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 - 第12章
三戒大師
一路踐踏無數良田,包括那位蓑衣老農的。他欲哭無淚的呆呆望着疾馳而過的騎兵,直到被撞倒在田壟上,碾碎成泥。
沒有人關心一個老農的死活,趙亢趙夯已經遠遠望到下游有幾千人在列陣。連日的奔波終於找到正主,疲勞與煩躁頓時一掃而光,百勝預備騎兵們紅着眼,嚎叫着拼命抽打戰馬撲上去,要把牽着自己鼻子走了近千里的混賬剁成肉醬。
近兩千騎兵衝鋒的震懾力是強大的,在一邊大河的洶湧奔騰聲中,席捲而來。足以讓普通人失魂落魄,癱軟在地。
兵法云:窮寇勿迫,歸師勿遏。
在逐鹿原的邊緣,一大群窮途末路的流寇和一小撮渴望回家的隊伍被堵在大河邊。
過了河再走八十里便會到山裡,照那位殿下說的,只要進了山,就再也不怕冠軍圍剿,說不定還能當山大王呢。
過了河再走六十里便是殿下與鐵鷹約定的地點,到了那裡就有生的希望,就能回家。
這一切的前提是過河,過河的前提是修好那座橋。
背水一戰的窮寇和歸師通紅着眼睛、像野獸一樣低吼着,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要把一切敢於阻礙他們過河的敵軍生吞活剝。
……
轉眼間百勝齊軍已經沖至陣前二百步,雙方已經能看清對方臉上的猙獰表情。
千騎卷平岡——
突然,沖在最前的幾匹駿馬慘聲嘶鳴着低飛了起來,又以極快的速度打着橫猛地下墜,側着馬身拍在地上,馬上的騎士猝不及防間在戰馬下墜前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拍在陣前,悉數昏厥過去。
草叢中,幾根絆馬索被兩頭的鐵釺牢牢固定住,猶自顫抖不停。
後面的騎士微微吃驚但不慌亂,紛紛揪住馬鬃,戰馬便齊齊飛躍過地上的障礙。這只是個小插曲,在陣後觀戰的趙亢趙夯互相安慰道。
誰知戰馬剛剛落地便前蹄踩空,倒栽到地上,馬上的騎士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戰馬壓在身下,眼看不活。
絆馬索後還有陷馬坑,趙亢趙夯齊齊咒罵對手的陰毒。
折損了十幾騎,百勝齊軍不由自主放緩速度,聲勢為之一弱。
對面的聯軍陣中爆發出一陣歡呼,千騎突擊帶來的壓迫感一掃而光。
趙亢見隊伍聲勢受阻,火冒三丈,從馬鞍上取下暴雨梨花槍,猛衝到陣前,大吼一聲:「百勝百勝!」
齊兵條件反射齊聲喊道:「百戰百勝!!」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個個羞愧欲死,咬牙舉起武器跟隨校尉大人衝擊。
此時秦雷剛把所有的繩索都用弩箭連接上,端着弩走到己方陣中,便看到一位手持長槍的齊軍將領率着隊伍猛衝到陣前不到百步處。
他習慣性地端起弩,歪頭靠在木托上,透過望山把那位衝鋒的將軍鎖定。
「九十,八十五,八十,七十五,」秦雷默默數着,待數到七十時穩定一扣扳機,那特製弩箭便拖曳着長長的尾巴,射向領頭的那位銀槍將領。
第24章
激戰!!
