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明 - 第38章
淡墨青衫.QD
「如果你一定想立這個功,七叔我可以破例的。」
「七叔……」惟功十分心感,嘴角咧了咧,卻又忍不住笑道:「不過不必了,這事兒是我給張惟賢挖的坑,他現在一定在笑我是山里來的野小子,啥也不懂。好吧,叫他高興幾天,不過幾天之後,我們就有樂子可瞧了。」
「不要太過火了!」張元芳也是忍不住樂,不過還是警告道:「叫外人看了笑話,對本府和你的名聲,包括我的,都不好聽。」
「放心吧,他們會有苦說不出的。」
惟功想到高興處,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
「哥兒,外頭那個叫張用誠的過來了。」
「哦,我知道了。」
已經幾天沒有張用誠他們的消息,一聽張用誠過來,惟功便是從書房大步出來,感覺十分欣喜。
等他出了角門,果然是張用誠和王國峰兩個等着角門外,兩個人雇了兩頭毛驢,大約是急趕着來的,人身上和驢身上都是汗水。
「這天兒開始熱了啊。」惟功大步到這兩人跟前,一人先拍了一下,然後才笑道:「辛苦你們了,是不是鋪子的事辦妥了?」
「是呢!」
張用誠也是喜滋滋的,順勢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再擦了擦手,最後才從衣服里掏出幾張紙來。
「這是市籍證明,這是頂鋪子的文契,按東主的吩咐,咱們直接買了鋪子下來,前五間上下兩層,後頭有院子,正堂三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兩間過道和廚房,這麼大的地方,在大市裡頭可是難找的,所以花銀子也多,足足四百兩……」
「誰問你這個,我不知道你?想必是談的嘴巴也幹了才砍下來的這價,現在租一間這麼大的鋪子,一年典金最少都得六十兩,你四百兩就買下來,一定是尋摸了一家急等用銀子的是不是……」
張用誠被惟功說的老大不好意思,白淨的臉膛也漲的通紅,不過眼睛裡頭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這是牙帖,一年十兩的使費,如果按朝廷規定的稅額,咱們還得花更多的銀子。」
聽到這話,惟功點了點頭,道:「各地的牙行都是這樣,大商家和官府還有士紳把持,以低價賣售牙帖,損公肥私罷了。」
牙行其實也是一種地方稅的形式,按規定的定額徵稅的話,商家的利潤當然就被削減了,於是上下勾結,損公肥私,反正官府也缺乏監督,大明對商稅向來是含含糊糊的不大在意,開國時定的重農輕商的規矩到現在也沒破掉,商人在開國初到中期一直缺乏政治地位,任人宰割,現在商人有抬頭的趨勢,最少在財力上已經普遍的比國初時強過百倍,錢多而又沒有政治地位,國家也不要求他們對大明輸誠效力,所以大明的商人比一般國家的商人更加的沒有節操起來……
這種事情,有時候也不能完全怪商人沒有祖國或是見利忘義,追逐利益是商人的天性,但朝廷不將市場督管好,又自欺欺人的將商人壓在四民之末,這也就不能怪商人完全的忽略自己的社會責任了。
對這樣的事,惟功還能發表一下見解,張用誠和王國峰就傻了,不過他們對惟功的話向來是不打折扣的贊同,當下也就惟有點頭表示贊同。
市籍證明,牙帖,頂鋪子的契約,一應俱全,惟功看畢十分滿意,當即對張用誠十分讚賞,大力誇讚了幾句。
「東主,就是皮貨恐怕不夠賣啊。」
張用誠在這等事情上十分上心,也很精心,十三四歲的人看起來已經和做了幾十年生意的商人沒有什麼不同,當下只見他憂心忡忡的道:「我等雖然不停行獵,但城外只有兔子和少許狐狸,而且獵戶頗多,竟爭也大。我等以前是將皮子賣給皮貨店,積累起銀錢來,這樣不論多少也盡夠了,現在自己開店,不僅要有兔子皮和普通的狐狸,還要有玄狐或是白狐皮等上等毛皮,又要有鹿皮和牛羊皮來做皮襖和靴子,還得有狼皮和貂皮等各種皮貨,數量也不能少,咱們頂的鋪子規格極大,若是不常備十數種數千張皮貨,恐怕要被同行嘲笑。」
「要緊的是,咱們沒有進貨的渠道。」張用誠繼續分析道:「皇店當然是最大的皮貨商,一年近十萬張皮,不是我等能比的。而有一些較大的皮貨店鋪,都是從口外進貨,有對韃虜的關係,進皮貨就方便多了。最不濟,也能有自己常年收皮貨的窩點,咱們一伙人太過年少,又是剛剛經營,本錢亦不夠多,想和人家竟爭,真正做起這買賣來,現在看來,真的是十分困難。」
