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 - 第19章
三戒大師
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小丫頭就醒了,從被子縫往外偷瞄。只見門口幾個人簇擁着那人在說話,沒幾句那可惡的人便把門一關,偌大的屋裡就剩下他和念瑤兩個人。
見他一步步的走近,念瑤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剛準備要裝作驚醒,那可惡的人卻像裝滿土的麻袋一樣撲了上來。
對,是撲了上。若要慢慢描述這個動作,便是秦雷在走到離床還有六尺遠的時候,突然大張着四肢騰空而起,在空中滑翔一段距離後,沉重的落在裹着被子的念瑤身上。
那一刻,念瑤甚至錯覺是不是一隻大飛鼠向自己撲了過來。懷疑會不會被壓成肉餅,從此香消玉殞。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姑娘家的貞潔念頭馬上占了上風,她握住枕邊的剪刀,屏住呼吸,準備強撐過這千斤重壓。
她知道屋外的人還沒走遠,姑娘家害羞的本能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尷尬境地。
說時遲那時快,秦雷的身體狠狠的壓在念瑤身上。念瑤只感覺仿佛天塌下來,壓在自己身上。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念瑤也沒有想到會受到如此之重的打擊。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晦明晦暗的燈光下,一個熟睡的少年壓在一個昏迷的姑娘身上,少年恬靜的睡容與姑娘凝固在臉上的驚恐構成一幅邪異的畫面。
……
念瑤漸漸醒來,意識重歸大腦,驚恐的發現自己仍然被那禽獸壓在身下,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只有脖子還能微微轉動,小姑娘顧不上悲傷,用盡全身力氣彎起脖頸,向自己身上看去。
不幸中的萬幸,衣衫整齊。
小姑娘心神一松,硬挺起的小腦袋也無意識地落下,「嘣」的一聲砸在瓷枕頭上。疼得念瑤小姑娘雙目濺淚。
確認自己沒有被糟踐後,心神自然而然轉移到壓着自己的東西上。
念瑤微抬起頭,雙眼往下一瞟,頓時怒火熊熊燃燒。那禽獸全身壓在自己身上不說,竟然拿自己的胸部當枕頭,滿臉淫蕩的自言自語。
女人的好奇心一瞬間壓倒了一切,念瑤凝神聽清了秦雷的那句夢話:「若是胸部再大點,就完美了。」
第41章
那一抹的風情
念瑤聽後不禁身體一顫。
秦雷感到身下動彈,睜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把人家姑娘壓在身下睡了一覺。
他兔子一樣跳了起來,然後檢查自己的衣服。
還整齊的穿在身上,秦雷這才放心。
他這個舉動深深的刺傷了姑娘的心,方才百般折騰都沒有哭出來的小姑娘眼圈開始通紅,泫然欲泣。
秦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哪有把人家姑娘壓在身下一夜,醒來不先道歉,反而檢查自己吃沒吃虧的。這也太自戀了吧!
秦雷趕緊上前,坐在床沿想安慰安慰這個無辜的女孩。卻又一次詞窮。他兩世為人,嘴巴極為瑣碎,詞窮的機會極少。今日卻在短短几個時辰內兩次詞窮,秦雷心底發出一聲哀嘆,女人啊!克星啊!不管多大年紀。
女孩見秦雷坐在床邊先是為難,然後開始一幅感嘆的樣子。以為他在回味方才的情景,眼淚終於從鏡泊湖般的大眼睛上溢出,再也止不住。
秦雷見女孩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轉瞬間便打濕了鵝黃色的衣領。秦雷忙伸手為姑娘摘去淚珠。無奈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根本止不住。
念瑤是個堅強的小女孩,從來不哭。
但這種人若是哭開了,必會將過往種種強忍住的淚水,一次性倒出來。
過往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念瑤心頭閃現。小女孩哭得淒悽慘慘,淚水已經濕了雙肩。
秦雷見小丫頭可愛的小鼻子一抽一抽,似乎忍得很厲害。他已經發現姑娘的手腳似乎不能動,趕緊四處尋找能代替手絹的東西。
見床邊有個包袱,他伸手進去一掏,抽出一塊淡粉色的綢子布,也顧不上看是什麼,蓋到姑娘頭上。隔着綢布摸到小鼻子位置,拇指中指一摁她的鼻翼,姑娘這才痛快的擤了把鼻涕。
