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明 - 第11章

淡墨青衫.QD

  「小雜種,你找死!」

  再傷一人,被割了手掌之後,那個大漢疼的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打滾,整隻手被割掉了,這種疼痛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剩下三個漢子都紅了眼,一個大漢怒罵一聲之後,急趕數步,然後猛然撲起,在惟功未及反應之前,終是將他從毛驢背上撲了下來。

  張惟功反應卻是十分靈敏,落地之後,在原地一個翻滾,立刻站起身來,撲他下來的那人,卻還趴在地上,沒有起身。

  但另外一人卻沖了過來,一腳踹向惟功的小腹。

  這些人,格鬥經驗十分豐富,早就準備好了,這一腳勢在必得,果然一腳踹在了惟功的小腹上。

  惟功沒有什麼打鬥的經驗,被一腳踢中,但半年多的苦練終顯效果,這一腳踢在身上,他後退了兩步,但感覺並不怎麼疼痛。

  這是他每天樁功的功勞,站樁就是這樣,運用到腿和腰腹之間的力量,時間長久,腰腹之間早練的堅硬無比,每天站着不動,但也是對身體有極大的磨練作用。

  一腿過後,惟功連退數步,但並沒有倒下。

  這一腿沒踢倒一個小孩,那漢子也有點奇怪,一聲怒吼之後,又是猛撲過來。

  這漢子身體微微向左傾斜,右拳先是手肘向後,再猛然向前擊出。

  這是宋人太祖長拳的架子,也是當時北方流行的拳法之一。

  這一拳,顯是恨極了惟功,所以是出盡全力!

  「砰!」

  一聲震響之後,惟功手中的鐮刀從低往高,從自己的右腿側往上猛然一划!

  他的後背被擊實了,感覺一陣巨痛,胸腹間一陣煩惡欲嘔,嘴裡也發甜,吐了一口唾沫,帶着血絲,顯是這一拳打的他牙齒咬合,把嘴唇咬破了一塊皮,所以吐的唾沫中帶着不少血沫。

  但回手一刀,也是割中了目標。

  那打他的大漢被撩中了下陰,整個褲襠間全是鮮血,人疼的在原地直蹦,兩眼上翻,一時說不出話來。

  惟功身上也全是鮮血,這一次離的太近了,鮮血全濺在了他的身上。

  眼前的情形太過詭異,三個大漢,一死兩重傷,一個少年,卻是神情冷漠,手持一柄鐮刀,全身浴血。

  「點子硬,咱們用攮子。」

  「嗯,分頭上。」

  僅餘兩個大漢,惟功的毛驢跑在一邊,夠不着了,剩下的兩個大漢都是一臉的謹慎,到了此時,他們已經不把惟功當普通的小孩看了。

  兩人都是從懷裡掏出短刀來,形制像後世的匕首,鐵環柄上繞着布條,握在手中,刀刃部份閃閃發光。

  這兩人分成一左一右,分開三四步距離,這是街頭博斗的老手,你擋一個,另外一個就防不住,很簡單的這麼一分,就能叫你顧此失彼,毫無辦法。

  「實在不行,就只能跑了……」

  這一場閒事管到如此地步,惟功感覺自己已經盡力了,而且也獲得了很強的實戰經驗。雖然吃了一拳,受了一點輕傷,但所得遠大於所失。但如果把自己交代在這,就得不償失了。

  他小小年紀,但儼然有高手風範,眼前這些人,倒也沒想到惟功此時已經打着逃走的主意了。

  就在這最緊張的關頭,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響。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往惟功身後看去,便是惟功自己,也是將眼神向後掠去。

  一隊兵馬,大約十餘騎,向着這邊急馳而來。

  為首是一個將領,風翅盔,銀鱗甲,胸前兩邊是明晃晃的護心鏡,腰間佩劍,身後紫茄色小科花披風,短短一瞥之間,惟功就判斷出來,來者最少也是一名將軍!

  「一群宵小,以多敵少,以壯年對幼童這樣還不夠,還要動刀,老子都替你們感覺羞愧!」

  這個將軍急驅戰馬,自惟功身邊疾掠而過,接着但見馬鞭揮舞,打的噼里啪啦直響,劈頭蓋臉的向那兩個壯漢抽過去。他的動作十分快捷剛猛,動鞭如風,幾乎是鞭鞭到肉,一輪鞭抽過去,頓時就是打的那兩人滿臉飄血花,這般痛擊之下,兩個喇虎顧不得夥伴,連句狠話也不及說,就這麼抱頭鼠竄而去。

