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救贖 - 第38章

哈蘭·科本

  「再說一遍,我並非針對個人……」

  「仍然是陰莖的問題從中作梗。」

  「太對了。」

  「戰慄」直起身子,撥弄一下領口的拉鏈,稍微拉上去一點,「嘿,這只是個初次的約會,不一定非要赤裸相見的。」

  米隆想了想,「哦。」

  「聽起來你好像有些驚訝。」

  「不……我是說……」

  「也許我不會那麼輕易上手。」

  「是我判斷錯誤……我是說,你好像一直在這個酒吧里流連。」

  「那又如何?」

  「我認為這裡的顧客大多不會假裝矜持,引用一句伍迪·艾倫的話,』我怎麼會誤讀那些跡象呢?『」

  「戰慄」沒有一絲猶豫地說:「《再彈一遍,山姆》」

  「如果你是個女人,」米隆說,「我想我可能會愛上你。」

  「謝謝。可是,如果陰莖的問題困擾你如此之深,如果你真的已經注意到了這個酒吧的特色,你來這兒又是為的什麼呢?」

  「問得好。」

  「所以?」

  「所以什麼?」

  「你為什麼不約我出去呢?」「戰慄」的語調里仍然帶着曖昧,「我們可以拉拉手,也許接個吻什麼的,你甚至可以悄悄把伸進我的襯衫下面,愛撫一番。你拋媚眼時候的樣子,好像已經迫不及待這麼做了似的。」

  「我沒有拋媚眼。」米隆說。

  「沒有嗎?」

  「如果我剛才在看,注意,我說的是如果,純粹是為了分辨性別,我可以保證。」

  「謝謝你說的這麼直接。可是我的觀點是,我們可以出去一起吃個飯,或者看場電影,不一定非要有生殖器的接觸。」

  米隆搖搖頭,「我還是不能肯定。」

  「啊哈,可是,你不喜歡有一點神秘色彩嗎?」

  「在很多場合,我喜歡神秘點,可是說到褲子裡面的內容,哦,應該說,我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男人。」

  「戰慄」聳聳肩,「我仍然不明白你來這兒是為的什麼?」

  「我來找人。」米隆拿出一張克魯·海德的照片,「你見過他嗎?」

  「戰慄」看看照片,皺起眉頭,「你說過,你是個運動經紀人。」

  「是的,他曾經是我的客戶。」

  「曾經?」

  「他被殺了。」

  「他是個棒球運動員?」

  米隆點點頭,「你在這兒見過他嗎?」

  「戰慄」抓過一張紙,匆忙寫下什麼,「這是我的電話號碼,米隆。有時間的話,打電話給我。」

  「你認識照片裡的這個人嗎?」

  「戰慄」把紙片遞給米隆,跳下凳子,扭着腰走了。米隆注視着她的動作,尋找是否存在,呃,秘密武器。這時,大辛蒂用手肘碰碰他,他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這位就是帕特。」大辛蒂說。

  酒保帕特看起來像是亞齊·邦克(註:美國劇集《我們這一家》中的人物,性格暴躁偏執)願意雇來為自己看守地盤的人物。帕特54歲左右,個頭較矮,頭髮灰白,垮着肩膀,神情疲倦,就連他灰色與黃色夾雜的鬍子也低垂着,仿佛看透了世間紛擾。帕特的衣袖捲起,露出長滿汗毛的大力水手般的前臂。米隆心裡真心希望這是個男人,這個地方的複雜狀況讓他頭疼。

  帕特的身後是面大鏡子,鏡子旁邊的牆上印着粉紅色的字——顧客名人堂,牆上掛滿了鑲着相框的著名右翼分子的頭像——帕特·布坎南(註:美國保守派專欄作家和電視評論員),傑瑞·法威爾,帕特·羅伯遜(註:美國右翼宗教組織「基督教宗教聯盟」的領袖),紐特·金·利奇(註:美國共和黨前眾議院領袖)傑西·赫姆斯(註:美國共和黨右翼參議員)

  帕特注意到米隆正在看牆上的照片,問:「你沒有注意到?」

  「注意到什麼?」

  「這些反對同性戀的大人物都有着性別特徵模糊的名字,帕特、克里斯、傑西、傑瑞,這樣一些名字,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明白我想說什麼嗎?」

  米隆點點頭,「嗯哼?」

  「還有,紐特。紐特算是什麼名字?」帕特補充說,「我是說,有一個這樣的名字,你怎麼可能正常成長,養成健康的性態度呢?」

  「我不知道。」

  「想聽聽我的理論嗎?」帕特聳聳肩,用一塊抹布擦着吧檯,「這些混蛋小時候一定經常被人戲弄,所以對性產生了敵意。」

  「有趣的理論,但你的名字不也是帕特嗎?」

  「是啊,我也討厭同性戀,」帕特說,「可是他們給小費時出手大方。」

  帕特朝大辛蒂眨眨限睛,大辛蒂也朝他眨眼。自動點唱機已經更換了曲目,盧·羅爾斯低聲吟唱着《愛在空中飛》,時機恰到好處。

  有的頭像都有「親筆簽名」,傑西·赫姆斯的照片上寫着:「我渾身酸痛,渴望愛與吻,傑西。」真是生硬。上面還有幾個代表吻的符號,還有一個很大的口紅吻痕,看着就傢是傑西從相框裡低下頭,飲下一個濕吻。真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