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 第20章
淡墨青衫.QD
這麼一個富家少爺,據說以前都沒出過准安府的城門,他是怎麼着學會這麼多事情的?難道就有人天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張華軒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護兵幫統正在揣度着自己,對於發展財源他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打完揚州這一仗便可以回淮安着手進行,倒是揚州這一仗究竟如何着手,他委實有點難以決斷。
今天與楊廷寶和托明阿見面後,張華軒已經決定不等面見琦善就先行調兵前來,已經有一個親兵哨長帶着張華軒的手令與印信前往淮安調動兵馬前來揚州,過萬人的兵馬就要大舉南下趕往揚州,可是身為主帥,這一仗怎麼打卻還沒有決定!
他身邊的玻璃盞里的燈花突然一爆,引的張華軒猛一注目,卻正好看到房外的苗以德正鬼頭鬼腦看向自己。
張華軒心中一動,向他召手道:「以德進來。」
苗以德嚇了一跳,卻是不敢怠慢,連忙走進房來,躬身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張華軒笑道:「以德你是我身邊的護衛,按俗話說就叫御前帶刀侍衛,見官大三級啊,以後和我說話,不要這麼着講規矩了。」
苗以德眼光一跳,張華軒的話他卻是沒敢接,把他比成侍衛倒是沒有什麼,可眼前這大人硬是把自己比成了皇帝,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越是聰明的人想的心思越是細密,還不容他想個明白,張華軒卻是向苗以德問道:「以德,依你看,今天看到的這些將軍們怎麼樣,揚州一戰,結果如何?」
「回大人,依標下看,八旗兵實在是不成。標下今晚看的明白,跟隨那些八旗將軍的護兵應該是精選的精銳,可是衣着不整目光飄忽,隊形散亂,除了知道按着刀挺胸凸肚的嚇唬人,標下還真看不出來有一點精兵的樣子。」
說到這裡,苗以德面露得意之色,向着張華軒道:「大人常說軍人要有軍人的樣子,要有軍人的氣質,依標下看,整個大清朝的軍隊,也就咱們准安練勇還成,標下帶的這幾十個護衛,那些八旗兵打馬也攆不上!」
張華軒被他說的一笑,卻是點頭贊同道:「這是自然,咱們就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強軍,不把這個當目標的,就不配在我的麾下當兵吃糧!」
說罷,又是向他笑問道:「那麼再依你之見,咱們配合這些八旗兵們,就能打敗髮匪嗎?」
苗以德面露沉思之色,半晌之後,便老實答道:「標下不知道,八旗和綠營看起來不如咱們,可是髮匪的實力如何咱們也不了解,就是咱們自己,苦練了幾個月,大伙兒到底沒見過血,大人前一陣子驅趕了那些綠營里的老兵油子,他們臨走時倒是說,練勇們練的苦,不過沒有真拉上戰場,咱這一套操法練法是不是有用,還真是難說的緊。」
他所說的也正是張華軒所憂慮的,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如何回苗以德的話是好。
苗以德卻是緊接着說道:「不過大人幹嗎要與八旗兵配合?只要想着咱們的長處,敵人的短處,以長擊短便是。大人可能就想着怎麼料理軍事上的事情,有些手生是真的。不過以標下看,大人在冊子裡說過的,軍事不過是為政治所服務,同樣,軍事上的事也能以政治手段來料理,孫子也說過,不戰而屈人之兵最上,以標下看,大人眼光手腕都是有的,一定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來打這一仗!」
「好!」張華軒忍不住擊掌而贊,想不到眼前這個普通的幫統也有這樣的見識!
第二卷
猛虎出柙(6)
他原本就是智略高絕的人物,剛剛自己思維被局限住了,一時竟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現下經過苗以德一通話提醒,腦海中如電光火石般,立刻便是有了主意。
馭下之道,為上位者要保持一定的神秘,張華軒話到嘴邊,卻是又縮了回去,轉而向着苗以德笑道:「很好,以德你的才智讓我甚是欣賞!」
他站起身來,一時間竟是神采奕奕,向着苗以德道:「人才難得啊!當今大清缺什麼?論金銀不比人差,論疆域數一數二,論人口天下第一,咱們缺的正是人才,那龔自珍說,願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我看哪,還是當朝諸公不肯開眼去尋人才罷了。以德你好生做,跟在我身邊不是個了局,將來有大事讓你做!」
苗以德聞言大喜,能跟在張華軒身邊當然不錯,安全不說,富貴也是唾手可得,不過想得大富貴大發展就難了,不成想跟在張華軒身邊還沒幾天,已經被道台大人如此欣賞,看這勢頭,張華軒必定不會是甘心久居人下的人物,而得到他如此欣賞,自己將來的前途也不言自明。
