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龍騰 - 第15章
淡墨青衫.QD
何斌回到書房門前,卻見張偉正坐在書房外間吃飯,只四碟小菜,張偉正吃的不亦樂乎。何斌一見,便向書房內侍立的家僕問道:「怎麼你們都是死人,就讓你張爺吃這幾個菜?」
也不待那兩人答話,便又冷冷喝道:「掌嘴!」
聽到那兩人噼里啪啦打的山響,何斌方吐出一口悶氣,坐到張偉身邊,向跟來的親隨說道:「看着這兩人,不打腫了,不准停。還有,叫廚房多送幾個菜來,我也沒吃,就在這兒和你張爺一同吃了。」
張偉心情原也不好,但見何斌如此做派,到是「噗嗤」一笑,將口中肉片也吐了出來,向何斌道:「廷斌兄,一向是你勸我不要暴燥,你看你今日,到是吃了火藥了。這菜式是我點的,這些下人怎敢怠慢我,讓他們住手吧。」
何斌卻是不笑,只吩咐兩人住手,長嘆一聲,進內間將略濕的外袍換了,方出來吩咐道:「你們都出去,一會飯菜送了進來後,便不准任何人進來。」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只開着窗子吃飯,窗外風雨大作,一陣陣涼風吹了進來,兩人這頓飯吃的到是暢快非常。
一時飯罷,兩人擦了臉,何斌與張偉進內室坐定,張偉方笑道:「廷斌兄,你今日可有些反常,平日裡從未見你發這麼大的火。」
何斌沒好氣道:「志華,你不提我還不想說,你提了,我到要告訴你,現在可不是我一人說你暴燥,現下有好些人,說你處事太過急切,人家都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你這般孟浪行事,會把台灣的事情弄壞的!」
「我倒是要仔細聽聽,我卻是如何暴燥,又是如何孟浪了?」
第四十八章
宗族(下)
「你設官學,資助貧苦無依人家的孩童上學念書,這原也沒錯。不過這學中教的卻只是些史書,詩經,唐詩宋詞,這學了卻有何用?當今科舉考的四書五經,你全然不顧!」
「這當真是笑話!這些小孩全是貧苦人家,若是沒有我資助,將來一個大字也不識,我令人教一些史記,漢書,左右不過是讓孩子們知道咱們中華的歷史,將來不致忘本,教詩詞歌賦,不過是讓孩子陶冶情操,將來不致只知稻梁,不識風月。還有,縱然我令人教四書五經,他們又有錢去應考麼,我又准他們去應考麼,難不成我培養人材,是去為大明效力!」
「可是人家父母到底想讓孩子有個正途出身,這些人自已苦了一生,總指望兒孫輩不繼續土裡刨食。志華,你是好意,但咱們畢竟還是大明子民,大伙兒想讓孩子去應試,求個功名,也是沒錯。」
「我看他們純是放屁!若是沒有我,這些小孩終日裡追雞打狗,又識得什麼字了?現下我好心反成了惡意,這人心,當真是永無滿足之日!」
「好,這且不提,你讓男孩去識些字也罷了,何故要強迫女孩兒也去讀書識字。還有事沒事跑去鼓動她們不要纏足?你可知你此舉令多少人不滿麼。陳復甫的父親原本也說這台灣諸事都好,但你自從讓女孩入學,他老人家一氣之下,再也不去教書。後來男女分班,我又再三相勸,打了圓場,他這才又回心轉意。你這樣做,有違聖人經傳,大逆綱常,我,我也是看不慣!」
「哈!何廷斌,原來你也跟着人反我。」
「張志華,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何斌行的正,坐的直,平日裡幫襯你受了多少冤枉氣,你現在竟然敢如此說我?」
兩人如半雞一般互瞪了良久,張偉方退讓道:「廷斌兄,你繼續說吧,我不急就是了。」
何斌恨道:「志華,我何嘗不知道你是好意,這女子纏足諸多痛苦,難道我又不懂麼。只是自南唐以來,中國女子纏足已久,你想憑一已之力改變,除非人有非議你便殺人,不然的話,你休想改變。」
