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明 - 第26章

淡墨青衫.QD

  「是的。」吳惟賢贊道:「你說得不錯,速是速如閃電莫遲疑,快打出不意;硬如鋼錐戳軟泥,衝撞莫鬆弛。拳意要快如閃電出其不意,而拳頭要硬如鋼鐵,衝撞不鬆弛。但在速和硬之前,要會『縮』!」

  「縮如張弓蓄積力……」吳惟賢拍拍惟功,笑道:「自己好生琢磨吧。」

  「吳叔,吳叔……」

  某個壯實的身影一晃而逝,吳惟賢絲毫沒有繼續詳細指導的自覺,一閃身便沒了蹤影,只留下了瞠目結舌的惟功,留在原地愣怔不已。

  好在,吳惟賢雖然跑得快,但教導的真的非常仔細,幾乎沒有遺漏的地方,他的拳意,還有練氣的體悟都教導給了惟功,此後的日子裡,只要惟功繼續苦練便可以了。

  ……

  「練弓沒有什麼花巧的法子,無非就是耐心二字而已。」

  「什麼勢如追風,目如流電,等你能拉開三石弓滿半個時辰,或是左右開弓過百下手不軟不酸時再說吧。」

  「死盯着靶子,感悟眼力和手力的結合。」

  「弓箭最少要數年才能見功,好在你底子強,我對你有厚望喲……」

  ……

  「原本是要教你練劍或是練槍,不過我的槍法劍術真的稀鬆,你自己選擇了練刀,這個大好,本將的刀術還是頗能提上一提的。」

  「出刀狠,收刀穩,下劈,上撩,斜斬,揮擋,刀法無非就是這幾個動作。你現在動作已經十分嫻熟,出刀穩和准都有了,繼續再練下去便是要練刀意!」

  「刀意,連綿不絕,感悟到刀和自身的融合,勁氣的協調,要做到出刀之後,刀意連綿不絕,這才能在萬軍從中,殺入殺出而自身毫無傷損。」

  「這些樁,高低不同,你踩在上連練樁法,邊練刀法,樁邊吊各式大小輕重不一的鐵球,來回撞擊,等你從樁上下來不傷不損,而刀刀俱能砍中球身的時候,刀法就算小成了。」

  在吳惟賢隔三岔五的教導之中,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惟功的勁力,箭術,刀法,無有一日不在進步着!

  ……

  「大哥!」

  「惟功大哥!」

  一轉眼已經是五月中旬,暮春時節。

  從城西宣武門出城,一直往西北方向不遠,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香山和八大處等風景名勝區了。

  張惟功一身箭衣便裝,頭上戴着一帽灰色氈帽,腰間佩刀,大步流星的走到香山山脈的一種山道起點的時候,十幾個少年從路邊的草叢中一躍而起,一起叉手行禮。

  時隔數月,張惟功的個頭又長高了一些,已經接近成人,肩膀寬厚厚實,兩手布滿了繭子,雙目炯炯有神,看人的時候,目光直視,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不驕狂,也不退縮避讓,很多人在他的雙眼注視時,哪怕是成人,也是情不自禁的扭轉過頭去。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成穩有致,哪怕是趕路的時候,也是身形凝淵如山巒,不晃不搖,令人感覺穩重,油然生出信任之感。

  現在的惟功,雖然還不到八歲,但望之已經如十四五歲的少年,而傑出的儀態,有時甚至叫人忽視了他的年齡,待他如成人一般。

  聽到眾人的叫喚再看到人,惟功沒有直接說話,只是用平靜的姿態和冷靜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們。

  與幾個月前相比,這些少年的模樣和神態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個頭或多或少都長高了一些,臉上也長了肉,原本又青又白的膚色變的紅潤起來,頭髮也從枯草一般的模樣被梳理整齊了,雖然他們還都很小,頭髮沒長到可以用簪子或頭巾網巾固定起來的地步,但好歹都用布囊包裹起來,不再是那種看着噁心的髒兮兮的樣子了。

  身上的衣服也都換過了,雖不是什麼錦衣華服,但都是乾乾淨淨,也沒有什麼補丁,漿洗的挺立筆直,像個樣子了。

  每人都是穿着大小合身的衣服,都裁剪過了,類似布的比甲或是箭衣,方便行動,也算是武人服飾的變體。

  每個人看向惟功的眼神,都是毫無矯飾毫無保留的恭謹神色,那種佩服和尊重的眼神,只能在這些少年沒有保留的尊重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看的着。