「用誠你真是不簡單,太叫人夸目相看了。」
眼前這白淨少年,不僅做事快捷穩當,而且還會自己主動做市場調研,分析起來也是頭頭是道,十分有條理。
聽說張用誠每日練武之後,還要自己挑燈夜讀,十分辛苦。
這個少年如果不遇到惟功,可能就一輩子當個乞丐,也可能因為心思靈活而成為一個會頭或團頭,更大的可能是被人砍死溝渠,但現在,抓到命運的轉折點就不放手……惟功很欣賞這樣的人。
所以他露齒一笑,拍了拍張用誠的肩膀,笑問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一千五百兩,大錢也還有三百多串。」
「甚好,皮貨繼續不停的賣,要叫夥計們多辛苦些,苦日子也快過完了。至於你,用誠你繼續到燈市、土地廟市,崇文門、正陽門、戎政府街,五個地方,各頂一個鋪子,規模麼,正陽門的大些,和城隍市的一樣,崇文門的也是不能小,戎政府街和燈市就可以小一些。這樣算來,手頭現有的這些銀子和大錢也差不多夠用了。」
「東主,這是為什麼……」
「這個不要問,按我的吩咐去辦吧。」
「是,東主。」
張用誠有一種智力上的挫敗感,無關於其它,只是感覺在惟功面前實在是太感覺無力了一些。他想破腦袋,也是真的搞不清楚自己這位小東主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不是這幾個月來大家因為這個小東主的引領而走上了康莊大道的話,恐怕張用誠現在就得翻臉了。
「呵呵,你把鋪子頂下來,我就會把想法對你和盤托出,現在麼,不必着急。」
看到張用誠的模樣,惟功也是覺得有趣,所以他打趣道:「在這段時間裡,你不妨多想想,大興和宛平兩縣有一百三十多個行當,三萬多個有鋪行之役的商鋪,皇店和官官若干家,牙行和塌鋪若干家,咱們的身份和家當,做什麼生意能在這樣的夾縫裡殺出來,不僅有賺錢的機會,還能大賺特賺!」
「小的想不出來。」張用誠苦着臉道:「除非咱們把這些鋪子都搶了,不然真想不到,怎麼能有發財的機會。」
第059章
擊掌
「等着瞧吧。」惟功道。
他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又是問道:「最近兄弟們操練如何?」
「這個……」
張用誠面露慚愧之色,答道:「最近因為鋪子的事,加上打獵越來越難,兄弟們都有點兒頂不住了,操練之事,有點懈怠了。」
「這可不成。」惟功長嘆口氣,道:「不過這是我的責任,這幾天雜事纏身,待過兩日事情了了,我便每日去督促大家操練。」
「是,兄弟們都知道,要在京城立足,光憑東主的庇護是不夠的,咱們必須還得團結在一處不說,還得能打。」
「是這個理,如果大家能做官,投軍,做買賣沒有人搗亂,搶咱們的地盤和生意,那麼強身健體就完了,但現在的情形是絕不可能有這麼穩當的事,所以把我的話帶到,任何事情,都不及練武要緊。你們的年紀都在十來歲了,國峰最小和我差不多,錯開這幾年想有什麼成就也是難了。」
張惟功也是難得長篇大論,而且是居高臨下,十分老成,精到。
王國峰聽的眼皮眨巴眨巴的,半晌回不過味來,倒是張用誠十分聽得進去,半晌後,才拱手道:「少東主,不,惟功大哥你放心,咱們這一夥兒都是你帶到如今的地步,道理說的這麼透,我想大傢伙不會怕吃苦的,咱們以前的境遇比死好不到哪兒去,連當年的苦也吃下來,還怕操練的那一點苦頭麼?」
「甚好!」張惟功極欣慰的道:「用誠你也是大家的主心骨之一,你想明白,我就放心多了。再有,遇到根骨好的,機靈的,或是竟有識字的,年紀只要在十五以下孤苦無依的,你可以先收容進來,等我見了面之後,就可以定了收進來。」
「是,東主放心。」
「嗯,去吧。」
收人用人的大權,還有用銀子的最終決定權,操練和處罰權,其實也就是兵權財權和人事權,這些大權張惟功還是一直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
而且這些少年中他也是在刻意培養其中的傑出之士,放手培養他們,使他們嶄露頭角,顯示出自己的特長出來。
張用誠可能都不曾注意到,適才自己說話時,王國峰悄悄對着張惟功做過幾個手勢。
