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 第45章
淡墨青衫.QD
韓老萬與劉永敬等大捻首已經是目瞪口呆,很多人看着對面地淮軍,直如面對一隻嗜血的怪獸。
當世之時,英軍以四千人橫行中國時,除了少數與其交戰的清軍外。還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到,什麼是近代火器軍隊的威力所在。而現在捻首們眼前的這支軍隊,裝備比當年地英軍還要先進幾分,而強悍的精神,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捻軍雖然敗退,這一仗卻還沒有結束,韓老萬氣地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這一次藍旗把家底都掏了出來,大大小小的寨子圩子所有的男丁都一起扛着大旗出來,整個順和集附近方圓近兩百里地,能動能喘氣的爺們都聚集在他藍旗大當家的旗下,加起來七八萬人,能打上陣的也近五六萬人,有盔甲和精良武器的也有萬把人,更強的是還集結了四千來人的騎兵,這樣一支強悍的武裝力量,除非在淮北的幾部清軍一起集結,湊個兩三萬人,不然甭想打他的主意。
可對面的這支軍隊,滿打滿算排在前面的戰兵就七八千人,藍旗一次出手就是三萬來人,還沒碰到人家的衣角邊就被攆狗一樣的攆了回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幾個有頭臉的大當家一起合計,斷不能就這麼着被人打跑了算完,退回來的亂鬨鬨的捻眾中挑幾個先跑的,立刻動手殺了祭旗,這一次騎兵不能步卒與對方接戰肉搏後再出動了,而是與步卒一起動作,直接撲向敵軍兩翼!
議完了事,韓老萬仍然留下居中指揮,韓奇峰與劉玉淵兩個親自上去,指揮捻子步卒沖陣,騎兵交給劉永敬和劉天台,藍旗捻子主力齊出,大將捻首一起上戰場,非得把剛剛丟掉的顏面給找回來!
看一眼留在敵人陣前的千多具屍體,還有一些傷兵在死屍堆里爬動,隱隱約約的,好像還能聽到傷兵的哭叫呻吟,韓老萬陰沉着臉,揮一揮手道:「咱藍旗能不能立住腳,留在順河集這地界,就看幾個兄弟的了。」
劉永敬略一點頭,便先驅騎而去,今天這一場仗打的窩囊,眾人沒有說話,他自己卻很不得勁,昨晚的遭遇戰他打的不差,淮軍也沒今
強,幾萬人被人幾輪火槍一放就這麼敗退了下來,真鬼!
劉永敬先走,韓奇峰與劉玉淵也一起向韓老萬辭行,見識了剛剛淮軍火器威力後,韓老萬對這兩人一時竟是想不到什麼措辭,好給他兩人打氣提神。
看到韓老萬一臉愣征的模樣,劉玉淵悄沒聲兒的一笑,向着韓老萬道:「大掌旗甭想了,咱們淮地男兒就沒怕過誰,我剛看過了,他再猛的火器,只要咱們近了身,擊跨他一邊,破了這個怪模怪樣的長方陣,讓他們不能這麼着從容放槍,就這麼就成!」
韓老萬聽的大喜,挑着大拇哥夸道:「成,我等你們的好信兒!」
劉玉淵又「嘿嘿」一笑,滿臉的喜氣,與韓奇峰兩人一起離開,前去接掌剛剛敗退的步卒大陣。
他們都是一方捻首,都有自己的部曲,剛剛沖陣的時候派出去的卻不是自己部曲里的主力,這一次自己親自上陣,身邊卻都是帶的心腹麾下,這些人都是由積年大盜或是橫行鄉里的流氓地痞組成,殺人越貨刀頭舔血的事做的多了,不論是膽氣臂力都超出普通的士兵很多,等這些大捻首到達剛剛亂鬨鬨的隊伍里時,他們原本的部曲紛紛跪下,向着自家主將下跪行禮,然後對自己剛剛的表現請罪。
「好好好,怪不得你們,其實是清狗的火槍厲害,我隔着老遠,也聽到槍子兒在半空里直飛,嗖嗖直響,一時膽怯也是有的。」
韓奇峰生性溫良,與藍旗的那些強悍的捻首不同,不管是有餓狼之稱的劉永敬,或是號稱土狗的劉玉淵,在處理軍務上都比他強的多,所以兩人一起來到大陣里,他這個韓姓人卻由着劉玉淵當家話事。
看到劉玉淵笑容可掬,韓奇峰心裡卻是打了個突。這劉狗生性凶暴狂暴,發起脾氣來能砍自己親爹的人,越是笑的厲害,殺起人來,卻越是兇殘。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劉玉淵臉上的笑容不變,話鋒一轉,卻是冰冷發寒:「不過軍法無情,要是人人都和你們一樣,見着槍子兒就跑,咱捻子還起什麼事,咱藍旗老少,還能在五旗頭領面前直起腰來說話?」
劉玉淵說完,隨便一圈,反正這會子站在這兒的都是剛剛退下來的,他倒也心裡有數,指的人多半不是劉姓,多以韓姓和張姓捻子為主,隨手一指就是幾十號人,隨着他的動作,他的麾下心腹立刻上前,一個個把人捆翻,然後開刀問斬。