何斌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你上次倡議要辦什麼報紙,你也不想想,這識字的才有幾人,大多是四書五經看多了的,腦子都迂腐不堪,你讓他們寫字登報,給那市井小民看,這如何使得?那些愚民村婦,到是對這些家長里短,事事非非感興趣,可他們一百人里未必有一個識字的,你讓誰看?至於你其它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什麼股份,銀行,公司,這些玩藝大多聞所未聞。就說那股票,咱們做生意,也一樣立憑據,分股份,何苦要發行什麼股票?那些小民,手頭有幾個錢,買股票也不過是想投機,你要想集資,還是得靠錢莊!志華,何苦呢,咱們現下不是發展的很好,不要急着把你從海外學到的東西全數用上,又傷神,又勞民,何必,何苦!」
張偉恨道:「廷斌,你這便是在翻舊賬了吧。你剛剛說的,我只是隨口提提罷了,我也知道現在辦這些太早,只是想讓大夥知道罷了。何必抓着不放呢。」
又向何斌道:「今天來找你,就是聽說外面情形有些不穩,好多人看我不順眼,彼想取而代之麼?」
何斌苦笑道:「我今天火大,正是為此。那些個家族長老今日宴請我,我當有什麼好事,卻原來是把我請去倒苦水來着。說什麼你花樣太多,昨兒個又不容分說,強令眾人掃街,大傢伙累了一天了,你也不體諒。又把前話重提,好生埋怨了一氣。這也罷了,還有幾個族長拉着我,說你比我年輕,辦事毛燥,問我能不能讓你少管民政的事,把這一攤交給我得了。言下之意,就是勸我奪你的權。」
張偉聽到此處,不怒反笑,向何斌笑道:「原來這些不知死的貨真想造反,也好,我便派兵將他們盡數抓了,看是鋼刀硬,還是他們的脖子硬。」
說罷,便要起身安排人去拿人,何斌卻將張偉一把拉住,沉聲道:「志華,你又要魯莽了。咱們台灣十餘萬人,你知道最大的幾個姓是哪幾個?」
張偉楞道:「這我如何得知?」
「咱們福建的大姓,不外是林、黃、蔡、鄭幾姓,今日宴請我的,正是這幾姓中大家族的族長,他們雖不致於一呼百應,抗拒官府,但你若是悍然捕殺了他,只怕在這台灣將會人心盡失!」
張偉疑道:「我給他們田土,房屋,農具,他們肯會為了一些老頭與我翻臉?」
何斌嘆道:「志華,你自海外歸來,不知道咱們中國之人不會為什麼朝廷、大義與人拼命,到是身邊的田地財產,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便是血親。別看你給了大傢伙這些活命的東西,若是開罪了血親,就算不致有人造反,但暗中罵你也是免不了的,反正他們翻不起浪來,你又何苦一定要殺人。」
張偉想起早上自已還以宗親之義部置張鼐三人做自已的耳目,想到這三人若是自已親兄弟,哪怕是堂兄弟,只怕自已對他們的信任,還要在何斌施琅之上吧。想到自已還腹誹過鄭芝龍只信鄭氏家族的人,現下又是如此,當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心中暗想:「日後斷不可讓這些陳腐落後的思維影響了自已。這些族長現下殺不得,老子暗中也要挑起他們內鬥,一批批的逮,一批批的殺,若是不破壞這些最落後的宗族勢力,還談何中興中華?」
第四十九章
亂局(上)
張偉心中有了計較,卻也不便與何斌明說。何斌此人此聰明,但性格中有懦弱猶豫的一面,縱是交情與利益都迫使他必需站在張偉一邊,也難以使張偉完全放心。
待風雨稍小,張偉方告辭出來。何斌怕他衝動,又叮囑了幾句,方放他出門。張偉滿懷怒火出門,至此時卻已是冷靜非常,他身為首領已非一日兩日,脾氣性格與剛來時已大為不同,此刻張偉心中所思所想,只是一個問題:「如何才能打破古人的宗族勢力?」
