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 第28章
淡墨青衫.QD
以當時的醫療條件,被火炮的彈片擊成重傷,根本就很難醫治,唯一的結果就是傷口發炎後死亡。
「放低炮口,平射!」
受到了火炮打擊的太平軍並沒有停住腳步,在第一輪的火炮打擊下,有一百多人死傷,這並不能使得太平軍打消前進的決心,在敵人又推進了百餘步後,火炮又發射了兩輪,造成了更大的死傷,等敵人逼近到百步後,負責的指揮還是兩個洋教官,在他們的指揮下炮彈換成了霰彈,一顆顆炮彈在敵人的上空爆炸開來,無數的小型鐵丸和彈片爆炸開來,使得推進的太平軍死傷累累。
由於輕敵和很少遇到大規模的火炮轟擊,使得這些精銳的太平軍根本沒有經驗應對城頭火炮的打擊,短短的幾百步間,付出了四五百人死傷的代價,在他們經過的地方,原本平整的灰褐色土地上赫然多出了不少火炮落點留下的彈坑,一些靠近炸點的太平軍被炸的血肉模糊,有幾人直接被啞火的炮彈砸成了一灘稀爛的血肉,還有不少人被切斷肢體,有的人被打爛了肚子,疼的滿地亂滾,鮮血與內臟混合在一處,一會功夫就把灰色的土地染上了一層淺淺的血色。
如此慘狀,這些太平軍雖然是百戰精銳也不覺為之氣奪,他們從廣西一路過來,哪裡遇到過這麼多火炮的轟擊,現在腳步雖然不停,臉上卻是帶了怯意,只是在榮譽感和習慣的驅動下,也是在軍官們的督促下,仍然不停的向前衝擊。
當時的攻城辦法已經很多,用雲梯攀城已經是最落後的攻城辦法,這幾千太平軍簇擁着不少衝車,也帶了不少器械和炸藥,負責挖城和放置炸藥的工兵躲在車裡,以躲避城頭的打擊,還有不少弓手,隨着刀盾手向前,只要進入校測過的距離,他們就能向城頭射箭,用已方的遠程打擊,掩護那些作業的工兵和使用雲梯攀城的步卒。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大勝
「大人,八十步……」
「六十步!」
「大人,五十步了!」
張華軒陰沉着臉,咬着牙呆在城樓子下頭,看着螞蟻一般黑壓壓密麻麻的太平軍,一步一步推進過來。
有不少盾牌和衝車的掩護,使他們並不怎麼害怕城頭綠營兵的攻擊,在張華軒下令後,兩千多綠營兵可勁的往對面射箭和打槍,槍的不多,可綠營兵們叫的倒挺響亮,吵的張華軒腦瓜仁生疼生疼,而大隊的淮軍火槍手卻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只能巴巴的看着太平軍越逼越近。
等到了距離四十步的時候,張華軒猛一起身,幾乎是下意識的猛一揮手,大聲喝令道:「分段射擊!」
由於太平軍太大意,根本沒有分兵壓迫別段的城防,五千淮軍火槍手幾乎全被集結在這一段城牆上,在張華軒的命令下分做兩班,等敵人逼近後張華軒下令射擊後,各級軍官紛紛下令,第一組的火槍手立刻趴在城牆邊上,只是大略瞄向太平軍的來向,並沒有仔細瞄準,立刻放出了自己在戰場上的第一槍!
「砰……砰砰砰!」
老式的滑膛槍的射擊聲並不清脆,而是帶有一點沉悶,幾千支火槍聚集在一起發射時,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而火槍同時吐出來的白煙,立刻把整個城牆籠罩在煙氣之中。
第一輪發射過後,排在後面的火槍手立刻上前,前面的自行退後,開始通膛清理火藥殘渣,第二輪火槍手略微瞄準後立刻發射。
所有的動作都是嫻熟老練,是歷經近半年時間的殘酷訓練所得,在校場上,任何一個錯誤的動作都可能導致一通暴風雨般的皮鞭和軍棍落在身上,如果這第一戰是野戰對決,沒準這些士兵會因為緊張而導致戰術變形,那種戰場上生與死的恐懼所造成的壓力不是軍棍和皮鞭能解決的,而現在這樣站在城牆上,面對着不能一下子衝上來的敵人,一切戰術動作都能與訓練時相同,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兩輪火槍齊射後,城頭上的煙霧更加濃密起來,隔的不遠的綠營兵們被幾千支火槍齊射的威力所驚,再加上被硫磺味兒嗆的不行,一時竟忘了繼續叫喊射箭,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響。
張華軒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火炮與火槍一起開火,巨大的聲浪震的他耳鼓膜嗡嗡響,濃密的白煙也嗆的他喉嚨生疼,可是身為主帥,卻只能矜持着,坐在城樓子底下紋絲不動!