當下在臉上露出笑容,向着張華軒語氣誠摯道:「標下若非大人,也不過在鄉下土裡刨食,哪裡敢寄望太高!只願跟隨大人左右,護翼大人安全,心愿足矣!」
他還是按着當年的思維方式,向着張華軒表示忠心。屬下太過優秀,總是容易被忌憚的。
張華軒何等人物,豈會被他蒙蔽?此人不是豪富出身,不過家裡也並不貧窮,加入軍隊的目地當然是出人頭地。
當下擺手笑道:「以德太過拘謹,泰西有一偉人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以德已經是幫統,我看將來做個將軍什麼的,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
他的話卻是苗以德聞所未聞,這句話煽動力極強,法軍不少士兵就是因為這句話前仆後繼,爭先搶後做了炮灰,現下聽在苗以德的耳朵中,更是一種極大的誘惑,張華軒說完不久,苗以德已經面露狂熱之色。
原想再說幾句表忠心的話,卻又看到張華軒面露倦色,他甚是機靈,當下默然打了一個千,便即後退而出。
這一夜張華軒睡的甚香,古人作息時間極符合養生學說,早睡早起心無旁騖,比後世燈紅酒綠熬到下半夜強上許多。張華軒十點不到睡覺,清晨五點多已經睡醒,當即一躍起身推門而出。
到得門外,苗以德卻是帶着幾個護兵按刀站立,這會子雖然已經接近初夏,晚間天氣仍然極涼,況且身處戶外,露出極重,張華軒兩眼一掃,發覺眾人都是衣衫半濕。
「大人醒了?」
苗以德迎上前來,打千請安,然後退過一旁,由着張府下人取來青鹽端來熱水,給張華軒漱口洗臉。
張華軒洗漱完畢,用極欣賞的眼光看着這個護兵幫統。護兵當然是分段值夜,苗以德安排他自己值最後一崗,極是聰明,下人服侍的事情又不插嘴不多事,免得自掉身份。
這是個心裡有成算的人,可堪大用。
張華軒心裡誇讚,嘴裡卻只是吩咐道:「大伙兒快些墊巴點東西,咱們立刻去三叉河見欽差!」
三叉河在揚州西北方向,緊鄰鎮江,因為水路三叉而聞名,康熙南巡時曾經到此,因景色宜人還曾賜名,此時清軍江北大營建立於此,卻是因為它的軍事地位極其重要。南鄰浦口西拒瓜洲,為防太平軍突破,建四十里長圍與一百多個營盤層層疊疊,依地形之利來阻擋太平軍。
張華軒一行人清晨從揚州城出發,到城門處時城門恰巧也是剛開,看着一個道台領着幾十個護兵騎馬而來,守門的兵丁不敢盤查立刻放行,出得城去,先是官道奔馳,然後斜嚮往西,一路上河道縱橫,有時只能在河堤上小步奔跑,甚是耗時費力,張華軒心中感慨,怪不得太平軍第一次根本沒理江北大營,直接就破了揚州城,後來北伐軍棄守揚州,才又被江北大營的清兵收回。將大營建在江防處的出發點倒是不錯,不過太平軍已經占據瓜洲,大軍隨時能直攻揚州,而揚州城防空虛,根本抵抗不了大軍攻襲,這個江北大營之設,實在是太過無稽,數年之後被清廷放棄,直接劃入江南大營統管,完全沒有分揮其應有的作用。
一路行行復行行,原本幾十里路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能趕到,等張華軒等人到了三叉河附近時,已經時近正午。
此時的三叉河很少百姓行動,不少人畏懼髮匪的同時,也害怕軍紀敗壞的清兵,偶爾有些農人百姓路過,遠遠看到張華軒等人馳馬而來,立刻就嚇的躲閃開去,眼皮一眨已經蹤影不見。
好在昨晚見楊廷寶時對方已經安排了嚮導,到得三叉河大營附近時也很顯眼,尋常的百姓人影是一個也看不到了,只有一隊隊的清兵來回巡弋,綠營兵八旗兵分散開來,八旗兵多是騎兵,穿着鐵甲,看起來還像模像樣,綠營兵就只穿着號褂,灰頭土臉不成體統,不過綠營兵裝備的火器相對較多,張華軒接近營門時正巧遇到一個營頭的綠營兵出營,四百來號人,倒有一百多支火槍,還有幾門小型火炮,不過這些火器多是自造,年代怕是也久遠了,老朽破舊,維護的極差,張華軒很懷疑臨陣時是否能打響。
至於兵員素質就更不必提了,四百多人隊形散漫,在營門等號令時,居然還有不少人蹲在地上,站立着的也是沒精打采,年齡構成就更慘不忍睹,有老有少,老者頭髮花白的有之,少者沒有火槍高的也有之,就是這樣的一支軍隊,估計在清廷的眼中還算是一支精銳了。
畢竟,能拉出一個營頭的兵來站隊,這在綠營里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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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猛虎出柙(7)
看到張華軒等人鮮衣怒馬到得營門處,負責把守營門的管帶倒是不敢怠慢,立刻迎上前來。因打頭是個道台,管帶拿捏着行了一禮,然後便盤問張華軒的來歷。
張華軒也不說話,笑吟吟看一眼苗以德。苗以德會意,拿出琦善給張華軒的行文,遞給那管帶去看。
「大人原來是來求見欽差,小的狗眼不識泰山。」
既然對方是琦善親自請來,把門的管帶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這年頭道台不值錢,張華軒手裡的勢力才是駭人。
張華軒擺手一笑,道:「不妨事,欽差在營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