  「晉材,最近督促他們站樁可有鬆懈?」

  「大哥,每日半個時辰,哪怕是在這裡做事回去後也要輪班站,不曾放鬆過。」

  「好,很好。用誠督促練刀,如何?」

  「每日揮斬不斷,請大哥放心。」

  「很好,你們做的都很好。」

  至此,惟功終於點了點頭,笑道:「沒有叫我失望。」

  「多謝大哥誇讚!」

  周晉材黝黑的臉孔居然漲出了一絲嫣紅之色,頗有嫵媚之感。雖是比惟功大好幾歲,但是能叫惟功誇讚自己這麼一聲,就能叫周晉材高興成這樣。

  每個人都叫惟功為大哥,這種稱呼和當年跟隨朱國器這個老大時不同,當時周晉材一夥,更多的是叫朱老大,或是朱會主、會首、或是稱為朱團頭,而稱呼惟功,各人都是叫一聲大哥,卻是叫的情真意切,十分親熱。

  這幾個月來,這群少年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變化,都是仰賴惟功的指導和帶領而產生,這些少年人心思單純,又怎麼會不從內心深處,將惟功視為天人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做的好自然就夸,做得不好也要罵,不成就打,你們知道我規矩的。」

  眾人聽了惟功這話都是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還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屁股。

  惟功自己也是微笑起來……他教這些小子練武才知道自己的資質確實好,可能是兩世為人後對身體的掌握確實比一般人強,他學武真沒有什麼障礙,這些小子們就不成了,開始學站樁時被他操練的死去活來,幾乎人人都挨過他的揍。

  甚至被他打急眼時,一群少年還組織過反抗,不過七八人一起上被他抽飛了滿地找牙,到那時眾少年才明白過來兩邊的差距有多大!

第040章

管束

  「咱們分成三個小隊,我和晉材各帶一隊十五人,王勇和國峰帶一隊,周思進帶着人在冷鋪看家。」

  閒話說畢,張用誠就向惟功匯報起現在的情形來。

  「這幾日我們在山上不得下去,打得野豬六隻,兔子皮三十五張,狐狸皮五張,野雞五十七隻……惟功大哥,這比上次可少多了。」

  「已經不錯了,我還以為會更少一些。」

  當時的北京,香山還不像清季那樣被完全開發,成為京城貴戚和百姓踏青或是秋遊的純粹的旅遊景點,在大明時,西城一帶城外人家不多,到香山山脈一帶時,人家就更少了。

  後世赫赫有名的圓明園,現在才剛開始修建它的雛形,園子的主人就是當今皇帝生母李太后的父親,武清伯李偉。一直到清季時,圓明園附近幾十里的地方所居住的人家也是不多,抗擊英法聯軍有名的女英雄馮婉貞,武功高絕,就是因為整個村莊的人都是獵戶,就在圓明園附近打獵為生,所以練就一身高明的本領,殺敵很多,後世只要上過小學的人,便都知道她的事跡。

  京城西南到東南這方圓百里的地方,在大明時人煙更加稀疏,人一少,野物就多,當然,也就是獐子兔子狐狸野雞一類的動物,老虎一類的猛獸是早就被打絕或攆跑了。

  張用誠白淨的臉上滿是笑意:「是啊,這一次端了一窩子野豬,夠咱們吃一陣子的,想想吃野豬肉便是開心呢。」

  「皮子仍然是剝了賣給私店,不過要小心官店和皇店的人……一切情形,你們自己照舊就行。」一邊在山路上前行,惟功一邊隨口吩咐着。

  「是,這不消大哥操心。」

  眾少年也是紛紛答應着,大家的神態都很放鬆,步履也都很從容。

  三個月前,在苦思了很多種法子都感覺不成之後,終於也是叫張惟功想到了現在最唯一的辦法:打獵。

  這東西也是他的舊營生,在山村里時,他才四五歲就跟着大孩子進山了,邊塞居民,會騎馬,會騎射,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當然,種地也是必須的,但是和內地那些純粹的自耕農比起來,邊塞這裡畢竟是有射獵的條件,有自然條件的話,百姓們自然全利用起來。

  在進入英國公府之前,惟功已經是個合格的獵手,困境之下,重拾舊行當是無奈之舉,好在無心栽柳卻成蔭,京西南一帶雖有一些獵戶,但地勢廣袤,惟功一伙人多,又被他調教的身手不凡,打獵收益,已經足夠養活他們這一夥小孩了。

  看到這一群叫自己大哥的少年們在茁壯成長,惟功的心中也充滿欣慰之感。

  到半山時,終是和王勇和王國峰等人會合,四十多名少年聚集在一處,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疲憊之色,野豬是用藤條捆了,用扛子抬着,兔子和狐狸則是各人扛着,野雞是三五隻綁在一起,有一些獵物不是弓箭射得的,而是陷阱套住了,現在還是活物,還在不停地撲騰着。

