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 第42章

淡墨青衫.QD



不等張華軒問話,他便又低聲道:「朝廷已經派了吳棠為徐州知府,然後會有特旨,升任淮徐道,江北團練大臣,也會賞給此人按察使的銜頭,這樣一來,除了江北大營諸將外,大人北面還有一個徐州來掣肘!」

「哦?」張華軒心中一緊,臉上卻仍然是從容,當下沉吟着道:「只怕是欽差琦善就要開缺,朝廷想着江北大營不穩,所以加派幹員,充實蘇北與山東吧。」

沈葆楨搖頭苦笑,向着張華軒道:「上個月皖撫在廬州戰死,袁甲三掌雄兵過萬,原本是屢立戰功,因為援救廬州不利,已經被就地罷職,然後返京待罪,大人你手掌雄兵,坐視廬州不理,朝廷原本就是不歡喜,又開工廠,辦火器局,朝廷有心要罷斥你,卻是忌憚你手中淮軍,誰不知道,這淮軍是你一家所辦,拿銀子餵飽了的,驟然罷斥,唯恐兵變!朝廷敢罷袁甲三,敢殺敗逃的督撫,卻對你一個小小的捐道頗多忌憚,吳棠這江北團練大臣,豈是虛設?」

張華軒到現在才是明白,這個從京師出來的從五品的監察御史,果然比富明阿這個邊遠的都統還要更明白京華風雲,對方一開始的態度與距離感,自然也就有了更對頭的解釋。

若是換了清廷的角度,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捐官自然也不會當真信任,當時團練極多,哪一個不是由原本的大臣興辦,就是李鴻章這樣的翰林出身,現下也不能出頭冒尖,而他一個鹽商家的後生,居然敢坐擁大兵擴充實力,清廷又如何不忌憚。現在是有太平軍在北方鬧着,清廷騰不開手,若是等李開芳與林鳳祥覆滅之後,安知清廷不會將張華軒一革到底,將淮軍全軍交給更加放心的大臣去統領?

風雨欲來!

這算是張華軒穿越後的一個大考驗,也是他自己不曾在京師當真有過的去的靠山,恭王有心拉攏,他卻對恭王虛與委蛇,對朝廷也不曾有表明忠心的舉措,廬州一事,終令得北京對他大為不滿,而這種不滿與那些守舊勢力勾結起來,就成了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將他新興的事業一劍斬斷!

不用多想,張華軒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弟明日就召集兵馬,全師舉向皖北,捻軍將不再為朝廷所憂患!」

「好!」沈葆楨擊掌而贊。

張華軒狡猾一笑,向着沈葆楨笑道:「振岳兄雖然是江南道的御史,不過大兵將興,兄長又在我軍中,少不得要先跟隨效力,出謀劃策一二。」

沈葆楨略一猶豫,張華軒如此要求雖然有些不合體例,不過也不算過分,當下慨然答應,笑道:「敢不應命?」

第三卷

中流砥柱

(29)出兵

淮軍要出發打捻子已經勢在必行,原本的江南道監察御史沈葆楨都留在了營中,參與機務,獻謀劃策。

張華軒其實用不着沈葆楨的那些書生之見,沈某人再牛,對一支新式軍隊的了解有限,而且並不長於軍事,倒是用來提供朝廷消息,梳理皖北附近的各種錯蹤複雜的各路兵馬的關係,還有淮軍與駐地官府的聯絡,沈葆楨這個剛剛外放的京官翰林,確實有着普通官員發揮不了的作用。

自與沈葆楨一席談後,張華軒深知此時還不到自己跋扈的時候兒,清廷要真的下決心解決淮軍這個怪胎式的團練軍隊仍然容易的很……出兵的事勢必不能再拖,從六月初開始,先是馬不停蹄,趕緊着調配糧草,下發軍隊儲備,連新建起的那個小高爐都沒功夫去看,反正有洋人技師,這時候建個土製鼓風爐還算不得高科技,小日本兒的長州藩都建了兩座了……