秦大一統前,中國是天子與貴族共治天下,那時候的百姓連姓也沒有,什麼宗譜,族長之類,更是無從說起。自秦取消封建,漢代舉賢良方正為官,所薦者,大多是官員親屬子弟,乃形成世家門閥,西漢時世家勢力尚不明顯,漢法嚴酷,貴族世家動輒犯罪族誅。自漢光武厚待豪強,允許世家豪強擁有大量的土地部曲,門閥世家乃成為左右東漢政治的最大力量。漢末三國之亂,諸路豪強大多是擁有大量私兵部曲的地方豪門,無論曹、孫本人,還是其屬下,皆以宗族為最得力臂助。至東晉南北朝,家族親疏關係愈加重要,血緣近者高官厚碌,疏者雖賢才不得進用。後唐宋時雖打壓門閥勢力,能在朝堂影響皇權的大家族固然是消失無蹤,但家族為大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中國之人無論是婚喪嫁娶,田土財產,皆與家族共有。寡婦再嫁,官不問而族長問,祠堂私刑皇權亦不得干涉,財產分割,也是請族中長老公議,一族族長往往比當地縣官更能控制地方。到明朝皇權雖前所未有的加強,士大夫代表的儒家文化早已成皇權附庸,宗族勢力便成為民間唯一能與皇權相抗者。
張偉遷民來台,大半是從福建而來,閩南之人更是占了多數,這些人大多是林黃鄭蔡等姓,來台之初地域較散,宗族影響尚且不深,現下台北已有十幾萬人眾,又有不少老者隨兒女輩後至,原本同族的便多,現下有人主持,更是按宗譜將大多數人序了進去,前一陣子,這數姓公議,選了德高望眾者任了族長,於是在張偉之下,第一次出現了可以左右台北方向的勢力。
張偉身為現代人,宗族思想原本便很淡薄,張姓在福建又不是什麼大姓,同族之人原本就少,來台的就更加少了,故而無人尋他立什麼祠堂,選什麼族長,這數月來他又忙碌不堪,故而眼皮底下出了這般龐大的反對勢力他竟然一無所知。唯有何斌施琅知道厲害,兩人雖早知各族老人對張偉都有些不滿,卻也料不到事情會發展到有人暗中試圖推翻張偉的地步,張偉更是料不到自已出錢出力,讓這些貧民過上好日子,卻仍然有人對他這般不滿,現下他雖說是憤怒,但傷感到是更重一些。加上對明時中國人對異族入侵的麻木不仁,對公眾事物持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對革新事物的抗拒,對一些愚昧傳統的固守,皆讓他感覺理想與現實的衝突,感覺自已憑一人之力改造民族的困難,現下的他漸漸明白,若是僅憑一些現代理念,西方民主的思維來進行他的事業,只怕是失敗的多!但如果走獨裁打壓異已之路,他也委實不願意,不管如何,獨裁改變的東西,只有靠強權才能維持,若是哪一天張偉翹了辮子,還不是一切又回原點?
「他媽媽的,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張偉坐在車中自言自語道。苦笑一下,又想道:「原本打算先從小孩子改造起,待老子鶴駕返回,只怕也就差不多了。卻不料沒有這麼簡單,改造小孩子的思想現下只不過是剛開始,他們的娘子老便開始叫喚了,若是過上幾年,老子開始聘請歐洲人教授物理化學,西方哲學之類,他們還不立刻拎馬鋤頭來和我拼命了。不成,眼下看來只能是採取高壓統制的辦法,將這些愚民完全控於掌下,順我者倡,逆我者亡,言論和自由集會的自由,老子統統不能給,在沒有取得絕對性的思想改造成果前,只能是獨裁政治了!」
乘車回到府前,張偉見雨下的小了,便吩咐道:「一會雨停了,我還要去這鎮外巡視田地,這馬車先停在外面。」
話音未落,便聽到有人在身邊輕輕說道:「爺,您回來了?」
張偉猛打一個激靈,顫抖着嗓音道:「說話的可是周全斌?」
當下也不待車外那人回答,也不等家人將雨傘送上,猛跨一步,跳下車來。眼角一掃,那車旁含笑站着的,不是周全斌卻又是誰?
