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 第11章
月關
不過這年頭,牙刷子還是一種奢侈品,普通人家不會在這方面做花銷,楊帆是近水樓台,因為馬橋的老娘就是做牙刷子的,這才免費得了幾支,因之他也就成了馬氏牙刷子的首批試用人員。
只是,看起來這馬氏牙刷子明顯就是假冒偽劣產品,刷毛不但帶着一股仔豬毛味,而且牛骨製成的刷柄只要沾上幾次水就開始發黑,有些粗糙有硬碴的地方,還容易刮傷牙床。
實際上,做牙刷子的都有一些自己的不傳之秘,諸如劈制牛骨、牛骨鑽孔、綑紮豬鬃,這些步驟只要一看就會做了。但是劈好的牛骨要用淘米水浸泡幾天以防腐,泡好的骨片要用麻衣銼銼平,再放到放了黃藤芯的木桶里拋光,牙刷子做好後要用硫磺熏蒸來去味消毒,這些訣竅人家不說,你就不容易想到了。
楊帆正嘟嘟囔囔地發着牢騷,「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女刺客靜靜地站在那兒,仿佛一株生長在深谷的幽蘭,嫻靜時候的樣子全無一點女刺客的彪悍與殺氣。
她站在門邊,憔悴的臉頰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過於蒼白,以致那本來就很白皙的臉頰因之有了一層半透明的質感,幾綹秀髮就垂在她那蛋清一樣剔透的腮邊,愈發襯托得膚白如玉。
楊帆笑了,向她揚揚手,道:「你醒了,出來吧,沒關係,這才敲頭一通鼓呢,這修文坊里,沒有人會比我起的更早。」
他的笑很燦爛,陽光般燦爛,笑時頰上還遽爾生起兩個淺淺的酒窩,女刺客看在眼裡,竟爾生起一種「卿本佳人,奈何作賊」的感覺!
第0017章
楊帆的信譽
女刺客下意識地向院外看了看,便扶着肩頭姍姍地走過來。
她依舊是那一身夜行裝束,經過一夜,薄薄的綢衫綢褲已經烘乾,質地極好的衣料依舊十分柔軟,不至於暴露了身體的曲線。
女刺客在楊帆面前蹲下,睇着他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楊帆刷着牙,含糊不清地道:「因為我是這坊里的坊丁,本月該我當值,一大早要去開坊門的。」
女刺客訝然道:「你是坊丁?坊丁本是協助武侯防盜的,你怎麼……卻行偷盜之事。」
楊帆撓了撓頭道:「這個問題……實在不好作答。你說當官的本該愛民如子,為什麼偏有那麼多當官的貪婪殘暴,視百姓如芻狗呢?」
「嗯!沒看出來,你這傻……你這傢伙說話還挺有道理。」
女刺客想了想,點點頭道,她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院落,又問:「你家就你一個人?」
楊帆道:「是啊,我幼年時隨崑崙商船流落南海,呸!呸呸!直到成年才回來。呸!我到洛陽城還不到一年光景呢。」
女刺客再度蹙起了她那秀氣的眉毛,狐疑地道:「你幼居海外,回到大唐還不到一年,就變成了洛陽人氏,還做了修文坊的坊丁?」
楊帆乜了她一眼道:「難道你不知道,在咱大唐要弄一份戶籍有多容易?」
女刺客啞然,她知道楊帆說的是實話。
隋煬帝大業年間,中原人口有四千六百多萬,但是唐高祖時期全國人口僅有一千五百多萬,銳減了三分之二。
固然,因為隋末天下大亂,死了很多人,但戰爭中死的人其實很有限,更多人的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死於戰爭帶來的副傷害----對農業的破壞。當時,百姓因飢餓而死的數目數十倍於死於戰爭的人。
可即便如此,唐初人口也不會銳減到如此巨大的地步,當時人口銳減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瞞報戶口。戰亂期間,農民流離失所,破壞了原來的戶籍制度。當天下穩定之後,很多農民已託庇豪門,做了奴僕或佃戶,再想統計人口就非常吃力了。
這些年來,朝廷不斷加大人口的統計,制度已經較早年完善許多,但還是有許多漏洞可鑽,所以,想瞞報戶口、或者想得到一個戶口,都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你叫什麼名字?」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突然心有靈犀地一起開口,這句話一出口,楊帆就笑起來,女刺客卻不覺得好笑,她繃着臉,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盯着楊帆看,直把楊帆看得覺得自己的笑點確實很低,這才收斂笑容,自我介紹道:「我叫楊帆,排行第二,大家都叫我楊二或者二郎,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女刺客略一沉吟,答道:「我叫天愛奴。」