熔爐建好,各式的膛床車床也運到了貨,淮軍的鋼鐵廠與兵工廠算是正式投入運行,這個年頭兒說是工業化了,其實也就是土法練鋼膛床磨槍,造船算是難了點兒,不過張華軒還沒有想過要建水師的事兒,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是一步一步的做,這樣最為妥當,想一口吃成個胖子,那可是註定會被噎死的。

淮軍主力要西進皖北,部下諸將中只有一個張國梁算是老資格,也就加了一個副將銜,所以張華軒是以團練大臣身份親自領軍,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淮軍打仗耗費不小,軍隊還沒有進發,淮軍的後勤輜重營和工兵營已經到了宿州,會合原本的幾個營頭,肅清地方,專候主力趕到匯合。

到了六月中的時候兒,淮軍主力動員完畢,二十一個營頭的淮軍全師動員,留守在老家的只有趙雷帶着一百來個軍官和三百來個老兵組成的教導營,專責訓練剛剛招募的十營新兵,淮軍要打大仗,卻也不能丟了根本,紗廠鐵廠高爐兵工廠油廠,這費了多少銀子和心血,萬一有一小股子流匪竄到淮安,和張華軒開個玩笑燒殺搶掠一番,最少得有兩年功夫才能再翻過身來,所以老兵要留,新兵也不能不招,表面上留下幾千人,就能鎮住大大小小的太平軍隊伍和捻子們來抄他的老家!

況且,有一層不方便表明的心思,也是害怕來自北方的徐州團練或是勝保等人,突然帶着大隊人馬來淮安駐屯,把淮軍根本給兼併了,有幾千兵在,旁人想打這種主意,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再說!

張華軒與沈葆騎在馬上並肩而行,身後是從宿州先趕過來的副將張國梁,然後便是苗以德、王雲峰等營頭管帶,就在眾人眼前是逶迤行進在蘇北大地上的近萬人的大軍!人頭攢動,塵土飛揚,從徐溜兵營往宿州,一路向着西北是一條通往泗州縣治的大道,蜿蜒曲折,不少路程都修在近河的堤邊上,說是大道,其實等於是夾堤小路拓寬了一些罷了,土路上兌了些沙土石子兒,幸好這陣子全是晴天,大道上乾的直揚土,嗆的人直咳嗽!不過要是換了暴雨天氣,只怕是一走一腳泥,現如今這一個鐘點十五里路的速度,非得把大軍走跨了不可。

這還是蘇北,地處平原,六月的時候天兒雖熱,兩邊道路樹林子不斷,時不時的一陣涼風往隊列中刮過來,讓人從頭到腳一陣舒爽,要是換了別的地界,行軍還不知道怎麼個煩難法。

從張華軒騎在馬上的角度,放眼看去,眼前的兵勇全是一水的曬的臉色通紅的黑壯漢子,穿着大清練勇的軍服,肩頭卻是都扛着英制四十九口徑的制式滑膛火槍,背上是一條軍用毛毯,腰間掛着刺刀、水壺、通條、火藥包、子彈包、行軍鏟,少數醫官沒有帶刺刀和那些多餘的東西,而是儘可能的多帶傷藥與防治疫病感冒的各式丸制醫藥,從上到下,除了管帶一級的軍官,所有的淮軍將士都是打着嚴實的綁腿,顯的格外的精神。

最讓張華軒不滿的就是那一水的大辮子,垂在腦後要多醜有多醜,再有就是士兵們的衣服,怎麼看怎麼萎靡,怎麼看,也不是一支強軍該有的穿着!

淮北戰事一了,就非得把軍隊整個來一次大換裝不可!

從淮安出發,到泗州縣治是一百五十來里地,從泗州到地處淮北的宿州,又是一百多里地。路都算是好路,一路上又都是晴天,淮軍將士在六月十九皇道吉日出發,三天時間趕到宿州,主力與先頭的幾個營頭會合後,士氣更是大振。

到達宿州之後,張華軒得知皖撫福濟與欽差大臣提督軍務和春都在臨淮關,而太平軍主力則在廬州,捻軍主力則在亳州、懷遠、蒙城及河南歸德等地,斷絕大河南北,隨時可能躍馬江南,與太平軍的主力會合一處,也可能北過黃河,到河南等地發展。