「好你個周全斌,一去便是沓無音信,現下回來了還不跪在門口等我發落,竟然還笑嘻嘻的站在這兒……」
「哎呀,好威風,好殺氣,阿斌,我看你真是選錯了主子,怎麼挑這種小心眼的上司!」
張偉正待出語反駁,轉頭一看,頓時如中雷擊……
第五十章
亂局(下)
那門房房檐下,正俏立着一位少女,黑而明亮的大眼正盯着張偉,嘴角雖是仍掛着笑,現下卻又仿佛帶了一點怒氣,見張偉又傻盯着自已,嘴角一撇,做不屑狀。正是那日張偉在泉州城外錯認的少女。
周全斌雖被張偉斥責,卻也明白張偉不會當真讓他去跪地認罪,當下見張偉痴痴呆呆盯着那少女看,周全斌到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出門歷練已久,到也不會再動輒臉紅,當下只是眉毛微皺,向着張偉猛咳了幾聲。
當真是一咳驚醒夢中人,張偉聽到咳聲方才醒悟,想起自已又是失態露醜,他臉皮雖厚,到也微微泛紅。也自咳了一聲,便向那少女笑道:「適才又失態了,只是小姐你實在是象極了在下某位親人……」
那少女展顏一笑,豐潤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小酒,向張偉答道:「聽阿斌說起過,我是象你的十三姨,嘻嘻,你不妨叫一聲來聽聽,沒準我聽你叫的好聽了,便認了這個親戚。」
張偉大是尷尬,又不好明說那十三姨並非自已的十三姨,見周全斌也笑嘻嘻站在一邊,想起他膽敢出賣自已,又這麼久才攜美而回,聽那少女語氣與他極是親熱,張偉心中泛酸,向周全斌冷冷說道:「全斌,到也不必讓你跪,現在與我進去說說這幾個月你幹了些什麼,若是你膽敢出去浪蕩,我決計不輕饒你。」
周全斌見張偉如此說話,到也不慌不忙,向張偉一笑道:「全斌怎敢,爺先進去寬衣,全斌還有幾位朋友要介紹給您。」
張偉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向那少女略一點頭,便自先向內院而去。隱約間聽那少女對周全斌說道:「怎地他如此小氣,這麼對你,好神氣麼……」
張偉心裡一陣鬱悶,怏怏不樂的回房寬衣去了。因一會還要見客,到也不便換上短衣,將濕衣去了,仍是穿了一身月白綢衫出來,腳踏一雙木屐,手持摺扇,向會客的正廳而去。還未見門,張偉便聽到熟悉的英文對話聲,心頭到是一陣激動,自從回來沒有美國大片看,這南洋的英國人又極少,只是這些洋鬼子的對話極其紳士,張偉熟悉的那些:FUCK、SHIT之類的粗口並未出現,到是值得大大的遺憾一番。
因此番周全斌帶因的皆是洋人,飛騎右衛到也不敢怠慢,房內房外都布置了不少人手,若是那洋人心懷不軌,若是張偉一聲令下,便可用繡春刀將這伙紅毛鬼盡數砍翻。
張偉見張瑞親自侍立在房門外,手操腰刀如臨大敵,到是覺得好笑,向張瑞道:「你也忒小心了,他們敢來這台灣便肯定不敢心懷惡意,不然的話,這四面都是海水,他們便是有什麼不利於我的舉動,到時候卻往哪兒逃?更何況是全斌帶來的,更可放心。」
張瑞板臉一笑,道:「這屬下可不敢管,您的安全在我身上,若是疏忽了,這一百多斤只怕也不夠剮的。」
張偉聽了到也不好再勉強他,只在他肩上輕拍兩下便推門入房,因雨天天色晦暗,這房內到是點了不少油燈,比外面明亮的多,張偉乍一見門,到是迷了一下眼。待停下腳步定一定神,方發現這房內或坐或立整整十幾個英國鬼子,見張伙進來,一時都停了交談,只待張偉說話。