楊帆訝然道:「你姓天?好大的一個姓氏!」
女刺客搖搖頭道:「不,我沒有姓氏。我叫天愛奴,我的名字……就叫天、愛、奴!」
天愛奴這個名字當然沒有什麼好稀奇的,那時女人通常沒有大名,只有小字。魏文帝曹丕的皇后叫郭女王。漢恆帝劉志的皇后叫鄧猛女。漢昭帝劉弗陵的皇后叫上官小妹。而本朝太宗皇帝的長孫皇后,叫觀音婢。
皇后大多出身名門世家,乳名尚且如此,民間女子的乳名兒起的千奇百怪更不稀奇。但是沒有名字的女人常見,沒有姓的人……這怎麼可能?楊帆很識趣地沒有多問,他知道,在這個女孩身上,一定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許就像他一樣。
楊帆無心去發掘人家的秘密,便笑了笑道:「天愛奴!很好聽的名字啊!你要不要刷牙,我請!」
天愛奴明麗的目光先是投注在他那支刷毛已然蜷曲的牙刷子上,蛾眉復又一挑,再睨向他。楊帆笑起來,道:「當然不是,我還有好幾枝新牙刷子呢。」
楊帆起身走進房去,不一會兒便取來一支嶄新的牙刷子,順手還帶出了一隻水瓢,舀了半瓢水。楊帆把瓢、牙刷子和青鹽遞給天愛奴,介紹道:「喏!這是洛陽修文坊馬氏牙刷子,做工精緻,品質一流,四坊八鄉,有口皆碑。」
紅日東升,騰躍到天邊一抹雲彩之上,從雲彩間的縫隙里把一道道金燦燦的陽光投射到神都洛陽城上。楊帆家的小院裡,一男一女,分別拿着瓢和陶盆,面對面地蹲着,在陽光下刷牙。
「我需要一套衣服,呸、呸呸……」
「成,等一會開了坊門,我給你尋摸套衣服回來,呸呸、呸……」
「謝謝,呸!」
「不用謝,我家裡不開伙的,我再給你捎些吃的回來吧,我們坊里有個江家湯麵鋪子,做的湯麵口感筋道、湯清味足,四坊八鄉,有口皆碑,呸、呸呸……」
「這樣啊……其實我不太餓……」
……
大清早,各處坊門剛開不久,幾個身着便服,胯下騎馬的人便急匆匆地走在趕向修文坊的道路上。
若是有人認得他們,會驚訝地發現,這幾人中竟有洛陽尉唐縱和刑部法曹參軍事喬君玉。能讓這兩個人大清早的便走在一起,着實不容易,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轟動九城的大案子。
洛陽尉唐縱約有四旬上下,方面闊口,濃眉重目,頜下一部烏黑的濃須,顯得極具威儀。他這個年齡正是男人體力精神達至巔峰的時候,一襲長袍穿在身上,胸膛、臂膀撐出的曲線,可見其身材之魁梧結實。
在他左手邊馬上的人就是刑部法曹參軍事喬君玉,喬君玉也是個四旬上下的中年人,身材比起唐縱要單薄一些,臉頰上寬下窄,淺淺的皺紋給他清瞿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策馬在他旁邊的是一個錦袍玉帶的美少年,這少年比喬君玉矮了大半個頭,穿着一襲玉色交領長袍,腰束七星帶,頭戴幞頭巾子,腰下一雙淺腰烏絲履,身材非常纖細,看年紀不過二八妙齡,容顏俊美,雙眉如劍。
唐縱一邊策馬前行,一邊沉聲道:「喬參軍,洛陽人口百萬,魚龍混雜,要找一個人實在是難如登天,朝廷又不許搞出大陣仗來,那不是難為人麼?說實話,就算請楊郎中主持,我也不抱多大希望!」
喬君玉輕輕嘆了口氣,眼角的魚尾紋更密了。
要在偌大的洛陽城找一個人,難處有多大,他豈會不知道,更何況,還得悄悄進行,不能搞得滿城風雨,這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可是……
喬君玉往旁邊瞟了一眼,見伴在他身側的那個玉袍錦帶的美少年聽了這話已面沉似水,心中不由一緊,連忙打個哈哈道:「那個人受了傷,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標誌。犯人是在修文坊一帶失蹤的,咱們就以修文坊為中心,向四下里搜查嘛。洛陽府若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就地調動各坊的武侯和坊丁,讓他們一曲一巷逐坊搜查就是!」
唐縱聽了更是大發牢騷:「喬參軍,你說的輕鬆。這天子腳下,溪邊隨便一個垂釣的蓑衣老者,可能就是某位致仕榮修的尚書侍郎,巷弄裡邊隨便一個正在蹴鞠的少年,可能就是某位皇親國戚。一座小小佛庵、一處小小道觀的供奉施主,說不定就是哪位王侯公子,查,怎麼查?翻,怎麼翻?」
喬君玉眼角捎着旁邊的美少年,見「他」臉色越來越陰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卻又不好出言制止:「這唐縱執法多年,經多見廣,也算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物,怎麼就看不出我身邊這女人的身份來呢,這可是內衛的人,你就算看不出她的身分,難道還看不出她是易釵而弁?