安徽局面敗壞至此,其實也與內鬥有關。太平軍西征主力在江西與湖北虛晃一槍,迅速回師安徽,準備攻打廬州時,湘軍不敢追擊,唯保土而已,江忠源滿腔忠義,帶兩千人回守廬州,而和春與福濟等人擁兵不前,袁甲三隻顧着打捻子,陝甘總督舒興阿畏敵如虎,根本不敢去救援,大家都抱定了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宗旨,只顧保全自身,到廬州失陷,安徽的安慶與廬州兩大重鎮併入敵手,清廷切責反攻,而陝甘兵潰散,和春手頭有點兒兵,福濟麾下潰敗逃散,只剩下六百人,等於是一個光杆司令,袁甲三的舊部逃到了河南歸德附近,不敢再往安徽做戰,皖省大局敗壞至此,清廷卻再三催着和春等人迅速收復廬州,幾次三番切旨切責,而和春等人卻是根本沒有辦法可想,幾個滿洲親貴,有欽差有總督,朝廷屢屢切責,卻並不肯下手整治,而福濟據說也是南河總督與漕運總督的熱門候選人之一,朝廷不肯放着南河與漕運這麼重要的中樞重職給一個沒有根基的漢人,其實也是不肯讓張華軒盡數掌握在手,而福濟如此表現,居然也有可能到清江浦與張華軒打擂台爭權力!

當時捻軍幾個大旗就在距離不遠的蒙城附近,由大頭領張茂等人率領,總盟主張樂行與大頭領蘇天福等人就在懷遠等地,隨時準備與張茂等人會合,各路捻軍加起來怕不下有十萬人,光憑人數就曾經嚇的各路清軍不敢與之交戰,而張華軒心裡卻是清楚,捻軍這時候缺乏戰馬和武器,也沒有多年征戰的經驗與死戰之意志,與十年後那支縱橫中原的捻軍相比,現在的捻軍還弱小的很,要想平定皖北,同時讓清廷對自己滿意,首戰選擇捻軍,正合時宜,再合適也不過!

「會戰之地,宜在亳州矣!」

綜合各方情報,再讓麾下諸將暢所欲言後,張華軒向着有些猶豫的沈葆楨斷然道:「讓福濟與和春他們等着好了,等咱們打跨了捻子再南下,不把捻子打跨,現在就催我南下和他們打廬州,讓捻子抄了我後路怎麼辦?振岳兄幫我覆信拖延,讓咱們淮軍先從容打完了這一仗再說!」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0)亂戰行軍

淮軍大張旗鼓的來到淮北,這支軍隊挫過北伐太平軍的銳氣,在宿州輕鬆擊敗了李殿元的數萬捻軍,後者不足為提,前者卻是足顯這支軍隊的非凡戰力,自從淮軍主力大舉回到宿州後,遍布在安徽北部的數量達幾十萬人捻軍部隊的上層領袖們,開始密切關注着這支軍隊的動向,紅旗黑旗黃旗白旗藍旗,五大旗的總旗主們書信往來密切,張樂行與龔得樹、蘇天福三人原本就合兵在一處,正在攻打亳州府城,張樂行的黃旗與白旗、黑旗三旗配合最好,是數十萬捻軍中真正能擰成一股繩的強大力量。而藍旗與紅旗則與這三旗關係極差,特別是藍旗與張樂行仇怨極多,兩軍甚至經常互相攻殺,所以當張華軒率軍突進之時,張樂行的幾個旗的動向,就格外的引人注意。

捻軍起事,上層多是淮北人口中的「日子主」,也就是身家豪富的財主,中下層卻是貧苦無依的百姓,而後以宗族地域形成各旗,彼此之間沒有統屬,大股的捻軍之間還講些道義聯合,小股的捻子經常自己廝殺拼鬥,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不少捻軍首領要麼死在自己人手裡,要麼就被同袍出賣,死在清軍手中。