  「你這小子,動手也太狠了。」

  揮鞭打跑兩個無賴,一隊騎兵分成兩翼,隱隱將惟功圍在其中,那將軍這才打馬回來,居高臨下,對着惟功冷然道:「才多大年紀就這般手狠,將來也必定生事。來人,將這小子押到中城兵馬司萬指揮那裡去!」

  「這位將軍。」惟功抱一抱拳,微一躬身,沉聲道:「難道將軍未曾見事情全貌?」

  「本將來時,只見你傷第二人,又看已經死一人,若非你是少年,傷者又是喇虎,本將先出手對付的就是你這小子了!」

  「既然將軍未曾見全貌,亦未知小子何故傷人,又怎麼能如此輕斷,就要將小子送到中城兵馬司呢?小子良善人家出身,亦未曾犯法,自是無需到獄中對刀筆吏!」

  惟功神色淡然,詞鋒卻是十分犀利!

第017章

感激

  聽着惟功的話,那個將軍一征,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中,他跳落下馬,大步走到惟功身前。

  走動之時,才看出他身量不高,中等個頭,但步履堅實,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充滿着無比的力量感和美感。

  到得近前,可以看到鳳翅盔下的臉龐,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年紀,臉龐清秀,唇間留着短須,兩眼不大,但十分有神,從長相來看,是典型的南方人的模樣。

  「你這小郎君不錯,口齒伶俐的很。」

  走近前來,這個將軍打量了一個惟功,凌厲的眼神柔和了很多,他問道:「你年紀不大罷?」

  「小子今年七歲余。」

  「七歲?」

  聽到惟功的話,對方吃了一驚,甚至有嚇了一跳的感覺。七歲多的小郎君,身量個頭和十一二歲的少年差不多,只有臉龐長相才暴露出真實的年紀,但也委實叫人想象不到,惟功居然才是七歲多的小孩。

  「了不得,了不得。」

  對方贊了一聲,並沒有繼續和惟功說話,而是轉回頭去,對着自己的親兵吩咐了幾句。

  過不多時,幾個親兵帶來了五六個嚇呆了的少年,那將軍問了幾句,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

  「你是哪家的子弟?」

  到這時,這個將軍才有興趣盤根問底,想知道惟功的根腳。

  事情是明顯的,惟功的身手,膽氣,口才,沒有一樣不是極出眾的。倒是眼前這些少年,平時被稱為惡少,成天泡在市井之間,想必也學武打拳,但一遇到這樣的大場面,一個個都嚇的面色青白,提不上檯面來。

  「小子要先請問將軍的名諱上下。」

  惟功反將一軍,也是隱隱有不服輸的意思。這將軍雖然救了他,但從頭到尾都是盛氣凌人的模樣,在京城這樣的地界有這樣的作派,性格也是有點跋扈,要麼就是有極強硬的背景靠山,不然的話,就算是總兵到了京城,也得老老實實。

  「哈哈,真是有趣得緊,好玩,好玩……好罷,告訴你這小子,本將姓吳名惟賢,是薊鎮戚帥麾下的游擊將軍,此番奉調入京師,入五軍營任練兵官……你小子,總該告訴本將你的姓名來歷了罷?」

  吳惟賢是浙兵中的將領,張惟功隱隱聽說過此人,與其弟吳惟忠等人都是戚繼光麾下的悍將,原本是在浙江都司效力,剿滅倭寇之後,奉調到北方來的都是戚繼光親信中的親信,而且想來也是能力超群,否則的話,戚繼光也不會費這個力氣。

  游擊將軍只是將軍序列中最末的一等,再往下就不夠資格稱將軍了,四品游擊之上是三品的參將,然後是二品的副將,再上是一品的總兵官。

  按說品級不低,大明撫育一方百萬生民的知府也只是四品黃堂,但現在文貴武賤,總兵官都不值甚錢,只有戚繼光和李成梁幾個算是難得的異數,其餘各鎮總兵都是受氣包,小媳婦,一個游擊將軍,如果不是戚繼光的心腹,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如何敢有吳惟賢現在的這種豪氣?