內衛交辦下來的事,怎能推託得了。雖說找上門來的這位謝沐雯謝姑娘只是內衛里的一個果毅都尉,可是就算刑部侍郎、刑部尚書,對她也不敢等閒視之啊。內衛是什麼?那是當今天后手裡頭的一口劍。
這口劍要殺人,無須審訊、無須關押,甚至無須罪名,那可是掌有先斬後奏之權的,你沒見這位謝都尉一到刑部,就連周興周侍郎都把她奉為上賓嗎,立即就安排我送她來見楊郎中,由楊郎中親自負責此案,唐少府呀唐少府,你今兒這是犯了什麼毛病?」
他卻不知,唐縱身為洛陽尉,主管洛陽司法,也是早就知道梅花內衛之存在的一個官員,這個易釵而弁的女人一直跟在喬參軍身旁,看似喬參軍的隨眾,但是喬參軍反而常去看她臉色,唐縱就已猜出她的身份了。
這時唐縱故作不知,正是故意發牢騷給她聽。洛陽府的公人差役配員是有數的,以洛陽府那麼點公人,管理這麼大的一座城池,管理上百萬的人口,每日忙得焦頭爛額,容易麼?結果內衛隨便來一個人,就指使他調動大量人力,那整個洛陽城的日常治安誰來負責,出了亂子誰來承擔?
唐縱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向內衛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那女扮男裝的謝都尉似乎察覺到他是向自己發牢騷,一雙劍眉攸地一挑,剛要反唇相譏,路旁突然跑上來幾個乞丐,拱手作揖地道:「幾位貴人可憐可憐小的,施捨些吃的吧……」
第0018章
刑部司刑郎中
「不開眼的東西,滾開!」
騎馬走在外側的是刑部和洛陽府的公人,乞丐們剛一靠近,他們的鞭子就揚起來,毫不猶豫地抽下去,那幾個乞丐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凶,頭前兩個乞丐躲避不及,挨了兩鞭子,疼得「哎喲」直叫。
眼看這些人不是好相與,那些乞丐情知找錯了對象,當下不敢言語,轉身就想逃開。
「慢着!不許打人!」
謝都尉忽然大喝一聲,喝止了那幾個公人,一撥馬頭,走向那些乞丐,喬君玉和唐縱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都勒住馬韁停在那裡,謝都尉撥馬到了幾個乞丐的面前,方才寒霜般的臉色已然柔和下來。
幾個乞丐不明她的用意,神色間都有些惶恐,謝沐雯上上下下打量他們一番,便自袖中摸出幾枚開元通寶,手一舉,一個乞丐這才恍然,趕緊捧起雙手。大錢叮叮噹噹地投到他的手中,幾個乞丐受寵若驚,連忙點頭哈腰地道:「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謝都尉一雙極具英氣的眉毛攸地一挑,冷哼道:「瞧你們一個個手腳齊全、身強力壯的,尋些什麼活計做不能討口飯吃,偏要去做乞丐,真是沒出息!你們就是去偷去搶,也比做個伸手花子強!」
幾個乞丐面對這樣的勵志語,點頭如小雞啄米:「是!是!是!貴人教訓的是!」
謝都尉瞧他們答應的痛快,其實根本沒往心裡去,不禁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們一眼,撥馬趕了回來。
洛陽尉唐縱、刑部法曹參軍事喬君玉這兩位負責執法的官員聽了她這樣的言語,不禁相顧苦笑。見她回來,喬參軍忙換了一副笑模樣道:「謝都尉真是慈輩為以懷,對幾個乞丐也能如此憐憫。」
謝都尉淡淡地道:「若非不得已,誰願屈身為乞丐,縱不幫上一把,也不必轟狗一般吧。」
喬參軍不好接這個話題,訕訕地咳嗽一聲,道:「都尉說得是,都尉請看,前方就到楊郎中的府邸了。」
他們走的是洛陽城的一條主要幹道,腳下是黃土壓實的路面,路兩旁是成行的榆樹、槐樹,樹後面就是深深的排水溝,溝後面就是高約一丈的坊牆,坊牆內有深宅大院、寺廟道觀的飛檐重樓。
偶爾能看到一座氣派很大的宅院,在坊牆上開了自家大門直接衝着城市大街,門口列着兩排戟架,還有甲士豪奴看守。這是王公貴戚三品以上大員的家,經制度特許,才能對着大街開門的,一般人家的門戶卻只能向着坊內開。
