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救贖 - 第23章
哈蘭·科本
「他充奮的時侯會變得暴力嗎?」
「不會,但他當時似乎背負着沉重的壓力,也許他只是因為無法從埃斯波蘭薩口中得到你的下落而感到沮喪。」
又是一陣愧米隆的心頭,他只好等着這種感覺慢慢消退。
「他還會去找其他什麼人嗎?邦妮。」
「你指的是什麼?」
「你說克魯的依賴性很強,我不在他身邊,你也不願意和他說話,他還會去找誰呢?」
她想了想,「我不清楚。」
「某個朋友,或者,某個隊友?」
「我想不會。」
「比利·李·帕慕斯呢?」
她聳聳肩頭,表示不知情。
米隆又問了幾個其他問題,可是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又過了一段時間,邦妮看看手錶,說:「我得回去看看孩子們了。」
米隆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一次,她沒有阻止,米隆擁抱她,她也用力地擁抱米隆。
「幫我一個忙。」她說。
「你說吧。」
「幫你朋友洗清嫌疑,」她說,「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做,我也不想讓她因為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而坐牢,可是,在那之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米隆後退一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你是一個高尚的人。」
他想起了斯勞特一家和他們的死,內心再次揪成一團。「大學時光已經過去很久了。」米隆輕聲說。
「你沒有變。」
「我會讓你感到意外的。」
「你不會變。你仍然嚮往公正,仍然在堅持做正確的事情。」
米隆沒有說話。
「克魯就沒法做到像你這樣,」邦妮說:「他不是一個高尚的人。」
「可是他也不應該被殺。」
她把一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救出你的朋友,米隆,然後就不要再管克魯的事情了。」
10
米隆電梯上了兩層樓,來到洛克-荷恩證券投資公司的中樞。筋疲力盡的白種男人們——當然也有女性和其他人種,而且他們的比例還在逐年增加,可是還是少得可憐——在四處穿梭,就好像加熱時的粒子運動,灰色的電話隨時貼在他們耳邊,那是維繫他們生命的臍帶。聲音嘈雜,空間開闊,這些總是讓米隆想起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儘管這裡的人們所戴的假髮要勝出一籌,但兩個地方的場景是極其相似的。拉斯維加斯的人們,要麼興髙采烈,要麼痛苦萬分地高聲叫喊,有人蠃,有人輸,骰子翻滾,賭盤旋轉,紙牌不斷地被分發;而這裡的情形也差不多,人們不時地瞟着股票行情自動收錄器,帶着一臉的敬畏神情,他們熱切地關注着股票價格的起伏,就像賭徒們等着輪盤指針停在某個特定的數字上,又像古代以色列人仰視着摩西和他剛得到的律法石碑。
這裡就是金融世界的戰壕,全副武裝的士兵們聚集在一起,每個人傾盡全力,試圖在這個收入少於6位數就意味着懦弱甚至死亡的世界中倖存下去。電腦屏幕上閃爍着的是大量黃色的電子備忘錄,戰士們喝着咖啡,把家人的相框埋在火山噴發似的大堆大堆的分析報告中、財務報表和公司審計表下面。他們的標準制服領尖釘着紐扣的白色襯衫,領帶打着溫森結,西裝則整體地搭在椅背上,好像椅子感到寒冷或正準備去曼哈頓最豪華的餐廳吃飯似的。
溫自然不會坐在大廳里。這場戰爭的指揮官們——那些真正呼風喚雨的大牌任務,重量級的選手,隨便你怎麼說——就駐紮在周圍,他們的辦公室沿着窗戶排開,切斷底層士兵們與藍天、新鮮空氣和外部世界的一切聯繫。
米隆踏上了一段鋪着地毯的斜坡,朝左邊角落的房間走去。溫通常都是獨自一人待在辦公室里,然而今天卻不是這樣,米隆把頭探進門內,一群西裝革履的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他。看着一大片的西裝連在一起,米隆竟無法迅速分辨出究竟是幾個人,也許是6個,也許是8個,他們站在一起,混成灰色和藍色的一團,其中夾雜着少許領帶和手帕的紅顏色,就像是在重演南北戰爭時的場景。年齡較大的幾個坐在靠近溫的辦公桌的勃艮第皮椅上,滿頭銀絲,襯衫的袖口上鑲着鏈扣,頻頻地點頭。年輕的幾個則只能擠在靠牆的沙發上,埋頭做筆記,仿佛溫正在揭示生活的真諦。每過一會兒,年輕人們就會偷偷地看那年老的幾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輝煌未來,可以坐在靠近辦公室的舒適椅子上,而不是辛苦地做筆記。
筆記本泄露了他們的身價,律師之間有很大的區別。那幾位年老的律師,他們的酬勞可能超過每小時400美元,而年輕的幾位不過250塊。米隆懶得做算術題,主要是因為清點房間裡的人數花費了太多精力,不過沒關係,這筆錢對於洛克-荷恩公司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社會財富的重新分配——也就是說,沒有創造,沒有生產,沒有帶來任何新事物的金錢轉移——利潤髙得驚人。
米隆』波利塔,運動經紀業界的馬克思主義者。
溫拍拍手,示意解散。律師們儘可能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為什麼,別忘了他們都是按照分鐘計費的,這一點有點像0204收費熱線,只不過他們沒有起始價。律師們排成一排走出辦公室,年老的先離開,年輕人尾隨而出,看那樣就像是受氣的日本小媳婦。
米隆走進來,問:「發生什麼事了?」
溫示意米隆坐下,然後身體前傾,將手指搭成尖塔形狀。「目前的情況,」他說:「給我造成了一些麻煩。」
你是指克魯取出巨額現金的事情?「
「部分是,」溫說,他瀟灑地彈彈指尖,然後把食指放在下嘴唇上。「當我聽到『傳訊』和『洛克-荷恩』這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的時候,總是會非常不開心。」
「那又怎麼樣?你又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溫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的觀點是?」
「就讓他們査你的記錄吧,你有很多優秀的特質,溫,而誠實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溫搖搖頭,說:「你太天真了。」
「什麼?」
「我的家族經營的是一個財經證券公司。」
「那又怎麼樣?」
「即使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暗示,都有可能毀掉這種公司。」
「我認為你可能反應過度了。」米隆說。
溫揚起一邊的眉毛,抬起一隻手放在耳邊,「對不起,你說什麼?」
「算了吧,溫,這個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着華爾街醜聞或其他什麼,人們早就已經見慣不怪了,人們不再關注這種事情了,很快就會遺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