他是一個捐官出身的主帥,兵士們服他,可未必相信他是一個合格的戰場統帥,威望和權力,他也得付出努力,在戰場上拿到手!
火槍兵們分為三列,倒不是張華軒執意要搞三段擊,這個年代的火槍兵戰場對射,講究的是線形縱隊,隊伍拉的越長,一起射出的子彈威力就越大,殺傷也越多,可是城牆上施展不開,又正好能站下三個人輪換射擊而已。
前兩輪射過,第一排已經清膛完畢,開始打開油紙火藥包,往槍管里裝填火藥和槍子,然後用通條疏通槍管,而第三輪槍手也已經眯上右眼,準備開始射擊!
「大人,大人……」
中軍幫統苗以德奉命觀察戰場情形,剛剛第二輪射完,他也不顧煙火瀰漫,立刻就趴在城牆上觀察着敵方情形,等到又一陣綿密的槍聲響起後,他又看了片刻,立刻就跑回張華軒身邊,滿臉煙灰兩眼被熏的通紅,看着張華軒滿臉興奮,卻是期期艾艾說不出話兒來。
看到他的神情,張華軒提的老高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對自己的淮軍火槍手和這些老式的前裝滑膛槍,張華軒也並不如何有信心,這一仗關係到他的心血與理想,也實在是只能勝不能敗!
「苗幫統不必緊張,說吧。」張華軒面色和藹,並不因為對方的緊張就大發脾氣,而是溫言安撫。
他的模樣也讓苗以德鎮靜了下來,這一次這個親兵幫統不再緊張,兩腳用力一碰,用着張華軒教導的軍禮用力一舉手,高挺着胸膛大聲道:「大人,髮匪受不了咱們的火槍射擊,已經潰敗了!」
「好!」
雖然是意料之中,張華軒還是站了起來,高興的滿臉放光。
他再也矜持不住,大步走到城垛子邊上,向着外頭看去。只是一牆之隔,兩邊的情形卻是有如天堂地獄之隔。在距離很近的地方被這樣密集的火槍射擊,前膛槍的穿透力不如後膛來復槍,可是在近距離前膛槍的打擊下,第一排的太平軍全身被打的血肉模糊,很多人當場戰死,很多人一時沒死,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成排的太平軍被割麥子一樣的打倒在地,鮮血流出染透了大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與硫磺味混雜在一起,熏的張華軒一陣陣犯噁心。
這種慘烈的場景呈現在自己眼前,與想象中不同,也與以前看過的電影不同,在這一刻,張華軒只覺得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湧上心頭,他低頭看着自己雙手,只覺得染滿鮮血!
