有了智慧還是大幅度提高生存能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眼下仿佛這些事情都被壓縮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波塞冬病毒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個巨人又是什麼，來自哪裡？那把長矛又代表着什麼？
往常這些都會是梁左日常的好調味品。
可面對生存問題時，這些就變得充滿了一股邪異味道。
「我們該走了。」
他當機立斷。
周奇依舊癱軟成一團，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
梁左沒法，過去只好給了他兩巴掌，將這人從軟弱中打醒。
「現在做比想重要得多。」
周奇也稍微清醒了一點，點點頭。
倆人將之前布置好的門口陷阱用鉗子剪斷，周奇也從桌子上拆下一根木棍防身。
「我去拿些食物和水，你和我一起還是？」
周奇搖搖頭：「你去吧，我去找一些衣服，如果波塞冬是利用海風傳播的話，那麼通過雨水也是可以的，能夠抵擋它們直接接觸皮膚也算是個措施。」
倆人無需多言開始各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