就是一向以仁義大哥形象示人的張樂行,在他躍馬淮南之後,藍旗將領劉餓狼等人想回淮北,就被張樂行毫不留情的殺死,捻軍縱橫北方,經常在清軍力量極為空虛的腹地做戰,人數一度發展到近百萬,而始終不能有什麼真正的局面,成就其實連太平軍也不如,枉費了無數淮北與中原的漢子前仆後繼卻一無所得,確實是因為捻軍上層互斗不能協同全部力量,其責難辭。

淮軍躍馬宿州,劍指亳州,隔絕在宿州與亳州之間的捻軍正是五大旗中的藍旗,以順河集為中心,聚集了十幾萬人,是五大旗中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超級大旗,以韓劉李任陸張幾大姓為核心,韓姓是藍旗捻軍的最大姓,韓氏宗族的最牛人物韓老萬自然也就成了藍旗的總旗主,負責這十幾萬捻軍兄弟與整個宿州至亳州一帶的防禦安全。

淮軍自離了宿州,開拔向亳州那一刻開始,沿着大道兩側就沒有消停過,突如其來的冷箭頻頻射入淮軍將士的陣中,等弓箭過去,又可能是一陣鳥銃和抬槍的巨響,雖然距離遠一個人打不着,卻也能讓隊伍亂上那麼一陣子,然後又是猛然一陣馬蹄促響,然後一小隊騎兵溜起一陣煙塵,在淮軍的前後左右來回的縱橫馳騁,馬上的騎士叫罵着,給行軍的淮軍將士們施加着壓力,他們看淮了淮軍沒有什麼戰馬,不可能放棄哨探兩翼的重要任務,憑着意氣去追擊騷擾的敵騎。過河渡橋就沒有是完好的,要麼燒了,要麼毀了,要麼很陰險的被故意鑿空了橋樑,就等着淮軍將士一股腦的踩上去,然後轟然一聲,整個橋段都跨塌下去。

這樣一來,淮軍等於陷入了淮北地域的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對方的這種打法讓張華軒異常不爽,也是完全沒有辦法。淮北這裡是出了名的民風彪悍,拿槍弄棍習武弄拳是極為正常的行當,整村整鎮的械鬥也是常有的事兒,捻軍基礎盡在淮北,那些縱橫十幾年砍掉了僧王腦袋的捻軍將士們,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彪悍的地界,別說是淮軍萬把人,怕是再多十倍,也照樣有當地的捻子衝出來與淮軍過一過手!

從宿州城到藍旗盤踞的中心順和集,張華軒的萬人大軍走走停停,時不時的要打擊一下騷擾過度的小股捻子,總共不到兩百里的路程,而且多是寬敞大道,一天的行程居然不到五十里,整整走了小三天後,離着順河集居然還有超過一百里的路程,而且這一段路多有小山和密林,這整一天抬槍鳥銃弓箭就沒停過,時不時還有一小股的捻子拿槍弄棍的衝上來與淮軍接陣,領教了強大的淮軍火力後,留下一長溜的屍體悄然退走,可是隔不到半個鐘點,准有幾百上千的捻子隔着小河或是藏在密林子裡,衝着淮軍將士敲鑼打鼓的吆喝叫罵,要是管自不理,這些瘋子一樣的捻軍就生敢衝上來再領一輪子彈!

晚間日落之前,暮色低垂,卻是突然衝出一股萬餘人的捻軍與淮軍接戰,原本在這幾天適應了對方小股衝擊的淮軍猝不及防之下,還差點兒被對方沖亂了陣腳,兩邊借着一點餘光拼命對射,捻軍可能也集中了不少的鳥槍火銃,砰砰的槍響聲中夾雜着弓箭的尖嘯,淮軍緊急排開陣形與對方對射,半個小時打出了十幾萬發子彈……速度算很快了,不過戰果實在有限,暮色之中精確瞄當然無法做到,不過就是成隊列的淮軍射擊造成的殺傷也極為有限,突如其來的遭遇戰使得淮軍將士從上到下應對不足,反應較慢,而且雙方距離較遠,在陣前指揮的幾個管帶經驗不足,慌了手腳,只是下令屬下在原地展開,與敵人隔着三四百步的距離對射,誰都知道當時的滑膛槍有效射程只有兩百米左右,真正有殺傷力的距離是在進入百米射程之內,在這樣的距離與敵軍對射,其效果當然可想而知……

