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筐下的陰謀 - 第1章
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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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筐下的陰謀》作者:[美]哈蘭·科本/譯者:楊芳/葉若舟/於群
內容提要
唐寧恰好在決賽前神秘失蹤這讓老闆很着急。調查線索指向多個方向,撲朔迷離……最後的結果出人意料,米隆同時也找出了傷他膝蓋的元兇。
實際上,科本的這部小說並不以情節的離奇曲折取勝,儘管小說情節曲折,節奏快捷。科本在這裡表現出的才華其實包括人物形象的刻畫,同時又多方位地展示出這些人物錯綜複雜的心理活動。比如,主人公米隆這個人物就寫得很成功。他是一個球星,又是一個普通人,他有追求,但也會犯錯誤。小說多次寫到,他和愛米莉有了私情後,不斷受到良心的譴責,負疚感時時向他襲來。米隆曾自責過:「與愛米莉睡覺是為了對格里格進行報復,因為我排名在他後面,這只是另外一場愚蠢的爭奪,但是那使一場剛剛開始的婚姻走上了一條什麼樣的路啊?我欠格里格的。」也許是人性的缺陷吧,他少有自制力。大學讀書期間,邂逅愛米莉這樣一位「活生生的性感寶貝」,就三下五除二,立即與她上床,卻因此既毀掉了格里格的家庭,又毀掉了自己的前程。等到十年後重新上場當替補,已經力不從心,獲得的基本上是喝倒彩了。不過,科本筆下的米隆對籃球事業所懷有的那份執著、那份痴迷,讀來令人感動不已。米隆離開了籃球賽場,便一蹶不振,心裡從未能真正舒坦過,看看籃圈他都能興奮不已,父親當年舉着他、讓他去夠籃圈的畫面立即浮現在他的眼前。這樣的描寫讓讀者為他感到惋惜,對違背體育精神的籃框下的陰謀更是感到深惡痛絕。
編輯推薦
《籃框下的陰謀》藝術上的成功還在於小說中精彩的推理,取得了環環相扣、引人入勝的藝術效果。米隆對殺害「卡拉」的犯罪嫌疑人進行推斷,又不斷自我否定,從而推向一個新的判斷,無疑有愛倫·坡偵探小說的影響在。他最後認為奧德麗是兇犯,也是經過仔細觀察、嚴密推理才斷定的。同時,他判斷出格里格就藏在TC家,也是嚴密的邏輯推理的結果。其次,小說中的對話也值得一提。對話是迅速展開情節、交待背景的有效手段,甚至還是展露人物內心世界的一個途徑,我們常說「言為心聲」,恐怕還是有道理的。當然,作品中其他閃光點也隨處可見,如「渡鴉組織」成員為避開警方的追捕,隱姓埋名,一個「身材像一塊木板一樣平板」的女人,做了隆胸手術後便有了一對碩大無朋的乳房;原本英俊瀟灑、衣着講究的科爾·懷特曼裝扮成憔悴邋遢的流浪漢,「通過顛倒自己最突出的特徵來掩藏,偽裝自己」。《籃框下的陰謀》藝術上的這些特點使得它的讀者為之深深吸引,並獲得一次精神享受。
作者簡介
哈蘭科本
美國當代作家哈蘭·科本(Harlan
Coben,
1962—)1962年生於新澤西州,美籍猶太人,畢業於阿姆斯特學院政治學專業。哈蘭.科本是第一位獲得艾倫坡文學獎、莎姆斯文學獎和安東尼文學獎三項文學大獎的美國人。現在與妻子和四個孩子居住於新澤西。是前美國三代總統克林頓、小布什和奧巴馬最喜歡的暢銷書作家,《達·芬奇密碼》作者丹·布朗的伯樂,第一位包攬國際最權威的埃德加·愛倫·坡獎、莎姆斯獎和安東尼獎的美國作家。第一位入選圖書奧斯卡(英國年度圖書獎)的美國人。他成名於1995年。這一年,他的《交易破壞者》(Deal
Breaker)問世,立即贏得評論家和讀者的廣泛好評。從此,科本一發而不可收,迄今為止,已經連續推出「米隆·波利塔系列小說」(Myron
Bolitar
series)共十本,並應此獲得諸多殊榮,成為第一位包攬愛倫·坡獎、沙馬斯獎(Shamus
Award)和安東尼獎三項獎的美國作家。《紐約時報》稱讚他的小說是「天才作品」,《洛杉磯時報》認為他的小說「充滿洞見」,《休斯頓紀事》指出他的作品「始終給人帶來愉悅」。許多報刊一致認為,哈蘭·科本的作品是必讀書。目前,科本的作品已經至少以三十二種語言出版,每一部作品都是世界範圍的暢銷書,從而牢固地確立了他在神秘懸疑小說(Mystery