秦雷這時才得空看看手裡拿的是什麼,一看不要緊,竟然是姑娘家的肚兜。
淡粉色的湖綢肚兜,上面繡着並蒂蓮花。只是沾了鼻涕眼淚,仿佛九月殘荷,不復光彩。
秦雷觸電般地把手彈開,口中哈哈道:「我以為是塊手帕呢。」
床上的姑娘臉上蓋着肚兜,無聲的流着淚。
秦雷也覺得這畫面看上去過於刺激。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挑起肚兜一角,輕輕揭開,扔到一邊。
姑娘的小臉蛋上沾滿了眼淚和鼻涕,緊緊閉着眼睛,幾乎快昏過去。
秦雷嘆了聲氣,揪着衣袖,細心的為姑娘擦拭臉蛋。見夢中的女孩被自己作弄的如此悽慘,他確實有些愧疚。
屋裡最後一支蠟燭也熄滅了,月光透過碧紗窗灑進屋裡,照到床頭上。靜謐的月光讓秦雷沉默下來,屋裡只有女孩時斷時續的抽泣聲。
時間順着月光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的抽泣聲停止了。秦雷借着月光,看到夢中的女孩已經睡去。睡夢中,眉頭仍輕輕的蹙着,長長的睫毛也微微地抖動,小嘴嘴角撇着,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雪白的月光為純潔的女孩披上一層銀色的輕紗。
秦雷撿起方才掉落地上的被,為女孩蓋上。自己退回到床邊座椅上,靜靜地看着熟睡的女孩。漸漸的,倦意重新湧上心頭,他也沉沉睡去。
早起找蟲的小鳥,在樹間挑來挑去,嘰嘰喳喳的鳴叫。
念瑤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那漂亮的大眼睛。自進宮來還沒睡這麼踏實呢,小姑娘心滿意足的伸個懶腰,活動一下酸麻的脖頸,突然看到對面椅子上坐着的俊秀少年,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看到那張可惡的笑臉,昨日的記憶重新回到大腦,姑娘閉上眼睛,試圖阻止記憶重回心頭。
笑容在臉上凝固,秦雷自知理虧,訕笑着撓頭起來,作揖陪笑道:「昨夜實在是小生困極了,做下了那等糊塗事。雖屬無心,但罪責難辭。小生全憑姑娘發落,決無二話。」
聽着秦雷的話語,女孩也知道秦雷實屬無意,再加上人家殿下之尊,低聲下氣與自己道歉已經幾乎是天方夜譚了。若不是這五殿下初來乍道,弄不好早就令人把自己拖出去抽頓鞭子了。
女孩緩緩睜開眼,無意中手碰到一樣東西,拿起來一看,竟是自己的貼身肚兜。臉色一下臊的通紅,雙手蒙着臉轉過身去。
秦雷見女孩活動自如,知道沒有大礙,便萌生退意。他對女孩笑道:「我去看看早飯做好了沒,你再睡一會。」說完,也不等女孩回答,便反身推門出去了。
女孩起身轉頭目瞪口呆地看着落荒而逃的秦雷,輕嘆了口氣,把頭埋在雙膝間,久久沒有抬起來。
……
秦雷來到院中,便見到沈青一臉古怪地看着自己。他翻了個白眼,不理沈青。自顧自的在園子裡參觀起來。
這是秦雷的第二個居所,當然是東齊質子府不能相比的。雖然僅是太子東宮的一部分,卻也獨立成院,占地幾十畝之多。
這個院子裡有個不小的湖泊,裡面栽滿了荷花,此時花期將近,滿眼碧綠的荷葉中點綴着許多粉紅色的花苞。微風吹過,荷葉輕輕蕩漾,帶動粉嫩的花蕾跟着搖曳,仿佛草地上飛舞的粉蝶,靈動可愛。
湖心有個小亭,翼然獨立,湖光四望。用一座搭在荷塘上的九曲小橋與岸上小徑連接。
……
第42章
心肺復活術
秦雷漫無目地的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徘徊,沈青靜靜地跟在後面。
一隻碧綠的蟋蟀從草叢中蹦出,在秦雷面前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消失不見。
秦雷記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清晨,他也是這樣漫步在石徑上。當時陪同的還是鐵鷹,地點也是在齊國上京的質子府里。當時的自己初臨貴地,兩眼一抹黑,身邊也只有鐵鷹一人。
現在身邊的人成了沈青,地點也換成了大秦太子府。但有一點很相似,他對秦國的情況也是幾乎一無所知。
穿過一片翠綠的竹林,便又看到那棟有飛檐畫角的三層建築,金色的琉璃瓦在初生的朝陽下熠熠生輝。感受到一絲刺眼,秦雷不由自主的側過身去,不看那書香閣。
沈青見秦雷這個樣子,哪還不知道他是怕見到屋裡的女孩。卻也不點破,想了想,找個話題道:「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這個話題這些天被無數次提起,卻從不冷場。果然秦雷聞言後便閉目冥思,良久才睜眼道:「按行程,舅舅與館陶先生已經快穿過大草原,到河套一帶了。」