  「小子張惟功,家父是府軍前衛都指揮使張元芳。」

  雖然惟功至今不肯叫七叔一聲父親,但對外之時,這種父子的關係卻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容得他不承認。

  「原來是你!」

  很意外的,吳惟賢沒有說「原來是張指揮之子」,或是說「原來你是英國公府的子弟」,這樣慣常的應酬話語他並沒有說,卻是眼神一亮,看向惟功。

  「你喜歡習武?」

  「是,小子喜歡弓馬拳法和劍擊刀術。」

  「呵呵,喜歡的還挺全。我聽說過你,每日苦練不輟,少年人年紀不大,心性磨練的卻不錯。原說是人家瞎說,但今日見了,嗯,還頗不壞!」

  這麼一說,倒是解釋了吳惟賢「原來是你」這話的意思,但他沒有明說,惟功亦不曾打聽,抱拳一禮,算是答謝吳惟賢的誇獎。

  「你且不急,讓我考較你一下。」

  吳惟賢已經下馬,身上穿着幾十斤重的鐵甲,行動之時,卻是十分輕捷,在惟功眼裡,似乎是一隻行動着的大貓一般。

  惟功在山中打獵過很多次,所謂大貓,便是猛虎。

  眼前的吳惟賢,步履很快,身形略弓,兩眼神光冒起,兩手已經捏成拳頭,整個形態,就是一隻擇人吞噬的猛虎!

  「嗡!」

  吳惟賢剛啟動腳步的時候,似乎還相隔很遠,但只寥寥幾步之後,這個渾身鐵甲的大漢已經到得張惟功的近前,嗡然一聲,鐵缽大的拳頭已經帶着凌厲的勁風,猛然而至!

  拳頭似乎是在不停地放大,挾帶着凌厲的風聲,剛剛使太祖長拳的那個喇虎漢子似乎也很有勁力,也打出拳風,但在吳惟賢面前,就是貓和老虎的差距!

  吳惟賢隨手擊出的這一拳,似有風雷之音,不論是速度,又或是勁力,都已經到了完美的巔峰狀態!

  最緊急的關頭,張惟功猛然後仰,然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他的動作和反應倒也快捷,吳惟賢這麼兇猛地一拳,居然是叫他避開了。

  吳惟賢看着翻滾起身的惟功,厲聲喝道:「張惟功,你也是世家子弟,這麼狼狽閃避,象什麼樣子?看你殺人時還有一點功底,現在哪裡還有一點高手的風範。」

  惟功苦笑道:「吳將軍,小子再是世家子弟,不閃不躲和你硬碰硬的話,怕是這一生都沒有機會練成真正的武學,更成不了將軍口中的高手了。」

  吳惟賢眼中笑意十足,看了惟功半晌後,才點頭笑道:「適才看你的騎術,刀法,勁力,都很可觀,見義而勇為,心性也不壞,唯一的擔憂就是擔心你太自傲了。現在,我放心的多了。」

  他說罷之後,便是翻身上馬,回首又看了惟功一點,一笑點頭,竟是就這麼揚長而去。

  這一拳當然是對張惟功心性的又一種考驗,沒有傲氣不勇敢練不成,過於勇敢和自信傲氣太重的人,卻也是練不成的。吳惟賢當然是留手了,若不然他這一拳若是真打,惟功怎麼可能避得開?

  吳惟賢一走,張惟功也是有點惘然若失。

  姓陶的將軍除外,這個吳惟賢是張惟功在大明見過的武藝最高明的一個了,和他相比,國公府的那個武狀元和其餘的教習就差的遠了。

  不論是騎術,身手,拳法,吳惟賢都是一流,可惜腦子有點不大靈光,說話雲山霧罩的,叫人不大明白,說走就走,連攀交情的機會都不給張惟功留,實在叫他氣沮。

  吳惟賢等人一走,五個大漢除了兩個逃走的,還有兩個重傷者已經昏迷不醒,周奎被張惟功一刀斃命,現在場中只有兩個重傷者和一個死人,巷子兩頭曾經有過行人,遠遠看到打鬥就跑開了,根本無人過來。

  京城之中,這樣的場景其實是司空見慣了的,大明的城市治安,可遠比後人想象中的要更加混亂一些。

  一群少年,此時都是用敬畏和仰慕的眼光,看向張守仁。

  「多謝恩公。」

  「多等多謝恩公打救。」

  他們全部是市井貧民出身,或是被父母所棄,或是家人早亡,在城市中又不比農村,有宗族可以幫助養大他們成長,在城市中,唯有靠他們自己。

  這群少年,最大的十三四,最小的六七歲,京城之中,象這樣一群群衣食無着,抱成一團,憑藉各種手段堅強求生的少年,還真的不知道有多少。

  看到這樣的一群,張惟功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父母出事之後,如果不是恰巧英國公府找到了他,恐怕他現在的境遇,也不會比他們好上多少呢。

  適才被踩斷了一隻手的少年此時已經醒了過來,雖然年幼,但居然頗為硬氣,大冷的天,額頭身上全是疼出來的汗水,一隻手托着胳膊和斷手,前來跪謝張惟功的大恩。

  如果不是惟功出手,他現在已經被踩斷四肢,境遇將慘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