Suspense
Fiction)創作領域裡的卓著地位。
第一章
「你可要老實點。」
「我?」米隆說,「我可總是人見人愛。」
米隆·波利塔跟着新澤西龍之隊的新任總經理加爾文·約翰遜,穿過幽暗的麥多蘭運動場的走廊。那些每逢賽事便總是熱鬧無比的小攤,無論是哈里·M·斯蒂芬司的食品攤、卡維爾的冰激凌車、德式餅乾貨架,還是賣紀念品的攤位,現在都已空無一人,只有這兩人走在瓷磚地面上發出的響亮的「嗒、嗒」聲在四周迴蕩。人們看比賽時常吃的熱狗的味道還在運動場內飄蕩着。那種香味夾雜着球的橡皮味和給運動員療傷的化學藥物的味道,讓米隆不禁想起以往在賽場的一切。而現在享受這一切的只有一片沉寂。再也沒有什麼會比空蕩蕩的運動場顯得更加淒清寂寥而又毫無生氣的了。
加爾文·約翰遜在一扇通往豪華包廂的門前停住了。「可能這聽起來有點奇怪,」他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白嗎?」
「知道。」
加爾文伸手握住門把,深吸了一口氣。「龍之隊的老闆克里珀·阿恩斯坦正在裡面等我們。」
「但我現在可沒有發抖。」米隆接口道。
加爾文·約翰遜搖了搖頭,說:「別當跳樑小丑。」
米隆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瞧我這身打扮,我可是系了領帶的。」
加爾文·約翰遜打開了門。豪華包廂正對着場地中部。幾個工人正在把用作籃球場地的地板安放在打曲棍球的冰場地上。前一個晚上魔鬼隊在這兒進行了曲棍球比賽,而今晚則輪到了龍之隊的籃球比賽。包廂非常舒適。有二十四個軟座,兩個電視屏幕。右邊是木格的食品櫃——裡面通常放着些炸雞、熱狗、薯條、香腸、辣椒、三明治之類的東西。左邊則是一個黃銅車,上面擺着精美的小酒櫃和小型冰箱。這裡還有單獨的浴室——這樣所有的達官貴人們就算是去方便一下也不會帶有半點灰塵。
克里珀·阿恩斯坦站在他們對面,身着一套深藍色西裝,扎着紅色領帶,頭髮只剩下兩耳上方的幾縷銀絲,但他的身體很魁梧,已經七十多歲了,胸膛還依然飽滿結實,一雙大手上布滿了褐色的老人斑,粗粗的藍色靜脈看起來就像公園裡澆花的水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克里珀目光炯炯地盯着米隆看了幾秒鐘,從頭到腳仔細打量着他。
「喜歡這領帶嗎?」米隆問。
加爾文·約翰遜向他投來一記警告的目光。
老人站在那兒沒動,他問:「米隆,你多大了?」
很有趣的開場白。「三十二歲。」
「現在還打球嗎?」
「打一些。」
「體型保持得還不錯吧?」
「要我彎腰踢腿證實一下嗎?」
「不,沒那個必要。」
沒有人請米隆坐,也沒有人自己坐下。雖然這裡惟一的椅子就是觀看席,但在一個本應坐着的商業洽談場合卻都站着,這讓人覺得怪怪的。突然之間,簡單的站立動作也變得非常困難。米隆覺得很不自在,其至不知道該把雙手放在哪裡。他拿出一枝筆抓在手裡,但覺得這還是不合適。太傻了,好像鮑勃·道爾在參加競選似的。最後他只好把手一直插在口袋裡,就像西爾斯商店宣傳單上那個散漫不羈的人一樣,姿勢很是怪異地站在那裡。
「米隆,對你,我們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提議。」
「提議?」這傢伙總是愛冒出疑問句。
「不錯。你知道,是我把你給挑了出來。」
「我知道。」
「那是十年前,還是十一年前,我還在凱爾特人隊的時候。」
「我知道。」
「在第一輪。」
「這些我都知道,阿恩斯坦。」
「當時你前途無量,聰明伶俐,球感好得令人難以置信,天資過人。」
「本來我可以成為一個厲害角色。」