瓦罐常在井邊碎,將軍難免陣前亡。倘若這又是個喜歡衝鋒在前的將軍,陣前亡的概率就更大了。
一般來講,藝高人膽大,趙亢的功夫比趙夯好很多,膽子也大很多,便更愛衝鋒,倒霉的幾率也自然更大。
所以當那隻弩箭呼嘯地向他射來,趙亢只來得及側側身子讓開要害,弩箭便破甲而入,卡在他的肩胛骨上。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鋒利的箭尖加上強勁的衝擊力,若不是精良的騎兵甲阻擋,那弩箭九成會貫體而出。
那邊陣中一見秦雷釣魚一樣勾住了敵軍主將,士氣更高。三個隊員挽住繩索,用盡全身力氣向後一拉。竟然將那將軍從馬上拽的騰空而起,在空中平移了兩丈多才落地。
百勝騎兵見主將被擒,哪裡肯讓?紅着眼睛打馬猛撲上去,意圖搶回趙亢。後面壓陣的趙夯也打馬沖了上來。
秦雷這邊的士卒拼命把趙亢往陣中拽,把個威武的銀槍小將破布頭一樣在地上拖動,鮮血把趙亢半個身子染成紅色,又裹上渾身的爛泥,像一個被踩爛的草莓,慘不忍睹。
百勝軍的速度略勝一籌,騎術更是精良無比。但見左右兩個騎士一腳卡住馬鞍,身子從另一側滑下去,伸手撈住趙亢兩隻腳,往上一提。趙亢蜷縮的身子登時被抻直。騎士用空閒的手一拍馬頸。戰馬便『咴』的一聲,強行剎住身子。
後面的騎士紛紛側撥馬頭,繞過停下的同僚,殺向近在咫尺的敵人。
……
隊員們擎起手中弩弓,開始射擊。沈洛採購的這批弩弓攻擊力明顯偏小,經秦雷檢查,所有的弩弦都被動了手腳,攻擊力不及正常弩弓的一半。距離過遠的話,無法穿透百勝軍堅固的熟銅騎兵甲。但在五十步以內,還是沒有問題的。
開始不斷有騎士被射中要害落馬。其他人紛紛舉起圓盾,護住前胸和脖頸,弩箭的威脅頓時大減。秦雷見此情景,大聲吼道:「射馬!瞄準馬頭!」
隊員將望山對向馬頭,再次扣動扳機,鋒利的箭頭狠狠的刺穿戰馬沒有防護的頭部,戰馬如遭雷擊,嘶鳴着摔倒在地,馬上的騎士也連帶着被摔的筋折骨斷。
一陣射擊下來,又有十幾名騎士失去戰力。無奈弩弓上弦一次費時甚多,而且只有不到一百張弩,無法從根本上改變戰局。
白刃戰終於開始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百勝軍騎士緊握手中長槍,連人帶馬狠狠撞向可惡的賤民。義軍的戰士們毫不畏懼,也全力刺出手中長槍。
百勝軍居高臨下,又有速度優勢,自然占盡便宜。每一下突刺都能戳中一個沒有絲毫防護的義軍,再雙臂一抖,便把槍尖上的可憐蟲甩出去,被甩出去的義軍在巨大的衝擊下,噴涌的鮮血繪成一條慘烈的弧線,落在殺戮者的眼中,成為刺激他們加倍瘋狂地藝術品,而使得殺戮更加猛烈。
在巨大的劣勢下,農民軍依然毫無畏懼的與敵人對抗,儘管他們的長槍很難刺透百勝騎兵的重甲,卻能有效遲滯騎兵的突擊。為後面的同伴創造了條件。
起義軍自成軍起就面臨着軍械嚴重不足的先天不足。在打劫幾個州縣的軍庫後,問題才有所緩解。但是州縣的軍備乃是針對內亂,相應缺少重盔重甲,大盾強弓,這些對付盔甲騎兵的必須裝備。
偉人說過,在戰爭中學會戰爭。起義軍幾次吃了大虧後,也琢磨出一套對付騎兵的辦法:用長槍兵當肉盾延緩齊兵速度,再用索套把騎士從馬上套下來蹂躪。這是個以命換命的法子,往往三五個農民軍被挑死,才能換來一個騎兵被拖下馬來。
但是農民軍無視自己的慘烈犧牲,每每把一個騎兵從馬上拖下來,都會狂喜着撲上去,七八樣武器一齊劈下,怪叫着把他剁成肉泥。
十幾丈寬的戰線上,三千農民軍用血肉之軀築起一道城牆,百勝騎兵海浪一樣衝擊到城牆上,每一次衝擊都會引起城牆的劇烈波動,一浪高過一浪。
可是那血肉城牆憑着骨子裡的堅韌和藐視生死,竟在險象環生中一次又一次抵擋住衝擊,沒有垮掉。他們背後五丈的地方,魯坎正帶着幾十人緊張的忙碌着,八根繩索只要補好一半便可搭上木板安然通過。此時魯坎正在修補第二根。
秦雷和他的隊員位於血肉長城與魯坎中間,此時農民軍已經陷入狂熱狀態,任何指揮都沒有作用。秦雷也只好命令隊員放棄對那位可憐齊國將軍的爭奪,全力狙擊騎兵。
……
趙夯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趙亢,心中百味雜陳。這位族兄最終還是被搶回來了,奇蹟般的還有一口氣。這位族兄自幼做什麼都壓他一頭,卻又對他常加照拂,年前族長問他誰可出任除他之外的另一名備軍校尉,他推薦了自己。也正因為這樣,雖然兩人平級,卻處處以趙亢為尊,令趙夯心中鬱悶。
見到趙亢躺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右肩的大洞有拳頭粗,隱隱能看到心臟微微跳動。有士兵上前撒上傷藥,用紗布堵住傷口,試圖阻住鮮血湧出,只是怎麼也堵不住。
趙夯有些快意,又有些心疼。但此時顯然不該發揮這種情緒。他收攝心神,把手中的令旗向左搖了三下。
自始至終沒有出動的五百中軍得令紛紛撥轉馬頭,向左翼移動。一直密切注視敵軍的秦雷馬上發現這一變動,大聲叫石威指揮農民軍建立右翼防線。震天的喊殺聲中,石威朝秦雷擺擺手,用吃奶的力氣對秦雷喊道:「這些人一打仗就根本聽不進指揮!」
秦雷沒有時間無奈,對沈青沉聲道:「命令侍衛隊結陣,我們來守右翼!」
第25章
過河!過河!!