王國峰人小鬼大,十分精細,但又不及張用誠的才幹,惟功給他安排的角色,顯然就是蘊含在那幾個手勢裡頭。
這個小組織,也是發展的越來越有意思了。
……
兩日之後,兄弟二人一起入朝,張惟賢眼見皇帝一直不得出來,便是對惟功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到外頭密談。
「七叔堅決不允。」文華殿門外,惟功攤手,對張惟賢頗為無奈地道:「他的脾氣大哥想來也知道一些,如果是能夠和光同塵的話,七叔也就不是七叔了。」
「啊,竟然如此!」
張惟賢扼腕道:「這麼好的機會,就要這樣錯過了麼?」
惟功不語,兄弟二人瞪眼半天,張惟賢終是忍不住道:「小五,若是此事由我來設法,你看如何?」
惟功勉強道:「大哥儘管去做吧,此事是小弟沒福。」
「呵呵,有了功勞,當然算小五你一份。」
「愧不敢領呢。」
「該當的,該當的。」
兄弟二人各懷鬼胎,一起大笑起來。
正笑得開心,卻見同為散騎常侍的朱鼎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過來,兩人便停了笑,站在道左一側迎候。
待朱鼎臣近前,才看到還有陳良弼和顧承光、李成功等人,全部都是侯伯長子,都加了勛衛親從官,他們過來的卻是比惟功和惟賢這哥兒倆都晚,看到這一對難兄難弟,眾人先是一怔,接着才都是互相拱手問好。
「惟賢,這兩日成國公身子不大舒爽,一會下朝有了空,你該過去一次才對。」
「家父已經聽說了,原說就是今日一同過去。」
「嗯,諸位都有心了,十分心感……家曾祖父並無大礙,今晚我會在舍下掃榻相候,置酒備席,與大家一起高樂。」
「哈哈,那就一定會擾鼎臣兄這一場了。」
現在的成國公朱希忠年紀已經很老,身子骨已經一年不如一年,最近風聲是有點不好,不過按朱鼎臣的話來說是無大礙。
他們這些公侯伯府的嫡子們說話,自動就是把一邊的張惟功給過濾出去了,根本無人理他。只有襄城伯長子李成功素和惟功相厚,此時偷偷過來,笑道:「聽說你這兩天在折騰武清伯修園子力役的事,怎麼樣了?」
「沒福啊。」
惟功微笑着將前後經過說了,最後攤手聳肩,笑道:「一場大功勞,偏生沒福,不過惟賢哥說他能有辦法,只能叫他去做了。」
「嘁,他也不說幫幫你,你們兄弟這事兒……」
「成功兄,慎言哪。」
「嘿嘿,慎言就慎言,對了,你啥時候再到咱府里來吧,上次在我那裡投壺露了一手,小妹她一直不服氣,嘀咕着要和你再較量呢。」
「好吧,告訴她有空我會過去……」
兩人在這裡嘀嘀咕咕的正說話兒,卻見不遠處又有一個高壯青年大步流星般的趕了過來,離的老遠,就是大叫着惟功的姓名。
在宮中近文華殿的地方,又是有翰林講官在殿中對皇帝進行日講課程,就算是朱鼎臣或是張惟賢都是十分謹慎小心,不敢犯錯,這個高大青年卻是十分狂放,根本就是不管不顧的模樣。
「簡修哥……」
惟功臉上也露出苦笑來,張簡修這個脾氣真是改不掉了,這個張居正的兒子實在不是省心的主,不學文改學武,行事乖張,紈絝脾氣比眼前這些公侯子弟還要大,年方十四,個頭已經竄的老高,要是晚上離着遠看,怕是以為是一頭大狗熊。
「惟功,你小子扭扭捏捏的幹啥,哥哥我找你有事!」
這麼吵吵嚷嚷的光景,文華殿中果然有一個侍班的文官急步趕了出來,面色十分難看。
但一看到是張簡修在外頭叫嚷,這個文官面色一征,隨即只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一甩手就進了殿中。
在場的眾多勛貴子弟也是感覺咋舌,朱鼎臣臉色一陰,感覺自己都是受了極大的冒犯。
京城勛貴子弟以他為首,他的曾祖父朱希忠是太師,執掌京師除了皇城禁軍和四衛勇營所有的武裝力量,叔祖父也是都督,太保,這樣的身份,在文華殿外也是謹慎小心,這個張簡修,卻是如此的囂張,跋扈!
最叫他不能忍的就是居然這麼囂張跋扈,卻是一點兒事也沒有!
「咱們一邊說去,這邊氣味不對。」
「好吧,四哥你可真是會替我得罪人哪……」
「呸!」張簡修牛眼瞪起來,喝道:「你以為你不走他們的狗眼就高抬看你一眼?人家是嫡子,你不過是庶子,你走還留,誰理你!」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