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樓 - 第7章

李維北

  他下意識看了看門口,那扇大門又緊閉了,仿佛之前根本就沒有打開過一樣。

  半個小時後屍體仿佛就融化在了地板里,留下一枚寫着一字的硬幣。

  拿着硬幣,雷振再次試着投入了販賣機里。

  這次他想着能不能買點什麼別的,於是投入硬幣說,有香煙嗎?

  轉瞬自己又覺得太傻。

  然而香煙真的出現了。

  那是一包銀色煙盒,裡頭擺放着整整十二支沒有任何LOGO的香煙,最神奇的是將煙放在唇邊,吸一口氣它就自燃了。雷振從來沒有抽到過味道如此純正舒爽的香煙,之前的疲倦和飢餓都一掃而空。香煙對於男人就仿佛口紅之於女人,抽上一根,好像很多問題都簡單起來。

  而且後面他才知道,這十二支每天都會自動填充,也就是每天的香煙數量限額十二支。

  雷振接受了自己進入一個怪地的事實。

  他想要出去,不過不了解這裡之前他不準備輕舉妄動。房間裡的東西實在超出了他預計太多。

  比如說客廳里的沙發和桌子根本就像是固定在裡頭的一樣,無法挪動,用手中兌換的刀也無法損傷。大門永遠緊閉。

  雷振看到屋子裡還有四個房間,於是嘗試着進入其中一個。

  結果才推開一個,裡頭就蹦出來一個木偶人,將他打得渾身酸疼,毫無還手之力。

  第二天上午,警報響起,依舊是兩隻喪屍進攻。這次雷振早就有了準備,他雖然年過四十,不過常年堅持鍛煉,反應和力量都在。一陣游擊戰,利用屋子裡的地形他將兩個入侵者砍翻在地。遺憾的是這次並沒有硬幣出現。他估摸着,這和有些遊戲有點像,殺怪爆裝備什麼的。存在一個幾率問題。

  第三天來了一個新人。

  這人膽子又小又沒用,雷振讓他兌換裝備配合自己抵擋喪屍,他卻縮在牆角什麼都不干,只是抱住腦袋。

  出現的四隻喪屍差點讓雷振喪了命。

  後來他幾乎是和喪屍同歸於盡,只剩一口氣。那個新人也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被喪屍幹掉的人,他被喪屍吸入了身體裡,喪屍一時間變得極強,雷振拼着一隻手臂被拗斷才砍掉了他的腦袋——也幸好是抓住了它正在吸收那個人的時候。事後雷振並沒有找到新人屍體,仿佛已經變成了喪屍的一部分。

  雷振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第二天身體全部恢復如常。

  他摸着了一點規律。

  一、抵擋喪屍是每天的一個日常工作,只要沒死拖到了第二天人就會恢復。就像是香煙一樣,會刷新狀態。以兩次晝夜交替中第一次為準。

  二、不要被喪屍近身控制住,他們會很快地吸收掉你,也就是吃掉,同時會加強他們的力量。

  三、每天喪屍都會不斷增強,人的力量和速度也會由於廝殺而增加着。

  四、自動售貨機是個好東西,能夠購買到不少有用的物品。

  聽了他的話,梁左急忙道:「你說你是在南方看到這個樓的……可我是在西面的一個機場進來的……」

  「不會吧?波塞冬暴走了?」

  聽了梁左的敘述,雷振也皺起了眉。

  「也就是說,樓並不是只有一座,它們不斷出現在不同城市裡。」梁左分析:「它們的目標就是吸引人進來,然後完成它要求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擊敗這些喪屍。雷哥,你在裡頭呆了多久了?」

  雷振道:「十天。」

  梁左拖着還疼痛難忍的手臂咬牙說:「所以你在裡頭已經抵抗了喪屍十天了。我之前觀察,你的力量和反應已經超出了普通人很多。我剛剛連用盾牌抵擋一下它們都覺得撐不住。你卻可以不斷擊退和擊殺它們……這裡頭還有沒有什麼提示?」

  「沒有了,連個紙條都沒有留下。」雷振將黑刀收起來:「前幾天我干翻了那隻木偶,就是你躺的那個房間裡頭。然後那個房間就亮了,變得可以使用。所以估計是每個房間都有一個挑戰,要完成挑戰才能夠進去。」

  梁左問:「每天喪屍進攻時間固定嗎?」

  「並不是。」

  雷振搖頭:「所以要做好準備……只是喪屍要來之前會感應到的。那是一種直覺吧。」

  梁左站起來認真地說:「看來要當一陣室友了,雷哥還請多多關照。」

  對方哈哈一笑:「都上了同一條賊船了,還好是你小子,而不是又一個廢柴來給我強行增加難度!放心,這兩天應該我還擋得住。這下子看來回去有希望了!」

  「雷哥,我們明天開始打通下一個房間吧。」

  「你撐得住嗎?」

  雷振好奇道。

  梁左嘆了口氣:「我是害怕我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之所以留下這麼多時間,應該就是鼓勵我們打通這些房間,而打通房間肯定是有收穫的!」

  雷振大笑:「有志氣,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第008章

怪樓(四)

  樓里的入夜無法判斷,直到突然周圍漆黑一片梁左才確定,這算是一個白晝循環的標誌。轉瞬他就發現自己手臂變得再次充滿了力量,連癒合的傷痛和發癢都沒有一點感覺。

  他認真地用手指撫摸着癒合的肘關節,捏來捏去,確定不是幻覺。

  「第一次我也和你一樣,好奇。這怪地方超出常理的太多了。」

  黑暗中梁左只看得到雷振點燃的紅色煙頭。

  雷振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來:「我試過,這裡的牆壁連我這把黑刀都砍不動,喪屍也沒法留下一點痕跡。還有床,桌子什麼的,就像是根本無法損壞。當然最讓人火大的還是那台機器,看起來像是老虎機,不給你任何提示,只問着你要硬幣……」