前面不遠,就是修文坊的坊門。刑部司刑司郎中楊明笙官職不到三品,他的府邸自然也是建在坊里的。
喬君玉等人走進修文坊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幾乎每座坊內,都有一些官紳居住其內,官紳交遊廣闊,往來無白丁,有貴客登門亦屬常事。修文坊里住的官員最多,一些有身份的人出出入入實屬尋常。
今天百官不用上朝,官員間一早就有客人走動就更屬尋常了。大唐皇帝原本每天都要上朝的,不過顯慶二年五月的時候,宰相們啟奏高宗皇帝說,天下太平,沒有那麼多政事要處理,請皇上隔日一上朝,從此朝廷就改成單日上朝,雙日不上朝了。
喬君玉一行人直接進了刑部司刑司郎中楊明笙的家。
刑部司刑司郎中,那是僅次於刑部尚書、刑部侍郎的刑部第三號人物,凡是審理重大案件,要由刑部郎中以刑部侍郎的名義會同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為三司使,三司會審。朝廷發布大赦令,則由刑部郎中代表刑部宣布大赦天下的名單,所以威權極重。
刑部郎中楊明笙,僅有四旬上下,頭髮卻已開始花白,臉上的肌肉也有些松馳,所以皺紋也就顯得格外深。他身材欣長,頸項也長,一隻鷹勾鼻子,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起來就像一隻顧盼覓食的禿鷲,令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他鼻翼兩側那兩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法令紋,使得他的面容透出一種冷肅嚴厲的神氣。作為大唐刑部的第三把手,楊明笙一向不苟言笑,在刑部素以嚴肅酷厲著稱,刑部法曹參軍軍喬君玉與他共事這麼多年,也沒見他笑過幾回,此刻,他卻談笑風生,笑得老臉如秋菊,就連那絲絲皺紋,都像菊花瓣似的舒展開來。他的笑,當然是對梅花內衛果毅都尉謝沐雯謝姑娘而發的,面對天后內衛,一向不苟言笑的楊郎中也破了例。
「請,謝都尉,裡邊請。」
「郎中請。」
這時候,「大人」這個稱呼還是專指至親長輩,所以官場上只相互稱呼官職,哪怕是一個縣令對着一個宰相,也是稱對方某相國,宰相稱其為某縣令,對答間都自稱「某」,縣令若是不肯謙稱下官、卑職,也不算失禮,所以謝沐雯與楊明笙都是如此相稱。
楊明笙笑吟吟地把謝沐雯請進了內書房,喬君玉和唐縱便在客廳里坐下來。楊明笙在內書房裡聽謝都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慨然道:「謝都尉放心,既然是太后吩咐,周侍郎指派,楊某一定盡心竭力,找出兇手。」
謝沐雯欣然道:「茲事體大,那就拜託楊郎中了!」
楊明笙「啪啪啪」三擊掌,揚聲道:「唐少府,喬參軍,進來說話!」
二人進了書房,見禮坐定,楊明笙便望着洛陽尉唐縱,沉聲問道:「城門處可已遣派人員檢查?」
唐縱道:「郎中放心,洛陽城所有城門,未曾開門前某便已派了人去進行盤查,但凡肩上有傷者,是一概出不了城的!」
「嗯!」
楊明笙點了點頭,因為抿着唇,所以鼻翼下面的兩道法令紋就更深了,好像是兩條沿着他的鷹勾鼻子撇向左右的兩道深深的溝壑,他靜靜地思索了一陣,徐徐地道:「喬參軍!」
原本跪坐客席的喬君玉立即直接腰來,頓首道:「在!」
楊明笙道:「你立即知會洛陽尹,遣派人員,對城中一百零三坊逐一進行盤查。府衙負責一百零三坊,每坊則由該坊的武侯鋪子負責,每坊坊丁各自指定一曲或一巷,逐戶排查,同時發出布告,有藏匿人口者,一旦查出,與匿藏人同罪!另,舉報者有賞!」
「諾!」
「還有,北城是倉城所在,那裡俱是糧倉,輕易不會有人進入,卻也最易潛藏,你立即着倉城官吏帶人逐倉盤查。還有洛陽三市,三市都是午後才開市,可以讓人先去把守市門,對進市的商販、行人逐一盤查,其他如客棧、酒肆、青樓、奴隸市等,亦多為藏污納垢之地,亦予嚴查!」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