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 第22章

淡墨青衫.QD



要知道,八旗兵再廢,在北京還有二十多萬,還有蒙古騎兵的支持,還有北方綠營駐防軍,如此等等,憑兩萬多人,能做得什麼大事?

況且,這兩萬來人裝備很差,基本上沒有火炮與火器的配備,全以冷兵器構成。這樣一來,在北方平原地區,與八旗和蒙古騎兵對抗起來很是吃虧,這支軍隊人少,裝備差,沒有友鄰部隊的戰略掩護,沒有縱深和後方的支持,在平原地帶和騎兵硬扛,一直打到了天津城下,張華軒每讀史書,都是擊節讚賞。最讓他覺得可惜的就是北伐軍的進軍路線,打下揚州後取得了補給就繞道而走,沒有直插淮安與徐州,直入畿輔,而是由安徽與河南繞了個大圈,一直到等清廷準備好了大軍,然後慢慢把北伐軍打跨。

這些琦善當然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擋不住太平軍全師進襲,知道的是江北大營一敗,他要人頭落地,家產被抄。

張華軒暗地裡嘿嘿一樂,這個風燭殘年的老頭既然如此害怕,倒是可資利用。

兩人一路寒暄,到得禪房坐下,琦善剛剛還是滿嘴的佛經,好像是一個要歸隱山林的隱士,到得房中無有閒人,只有自己幾個心腹的時候,卻是將滿臉笑容一收,向着張華軒正色道:「髮匪即將渡江攻打揚州,老兄手握重兵,豈能旁觀閒視?本部閣數次催調,貴道為何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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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猛虎出柙(9)

對方既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張華軒也不再客氣,當下也冷然答道:「因為職道要看,要看髮匪的動靜,要看欽差大人的舉措,要看這一仗能打不能打!」

琦善勃然大怒,喝道:「國事如此危急,貴道居然膽敢如此畏縮懼戰,老夫要彈劾你!」

張華軒嘿嘿一笑:「職道的頂子原就是捐納所得,算不得什麼。職道傾家蕩產組建團練,為得就是保護淮安府的平安,朝廷也沒有下令讓職道一定得出兵南下,欽差大人只怕是有些求全責備了。」

兩個人互打擂台,琦善竟是一點上風不占。用彈劾來威脅,張華軒絲毫不懼。確實,他的頂子不過是捐官,在士大夫眼裡當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他的團練擺明了是護衛淮安府而建立,也確實沒有南下抗敵的義務。所以琦善並沒有直接用欽差關防下令張華軒率部前來,而是以書信的形式商議,唯恐張華軒不理會他的欽差關防,他也是沒有辦法可想。

想通了此節,琦善頹然嘆息,撫着額頭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老兄你不懂嗎?揚州一失,髮匪一路北上,只怕淮安會要陷於兵火之災,老兄家族也是淮安望族,出來組建團練全無效用,又豈能不愧對鄉間父老厚望?」

張華軒肚裡冷笑,他不過是鹽商出身,那些官紳世家哪裡把他張家看在眼裡過?當初組建團練時,冷言冷語多了去了,這會子到說起失望來。

當下也不理會,只是向着琦善懇切道:「職道當然想護得淮安府安全,不過依職道看,欽差大人現下的布防措施,只怕不能護衛揚州安全,更加不能阻止髮匪北上。」

「哦?請老兄指教!」

琦善此時已經老態畢露,一點兒朝廷大員的風範也無,反而開始被張華軒這個後生小子牽着鼻子走。

張華軒侃侃道:「大人的江北大營,原是為了鞏固江防,防備髮匪從浦口渡江,所以江防從儀征開始,建四十里長圍,把浦口和江浦等地都防了個嚴實,若是髮匪從南京方向渡江,必得先破江北大營,方能再去北上。而當時江蘇巡撫楊文定從南京逃到鎮江,與大人成犄角之勢,如此一來,可保江北安全。」

說到這裡,琦善如何不懂。當下先是連咳了幾聲,然後恨聲道:「楊文定可惡,該殺!」

張華軒冷然道:「楊文定已經發往軍台效力,從巡撫到小兵,也算懲罰其過了。他失了鎮江,讓髮匪得了瓜洲,髮匪已經隨時可以渡江奪取揚州。而大人的江北大營距離瓜洲渡口還有一段距離,距離揚州城更遠。職道昨天進了城略看了一圈,髮匪只要兩千人,就能輕鬆斬關奪城。揚州一失,髮匪仍然能源源不斷的過江,朝廷從廣州調的水師還沒有過來,長江是髮匪的,渡口在髮匪的控制之下,揚州一失,淮安一失,大人的江北大營不要說是堅守江防,連自保也做不到了,到了那個時候,江北大營是一個笑話,欽差大人,也將貽羞天下,連楊文定也不如了。」

他語調冷靜從容,卻把琦善的境遇形容的更加不堪,更加可怕。

一席話說完,正是四月好時節,天氣不冷不熱,琦善的額頭汗水卻是如小溪般潺潺流下。

看到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顫抖着雙手擦汗,張華軒也是心有不忍,只得扭過臉去,不去看琦善的窘態。

他成功的抓住了琦善的心理,誇大了太平軍北伐的威脅,篡改了太平軍的北伐路線,要在心理上先打跨琦善的心防,然後利用這個人為他的崛起而造勢!