  梁左問道:「雷哥,最開始就你一個人嗎?」

  「嗯。」

  坐過電梯後雷振就直接進了這個屋子。開始他還以為是遭遇仇人被監禁,做生意的人難免會得罪人。很快他就否定了這一點。因為裡頭的東西太鬼怪,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弄得出來的。

  雷振嘿嘿笑了聲:「梁小弟,你發現沒有,這裡沒有任何空隙讓氧氣進入。」

  梁左不由愣了下。

  他回想了一下,的確這屋子裡根本沒有窗戶,而那扇門外面根本不知道是哪裡,周圍嚴絲合縫,基本上就是一個密室。可自從進來之後到現在,哪怕與喪屍的戰鬥那麼激烈也沒有覺得呼吸困難過,這還真是一個奇怪的現象。梁左稍微發散了一下思維:「會不會是通過一些我們無法注意到的地方進行空氣交換的,就像是飛機上一樣?」

  雷振的煙頭更亮了:「這不重要,關鍵是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我們能夠出去嗎?」

  梁左本想說肯定可以,然而他還是保留了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雷哥,你說之前你打通了那個房間,有得到什麼東西嗎?」

  「東西?沒什麼東西,打通了裡頭就亮了,鬼都沒有一個,就一張床,睡覺挺舒服的。不過我怕我貪睡誤事,就睡了一次後來都是在這邊客廳里睡的。」

  他還想問點事。

  雷振打斷他:「睡吧,明天還有大戰要干。」

  煙頭已滅。

  入夜。

  第二天。

  雷振選擇的是唯一打通的房間對面那一間。白色大門,黃銅柱狀把手,仿佛只需要輕輕一擰就能夠獲得裡頭的一切。

  他叼着煙,回頭看了看梁左:「梁小弟,記住我給你說的那些了嗎?進去後你就在我身側,隨時注意用盾牌擋隔,聽我指揮。」

  梁左點點頭,比了個OK手勢,將手中盾牌握得更緊一點。

  雷振吸了一口氣往裡推開門。

  梁左只覺得眼前一黑。

  他聽到一聲悶哼,是雷振受到了襲擊。

  雷振破口大罵:「梁左,你在幹嘛!」

  梁左想要解釋卻發現現在不是時候,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下一秒,突然裡頭亮了不少,不過依舊是偏向陰沉,仿佛是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

  「我去你媽的!」

  雷振似乎被偷襲了,不斷咒罵着給自己打氣。

  梁左這才發現原來他被一個人偶正在追打。

  人偶看起來和普通人高度相仿,不到一百八十公分,不過生得長手長腳,頭戴一張繪有鬼臉的面具。梁左只看得清面具上有兩隻圓圓的眼睛,眼睛周圍有紅色火焰花紋,然後有一張咧開到耳朵的大嘴。不,這個長手長腳人並沒有耳朵,頭部光禿禿的,身上也光禿禿的,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火柴人。

  這個火柴人手持一根挺粗的棍子,橫打豎劈,畫圓抽打,幾乎每一下都擊中雷振,打得雷振不斷摔倒。好在火柴人手持的是棍子,而不是某些利器,否則一兩個回合雷振應該就是重傷。

  最後雷振終於熬不住大喊一聲飛速後退。

  火柴人再次看向僵硬在當場的梁左。

  它一步步走過來,梁左終於看清它的樣子。

  鬼臉面具下是一副相當纖細的身軀,手臂和雙腿都看起來像是某種柔軟材質製作的,可十幾秒鐘前迸發出那種力量,一棍子打飛雷振……

  梁左發現了最不可思議一點。

  鬼臉火柴人手中拿的武器竟然是一根超長的法式長棍麵包。

  它是一個麵包材質的人!

  梁左荒謬之餘不免也充滿好奇。到底麵包人內在動力是怎麼回事?它是某種形態的生命還是僅僅是一具被操縱的機器?

  「你好……」

  嘗試和對方對話,回應梁左的卻是迎面一棍,哪怕在盾牌幫助下他的手臂也腫了起來。

  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梁左再次和麵包人面對面。

  無情一棍正中胸口,打得梁左半天無法呼吸,趴在地上只能咳嗽。

  麵包人仿佛也覺得無趣,只是站在原地觀望,拄着棍子,無聊地等待對手站起來。

  梁左不由腦洞大開,如果我不站起來是不是對方就會不對我動手了,或者我就以趴在地上的形式可以從他面前路過……

  麵包人仿佛也感覺到對方似乎想要鑽空子,一棍子對準他砸過來,梁左趕緊就地一滾,險險避開。

  他看着麵包人不斷逼近,腦子裡飛速運轉。

  到底怎麼辦怎麼樣才能夠讓對方罷手?從武力層次來說,哪怕再多幾個人也完全不是麵包人的對手。

  情急之下他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不由後悔,不該隨隨便便花掉那一枚硬幣的。

  如果再有一枚就好了……

  這個想法想起時,梁左驚愕地發現手中真的有一枚印有1的硬幣。

  咬牙他站起來,閉着眼雙手將這枚硬幣遞過去。

  棍風停在了他腦門前。

  麵包人將硬幣抓在手裡,丟入面具下,然後喀嚓兩聲,他就將法式長棍扛在肩頭,朝着一旁走去,仿佛梁左根本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