藏在戰車下的太平軍勉強推進到了城下,有些人剛剛並沒有注意後陣,還在起勁的挖着城磚,這是當時破城的最好辦法之一,挖空城角,放上火藥起爆,一次不成再來一次,一直到把城牆爆破到坍塌為止,而到了此時,這些太平軍才發覺後陣已經被敵人打退,後陣的將領拋下了數以千計的屍體倉皇而逃,後退的太平軍也有不少人丟掉了手中的雲梯與武器,轉身空手逃跑,剛剛還殺氣騰騰的隊伍亂成了一團,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狼藉。
這些突到城下的太平軍眼神中一片茫然之色,他們都是廣西殺到蘇北的老兵,縱橫幾千里所向無敵,太平軍最主要的戰役都是靠的他們取得勝利,而此時此刻,自己的同袍居然扔下自己轉身逃走。
很多士兵只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些小頭目卻在喝斥他們繼續作業,他們堅信一會林丞相就會派人繼續攻打城池,而更有一些人接受不了這樣的莫名其妙慘敗的打擊,就在原地號啕大哭。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大勝(2)
這一切被張華軒看的真切分明,其實這時候敢出來反抗滿清統治的多半是好漢子,太平軍的失敗在於它的核心仍然是一次普通的農民起義,然後披上了一層宗教的外衣,它的上層在得到一點成就後就只顧着享樂,沒有正經的綱領,沒有奮鬥的目標,爭權奪利導致內鬥,自己把自己的力量消耗貽盡,最終導致失敗。
不過這是太平軍上層的失敗,而不是這些為了反抗暴政和異族統治揭竿而起的普通士兵的失敗。
他此時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一轉身看到長槍兵的幾個營還呆在城角等候命令,當即便向苗以德道:「派人傳令,讓長槍營盡數出擊,把突到城下的髮匪盡數剿滅。」
與敵人一交戰就大勝,苗以德顯的比張華軒還興奮,向着張華軒行了一個軍禮答應下來,精神抖擻的親自跑下城去傳令。
一路上不少軍官與士兵看到苗以德從身邊跑過,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這個中軍營實際上的管帶。
經此一戰,雖然仗還沒有打完,張華軒在軍中的威信已經大漲,整個戰場的指揮都是道台大人一人決定,剛剛太平軍黑壓壓殺過的時候,軍心有些不穩,也是張華軒迅速穩定了局面,用種種手段穩定了軍心,然後自己端坐在最前線指揮戰鬥,雖然他沒有赤膊上陣,不過諸如種種的表現,已經使這些淳樸的士兵深深相信,張華軒不但在訓練時是一個合格的統帥,在戰場上他也是所向無敵!
這樣一來,如苗以德這樣的中軍軍官,也得到了大伙兒的尊重,一路跑下來,不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用這樣的一種形式,表達着對張華軒的尊重與愛戴!
苗以德當然也明白這些,所以當沿路的士兵對崇敬的眼神看向他時,他的胸膛就越發挺高,用完美無暇的軍容軍姿,接受着士兵對張華軒的尊敬之意。
等他到得長槍營駐處時,十幾個長槍營的軍官立刻圍攏過來,城上的戰鬥他們並沒有參加,具體情形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火槍威力巨大,幾輪齊射就打退了敵人,而他們自己一是沒有親眼看到,頗有遺憾,二則此戰勝利,火槍兵們大出風頭,而長槍兵原本就感覺比火槍手矮了一頭,如果這一仗打過去後他們一點功勞沒有,只怕以後在火槍兵們更加難以抬頭了。
看到這些軍官焦急的目光,苗以德自然理解,當下便向着對方傳達了張華軒的軍令,諸軍官立刻大喜,紛紛行禮答應。
苗以德傳令之後任務完成,當下卻不想立刻回到城頭,只是微笑着站在一邊,看着諸軍官動員軍士。
一個管帶是剛剛上任不到一個月的新任軍官,也是姓張,全名國梁。原本是個土匪,兇悍勇武,原本是江南大營欽差大臣向榮麾下的把總,張華軒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此人名氣,特別用小船偷偷過江,卑詞重金,從向榮手裡把此人挖了過來,一過來直接就任了管帶,因為此人也是張姓,又曾任綠營把總,眾人倒沒甚話說,此人一下子受到重用,張華軒的淮軍也象個軍隊樣子,因此也就欣然留下,迅速融入軍中。
此時接了軍令,張國梁一邊喝令着麾下整隊,準備出擊,一邊大聲給眾人打氣道:「大人給咱們機會立功,一會大伙兒可不要客氣,多拿人頭多立功,博個封妻蔭子。甭管什麼火槍和大刀,戰場上還得咱們,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槍。要想戰場殺人,什麼最好?還是咱們用長槍去扎,一槍下去,不死也是重傷!就憑咱兩千來號人,要是兄弟們都敢打敢殺,我敢帶着大夥一直把那些髮匪攆到長江里去!」
他是廣東人,犯了斬罪後被收容軍中,從小兵干起極為勇悍,長的斯文目露精明,此時鼓動起士氣來又是強悍勇猛,說話顯淺直接又直入人心,原本還有些緊張之色的長槍兵們,立刻被他鼓動起士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