血淋淋的人頭被挑在槍尖,幾十個騎兵沿着幾萬人的大陣轉了一圈,所有的捻子都看的真切分明,幾個掌盤子的大旗主這麼一做,各人心中都是發緊,知道今兒斷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從一接仗到現在這會,眼看就是中午,熱辣辣的太陽光照的人頭暈眼花,身上全是油津津的熱汗,淮軍備有乾糧和水壺,打退了敵人第一陣的攻擊後,兩邊暫且處於相峙,淮軍士兵們在軍官的准許下取水飲用,有些肚子餓的厲害的,顧不得滿鼻子的硫磺與血腥味,取出帶的乾糧就大嚼大吃。
捻子們就慘了一些,敗退下來後旗首們都沒好心氣,劉玉淵砍了幾十顆人頭讓大伙兒看了個真切,還有情緒想喝水吃飯的人原也不多。
捱到這個時候,淮軍體力完好,士氣更加高漲,而捻軍們士兵低落,體力在來回的衝刺與敗逃中也消耗的厲害,而且後勤準備的不充分,水很少,沒有吃的,大伙兒被大太陽曬着,不少人都嘴唇乾裂,看到人頭後沒有了再跑的心思,卻是巴不得立刻再開戰,不管勝敗先打完了這一仗再說。
十二點鐘左右,捻軍終於再一次準備完畢,軍中幾十面大鼓又敲打了起來,四萬多步卒亂鬨鬨列隊完畢,這一次藍旗不再保留實力,人數與上一陣差不多,各捻首旗下的精兵強將充實其中,那些只拿過鋤頭和鐮刀的老少爺們被留在後頭,只要搖旗吶喊就好。
步卒在鼓聲中開動,俗話說人一滿萬不可勝數,三四萬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人頭聳動,看起來一眼望不到邊,也算是聲勢煊赫,剛剛被倒卷的旗幟又重新豎了起來,鼓聲中,刀槍如林,旗幟飄揚,在揚起了大量灰塵後,捻軍終於又一次向着淮軍沖陣而去。
第三卷
中流砥柱
(35)肉搏
陣一動,分開隊列在淮軍兩翼,與步卒排開大概有半兵也一併發動,與那些奮力疾沖的步卒相比,捻軍騎兵顯的要沉穩一些,旗幟不多,使用的武器也是以大刀等短兵器為主,捻軍的這種裝備在山東時曾經受到當地長槍會的嚴重打擊,在沒有熱兵器軍隊的輔助幫忙的前提下,純粹的冷兵器騎兵裝備短兵為主,遇到步卒長槍時,將會非常的吃虧。
不過在這時候,縱橫淮北屢敗清軍的捻軍騎兵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面的軍隊不多,據稱也不是非常精銳,只是依仗着大炮多和火器厲害,把步卒兄弟們打的灰頭土臉,在拿着三份賞賜和戰利品的騎兵眼中,對面的淮軍拿着的火槍並不那麼可怕,只要讓他們提起速度,沖入敵陣,那麼勝利就唾手可得!
敵軍又大舉壓上,剛剛被允許原地坐下休息的淮軍將士又紛紛起身,與疲憊不堪的捻軍相比,淮軍將士顯得要輕鬆許多,在各級軍官的命令下,他們紛紛裝填實彈,這一次,連很少的動作走形都沒有,所有的將士都顯的嫻熟老練,而且胸有成竹。
只有隔着老遠觀看敵情的張華軒心裡清楚,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驗。
剛剛淮軍萬槍齊發,加上之前大炮火力的壓制,輕鬆把敵軍打退,而且給敵軍過千人的殺傷,如此順利,打的卻是敵人輕敵的心理,還有第一次經歷如此火器打擊的心理壓力,而且第一陣敵人騎兵沒有出動。並不能給淮軍真正地壓力。所以淮軍將士可以隔地很近再選擇開火,苗以德剛剛算過,平均每個士兵也就開了六槍左右,敵人推進到四十步左右就已經潰敗,連弓箭和鳥銃的還擊都很疲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這一次,敵人卻是全師壓上。步騎協同,而且想必補充了大量的精銳步騎兵馬,在步卒就能給淮軍壓力的同時。再用騎兵破陣。
張華軒額角微微見汗。他確實是一個穿越客,而且嗜好歷史,又幸運的寄生在一個巨富之家。所以自咸豐二年到如今,其實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已經做到了按察使加二品銜,手下有接近兩萬人的使用新式武器地強悍軍隊,工業化也由打算變成了現實。一切事情都按他掌握的歷史軌跡發展,在儘可能的前提下。張華軒在咸豐年間已經開創了諾大地事業,而到了今天,他終於將受到一場最嚴峻地考驗。
他可以智珠在握,知道與北京官場怎麼打交道,他知道當前的世界大局,可以與列強周旋,同時,他也粗通軍史,可以知道怎麼利用手中的資源建起一支符合甚至超出標準地新式軍隊,而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張華軒不是上帝,不能掌握一切。
今天這一場戰鬥,他已經把淮軍所能發揮的威力發揮到了極限,嚴峻的考驗即將到來,這一場仗打勝,他地淮軍就能真正挺直了腰杆,從此在中國大地,再也沒有人是它的對手!