「那依老兄說,老夫該如何做?」

張華軒所說的話題,顯然是琦善與大營中諸多將軍們多次會議過的,所以琦善才分外關心,反應也特別的大。

以張華軒對現在江北大營構成的理解,清末幾個有限的文臣兼統帥極的人物都不在這個營中,若是左小亮或曾剃頭在,又或是李鴻章在,甚至就是胡林翼與江忠源等人,也能輕鬆看出張華軒的危言聳聽之處,而且也根本不需要向他問計,自己便會拿出辦法來。

琦善庸才,麾下大將也無出色之處,卻讓張華軒一個漢人道台說的汗水淋漓,滿人當時缺乏人才,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見對方已經舉止失措,張華軒沉聲道:「江北大營可不保,揚州一定要保。江南與江北,甚至安徽的糧賦收入,都先集於揚州,經運河過淮安北上,這兩地是大清的漕運中心,米糧匯集之處,若失揚州,其罪非小。大人可以上書朝廷,先棄江北大營,全師退保揚州城防,在城外與城內一起構建防禦,保得揚州城不失再說!」

琦善搖頭道:「斷然不可。江北大營發費數月時間,十餘萬民伕人力辛苦建成,豈可未戰而先棄,光是建議,老夫便是有罪了。」

他的苦惱之處顯然也是在此,守着大營保不得揚州,退守揚州就得先棄守大營,當真是無法可想。

張華軒當然也是明白此點,當下向着琦善慨然道:「既然大人有難處,職道倒有一個建議。」

琦善大喜,向着張華軒急道:「請說!」

「髮匪非過江不可,依職道看,不會從浦口過來,而是必從瓜洲,大人可以由江北大營相機防備,若是來敵人數不多,則出營迎擊,若是髮匪全師而動,則大人退保大營。職道已經看過大營的防禦,過百營頭綿延數十里,拒馬壕溝營寨森嚴,敵人便是來個幾十萬,一時也攻不破大營。而職道則引領麾下兵馬,保護揚州不失。這樣一來,敵人攻江北大營很難得手,職道部下新練,用來退保城池的話,一時半會敵人也攻不下來。如果髮匪兩邊都不能着手,到時候幾十萬人困頓兩處,進退失據,到時候敵人一慌亂,咱們兩路夾擊,沒準還能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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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猛虎出柙(10)

對張華軒匯制的美好藍圖,琦善並不感興趣。太平軍轉戰幾千里,從廣西一路殺到了南京,能被他琦善終結在揚州城下,他倒是沒有這種自信。

不過以張華軒的計劃,他琦善守江北大營,張華軒卻把守揚州城的責任扛了下來,江北大營原就是琦善自己的手尾,這個年輕道台不懂官場裡的學問,把揚州城防的大事自己背了下來,如此一來,只要琦善守住江北大營,揚州就算丟了,也是張華軒的責任了。

如此一來還有什麼話說,琦善興高采烈,拍手笑道:「好好好,就依老兄的說法辦!」

這個年輕道台的出現,使得困擾了他幾個月的難題一掃而空,令得琦善當真歡喜。其實歸根結底的問題還是兵力不夠。楊文定潰敗後,他的巡撫標兵已經徹底潰散,新任巡撫吉爾杭爾到任之後,自己帶了一些兵馬過來,然後收攏了楊文定的敗兵,總算拼湊了四五千人,守在蘇州城裡根本不敢出來,能與江南大營一起,護得蘇南浙北安全就算邀天之倖,哪裡還敢冒險過江?

調張華軒來助守揚州,就是吉爾杭爾的主意。他這個江蘇巡撫躲在蘇州沒有什麼動作,倒是給琦善出了一個好主意,直接把張華軒這頭猛虎請出了山。

兩邊計較已定,琦善得知張華軒已經調度兵馬前來,對張華軒的印象更是大好。

當下又信口閒聊,張華軒提起昨晚遇到托明阿一事,向着琦善笑問道:「今日議定的事,要不要先知會托將軍一聲?他畢竟是江寧將軍幫辦江北大營軍務,大人有什麼事情應該先與托將軍知會一聲的好。」

這種低檔次的挑撥張華軒信口而出,根本算不得什麼。琦善的臉色可就難看的緊,他這一段時間精神緊張,對大營軍務插手不多,因此讓托明阿等人囂張起來,可他畢竟是正牌欽差,正黃旗的貴胃,托明阿一個正紅旗出身的將軍怎麼敢與他比資歷?

當下冷哼一聲,向着張華軒一擺手,連話也懶得多說。

張華軒目地達到,也不為已甚,卻是又與琦善聊天品茶,後世曾是公務員,喝茶聊天勾通人際關係原本就是官員的基本功之一,張華軒此時運用起來當真是得心應手全無問題,與琦善兩人論說茶道,隨口聊些官場趣聞,他的舉止得體,語言風趣詼諧,見識又極其廣博,琦善欣賞之餘,又很吃驚,委實是想象不到,一個普通的鹽商之子,為什麼會有如此的風度氣質與廣博的見識。

欣賞之餘,琦善不免得感嘆道:「老兄如果應試為翰林,不消十年,便能督撫一方,成為我大清名臣。」

張華軒微微一笑,答道:「職道家境殷實,家父只盼職道能謹守家產便好。此次出來捐官做事,只是想保鄉里平安,別無他意。若是當真為官,職道性格粗野,不喜歡拘束,只怕官兒當不好,白白丟臉罷了。」

他適才與琦善閒談時,也是有意識的講一些山野隱逸之事,因為是無意閒聊,琦善只道他所說是真,此時張華軒推託起來,便也使他分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