沈青喜道:「那不是說快到咱們大秦地面了嗎?」
秦雷點點頭,微笑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是這個樣子的。」
兩人又談了會話,只是話題一直避着那座小樓進行。
沈青明顯感到秦雷心不在焉,最終還是忍不住道:「殿下,別忘了我們要做的事情。」
秦雷聞言,微微一愣:「這是哪的話?怎麼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沈青臉色一滯,最終咬牙道:「屬下讀書不多,講不出那些大道理。可也知道少年戒色的道理。殿下回來才一晚上,就沉迷女色,還不知節制。定然不好。」
秦雷見沈青一臉痛惜,知道他想岔了。臉微微發紅道:「胡說什麼,沒有的事。」便轉身不理他,去前院尋太子。
此時天光大亮,太子已經主持完朝會,回到東宮準備用早膳。見了秦雷非常高興:「聽說你累了一夜,正在猶豫喊不喊你一起來吃早飯呢。你來了正好,快坐。」
秦雷的神色一下愁苦起來,沒精打采地坐在太子右手邊,看着宮女為他盛上銀耳燕窩羹,無力道:「二哥,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我是清白的。」
太子笑道:「五弟不用不好意思,二哥也是過來人,年青人血氣方剛,放縱點是難免的。」又語重心長道:「聖人曰人有三戒,少年戒色。五弟切不可學你那四哥荒淫無度,掏空了身子、迷惑了心智。」
秦雷愁眉苦臉的聽這位大有夫子風範的太子嘮叨,心中對老三老四大是同情。
終於太子說夠了,伸筷示意他可以開始吃飯,自己便端起一碗細細吃起來。秦雷想解釋一下當時的情形,見太子這副食不語的樣子,只能苦笑着悶頭吃飯。
吃到一半,後院傳來喧譁聲,沈青急沖沖的出現在飯廳,門口的侍衛當然要攔住他,雙方推搡間,秦雷聽到沈青吼了一嗓子:「殿下不好了,那個宮女上吊了!」
秦雷『啪』的放下碗筷,對太子急道:「我去看看。」也不等太子回答,便惶急地衝出飯廳。
廳里的太子笑着搖搖頭,繼續細細品着他的銀耳羹。
……
秦雷面色冷峻的在路上走着。倒不是說他喜歡上了姑娘,只是想到倘若一個美好的生命就此去了,自己一輩子不會安心的。
當他回到書香閣,一進外間就見那位可憐的姑娘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白天鵝般修長的玉頸上的那道青黑的印痕分外刺目。
床邊有幾個大夫模樣的邊搖頭邊嘆息,幾個宮女打扮的也一臉悲容。
秦雷感覺一道霹靂在腦中炸開,上前推開邊上的大夫,來到姑娘的床邊。那兩個大夫對秦雷道:「殿下,這姑娘脈象全無,非金石所醫了。」
秦雷憤怒地瞪着他們,兩個大夫還待喋喋不休,秦雷沉聲道:「沈青,清場!」
跟着進來的沈青聞言,食指壓在唇上吹一個唿哨,門口便衝進幾個黑衣衛士,連拉帶搡地把幾個宮女大夫攆出門去。
隨着房間裡逐漸安靜下來,秦雷的心也平靜下來。他用虎口在姑娘的頸上一摸,發現沒有頸部軟組織出血或喉頭骨折。從女孩頸上傷痕,他判斷她自縊不會超過十分鐘。雖然感受不到脈搏,但也略微放心。
秦雷一手按住女孩額頭,另一手輕輕抬起姑娘的下顎,讓她頭部後仰。然後輕輕捏住她的小鼻子,朝女孩口中連吹兩口氣。吹起後鬆開手,讓氣從鼻孔中出來,這樣反覆幾次。
然後在床沿跪下,雙膝分開與肩同寬,肩膀在女孩胸部正上方,手肘伸直,垂直下壓於女孩的胸骨上。然後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點至姑娘至肋骨與胸骨交會的心窩,併攏置於心窩上方的胸骨上,另一手掌根緊靠食指旁,置於胸骨中線上。
秦雷移開兩指,然後把右手重疊於另一手掌上方。兩手十指互扣並翹起,只用掌根壓住女孩的胸骨。用一個固定的節奏,不疾不徐的為女孩進行按壓。每進行完一組秦雷便會向姑娘的小口中渡一會氣。然後再進行按壓,然後再渡氣。
安靜的房間中只聽到秦雷一下下的按壓聲,以及間或的粗重呼吸聲。
沈青靜靜的侍立身後,看着殿下穩定的重複着無意義的動作,想勸他停下,卻又想起殿下進屋時那可怕的目光,幾次欲言又止。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青最終還是忍不住要開口。結果「殿」字還沒說出口,又硬生生咽下去。
因為他看到秦雷身體一緊,像豹子一樣撲倒女孩面前,先是顫抖着用手指在女孩的脖子上按了好長時間,然後又趴在女孩胸口上聽了一會。最終手舞足蹈的跳起來。
他發現,殿下又創造一個奇蹟。