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迷霧 - 第7章
哈蘭·科本
「沒有。」
「妙不可言。」
「嗯……嗯。」
「我是認真的。女服務員——是我約會過的最辣的辣妹。」
「你給我說這些是想讓我……」
「妒嫉?」
「對,」露西說,「一定是,把日記給我吧。」
朗尼遞給她幾張。兩人都開始低頭看起來。五分鐘之後,朗尼搖搖頭。
露西說:「怎麼啦?」
「這些孩子大多幾歲啊?」朗尼問,「也許二十歲,對吧?」
「差不多。」
「他們的性生活總是能堅持,多久,兩小時?」
露西笑了:「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
「你年輕的時候男人也能堅持那麼長時間?」
「但他們現在堅持不了那麼長了。」露西說。
朗尼楊起一道眉毛:「那是因為你太辣了。他們控制不了自己。這是你的錯,真的。」
「嗯。」她用鉛筆上的橡皮擦輕輕敲着下嘴唇,說,「你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對嗎?」
「你認為我需要說句新鮮的。那這句怎樣:『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我發誓?」
露西含糊地嗯了一聲:「對不起,請再說一遍。」
「該死。」
他們繼續閱讀。沒過一會兒,朗尼吹了聲口哨,搖搖頭:「也許我們出生的年代不對。」
「千真萬確。」
「露西?」他從日記上方望過來,「你真的需要引起一些男人的注意才行。」
「嗯……嗯。」
「你知道的,我很願意幫忙。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那妙不可言的女服務員小姐怎麼辦?」
「我們不排外。」
「明白了。」
「我指的純粹是一種肉體上的東西,共同進行管道清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噓,別打岔。」
朗尼知趣地閉上了嘴。半小時後,他俯身看着露西。
「怎麼啦?」
「你看看這篇。」他說。
「為什麼?」
「先看看吧。」
露西聳聳肩,放下手裡的日記一又一個相同的故事:女孩和新男友一起喝醉酒,結果成為三人組性遊戲的犧牲品。露西已經讀過許多三人組性遊戲的故事。好像幾乎都與飲酒過量有關。
但不一會兒,她就把那些日記全忘了。她還忘記了她是單身一人,沒有真正的家人;忘記了她是大學教授;忘記了她正在辦公室里,剛才還從窗口看着下面的庭院;忘記了朗尼正坐在她面前,露西·戈爾德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年輕女人,其實還是個女孩子,但姓名不冏,那是個即將成熟的大姑娘,但也是個十足的女孩子。
這發生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在一個夏令營里,是那裡的CIT,也就是訓練輔導員。我得到那份工作並不難,因為那地方屬於我父親……
露西停下來。注視着眼前的紙張。當然,沒有姓名。學生們都是用電子郵件將這些日記發送過來的。朗尼把它們打印出來。應該沒有辦法知道某一篇日記是哪位學生發送的。這也是學生感到安慰的部分原因。你甚至不會冒留下指紋的風險,只需按下匿名發送鍵即可。
那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夏天。至少在那最後一晚之前是如此。即使到現在,我也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好時光了。奇怪吧?但我真的知道。我知道我永遠,永遠不會再像那麼快樂了。再也不會了。現在,我的笑容都與以前不同,更哀傷了,仿佛它是一件已經被打破的東西,不可能修復了。
那年夏天,我愛上了一個男孩。姑且稱他P吧。他比我年長一歲,是個初級輔導員。他全家都在夏令營。他妹妹在那裡工作,他父親是夏令營的醫生。但我幾乎沒怎麼注意過他們,因為我一見到P,心就被他捕獲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那種一見鍾情的夏日戀情嗎?但事實並非如此。現在,恐怕我再也不會像愛他那樣去愛別人了。這聽上去有些傻,人人都這麼認為。也許他們是對的。我也不知道。我還年輕。但感覺卻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我覺得自己曾經有過一次得到幸福的機會,但我把它毀掉了。
露西的心裡裂開了一個洞,而且這個洞正在不斷擴大。
一天晚上,我們到樹林裡去。我們本來不應該去的。有嚴格的規定。沒人比我更清楚那些規定。從九歲開始,我每年夏天都是在那裡度過的。我爸就是在那年買下那個營地的。但那天晚上是P值勤,而且我爸爸又是營地的主人,因此我想去哪裡都可以。夠聰明的,對吧?兩個熱戀之中的孩子本應該為其他影營員擔任警成的,卻偷偷跑到樹林裡去了。等等,好像不是這樣!
他不願意去,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其他人擔任警戒。不過,嘿,我知道怎樣誘惑他。當然,我現在已經為此後悔了。但我仍然那樣做了。
所以,我們往樹林裡走去。就我們兩人。沒有其他人。樹林很大,如果在某個地方轉錯了方向,可能永遠速失在裡面。我聽說過有小孩子到林子裡去了就再也沒因來。有人說那些孩子至今還在林子裡遊蕩,像動物一樣生活着。也有人說他們死了,或者遭遇到了比死更慘的事。你知道的,人們圍着營火時說出來的故事就是這樣離奇嚇人。
我過去往往會對那些傳說一笑置之。從來不會被它們嚇倒。但現在,我一想到這樣的事就渾身麵枓。
我們繼續往前走。我認識路。P拉着我的手。樹林裡很黑,前面三米以外的東西就看不見了。我們聽到一陣沙沙聲,意識到樹林裡有人。我嚇呆了。但我記得P在黑暗中笑了笑,還滑稽地搖了搖頭。你肯定也知道營員們在樹林裡幽會的唯一原因會是什麼。畢競,那是個男女混合的營地。不過,男女生的營地是分開的,這片樹林隔在中間。你一定早就猜到這點了。
P嘆了口氣。「我們最好去看看。」他說。或者諸如此類的話。我不記得他具體是怎麼說的了。
但我不想去。我想單獨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