阿恩斯坦的臉上泛出了怒容,這可是他在五十多年的職業籃球生涯中漸漸形成的著名的表情。這個表情第一次出現在四十年代,那時他正效力於現已解散的羅徹斯特皇家隊。後來他執教波士頓凱爾特人隊,取得了無數個冠軍,這副怒容更加盡人皆知。當他作為球隊總裁成功完成了許多著名的交易後(在競爭中快速取勝,這是他被叫做「快手」克里珀的由來),這怒容便已充滿了傳奇色彩,成了他的商標。三年前克里珀成了新澤西龍之隊的大東家,帶着這個招牌表情定居在新澤西16號高速公路出口附近的東盧瑟福。
「那個人不應該是馬龍?白蘭度嗎?」阿恩斯坦的聲音低沉而嚴厲。
「真悽慘,不是嗎?像他一樣能幹的人現在卻站在這裡。」克里珀·阿恩斯坦的臉色突然之間緩和了下來,他慢慢點了點頭,看着米隆的目光仿佛父親般慈祥。「你是用玩笑來掩飾痛苦,」他面色沉重地說,「我明白。」
這時他又表現得好像是心理醫生喬伊斯·布拉澤斯似的。
「阿恩斯坦先生,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你從來沒有打過一場職業比賽,是呵?」
「你很清楚這一點。」
克里珀點點頭。「那是你賽季前的第一場比賽,第三節中,當時你已經拿了十八分了。對於一個第一次參加職業聯賽的新手來說,已經不錯了。就在那時,命運占據了場上的主動:命運是以華盛頓子彈隊身材高大的伯特·韋森的樣子出現的。一陣衝撞,一陣灼痛,然後,什麼都沒了。
「糟糕得很。」克里珀說。
「啊哈。」
「對發生在你身上的這件事,我一直感到很痛心。多浪費啊。」米隆看了一眼加爾文·約翰遜。加爾文正看着別處,他雙臂交叉着,溫和、烏黑的身影像一泓平靜的池水。「啊哈。」米隆又說了—遍。
「這就是為什麼我還想再給你一次機會的原因。」
米隆覺得肯定是聽錯了:「什麼?」
「隊裡正有個空缺。我想雇你。」
米隆等待着,他看看克里珀,然後看看加爾文·約翰遜。他倆誰也沒笑。「在哪兒呢?」米隆問。
「什麼在哪兒?」
「攝像機。這是用隱蔽的攝像機拍的一齣戲,對吧?是埃得·麥克馬翁的一部戲嗎?我可是他的一個大影迷。」
「這不是開玩笑,米隆。」
「肯定是開玩笑,阿恩斯坦先生。我已經有十年沒有打一場正規的比賽了。我的膝蓋碎了,還記得嗎?」
「全都記得。不過正如你所說,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知道你進行了恢復膝蓋功能的康復訓練。」
「那你也知道我曾試着重返賽場,七年前,我的膝蓋沒撐得住。」
「那還太早了些。」克里珀說。「你剛才說你又打球了。」
「周末臨時組織的一些比賽而已。和NBA還是有一點兒區別的。」
克里珀揮了一下手,表示不願再爭論下去了:「你的狀態很好。你甚至還主動要彎腿呢。」
米隆的眼睛眯了起來,從克里珀掃向加爾文·約翰遜,又掃回克里珀。他們的表情很含糊。「我怎麼覺着,」米隆問道,「我還有些事兒沒弄明白呢?」
克里珀終於笑了。他看了看後面的加爾文·約翰遜,加爾文·約翰遜勉強同以一笑。
「也許我應該少一點,」克里珀頓了一下,找着那個詞,「含糊不清。」
「那樣也許會有點兒用。」
「我要你入隊。我並不在乎你打不打球。」
米隆又等待着。還是沒人接話茬時,他便說道:「還是有點兒含糊不清。」
克里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走到酒櫃前,打開一個旅館裡常見的小冰箱,取出一聽「喲嗬」牌飲料。存放了「喲嗬」牌飲料啊!克里珀早有準備。「你還在喝這種稠糊糊的東西嗎?」
「是的。」米隆說。
他把飲料扔給米隆,然後從一個灑瓶里倒了點什麼在兩個酒杯中。他遞了一杯給加爾文·約翰遜。他向大家示意玻璃窗邊的那些椅子。完全對着中場,位置非常好,還有寬敞的地方擱腿,就連六英尺八英寸高的加爾文也能把腿伸開一點。三個人一個靠一個坐着,都朝着一個方向,對於談生意來說,這樣子再次顯得古怪離奇,因為本來應該是面對面坐着,最好是隔着一張餐桌或辦公桌。而他們卻肩並肩坐着,看着施工隊把地板鋪就位。
「乾杯。」克里珀說。
他呷着他的威士忌。加爾文·約翰遜卻只是端着他的酒杯。米隆遵照飲料瓶上的指示,揺晃着他的「喲嗬」。
「如果我沒有弄錯,」克里珀繼續說道,「你現在是個律師。」
「我屬於律師界,但跟法律打交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