張偉的英文自大學畢業後盡數還給了老師,認認單詞他還行,若讓他用英文會話,還是藏拙的好。當下擠出一絲笑容,向諸鬼子環視點頭,然後徑直走到廳內左首椅子上坐下,笑着對周全斌說道:「全斌,你帶回的這些朋友,可都懂中國話麼?」
周全斌卻沒有坐,見張偉坐了,自去侍立在他身後,聽得張偉問話,乃躬身答道:「爺,他們都聽不懂咱們的話,不過有這位艾麗絲小姐在,她是這些洋人帶來的翻譯,您有什麼話,她自然會翻譯的。」
張偉自此方知那女孩名叫艾麗絲,心下詫異:「怎地她又懂漢語,又通曉英文,還取了洋名,看她的衣着打扮,也是洋氣的緊,莫不成現下英國便有華僑居住了?」
見那艾麗絲正坐在自已對面,睜着大眼四處張望,顯是對這純粹的中國富貴人家的陳設很是好奇,張偉咳了一聲,道:「艾麗絲小姐,請問貴上來此,有何貴幹哪?」
那艾麗絲聽得張偉發問,方迴轉頭來,張着大眼向張偉道:「我們是阿斌請來的呀……」
周全斌在張偉身後笑道:「爺,是我沒有說清楚。這些洋人,是來幫咱們打造武器的,他們還說,想和咱們貿易。」
「喔,怎麼個貿易法呢?」
張偉一聽說對面的英國人要與自已開展貿易,腦海里頓時浮現出清末時鴉片戰爭時中國受盡英國欺辱,被迫簽訂《南京條約》的場景,他表面上是不露聲色,心裡卻道:「今兒只要這些英國人敢提半個鴉片字眼,爺爺立刻命人全數砍翻了你們。除了這美貌小妞兒,一個也別想活了。」
周全斌笑道:「這些洋人想購買咱們的土產,也想買給咱們印度的香料等物,還想賣給咱們槍支彈藥,大炮戰船,只要是咱們想要的,他們都能和咱們貿易。還有,他們可以免費教給咱們技術,也能提供他們國內熟練的工匠……還能提供軍官幫咱們訓練軍隊。」
「喔,是麼?他們會如此好心,沒有什麼附加條款麼?」
「這個……」
第五十一章
協議(上)
「除了咱們得將白糖的獨家貿易權交給他們,將來台灣若是有什麼好的特產,他們擁有優先的購買權,還有,咱們要每年保證提供一定的生絲和土布給他們……」
「沒了?」
「還有,咱們要幫他們對付荷蘭人,先將荷蘭人趕出台灣,然後最好是將荷蘭人趕出整個南洋。」
張偉不再問周全斌,只盯着那艾麗絲問道:「艾麗絲小姐,請問這幫英國人中誰是頭兒?」
艾麗絲將小嘴一努,張偉看到自已斜對面正坐着一個滿臉大鬍子的英軍官官,見張偉看他,便向張偉點頭微微一笑,轉頭對着艾麗絲說了幾句話。
艾麗絲專心聽完後扭頭向張偉道:「這位是大英帝國的海軍上尉勞倫斯先生,他向您問好。並保證只要您遵守協議,大英帝國一定會幫助您成為南中國海的霸主。」
「喔?貿易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把貨物只賣斷給你們,價錢上我未必能接受。還有,我記得就在天啟二年,你們英國人還和荷蘭人穿一條褲子,一共出動十五艘戰船,十三艘荷蘭船,兩艘英國船,你們伙在一起一同去攻打我大明的澳門,那一仗可是打輸了吧?聽說是荷蘭人走漏了風聲,你們雙方死了幾百人吧。那麼多戰艦,一個小小的澳門也打不下,還真讓人好生奇怪。怎麼,現下又要和荷蘭人翻臉打仗了,這一次,你們英國人打算出幾艘戰艦幫我成為海上霸主哪?兩艘?三艘?」