  眾人見到惟功過來,都是紛紛問好行禮,露出十分孺慕和親近的笑容。

  沒有惟功,他們不知道怎麼強身健體和習武,更不懂怎麼打獵,京郊的獵物再多,也是同他們沒有關係。

  每個人的感激都是發自內心,這幾個月,他們的命運已經發生了轉折。

  「留五個人繼續下套,其餘四十人迴轉,繼續在冷鋪苦練,不能鬆懈。」

  人已經匯集齊了,惟功每隔幾日就抽出時間來查看西山這邊的情形,還曾經派出小隊往圓明園那邊去查看,結果那邊獵物雖多,但獵戶也多,看到有外來人打獵就全村出動攆人,代價太高,只能放棄。

  此次他已經發覺西山獵物漸漸稀少,畢竟多了幾十個獵手不停地下套挖陷阱捕獵,再多的獵物也不夠捕,看來是到了再想法子的時候了。

  好在現在比幾個月前強得多了,當時是真的一窮二白,除了幾十個等吃的嘴巴外一無所有,現在好歹是打下點根基了。

  他們是從半山峰處匯合到一處,沿途查看了幾個設套的點,發覺一切都是正常,接着繼續前行,三個小隊全部匯合之後,將獵物也集中在一起,大家興高采烈的從另外一條山道下山。

  「咦?這裡也被人毀了!」在下山途中,周晉材檢查了幾個陷阱,發覺已經被人破壞了。

  「陶希忠,你怎麼看的陷阱?」

  周晉材性子十分暴躁,這裡是他負責的地方,一看幾個陷阱全部被人破壞了,當即就是暴跳起來。

  他一邊叫罵,一邊就是一拳重重打出去。

  「你做什麼?」惟功臉一沉,上前一步,右手一拿,正鎖住周晉材的手腕,然後一翻一擰,將這黑臉少年整個人拿翻在地上。

  這群少年跟着張惟功練拳已經超過三月,練的好的也是有點功底了,這一拳直衝陶希忠的胸口,若是打實了,陶希忠非受傷不可。

  周晉材被惟功一拿倒地,起身之後,惟功沉着臉對他道:「陶希忠沒有看好陷阱有過錯,該怎麼罰?」

  「替大伙兒打飯,飯後洗碗,看毀了幾個坑,少一個就是一天,多一個加倍……」

  「記得就好,你適才的行為罰你掃十天茅房,用誠,替他記下日子。」

  「是,惟功大哥。」

  周晉材已經苦了臉,整個人都跨了下來。他這暴脾氣,不知道被惟功修理過多少次。他們這伙五十五個人,內務紀律最輕的是幫助同伴疊被子,然後是打飯,洗碗,清理院落,或是值勤等等。

  最重的處罰就是打掃茅房,再重的便是單人禁閉了。

  周晉材受過五天的單人禁閉,開始時他還同人說笑,只說可以好好歇息了,關到第三天時就慘叫連連,第五天出來的時候,幾乎變了個人一樣。

  雖然受過慘重的教訓,仍然在惟功面前犯錯,算是江山易改而本性難移了。

  惟功的這一切規矩,其實就是把這些少年打造成一個擁有鐵一般紀律,令行禁止上有令下必從的軍隊一樣的團體。

  這個團體中,只有他在訓練時會對所有人不分等的進行體罰,在練武時的體罰是必要的,不可避免的。

  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准體罰別人。

  這自然是為了增加向心力和彼此團結,鞏固他們之間的友誼。在此之前,這群少年好幾十人,如同大的野貓群落一般,平時雖然守望相助,可互相動手打成群架的時候也不少。沒有父母管束,也沒有人愛護管教他們,這些少年如野草般的成長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已經算是十分不容易了。

  罰了周晉材,張惟功便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很快,在百步開外的一處山脊之上,有幾個獵人打扮的青年正在指向這邊,大聲的嘲笑喝罵着。

  隔着較遠,聽不大真切,但很清楚不是好話。

  「大哥,叫我帶人去攆他們吧?」

  看到這樣的情形,周晉材大怒,顧不得自己還被處罰,立刻請求追趕這些青年獵戶。

  那幾個陷阱,肯定就是他們毀壞的。

  他們在這附近打獵,肯定影響了獵戶們的收益,彼此間有爭鬥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這裡地廣人稀,爭鬥並不激烈,今天的事情還是少有,估計是這幾個獵戶是喜歡無事生非的主。

  張用誠搖頭道:「等咱們趕過去,人家又翻了一座山了。直線是相隔百步左右,但咱們要下坡再上坡,攆不上的。」

  「那也不能白白叫他們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