倘若透過雨雲,從空中往下看,便會看到奔流的逐鹿河邊有幾千人分成兩方,在十丈寬的陣線上抵死相拼。一方儘是玄甲紅巾的騎兵,另一方與其說是軍隊,還不如說是一群拿着武器的農民。
但就是這群農民,竟死死抵擋住精銳玄甲紅巾齊兵的進攻,儘管形式岌岌可危。
再往遠處看,有一支同樣玄甲紅巾的騎兵正從側後方向農民軍的右翼撲來。那裡防守極為薄弱,只要被攻擊,苦苦支撐的戰線便會潰散。
就在此時,一支黑衣黑甲的小隊伍出現在戰線的右側,堪堪抵住那支玄甲騎兵。
秦雷自那夜誓師後終於真正遭遇戰鬥了。他知道面對天下無敵的百勝齊軍絕不能有一絲僥倖心理,於是拋棄一切雜念,抽出背後開山刀,穩穩地站在陣中。
秦雷帶在身邊的乃是護衛中隊的兩個小隊,以及一個斥候小隊,共九十人。這九十人面對五百鐵騎,處於絕對劣勢。然而,秦國人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特別是對死敵百勝軍時。
隊員們穩穩端着弩弓,輕輕扣動扳機,每一次弩箭離弦都會給帶走一個敵人的戰力。無奈距離太近了,兩輪射擊後,隊員們不得不拋下手中弩弓,拿起隨身兵器與敵人展開白刃戰。
護衛隊員日常訓練的便是結陣應付各種衝擊,作為主要假想敵的百勝騎兵自然是重中之重。只見隊員們用圓盾護住上身,沉下身子側滾到馬前,無畏的迎着奔馳而來的騎兵,用手中朴刀狠狠跺向戰馬的小腿。
鋒利的朴刀加上戰馬迎面衝來的暴烈速度,輕而易舉的切下了馬腿。失去一條腿的戰馬無法保持平衡,衝出一段距離便狠狠摔倒。馬上的騎士一旦跌落,便被後面的隊員用長槍擊殺。
這種怪異殺法,頓時砍的齊軍人仰馬翻,竟神奇抵住了這支騎兵的進攻。
慘烈的廝殺出現在戰場每一處,空氣越來越凝滯,鮮血隨着雨水混入泥土,把河岸變成詭異的褐色,又流入水中,把逐鹿河水染成妖艷的紅色。
趙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明白這是百勝軍兩日急行軍後立刻投入戰鬥的惡果,人困馬乏之際,衝擊力不足往日一半。若得平日七成水準,這些土雞瓦狗定然無法抵擋這麼長時間。
他把令旗高高舉起,在空中劃個圈,堅定的指向敵陣。邊上的傳令兵見狀,使勁敲起戰鼓。激昂的聲音傳遍戰場,提醒着所有的百勝軍,決戰時刻到了。
百勝軍齊齊大喝一聲:「嚇!」再也不顧忌是否會被套索套下,是否會被滾堂刀削掉馬腿,不顧生死的突進陣中。
前面就說過,百勝軍是驕傲的,即使是預備的。尤其在面對流寇一樣的敵人時,這種驕傲往往會變成不屑。他們沒有把對方當成同等級的對手,也就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生怕在這種無意義的戰鬥中受傷乃至喪命,趕不上對抗秦軍的戰鬥。
所以當他們認真起來,不在吝惜生命時,農民軍和護衛隊的聯合便不夠看了。黑色的洪流滾滾而來,撞斷了敵人手中的長槍,然後又把不知死活的敵人撞成肉餅。只是霎那,秦雷這方便被擠壓在方圓不到七丈的狹小空間內。無數黝黑的騎槍從四面八方刺來,每一次都會帶走幾十人的生命。
秦雷也避無可避的遇敵了。兩支騎槍同時向他刺來,秦雷不閃不避,只是用開山刀在每支槍的七寸處輕巧一點,那兩支槍便不受控制的滑落左右。秦雷揉身攻向左面一個,護衛在身邊的沈青撲上另一個。
秦雷在馬頸下一刀上撩,厚重的開山刀把馬頭砍下一半,鮮血噴涌而出,把秦雷半邊身子染紅。秦雷絲毫不受影響,長嘯一聲,左手抽出另一柄開山刀,一刀剁下馬上騎士的左腿。後面的騎士長槍又刺過來,秦雷剛要故技重施,突然感到背後一緊,已經被身後的衛士們拉回陣中,衛士們並不停手,一個接一個地把他往陣後拽去。
層層傳遞之下,等他重新站定已經在戰陣的最裡面,與敵人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淚水毫無徵兆的滑落眼角,他想張嘴去喊,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被隊員們的舉動驚呆了,一時間竟忘了動作。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外來人的身份,是以對所有人都很難產生感情。他總在算計着如何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算計着身邊人的價值。而現在,那些被他當作打手,保鏢的護衛隊員們,為了他幾句虛無縹緲的誓言、幾回故作姿態的表演、幾次收買人心的舉動竟然心甘情願的在面對死亡時,把他拉在身後,把所有生的希望全交給他這個虛偽的『教官』。
看着隊員們一個接一個的被跳起,甩出。秦雷的眼睛變得血紅,他怒吼着要衝上去與敵人一決生死。隊員們死死地把他擋在最後面,橋邊。
他們偶爾會有人回頭看看他,憨厚的笑着,仿佛在說,教官,我們表現不錯吧!