那勞倫斯聽了艾麗絲翻譯後,臉色憤怒,揮舞着雙拳大喊一通,張偉見他臉色漲的通紅,顯是極為憤怒,心中暗笑:「還幫我成為海上霸主,現下的英國自個兒還算不上是真正的海上霸主呢,最來騙我,當我是傻子麼。」
那艾麗絲見勞倫斯毫無英國紳士的風度,反觀對面的海盜頭子,到是笑眯眯的沒有發火,雖然那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朝自已瞟上幾眼,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到也早就習慣了。當下無奈,只得向四周的英國軍官望去,指望有人出來勸解,誰料那些人一個個將臉別轉了去,只當沒有看到,直到勞倫斯發完了火,艾麗絲方向張偉一笑,以示歉意,張偉原也沒有生氣,又見美人含笑,當真是色授魂與,不知身處何方了。
那艾麗絲卻無暇去管張偉神情如何,自顧向張偉說道:「勞倫斯上尉對您的言辭表示極大的遺憾,並代表大英帝國向您提出嚴正的警告……」
張偉自此方聽清艾麗絲在說些什麼,心頭一陣火起,當下也冷着臉道:「對勞倫斯上尉適才的舉動,我也表示極大的遺憾,如若再有類似的舉動,本人將請你們立刻離島!」
艾麗絲聞言大是尷尬,偏偏剛才又卻是勞倫斯失禮在先,她雖恨張偉不留情面,到也不好反駁,當下只好裝做沒有聽到,繼續說道:「勞倫斯上尉可以向張偉先生保證,英國政府一定會根據市場行情收購張偉先生提供的商品,同時也代表駐紮在印度的英軍艦隊向張偉先生保證,隨時可以提供必要的援助。至於我們與荷蘭人關係,這應該並不在閣下的考慮範圍之內。」
張偉低頭沉思:「貿易的事情好辦,我正頭疼將來的白糖、樟腦之類如何出口。南洋這邊我不能再買商船,交給商行代賣,價錢又吃虧的很,這些英國佬定是聽了全斌的遊說,要將這些物品運去印度,這倒是嗑睡送枕頭,周全斌此事辦的不錯。不過協助他們打荷蘭人,最少先得把我的實力提上去才行,要不然前腳打跑了荷蘭人,後腳就來了英國佬,這些人現在都是殖民者,哪來的什麼好心。」
想到此處,便問道:「關於協助我們整頓軍備,不知道貴方有什麼具體的措施方案?」
「我們知道閣下在澳門買了不少槍支,那些槍支在歐洲也是極好的了,在槍支上,我們現下也幫不了什麼忙,只能提供一些好的射手教官給閣下。若是閣下想自已造槍,我們也可以提供工匠。」
「若只是如此,那也太簡單了罷。我到澳門花些銀兩,一樣能尋得好射手,好工匠。」
「但閣下尋不到好軍官,我們可以向閣下提供歐洲最好的步兵教官。」
見張偉露出不屑的神色,那勞倫斯又急急說了幾句,艾麗絲又道:「當然,我們英國士兵的強項是在海上,步兵教官若閣下不想要,我們可以提供最好的海軍軍官,協助閣下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當然,第一步將是協助閣下擁有戰船。」
「聽起來還不錯,還有呢?」
「我們將幫助閣下建立起如澳門波加勞鑄炮廠一般規模,不,甚至還要大上許多的炮廠……還會給閣下提供最好的鑄炮技師和炮手!」
張偉聽到此處,心中終於下定了於英國人合作的決心,豁然站起,向那勞倫斯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