仗打成這樣其實很是危險,不過好在捻子們也畏懼淮軍火器的威力,而且為首的將領顯然沒有一戰把淮軍打跨的信心與決心,一場突如其來的伏擊戰生生打成了亂戰,兩邊你來我往小了大半個時辰,後來是震怒的張華軒親自趕到前線,下令淮軍不顧夜色整隊向前,在給予對方相當的殺傷之後,天色又黑的透了,兩邊都無心再把這一場亂戰打下去,各自鳴金收兵了事。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規模戰鬥,整個淮軍上下都極為緊張,天黑之後幾千人打着火把戒備,同時讓輜重營和工兵營再加上從宿州帶來的夫子們一起修建防禦工事和臨時營地,從晚上七點鐘修到了八點,其間還有一些捻子來湊一下熱鬧……真是亂的可以,等營地修好,將士們匆忙用飯休息,誰都知道,明兒離順河集越發近了,整個捻軍藍旗顯然都動員了起來,這仗是在順河集打還是在外頭打,決定權還真不在淮軍手上,而是在捻軍手中,對方要打,隨時能突過來,要守,可以在順河集與淮軍打一場決戰,如果掂量一下自己個的份量不足,還能退到雉河集與張樂行他們會合……這麼着一來,其實淮軍這一貿然進軍,已經喪失了戰場主動權,敵情不明,動向不明,敵軍的意圖不明,卻是一猛子從宿州扎到了順河集附近,如果雉河集的三旗兵馬,加上順河集的藍旗和勢力範圍較小的紅旗都聚集到一起的話,甭管淮軍多牛,這一場仗是否能打勝,還真是未知之數。

士兵紮營休息後,張華軒鐵青着臉巡營檢視,今天的這一場亂戰淮軍被打死了十來人,傷了五六十,這麼大的陣仗這個傷亡算是小的,不過仗打成這樣還真是窩囊,除了對傷患兵好言好語,在士兵面前保持着主帥風範與氣度外,跟在張華軒身邊的一群軍官可都沒落下好臉,等張華軒回到自己營中坐定,捧着茶正在沉思之際,張國梁打頭,其餘二十個營頭管帶一起跪下,向着張華軒請罪道:「標下等治軍無能,應對倉促,折了大軍威風,請大帥治罪!」

清季時,做到了提督才有資格稱軍門,加欽差銜後稱大帥,張華軒的本職和銜頭原本都不足當這種稱呼,不過大帥總比大人聽着過癮,下頭人奉承,張華軒半推半就的也受了,反正再過幾年軍門提督滿天飛,總兵倒馬桶也不稀奇,他就認個大帥又怎麼了?

眾軍官主動認罪,張華軒臉上的神情算是開釋了一些。右手虛抬一下,算是扶過,向着眾人笑道:「算了,事起倉促,淮軍經驗不足,倒也不能全怪你們。」

張華軒此時算是已經有了上位者的覺悟與習慣,臉色稍微變換已經使得這些麾下虎將們心裡發虛,等他言明不再追究之後,眾將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

沈葆楨在淮軍中地位超然,此時不免得出來打幾句圓場,正顏厲色的扯幾句淡,然後向着張華軒笑道:「其實今日一戰打成這樣倒也是件好事,捻子人多,幾旗匯合起來更加勢大,如果這藍旗由今晚一戰覺着咱們淮軍不過如此,想以一旗之力來與咱們大軍相抗,只怕打起來更加順手一些,大帥以為如何?」

這話說的自然有些道理,不過張華軒知道可能不大,藍旗最少也是個守住順河集,等着其餘幾旗來救援的局面,想用一旗之力來與淮軍做戰,以當時捻軍的戰鬥力,相信韓老萬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和魄力。

他淡淡一笑,向着沈葆楨道:「但願如振岳兄所說,那就最好不過。」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1)藍旗

軍議結束,所有的軍官都退出帳外自去休息,張華軒簡單的洗漱過後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今天這一仗,充分暴露出淮軍仍然還是一支菜鳥軍隊……最少在和歐洲列強的精銳之師相比之下仍然有很大的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