殺戮繼續着,一個個袍澤陣亡在秦雷面前,仿佛一把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時間如此漫長,一切都像在播放慢鏡頭,秦雷仰頭望了望天,雨似乎也變成了血色。
血色的記憶。
耳邊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好了!」然後幾個衛士架起他衝到橋頭,橋終於修好了。
無知覺的秦雷被架過了橋,等到落地他才回過神來,第一眼便看到對面的農民軍和護衛隊員爭先恐後的擠向橋頭。他大驚之下,終於恢復了說話的能力,用全身力氣大聲吼道:「全退回去,分批過河!」邊上的魯坎已經急得說不出話來。
對面的農民軍一見橋通,哪還有戀戰之心,加上在百勝騎軍的剿殺下,誰還聽他聒噪。一擁而上擠在狹窄的橋面上,不時有人被擠下水,慘叫着被激流挾裹而去。
第26章
出人意料的一箭
在秦雷的大力要求下,魯坎用最快的方法修好四條承擔橋板的繩索,堅固程度也很過硬,至少過幾千人沒問題。
但不包括所有人一擁而上,瘋狂踩踏的情況。還沒有過來幾百人,那木質橋板便被悉數踩碎,河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四跟繩索。橋板斷裂時正有隊員也擠在橋上,往日訓練的敏捷身手起了作用。他們在千鈞一髮時把住繩索,盪在河面上。驚魂稍定,便從背囊中掏出秦雷為他們訂製的鐵鈎,一端掛在腰上,一端掛在繩索上,兩手交替着向對岸挪動。
剩下的隊員有樣學樣,從人群中擠出,把掛鈎掛在繩子上,紛紛往對岸移動。農民軍沒有學過這種動作,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正好為隊員們當了盾牌,擋住百勝軍的攻勢。
待到大部分倖存的隊員上了岸,農民軍想模仿,卻發現無法做到,畢竟人家是有練過的,不知道竅門,輕易模仿不來。
此時,百勝軍終於完成了對岸上殘留人員的剿殺,整個逐鹿河南岸再沒有一個農民軍或者護衛隊員。
趙夯撥馬來到岸邊,睥睨着像串糖葫蘆似的掛在繩索上的農民軍,嘴角閃過濃濃的嘲諷。他揮手道:「砍了!」
邊上的騎士雖有些奇怪,但還是堅定地執行了主將的命令。幾個人跳下馬,抽出砍刀,狠狠的跺向一根繩索。
那根繩索上還有十幾個農民軍,他們有身手靈敏的已經快到對岸了。上千斤的重量把繩子抻得崩直,更利於劈砍。每一刀砍下去,那繩子的斷口就大幾分,繩上掛着的人或是咒罵、或是哀求或是恐慌到手軟鬆開繩子掉到河裡,卻也不能阻止齊兵的刀落下。
繩子還沒有砍到三分之一處,便猛然崩斷。巨大的彈力把繩子上的人微微往上一彈,隨即被沉重的分量壓得疾墜而下。只有靠前的幾個被先上岸的夥伴用繩索套住,僥倖逃過滅頂之災,其餘的全部落入水中,只掙扎幾下,便不見了。
這時趙夯突然一拍腦門,失聲道:「砍了我們怎麼過河?我怎麼這麼傻?快住手!!」士兵們剛要去砍第二根,聽了命令便收起砍刀,侍立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