天氣乾燥,兩軍交戰地地點又是選擇在三義鎮外的一處曠野,很少樹木,除了幾條小河在戰場外側,,只有一些孤零零的墳頭和雜草,這裡的土地不適合耕種,倒是適合大規模的會戰。
捻軍這一次攻擊拼盡了全力,大旗主下的旗主爺們帶着趟主們一起上陣,平時那些眼高於頂的捻軍精銳也全部出動,再加上之前觀賞了剛砍下來的人頭,整個捻軍隊伍都有一種莫名的亢奮。
煙塵大起,超過五萬人的捻子有老有少,有強悍的戰士,也有跟在隊伍里混水摸魚的淮北農夫,地域觀念和宗族影響,使得藍旗能在淮軍進犯時裹挾了大量的壯丁做戰,幾萬人一起衝鋒在現代戰爭的觀念里象是一個笑話,而在這個時代,卻是一種實力的展現。
敵軍大舉壓上,淮軍將士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在對方的步卒隊列里夾雜着相當數量的騎兵,他們不緊不慢的驅騎着跨下的戰馬與步卒保持着同步,所有人都明白,等捻軍步卒接近時,這些騎兵就會加速,利用騎兵的速度來攻擊淮軍的陣線。
炮兵較淮了距離,又開始點火發炮,一顆顆炮彈越過淮軍將士的頭頂,打在捻軍衝擊的隊列之中。
炮火的威力與剛才相比並沒有減弱,甚至,因為發射的感覺已經找到,炮手們的動作越發老練,擊發的間隔也比剛才要少,事實上,發射出去的炮彈比剛剛還要多上一些。
不過,給捻軍交士造成的壓力卻比剛才要小了一些,再可怕
經歷過一次後,對心理上的打擊與壓力就會減弱,剛響,很多捻軍將士就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看着天空中的小小黑點發呆,一直等到炮彈落下,才又繼續前進,這一次,在捻首們的督促下,再加上已經稍稍適應了炮火的打擊,捻子們並沒有過多的猶豫,而是繼續拼死向前,爭取早一點突到對面淮軍的陣線之前。
捻軍陣後的鼓聲隆隆,與炮聲混雜在了一起,讓人難以分清是戰鼓聲還是炮響,衝到了兩百步左右的時候,所有的捻軍將士一起加速奔跑,幾個趟主級的捻首親自在前,拼命叫道:「殺,殺清妖啊!」
在他們的帶動下,掌旗的親兵揮舞着大旗,身邊的捻子們也一起跟着叫喊起來,很快,幾萬捻軍便一起大聲呼喊着,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向前猛衝過去。
步卒眼看就要進入敵軍的射程之內,密集的炮火打擊已經給捻軍帶來了很大的死傷,如果不是一股氣撐着,只怕這一次又要落個落荒而逃的下場。
劉永敬滿臉殺氣,等着第一排淮軍的槍響聲。他雖然不懂火器做戰的細節,不過通過剛剛的戰事已經發覺,淮軍訓練有素,裝藥填彈都很快速,而且排開的陣勢有益於整個軍隊的火力輸出,如果他的騎兵不等步卒最大可能的消耗敵人的火力輸出,只怕到不了跟前就會蒙受很大的損失。
捻軍騎兵的戰馬與人一樣,在這一場戰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動靜的炮火打擊,剛剛進入淮軍炮火射程內的時候,有不少炮彈落在了騎兵陣中,造成的傷亡不多,不過有不少戰馬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在陣列里胡亂奔跑,騎兵根本就約束不住,為了使驚馬不至於帶動整個馬群的騷擾,劉永敬不得不忍痛下令,當場宰殺了不少受驚的戰馬,如果過早的受到敵人火槍與炮火的雙重打擊,劉永敬沒有信心能突破敵人的陣線。
鬼知道對面的淮軍主帥,又有什麼新奇的招數沒有拿出來?為了謹慎起見,劉永敬只能等,他號稱餓狼,就是因為有狼的本性與警覺,也有抓住機會的那一瞬間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